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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2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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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吃掉喝掉的,即使再多谁也无可奈何。乡经管站来审计的人合上账本长叹一声,没见过阚道仁这样的高手。
  转眼就到了收提留的关头。马火上任以来参加的第一个会就是全乡关于收缴提留的誓师动员会。
  会议十分严肃地开到晌午,乡里所有的头头脑脑分片包干,上上下下全力以赴收提留。艮性子、肉脾气的王乡长瞪大眼虎了脸,拍着桌子叫,谁也别跟我讲条件,我也不管你动文的还是来武的,反正天塌下来也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提留缴上来,哪个片凡有一个村完不成任务的,包片的片长二话没有把辞职报告交上来,我这个乡长也不例外。为了公平,八个片由片长抓阄,抓到哪个片是哪个片。说完他摘下了帽子,将早已备好的八个纸阄放了进去,端到了七个片长面前。抓吧,剩下的那一个归我。
  看着平日里吆五喝六的书记、乡长、组宣委员们摸地雷样战战兢兢地抓阄,村长们倒变得轻松了,禁不住笑了。一年里无论是各村长还是包片的片长,惟收提留是他们最头痛的一关。
  会刚一散,包片的片长们纷纷拖着自己片的村长们就进了饭店,敬佛样把村长们拥到了上座。王乡长把马火拉到了身边,说阚家庄是我这片上的中心村,以往你们村无论是缴提留还是其他款项总是第一个完成任务,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你可得给我烧旺。马火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没的问题。话一出口他忍俊不禁,这不是阚道仁的口头禅么?王乡长端起酒杯,对众村长说,好,敬大家一杯,但愿各村都“没的问题”,还望各位高抬贵手留着我这顶乌纱帽吧。几个村长笑道,乡长,可惜俺没长贵手,真要有这么多贵手高抬,你的乌纱帽不就噌噌往上升了么?王乡长说拉倒吧,哪怕是要抻断我的脖子,混了大半辈子才熬来这顶乌纱帽,你们能让我戴着它寿终正寝我就烧着高香了。
  马火没想到他的那句“没的问题”问题大发了。
  回村将村委召集起来一布置,不想阚道明和阚道壮都傻了眼,说咱可拿什么缴提留呀?马火说当然拿钱交呀。两人都笑了。却原来这些年阚家庄 的各项提留、上面的各种摊派集资等款项全由村集体出,没用各户拿一分钱。阚道仁总有办法瞒天过海,拆了东墙补西墙搞到钱,不竹是贷款还是借款,总是全乡第一个完成任务。
  马火听罢暗自叹了一口气,现今阚家庄村集体除了一大堆饥荒,哪里还能打肿脸充胖子出钱交什么提留。他不假思索说那就先由各户缴,反正提留款是要上缴的。阚道壮摇了摇头,说怕是有麻烦。阚道壮这条狗还真是条对村长忠心不贰的狗,他是从心眼里替新村长担忧。讨论来讨论去,也只能一遍遍骂阚道仁。骂的最凶的是阚道明,他妈的,就该把阚道仁这鸡巴捆了当提留缴上去,把村子祸害到这步田地他倒落了个不用村民缴提留的好名。骂归骂,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章程来。
  马火第一次感到了村长工作的棘手。本来他要做的只是报仇雪恨好好修理一下阚道仁,如何开展村里的工作想得极少,不想阚道仁的小楼还没拆成,自己倒陷进了麻烦里。难怪在乡里收提留的会上上上下下都凄苦着脸死了爹妈样,那时马火还不以为然,没料到他们难,阚家庄比他们难上加难。
  马三山对马火说,孩哭抱给娘,王乡长不恰好包咱阚家庄片么?你立马把村上账目的审计报告给王乡长送去,正好让他看看阚家庄这些年被阚道仁祸害到什么地步了。不想王乡长推开了审计报告,说现在我可没功夫缠这,看也是白看,大体情况经管站的人回来已汇了报。我的态度十分明确,需要移交司法机关就移交,我的口袋可没装阚道仁的钱。再者说,即使把阚道仁填进了大牢,阚家庄的提留还是要一分不少地上缴。不管怎么着阚道仁每年可是全乡第一个完成提留任务的,乡里的会你是参加了的,我是当众立下军令状的,我这片上还指望你这远近闻名的大老板带头哩,你不会让我这乡长于到头了吧?还是快回去想辙吧。
  想什么辙?想辙就是研究了,马火与村委们研究来研究去,办法无外两条:一是从各家各户如数收缴,二是像阚道仁那样去跑借贷。
  七
  争取银行的贷款一时是没指望的,现今可不比从前,银行里的存款越多反倒越难贷出来,即使能打通关节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兑现,这一点马火心中是十分清楚的。阚道明对马火说,那就从各户收,吃粮拉屎的哪个能脱了缴皇粮国税?哪个放屁也是扯淡的闲屁。阚道明永远是背地里嘴硬。
  马火脸上的颜色有点变深,也不言语,不言语就等于默认了。不过后来马火还说了一句,先做做工作看看吧。
  各家各户缴提留风一传,村子就炸了。虽然审计结果一公布村民叫骂连天,说阚道仁是败家子,这些年把村上的血汗榨干了,把父老乡亲连骨头给卖了。骂归骂,但几天过后他们便不觉痛痒了。村上的饥荒再多反正也不用他们从家里掏钱还债。
  实指望马火上台有馅饼不断从天上掉下来,没想到天上要砸下冰雹来,马火为众乡亲做的第一件事竟是伸手掏乡亲们的腰包。多年来阚家庄人已不习惯自己掏钱缴什么提留之类的了。现在突然要让他们出血,总觉得马火是敲诈勒索人室抢劫一般。
  阚家庄不平静了,另一种“马跃人欢”的局面出现了,各家门前都落雪、户户瓦上都遭霜,他们不能不叫了。
  阚道壮天黑时分在大街小巷转了两圈,各个门洞里传出的尽是对马火的吠声,他这条效忠村长的狗反倒不知该咬哪个,治哪个的“宝”了,只好气喘吁吁撇着瘸腿向主人报告了。
  马三山对马火说,你要以为阚道仁已经废了那町就大错了,好在你还没亲口在大喇叭上吆喝要各户缴款,否则就更麻烦,村人会认为你为政不仁,还不如阚道仁,那你就失了人心。乍暖还寒哪,万物复苏时最怕的是倒春寒,那样的春还不如晚些来。马火说难道能抗过去?马三山说缴当然要缴,还要争取片上第一个缴清。马火有点恼,我说不回来么你硬要我回来,治一个阚道仁值当动这么大干戈?要武的咱找人来废了他,要掀他下台我再多出点钱咱也做得到,犯得着要我顶着这顶破村长的帽子搅和?想不到村上这些破事这么恼人烦人,往后还不知又有哪样难缠的麻烦。其实与村委们研究到最后马火心中恼的正是这,只是人前不便发作罢了。
  马三山挥手挡了马火的话,说,到现在你还把 这看得这么浅那要你回来就更对了。你想想,他阚道仁顶着几百万的饥荒能瞒天过海,一手遮天几十年,靠的什么?他的道行、造化确是不浅哪,这就值得你好好跟他学学。别看你在外面呼风唤雨,你要真能把一个村治顺溜了,把村经念通了,将来受用无穷,就是县长、省长怕也当得——中国最难治的是一个农民问题,乡村的经最难念。这点事就把你难为住了,你还不该在村上好好磨炼磨炼?你要没本事彻底把阚道仁打趴下,把他从人心中彻底废了,那让你回村才是你爹犯下个天大的错。
  夜里,马火踽踽独行于街头巷尾。
  多年潜伏着的,漫无边际的恐慌又弥漫心头,马火訇然明了:连日来盘缠在心底的恼愤、莫名的恐惧,其实就是对阚道仁的憷惧!打孩童时起,马火见了阚道仁总是莫名地心慌,总是惶惶地逃走,阚道仁即使是笑也会让人心中发毛。这些年自己在城里与什么样的人也斗过、拼过,身经百战杀出了一条血路,大有类似“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骄傲,觉得成了气候,在老爹面前也口口声声说,现在收拾个把阚道仁用不着宰牛刀之类的话,想不到回村之后,心底的沉疴痼疾又不可遏制地隐隐复发了,尽管阚道仁已经下台。想到此马火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一种欲望同时激荡开来——好好与阚道仁的“道行、造化”斗一斗,好好念一念“村经”!
  马火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扩胸动作,咳嗽一声,挥起右手狠狠地向下砍去。
  马火没想到轿车竟卖不出去。
  要卖掉的当然是阚道仁留下的轿车,这是村上现在能处理的最值钱的东西了,怎么着也能卖个十万/乙万的,上缴的统筹提留款就能对付过去。卖轿车是得民心之举,同时也是对阚道仁权势的一种肃清。没想到周周围围一听说卖的是阚道仁的轿车,都笑着摇了头,那样子好像就是白给他们也不要了。
  马火被深深地震动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已下了台的阚道仁还会有如此深远的影响力,乃至威慑力,老爹的话没错,阚道仁的“道行、造化确是不浅哪”。
  还没等马火去跑借贷,乡里、县里、市里的基金会、信用社及各个银行似乎是商量好的,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聚到了阚家庄——逼阚家庄还贷。
  许多往年的贷款本来已经成了死账,阚道仁在台上时这些金融部门也常来,但阚道仁总有办法打发他们,吃吃喝喝大包小裹一打点统统拍拍腚走人,有的甚至连还贷的屁也不放一个。马火一上台死账变活账,老账新账一起算,不还贷不行了。眼下村里没有其他的东西抵债,银行当然不能去变卖各家各户的财产还贷,但村上还有五金、水带两个小工厂,他们要申请法院来拍卖工厂还贷。
  共有百十号村民在两个小工厂上班,虽说工资不高,但不出村子每个月能拿三四百元的现钱,一早一晚家里地里的活计也没耽搁,他们当然怕工厂关门。一听说银行要来拍卖工厂,个个如无头的苍蝇嗡嗡瞎撞。厂子有多少贷款、还不还贷他们管不着,但银行想拍卖工厂他们可是一百个不答应。
  工人们当然晓得,工厂弄到这一步与马火无关,同时更晓得再找阚道仁也屁事不顶,管它在理不在理,要保住自己的工厂只好冲着逼债的银行人员去了,里三层外三层将逼债的债主们围困在村委大院:要拍卖工厂就不准走人!好像债主们倒是骗走了工厂巨款的一群骗子。
  马火明白,把债主围困在村上屁事也不顶,弄不好就会惹出大乱子,他只好喝令围攻的人散开。他这一出头自然是引火烧身,情绪激昂的人群便冲他去了——你要从各家掏钱缴提留,又要眼睁睁看着工厂遭毁,你就是这么“好好报答乡亲们的救父之恩”、这么着“帮乡亲们发家致富”的么?!
  阚道壮急红了眼,狂吠着要对闹事的工人实施治“宝”,怎奈闹事的人多势众,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他自己的“宝”差点让别人给治了。马火喝住了要拼命的阚道壮。
  各家要往外掏钱缴提留、工厂要被人关门拍卖,这两块石头激起的大波汇成了决堤的巨浪——村人从掀阚道仁下台的一时痛快中悔悟了,马家为报私仇泄私愤,把众乡亲当枪使了。阚道仁在台上时一不用村民掏钱缴这缴那,二能让百十号人在小工厂每月挣现钱,这两件好事就是因为他们自己在选票上画错了名字而眼看保不住了——阚家庄没有阚道仁玩不转,“老九不能走”!阚道仁的亲信乘机推波助澜鼓动串联,更多的人涌向村委大院。以前,在工厂挣现钱的与在地里出死力的总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一回工友农友联了盟,势不可挡了。
  阚道仁站立在依然挺拔的二层小楼上,将村 委大院沸腾的局面尽收眼底,有如“老法海’’站在“金山寺”,看“水漫金山”。回过来再看一·看撬掉了两根栏杆的阳台处,觉得恰似缺了两颗门牙,自言自语道:让你们跟我受委屈了——掉了的牙可以再镶么,镶金的。阚小坤正要去村委大院再探,听得老叔这几句话不解地问:叔,镶牙?你要镶牙么?阚道仁哈哈笑了,是啊,我是该镶副好牙了。
  阚道仁问阚小坤,你说你现在该去哪里?阚小坤说自然是去村委大院啦,那里的火刚烧起来。阚道仁说错了,村委那边你不该再过去了,你该回家去,见了谁也不要多话,径直回家去。
  看着大院内外人头攒动,听着呜呜哇哇义愤填膺的狂呼乱吼,何况窗口已经有土坷垃落下丁,债主们如捅了马蜂窝,于办公室惶惶惴惴地打转。不一会儿便草鸡了:马村长,这是干什么?我们也是没的办法么,你快想想法子吧,问题可以商量着解决吗……
  八
  让各户出钱缴提留是万万使不得的;让工厂关门甚至被拍卖也是万万不行的,否则这份村长当得与初衷便大相径庭,那才是让阚道仁能乐几辈子的蠢事。没有搏风击浪的本事在城里能混成大老板?马火毕竟是马火,他眼珠一转反问村人:我几时说的要乡亲们自掏腰包缴提留了?哪个又断定我马火没有办法让工厂继续开下去了?民怨沸腾的大院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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