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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上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直直的看入姬宇凡再也无法掩饰的双眼,而他,则像是自知再也藏不住心思的将头偏向一旁。
“我……我活不久了吧!所以,别再骗我,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你的企图。”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我该是最清楚的人,而姬宇凡突变的态度则证实了我的想法。
“不,有救,我绝不会让你死,而你也不能死,别忘了,只要你一断气,我绝对会要那小子陪你一起共赴黄泉的。”
急切反驳的语气说明了姬宇凡内心的激动,原来,在他心中我并非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玩弄对象。他关心我,以他独特且极易令人误解的方式关切我的一切。
笑意泛上了我的容颜,好差劲的情感表达方式啊!若这就是姬家人一贯表达感情的方法,我着实为众多姬家人感到悲哀!
旁人应是很难明白在那拙劣的态度下所掩藏的真情意吧!
而我之以能够察觉,大概是因为体内那一半的姬氏血统。
不自觉地,我首次对姬宇凡展露笑颜,而他的反应却是异常的奇特。
双目发直的他呆呆的凝视着我的笑容好一会儿不得动弹,然后,没有预警的,他突然双手掩面,全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低声问道:
“你知道,你实在像极了她吗?”
“嗯!”
这个她指的是谁是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了。
“方才你脸上那抹微笑就和当年我赶到殡仪馆时所见到的她一模一样,到头来,我居然亲手逼死了我唯一深爱的女人和至亲骨肉。”
哽咽声出现在姬宇凡的话语中,而泪水则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滑落,这个我曾以为是个无血无泪的恶魔,居然……哭了。
“你恨我吧!事实上,我也很难原谅我自己,当年的一切如今想来全是一连串的错误,只是,若让我和雨荷重新来过,一切还是不会改变,最终我和她仍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姬宇凡仿佛自言自语般的以着平淡的口吻诉说当年的一切,那些我已知或从未听说的一切。
“雨荷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也是唯一让我心甘情愿踏进礼堂的女人,更是我唯一愿意让她生下孩子的女人;只是她的爱太浓烈、太痴心,也太令人窒息,压得自由惯了的我喘不过气来,只好拚命的往外逃,而这样的举动只是加重她的不平衡。最后,失去理智的她只能借由虐待自己的肉体和唯一的儿子的精神,以维持那细若蛛丝的平衡……”
即使已是二十年前的往事,即仍让所有的相关者悲痛至今,难道这就是你所想要的结果吗?母亲。
“每踏进家门一步就逼得我不得不往外逃的雨荷,让我根本没有时间察觉她的精神状况和年幼儿子的身心,直到一切都来不及……我是在胭脂阵中被告知一切时……接下来一切都醉了,除了躺在冰柜中雨荷脸上的那抹微笑外,其他的一切都醉得不复记忆……在这段期间,姬家替我办好了一切,包括压下雨荷的死因与争到你的监护权。”
脱离母亲死亡的那段往事,姬宇凡再次恢复原本事不关己的诉说语气。只是,这一切只是表象吧!为母亲的死所伤的、至今仍逃不出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名关系者。
“将我自酒国中唤醒的人是你,当年争取到你的监护权,姬家将已人偶化的你送到我面前,不哭、不笑、不吃、不喝,就连感情也封闭住了的你、那个独自待在断气的雨荷身旁整整三天三夜的你、整个事件中最无辜却也受伤最深的你……看着这样的你,我实在是心痛如刀割,可却又救不了你。姬家没有一个人懂得温柔、懂得耐心,但这却又是当时的你最迫切需要的。”
姬宇凡顿了顿,扯出一抹苦笑,笑得是这般的心痛,或许,当年母亲所划下的那一刀,也在这个从不知挫折为何物的人心中划下了永难痊愈的伤痕。
“所以,我决定将你让给丧女的欧氏夫妇,除了相信他们能给予你姬家所无法给予的感情、开启你紧闭的心门、缝补那破碎的心之外,也是因为我自觉亏欠他们,不管我与雨荷间的一切孰是孰非,两名长者却是无辜的。所以,我才会主动订下二十年的期限,将你完全交给他们。
结果,二十年后,我又重犯当年的错误,再次逼得我仅剩的唯一至亲走上绝路!就因为生怕你走上雨荷当年的路,我才找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你,只是没料到你居然以这种方式自残。”
脱掉假面具的姬宇凡,失控的泪水不断的滴落,语气是这般的绝望与哀戚。
“医生说了些……什么?”
“心因性的厌食症造成白血球急速消逝与体温不断的降低,让你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孱弱,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三天,这次你整整昏迷了三天,能醒来已算是项奇迹,但下次呢?当你再次陷入昏迷时是否还能有清醒的一日,谁都不敢保证。”
姬宇凡诚实的将我的现况说了出来,只是声音更加哽咽,泪水更加奔流。
“商缄……商……缄知……道了吗?”
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况,一项计划在我心中成形,但还有些地方需要他人的配合。
姬宇凡摇头,“他被我软禁在客房内,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占据我绝大多数心力的你,让我无心留意任何人的存在。”
“既然如此,有件事……我……我想请你……请你答应我……父亲。”
为那突兀的“父亲”二字,姬宇凡猛地放下掩面的双手,惊讶且难以置信的盯着我。
就在这一刻,我知道我的计划必定能成功,只因我已掌握住计划中关键人物——姬宇凡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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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地中海的蔚蓝海岸景致依旧迷人,和徐的微风、温暖的阳光与蔚蓝的海与天,平静和缓的时光让我几乎忘了一个月前所经历的一切……
我姬筑慕贱命一条,卑贱到连阎王亦不愿上留,即使在被数名权威医师宣告不治之后,我还是活了下来。
我那如野草般的生命力,在短短的时间内自众人的摇头叹息中重新站起来。
此地是姬家位于蔚蓝海岸的别墅,广大的私人土地、森严的保全戒备,确保了居住者的安宁,怡人的气候则十分适合养病。而我,已独居于此一个月余。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简直轻易得可笑。
只是单纯的父亲二字,让我换得了姬家倾全力的相助,让我不费一点心思的逃离过往的一切,丢下一切身外之物和此生唯一的一份情……
商缄会恨我吧!
这么自私的决定、这么卑劣的作法,若被这般对待的人是我,我也会心生怨恨。
我并不打算祈求商缄的原谅,因为我根本不够资格得到谅解。
我唯一能祈求的是希望他能早日忘了我,忘了姬筑慕这个人。
至于,事情会发展至今的状况,该说全是天意吧!
那个我曾经以为可以就此假扮一生的姬筑慕比想象中还要脆弱、还要禁不起打击!
而商缄的存在,是一切的开始,败坏的诱因。
是他让真实的姬筑慕再也藏不住,不断的冲出心门、浮上台面。
让我当不成假的姬筑慕,却又不能是真的姬筑慕。
不停的在两边挣扎,无法取舍。
被关在心门后的姬筑慕,不住的想往外逃。而假的姬筑慕只想维持现况,不思、不想、不追究,只是拚命的将潜逃而出的“真实”压回心门内。
然而,每次的压制,都是一次痛苦的搏斗,两个互为表里的自我,不断的自相残杀,让姬筑慕的精神游走于紧绷的钢弦上,然后应声断裂。
让细弦绷断的导火线是姬宇凡的出现,但肇始原因却是商缄的存在。
与商缄之间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呢?现今的状况对姬筑慕这个人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假的姬筑慕崩坏了,曾有的自制力亦跟着荡然无存。
真实的姬筑慕却只懂得心门后那些最原始、最直接的情绪与反应,那些承继自母亲血统中的自然反应。
放任这样的姬筑慕,只会让我遵循母亲的旋律舞动,跳出与当年相同的毁灭乐章。
所以我逃了,因为我不想走上和母亲当年那伤己伤人的境地。
因为我不想伤害商缄!
但,这似乎是矛盾的作法,毕竟,我的逃离对商缄而言就是一种伤害。
可是比起母亲那种永难痊愈的悲痛,其他的都已算不了什么了。
况且,时间会治愈一切,这是商缄说过的话,也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我依自己的想法挑了个自认对商缄最好的方式,但无可避免的还是伤害了他。
对不起,商缄!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也知道这么做亏欠了你。
欠你的情,今生是无法回报了。
我唯一能做的是献上我最诚挚的心,在你所不知的彼方,默默的为你祝福。
第八章
眼前人声諠哗,我——商缄正想尽办法,只想甩掉惹人厌的记者。
早该知道不论什么事,只要遇上严采陵这个扫把星就没有好结局,果然不出我所料,才一踏出门口,就被成群的记者堵个正着。
这次事件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到让我这个女人是故意拿我当替死鬼避人耳目,右不是看在她哥哥是我最好的兄弟份上,谁理这个女人的死活!
“下车!”
逃离记者群的追逐后,我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扫把星赶下车。
若非怕她对记者胡言乱语,我根本不想与她有任何瓜葛,更别谈让她上车。
“商大哥……”
怯生生的声音,美目含泪、满怀歉意,严采陵以饱含祈求的眼神凝视着我。
这样的严采陵虽十分惹人怜爱,但看在我眼里却只有厌恶。
虽不想坏了和严采文间的交情,但也没有耐心再和这个女人耗下去!没有直接将她丢下车已算是忍让,若她再不识相的滚离车内的话,我可以保证她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看。
“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强忍心中的怒气,我将冷似冰雹的话语自唇缝吐出。
这般无礼的态度已是我容忍的最大极限,要不是因为那个护妹成痴、不分是非的严采文,谁吃她这套!
“商大哥,对不起,我……我走就是了。”
带着万般委屈的神情,严采陵慢吞吞的开门下车。
自她上车起,我始终不曾正眼瞧过这女人一眼,但该死的是车内净是这女人的香水味,久久不消,令人作呕。
若是平日,我会想尽办法除去这讨人厌的味道,但现在……
现在的我已没有心思去想这些细微小事,心中唯一的祈求是——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是我心中所猜想的人。
拜那扫把星之赐,我不得不头也不回的迅速逃离那帮穷凶恶极的记者们。
当车子远离时,一道人影飞逝而过,那是道熟悉至极的身影,但我却希望是我错看了。
不可能,那个人不可能是从不主动到店里来找我的筑慕,那个人不是……一连串的不可能自心中浮起,但我心中的惊慌又为何而来?
狂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我不断在心中祈求,祈求这一切全是我多虑了。
然而,上苍还是没有听见我的祈求,空无一人的公寓和关机不接听的手机,在在印证我心中的惊慌——那道人影真的是筑慕。
他已经失踪了。
我不死心的呼唤着已不存在的人名,呼喊声向四周扩散、回荡。
答覆我的是飘散在公寓内的回音,而这空虚的声响正是揭开我往后非人生活的首幕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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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宇凡,一个难以对付的敌手!
握着姬筑慕细瘦苍白的小手,我的心为躺在病床上的孱弱人儿绞痛不已。
一个月!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不到,他居然将筑慕逼成这副模样!狂飙的怒火让我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立于病床另一边的罪魁祸首,并投以愤恨的目光。
“瞪我也无济于事,激起姬筑慕的求生意志才是最重要的事,别忘了我找你来的目的,更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的事。”
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姬宇凡公式化的说着。
这是姬宇凡找上我的第二天,就在我答应姬宇凡那极端无理条件的次日,我终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