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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病症,在病床上晕过去了两个来小时,不省人事,这被误传成死讯。在这之后,多少恢
复了一点气力,然而秀吉由此而不得不作思想准备,知道自己行将就木了。
秀吉想要建立一个完整的体制,以便在他死后,让丰臣政权继续运转下去。这件事必须
抓紧办理。在这之前的丰臣政权,在管理方面,是没有什么组织机构的,秀吉自己一个人说
了算,他的秘书长石田三成、长束正家等充当他的手足,他们将秀吉所下的一道一道命令和
指示,化作具体的行政措施,仅仅如此而已。现在改变了这种作法,任命了石田三成等五人
为丰臣家的执政官,称为“五奉行”。在这五奉行之上,有一个领导机关,设置了五个决策
官,这五人被称为五大老。其中的首席大老是内大臣德川家康,这或许可以说是辅佐秀赖的
首相职位吧。可以称之为副首相的,是五大老中的二把手,官居大纳言的前田利家。再往下
是毛利辉元、上杉景胜、宇喜多秀家。秀吉给了这五个人在辅佐秀赖方面以最高的发言权。
不用说,这五个人无论领地还是官位,都超过其他大名。不过在各人的能力、性格和人望方
面,却有很大的差距。按世间一般人的评论来说,则是上杉景胜愚直,毛利辉元平庸,至于
宇喜多秀家,还只能说是个娃娃。
秀吉在病床上口述了五大老这一新的组织机构的名单。聆听他的指示的,和往常一样,
是石田三成等五位执政官。浅野长政也在其中。秀吉口述完了之后,讲了一点感想,类似于
对五大老这五个人物的评论。浅野长政把秀吉一边叹息一边讲述的感想笔录下来,并将它传
给儿子,继而又留传到了后世。
江户阁下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我与他多年共事,深知这一点。希望他把他的孙女许配给
秀赖。我相信,这位规矩人一定会很好地扶持秀赖的。
这些谈话,与其说反应了秀吉的看法,倒不如说寄托着秀吉的满腔的热望。另外,也许
还希望这些话在传到家康耳朵里时能产生某种效果吧。
加贺大纳言(前田利家)和我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我深知他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因而
我请他担任秀赖的太傅,我相信他一定会大力协助秀赖的。
景胜和辉元,这两位也是忠诚的人。
秀家不比旁人,他是我从小一手抚养和提拔起来的。在护卫秀赖方面,他与别人不同,
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相信他是决不会逃避的。他已担任大老,但也希望他参与奉行的事务,
忠实而沉着地工作,并能公正地调解各方面的关系。
秀吉又让五大老、五奉行以及其他各位大名分别写了效忠信,并让他们在信中按了血手
印,信的内容大致是:在秀吉死后,仍然严守丰臣家的章程和体制,忠实地为秀赖服务,毫
不懈怠。这样的效忠信不止是一次,而是让他们写了两三次。秀吉从中抽出了家康写的那封
效忠信。
他甚至说:“别的不管它,唯有这一封信,我可要装进棺材,带到阴间去!”
然而,这一切都白费劲了。秀吉死后,安放着他遗体的建造在阿弥陀峰上的庙堂,被家
康捣毁了。当然,不是在秀吉死后马上捣毁的,而是在大坂战役结束之后。
秀吉在他死之前一个月,给各位诸侯分赠了纪念品,并写了一篇死后将成为法律的、内
容周密而详尽的遗嘱。这时,他还在呼吸。秀吉死于庆长三年(1598)八月十八日,在他去
世的前两天,他把五大老请到了病房里。目的是再一次托付秀赖的事情。五大老之中,只有
上杉景胜因回乡去了,没有在场,德川家康等四位大老都来了。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秀吉的
枕头不远的地方。每个人都作出了副严肃而悲痛的表情。唯独秀家耷拉着下嘴唇。四个人中,
只有他目睹着躺在病床上的秀吉,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打击甚至使他装不出那样一副出自
政治需要的表情来。眼前的秀吉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每当他闭上眼睛的
时候,那样子就活象是一个饿死的人。不过,此时他还活着。
“这就是太阁啊!”
想到这里,秀家再也忍不住了,便放声大哭起来。这哭声时而凄厉,致使秀吉的重要谈
话,都难以叫人听清。秀吉只把眼珠子向秀家转动了一下,以低微的声音喊了声:“八郎!”
大家都侧耳静听着。
大概是因为身体虚弱、意识朦胧的缘故吧,秀吉以一种简直是在与婴儿喁喁私语的声音
说道:“我现在正讲要紧的话,你不好静一静吧?”
听了这话,秀家更是悲痛不已。小时候,当他和其他小勤务兵一直在秀吉身边嬉闹时,
养父常用与这同样的话语责备过他。
秀吉继续说下去。
他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请各位怜悯秀赖,拜托大家,希望
你们诚实地遵守誓言等等。另外三个人将继续活下去,并因此而感到骄傲;从他们来看,这
不过是些滑稽可笑、荒诞不经的言论。然而,秀家早在八岁那年,就曾在亡父的枕头边,见
到过这般情景,因而此时此刻,他的感受与那三个人完全不同。当时的他正相当于现在的丰
臣秀赖,已故的父亲则相当于眼前的秀吉。那时候,筑前守羽柴秀吉风华正茂,英姿飒爽,
犹如浑身光芒四射似的。
秀吉凑到直家的耳边说:“请阁下放心就是,八郎少爷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真是言行信果,说到做到,秀家在秀吉的身边长大成人,如今已是二十五岁的青年了,
宇喜多家的领地也比原先增加了。秀吉信守了在直家临终前所许下的诺言,其证据就是跪在
他床前的秀家本身。要是秀家今天是自己一个人跪在养父面前,那么他一定会抓着养父病床
上的被头,嚎啕痛哭,衷心祈求他平安无事的吧。
然而,此刻秀家不便开口。按照规矩,这种场合应该由坐在上席的人应答的。坐在上席
的家康,不久就用膝盖向前挪动了几步,回答道:“请阁下尽管放心就是。”
家康的话里充满了惆怅和凄切,同时带有一种令人十分可信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庄严
的语气。听了家康的回答,秀吉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笑了一笑,并牵动了一下下巴,微微地
点了下头。
就在两天之后的深夜里,秀吉死了。
第三节
秀吉死后的第二天,伏见城的政界就改变了面貌。家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已经估计
到了关原决战的事,并在这一目标下行动起来。他满不在乎地破坏了秀吉遗书中规定的禁止
事项,开始与各地的诸侯进行种种接触,以收揽人心。他无视法纪,私自与诸侯以及贵族家
庭建立婚姻关系。这些事刺激了担任奉行之职的石田三成。从家康来说,他原来就是想激怒
三成或前田利家,通过挑衅,让他们举兵反对他,然后自己出兵讨伐他们,从而实现改朝换
代的目的。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家康制订了缜密的计划,然后大胆地采取了行动。丰臣家的
大部分诸侯,看到家康的一连串活动所包藏的内在动机,都主动地去接近家康。
这时候,宇喜多家发生了一场动乱。这场动乱和秀吉之死也是不无关系的。
看来正如秀吉所指出的,秀家缺少政治活动的能力。特别是他对自己家里的事务知之甚
少,和宇喜多家的重臣们,关系十分疏远。为了这个缘故,他起用了自己的亲信,任刑部之
职的中村,让负责与故乡的重臣之间的政治联系,并对他很是宠用。
这位刑部并非宇喜多家的老臣。他是加贺地方人。
他原是豪姬身边一个仆人,是从加贺地方的前田利家家里来到宇喜多家的。早先担任前
田家与大坂城宫廷之间的联络事务,长于社交。
秀家心里想到:“次郎兵卫(指刑部)十分有用。”
他觉得此人使用方便,得心应手,让他当了有关政治事务的联络员。所谓联络,是指担
任往返于秀家与纪伊守长船之间的信使。长船是宇喜多家派驻大坂备前岛公馆的首席家老。
在进行联络的过程中,刑部巴结上了长船,深得他的欢心,渐渐地,这位加贺人摆布起秀家
和长船双方来了。没过多久,无论秀家,还是长船,没有他的介入,几乎变得无法沟通意思
了。从而形成了一股以他为中心的强大的势力。这位刑部有点类似丰臣家的石田三成这个人
物。秀家出自某种需要,给了这位刑部二千石领地,让他当了末席家老。
“嘿,这暴发户倒要来对我们指手画脚啦!”
宇喜多家里充满了这样一种愤愤不平的情绪。
对刑部的这种厌恶之情,在秀家的家乡,尤为浓厚。大坂的公馆常常通知家乡的本家调
拔所需的费用。接到通知,家乡的本家便只得筹集通知上要的那笔数目的钱款或谷米给大坂
送去,本家完全处于一种任人摆布的地位。原来心情就不舒畅,再加上首席家老纪伊守长船
原本就是个无德无望的人,什么事情都喜欢玩弄权术,处理事务时,偏心很重。当地人对长
船的怨恨早已积得日久年深,甚至早在刑部列入家老之前,当地就有“杀长船以谢天下”的
呼声了。这一点,秀家并非不知道。
以前,在讨伐朝鲜的战争期间,有一个名叫冈越前的宇喜多家的老家臣,在军旅之中得
了病,在釜山死了。此人早在秀家已故的父亲在世时,就在宇喜多家效力。这位老家臣临终
之前,秀家到他病床边去探望,对他多年来辅佐自己的一片忠心表示慰劳,并问他道:“在
这最后分手之际,不知你有什么忠告没有?”越前只说了一声“徒劳”,便闭上了嘴。
这意思是说,说了也是白搭的。秀家再次希望他提时,越前说道:“唉,唉!即便我讲
了,您也不会采纳的。”秀家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他提出来。这时越前才点了点头说道:
“纪伊守长船是个大恶棍,老爷如果用这样的人,府上定会起乱子,恕我说句不吉利的话,
最后定会弄得家破人亡的。”
后来,冈越前死了。果然不出他所料,秀家没有听他的话。因为不管怎么说,纪伊守长
船乃是先父那时起就在宇喜多家侍候的老家臣。况且还谒见过秀吉,秀吉还赐过他羽柴的姓
呢。性格善良的秀家,光凭这一点,就不愿意把这位老人从宇喜多家内事务的管理职位上撵
下去。
况且,在秀吉活着的时候,故乡的反长船派,也不敢对姓羽柴的长船公开采取敌对行动。
然而,如今秀吉死了,这使他们活跃了起来。
“太阁既死,长船的劫数已到。各人统帅自己的部队到京城去,找长船算帐去,以便把
长船和暴发户中村刑部的首级统统扭下来!”
正当故乡这船群情激奋的时候,纪伊守长船却突然病倒,在大坂的公馆里死了。原先大
家都挺起劲,这么一来,故乡的反长船派就颇为失望。
反对派中有人说:“有什么可失望的,中村刑部这小子还活着哪!”
这时传来消息说,有一部分反对派为了讨伐刑部,已经带着洋枪从故乡出发了。刑部在
大坂城得到了这个消息,便连夜坐船上伏见,上岸后直奔秀家那里。秀家不在公馆,在伏见
城。刑部在公馆里左等右等还不见主人回来,实在等得不耐烦了,便登上伏见城,在大老专
用的厅室里拜谒了秀家。厅室的前面有一个庭院。
庭院的水池畔,盛开着一片胡枝子花。
秀家望着院子,头也不回地对刑部说:“刑部,那个你知道不?那是宫城野的胡枝子。”
秀家十分喜爱胡枝子,在大坂的府邸和伏见的公馆里都栽种了各类品种的胡枝子花。所
谓宫城野,是指从仙台东郊到海岸之间的一片原野。每到秋天,原野上开满了胡枝子、桔梗
和木兰花,同时也栖息着许多金钟儿和金琵琶等。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和歌诗人们咏唱的名
胜之地。听说,这庭院里的胡枝子是奥州的伊达政宗送给秀吉的。秀吉甚感惋惜的是,他没
有参加征讨奥州的战役,未能亲眼看一看那名闻天下的宫城野。然而他曾想象过这原野上的
景色,写过一首和歌,也背诵了几首有关的古诗。此刻,他脸朝着庭院,忽然诗兴大作,顺
口吟唱起来:
浮想如潮涌,心驰宫城野。
繁花开似锦,秋虫唧唧鸣。
秀家低吟浅唱,自我陶醉在诗的意境里。这时,一直低垂着头跪着的刑部再也忍不住了,
开口说道:“在下诚惶诚恐向主公禀报……”
说着便仰起头来,向秀家报告了家中发生骚乱的事。刑部觉得有必要给秀家一点刺激,
便信口开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