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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许多多的看，从爱的天空
眼睛中送出。
——罗伯特· 赫里克（1591～1674）
万事万物始于眼。西班牙奇幻小说家塞万提斯（1547～1616）在小说《堂吉诃德》中，把眼睛比作“那些沉默的爱之舌”。眼睛充满了魔力，我们从出生起就开始看到各种各样的脸，尤其是各种各样的眼睛。长大成人后，我们又学会了用眉来眼去的方式制造亲密。罗马诗人塞克图斯·普罗佩提乌斯 （约公元前 50～公元前16）在他的《哀歌》第二卷中，详述了这种来自视觉的刺激：“睁开你的双眼吧——看不见的亲吻毫无乐趣——／爱的盛宴始于眼睛，其次才是双唇和舌头。”
亲吻是视觉性很强的行为。恋人们亲吻时常常会睁开双眼，这样就可以彼此享受对方的面部表情。当我们感受到性刺激时，瞳孔就会自然而然地放大（就像女性的子宫颈）。这就是个典型的视觉调情的例子。
英国剧作家、诗人本·琼森（1572～1637）在《给西丽雅》一诗中，这样赞美由视觉引起的性爱冲动：
你就只用你的眼睛来跟我干杯，
我就用我的眼睛来相酬；
或者就留下一个亲吻在杯边上
我就不会向杯里找酒。
相互凝视，双眼能瞬间点燃爱的火花。研究表明，男性在看美女照片时，如果美女的瞳孔是扩张的，那么，男性的瞳孔会随之扩大30％。“示爱”的凝视能让人的大脑灵光一现，辨明进退之间的模糊情感。一双瞳孔张大的黑眼珠看着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忍不住会被它所深深吸引。我们无法不作出反应，“谁个情人不是一见就钟情？”克里斯托弗·马洛（1564～1593）的《赫洛和勒安德耳》中写道。小说家劳伦斯·达雷尔 （1912～1990）的《贾丝廷》中，也有一段描写，颇有说服力地讲述了视觉在亲吻中所起的作用：
我们双眼长久对视，互相触摸着彼此的身体，在逐渐消磨过去的下午里，除了身体的疲乏，我们都累得说不了什么……我们面对面地蜷缩在一起，像两扇向过去关上的门，把一切都挡在了外面。她的下意识的吻，好似逐渐褪去的颜色，逐渐成为周围黑暗的组成部分。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高级妓女们对视觉语言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们会从茄属植物上抽取汁液，这种叫莨宕的有毒物质滴入眼睛，能引起瞳孔的扩大，她们用这个方法勾引嫖客，提高嫖客对她们的性欲。
眼睛的运动、眼皮的位置和瞳孔的大小，很大程度上反映出我们内心的感受。瞳孔（位于上下眼皮之间）在激动时会自动扩大，紧张时会自动收缩。（快速地眨眼是哺乳动物本能的自我保护行为，这种行为是由“惊恐反射”导致的。）瞪大的眼睛表示对抗的情绪，通过彼此的眼神，我们可以探查到对方不断变换的情绪。瞥一眼别人的眼睛就好比大脑自身抓住了一束微光，覆盖在视网膜上的神经末梢原本就是大脑皮层的生理延伸，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眼睛，而是眼睛的感觉细胞在“亲吻”外界。直直的凝视、睁大的眼睛、扩大的瞳孔都是渴望性爱的生理表现，马上进入亲吻行为的伴侣，有预知对方意图的奇异功能——直直的，就那么盯着，一眨不眨——所以莎士比亚《爱的徒劳》中会说：“情人的眼睛可以盯瞎一只雄鹰”，这句话以夸张的手法赞扬双眼的痴迷。（但盯着别人看可不要做得太过火——被人死盯着的人，其交感神经会被刺激到极点，以至于我们会感到很不适应，会逃避，会挪开眼神。）
“一旦看到她，就会爱上她；/除了她不爱，爱她到永远。”苏格兰诗人罗伯特·彭斯 （1759～1796）在《可爱的吻》一诗中写道。研究表明，看看恋人的嘴唇，一系列的电化信息就被传送到大脑的视觉中枢，引起大脑的剧烈活动。哪怕是我们看得分外仔细的时候，大脑也仅用十分之一秒就能把所有的亲吻信息处理完毕。
第四章 亲吻的五种感受微笑
她微笑着，然后，用她全部的心和灵魂
给了我一个吻，从来没有这么甜蜜的吻。
——奥维德 （公元前43～18）
我们似乎生来就会微笑。研究表明，刚刚出生两天的新生儿就会模仿母亲的微笑，大多数宝宝到3个月时几乎都能发出各种各样的微笑。戴斯蒙德·莫里斯在《婴儿观察》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名为《反射式微笑》的文章，对新生儿的反射式微笑作了研究。他说，面对那些和他们轻声细语说话的陌生人，新生儿会以微笑来回应，这种笑牵动着整个面部，比那种唇部微翘的短暂笑容维持的时间要长很多。“反射式微笑”大约发生在4个月大的婴儿身上，莫里斯认为，那是针对外部刺激的独特反应。比如说，小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就会这么笑。那么，婴儿为什么这么喜欢笑呢？社会人类学家认为，“反射式微笑”能使婴儿变得更加招人喜欢，婴儿因此就可以从他人那里获得更多的庇护，这是人类进化的结果。即便是那些天生眼睛有问题的孩子，从未见过微笑是什么样子，也会笑得一脸灿烂。
微笑，这种转瞬即逝的短暂表情，每天都成千上万次挂在人们脸上，我们该如何阐释笑的行为呢？弄清这一点，对我们的健康，对情人间的沟通都至关重要。科学知识告诉我们，人类的面部是由44块肌肉组成的，血管和神经缠绕着软骨和骨骼，光滑绷紧的皮肤贴在骨骼上，这些组织相互关联，相互作用，可以做出推、拉、扭曲各种动作，摆出足以让人吃惊的5000个表情来。据人类学家说，人类至少有18种独特的微笑，每一种微笑都微妙地动用了不同的面部肌肉组合。
微笑是世界上最易交流、最被认可的面部表情。微笑带我们走进无限遐想的世界，微笑把我们彼此联系在一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也许是我们求爱时的最佳战术。嘴唇向上牵动（据研究，笑能带动两块肌肉，一块是从颧骨处延伸到嘴角的颧骨肌肉，另一块是眼轮匝肌，它能在外眼角处制造皱褶表示高兴。），上下牙齿露出来，老实说，微笑是最容易做出的面部表情，和愤怒的表情相比——有96种细微差别，依赖数百块肌肉组合——微笑简直就是再轻松不过的愉快表情了。我们没法忽略那些心无挂碍的笑容，大明星卡梅隆·迪亚兹（卡梅隆·迪亚兹的笑容曾被誉为“阳光下融化的冰激凌”。——译者注）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日语中“微笑”这个词具有多重含义：niko…niko表示平静的笑容；ni表示短暂的露齿一笑；ninmari则表示傻笑。
微笑是否会使人对我们产生误解呢？人类学家们对酒吧里轻松交谈的异性伴侣做了一番观察，总结出面对微笑时人们会有怎样的性反应。据称，许多女性为了吸引男性，多少都会流露出迷人的笑容，下意识地鼓励男人和她们说话——多情的微笑暗示着她是可以随意交谈的人，这个微笑是善意的，但男人往往会把它曲解成女人试图建立更深肉体关系的暗示。为什么女人的笑容会使人误解？原因在于处在性交平台期或高潮期的人常会露出这种迷人的笑容，换句话说，处在这种状态下的人有时会唇齿张开，甚至不太雅观，实际上，这恰恰是人对性刺激感受力逐渐加强的本能反应。不仅如此，迷人的微笑还能传播很远，比其他任何面部表情都要远，我们可以看到远在90米之外（大约有两个街区那么长）的恋人的笑容。“露上齿式微笑”也极富诱惑力——这种笑法展示了你的上齿，表明了你友好的意图。有趣的是，和“露上齿式微笑”相反，大猩猩和黑猩猩在嬉戏时会做出一种“露下齿式微笑”，它们只暴露下齿，以免他们马刀一样凶猛的犬牙吓着别人。人类只有在被逼到绝路，狗急跳墙时，或者在做爱的高潮时才会这么可怕地呲牙咧嘴。这种有些吓人的“神经质的笑容”来源于古老的哺乳动物的某种习惯。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紧张的露齿笑绝不可能是渴望亲吻的暗示。
总之，微笑和甜言蜜语一样，都是我们表达爱意的最佳办法，但毋需比较，微笑——这种来自潜意识的唇部语言，的的确确能把我们的爱意表达得更加淋漓尽致。
第四章 亲吻的五种感受嘴唇背后的涵义（图）
（德）佚名：《情侣》
我不能爱上天使吗？
我碰到了她的唇。
——肯尼斯·帕琛 （1911～1972）
像眼睛一样，嘴唇可以表达我们发自内心最深处的情感。我们用嘴唇讲话，用嘴唇表情达意，当然，还要用嘴唇来亲吻，一句话，嘴唇是我们身体中最富有情感表现力的器官。嘴唇和掌管内脏的神经系统相互关联，嘴唇和嘴部四周的肌肉也密不可分，老实说，我们很难让嘴唇闲下来一动不动。
没有两对嘴唇是一模一样的，我们从著名的格雷解剖学中知道，嘴唇是由两块环形的嘴轮匝肌组成，但亲吻行为却并非只是两块轮匝肌的收缩运动，嘴唇上面布满了触觉感受器，这使得我们的嘴唇成为身体中最敏感的部位，当然，最敏感的地方也是最易受伤的地方。
舔嘴唇是最为常见的非语言性的暗示。有些人只喜欢舔上下唇，有些人则喜欢用舌头慢慢滑过整个嘴唇。我们发现，大脑表面相当部分的区域都是和嘴唇活动有关，这是皮层空间扩大的结果，大脑皮层需要建立新的感觉和运动神经带，才能对新的刺激进行有效的管理。撇开这些神经系统的术语不说，嘴唇能吹口哨，就说明嘴唇很灵活，本事很大。“你知道怎么吹口哨吗……”我们可能还记得羞答答的劳伦·白考尔在1944年拍摄的电影《逃亡》（霍华德·霍克斯导演）中，以诱人的双唇轻声呢喃的这句台词。
嘴唇在身体语言系统同样起到重要作用：“咬紧”嘴唇表示恼火；“撇”嘴表示轻蔑；“挂”起嘴唇表示谦卑；“嘴皮子功夫”形容一个人太肤浅；“刚毅的唇”表示某人沉着坚定；“爱顶嘴”形容那些爱说粗鲁话的人；“嘴子”则表示一个人光说不练。
舌头也像嘴唇一样时常会出现在我们的语言中。英语中，“tongue in one’s cheek”表示挖苦人的讽刺，“hold one’s tongue”表示乖巧和沉默，“speak in tongues”表示痴迷地吟诵圣歌，“tongue…twisters”则表示舌头不老实，总想搞乱别人的话。
第四章 亲吻的五种感受响亮的喜悦
亲吻之音没有轰鸣的大炮响亮，
但它的回音却持续久远。
——奥利佛·温德尔·荷默斯（1809～1894）
亲吻像和风中丝绸般滑过的低语般无声无息。我们是如何亲吻的呢？爱恋中的嘴唇就是“丘比特的弓”，我们按动弓弦奏出爱的乐章。亲吻的时候，舌头吮吸，嘴唇肌肉收缩，都会闹出声音。想想看，嘴唇、舌头、牙齿和唾液不发出任何声音，亲吻将是何等的空洞！从拟声的角度来看，亲吻制造了一个嘴唇拍击的声响。“响吻”，这个带有声音色彩的字符深深迷住了我们，这就是为什么19世纪的大诗人罗伯特·勃朗宁会写出如此热烈的诗句：“我的生活，过去和现在，都在拍击的甜蜜中”，做爱时发出的性感声音意味着对方亲吻的正是地方。
沙约克·内芙瓦兹在《芳香花园》一书中描述道：“亲吻应该是响亮的。这轻盈而迟缓的声音，发源于舌头和湿润的上腭边缘之间，由舌头的运动产生。响声由吸吮产生，某种程度上成了唾液的替代品。”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 （1882～1941）在《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自画像》中曾经戏谑地回顾了亲吻的声响：
“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亲吻吗？你仰起脸像是要道晚安，然后，他的母亲俯下身去，把唇按压在他的面颊上，她柔软的嘴唇润湿了他的面颊，然后他们弄出了一种细微而短暂的声音：亲吻。”
我们同时按下双唇，对着冰冷的电话听筒，模仿出一个甜蜜的响吻，把触觉的记忆转化成了甜蜜的声音，电话传吻仿佛使我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电话传吻具有双重性，两个人在电话里亲吻就像是双方的耳对着口，口对着声音，我们感受到的刺激不是来自于真正的身体接触，而是对亲吻概念的感觉。设想一下，吻通过电线和空气传送到爱人的耳朵里，电话本身“亲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