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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糊涂了,心里不禁害怕起来,连忙转过身,环顾四周。他不在海岸上,也没有漂进深海里。哪里都没有他。
“达伦!”我依然大声喊道。
有人在回应我,但他没有说话,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不是达伦,但我认得那个声音。
“马丁?”我跑出海水,在沙滩上东瞧西看,身上滴着水,已然忘记了寒冷。“马丁?”
他又尖叫了一声,听起来十分痛苦。尽管犹豫,我还是向着我认为的声音来源走了过去,只是那声音被峭壁反弹回来,我的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响声。
“马丁?马丁,你在哪里?”我的眼泪又开始哗哗向下流,这下子我有点泣不成声了。
“希瑟!”我的名字从各个方向传来,却又好像处处都不是。我飞快地转身,弄得头都有些晕了。“希瑟,救命!”
两个人的声音,是马丁和达伦。他们在一块喊,声音里透着恐惧、愤怒和痛苦。
还有指责。
为什么我没有帮他们?为什么我没有帮他们?
我更大声地呼喊,跑到这边,又跑到那里。
“你们在哪儿?”我叫道。
这一次,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尖锐扭曲的回声。
他们在哪里?这个海湾这么小。我呆呆地站在中心位置,所有地方和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我慌了神儿,又很害怕,良久,我才意识到那个事实: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儿?我用双手拍拍脑袋,想把那些声音关在脑海之外。艾玛是不是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就因为这个,才把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会儿,我只想逃跑,于是我用两只手死死捂着耳朵,跑了起来。这样的姿势让我跑起来很笨拙,重心不稳。我本就不稳当,脚下的石头还总是滑动,于是摔了个跟头。
我重重摔倒在地,滑了出去。出于本能,我抓住了凹凸不平的石块和粗糙的沙粒,好阻止自己滑出去的势头。就在这个时候,我抓到了一个比其他卵石都要光滑都要冰凉的东西。我翻开手掌,盯着手心里的那个东西。
竟然是那枚胸针。它怎么可能在这里?道奇在营地里把它扔进了大海。它沿海漂流到海湾,再到我把它捡起来的可能性可谓微乎其微。可更重要的是,我此时在涨潮线之外。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又一声尖叫划破了天空,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全速冲向那条窄径,目光紧紧盯着小路,而那枚小小的铜胸针牢牢地在我手心里,仿佛附在了上面。
第20章曾经
我很渴。办公室里很暖和,我想就是因为这个,我的嘴巴才会发干。看到彼得森医生又喝了一口价格不菲的汽水,我的不适感达到了顶点。我并没有开口找他要喝的。我吞了吞口水,希望口水能回到我那干透了的嘴巴里。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想要说话。
这会儿是休息时间。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没反对。看彼得森医生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也不喜欢休息。我只能猜测休息是必须的,过了这么久,必须给我一个机会来喘息,或是反思。不过我不能出这个房间,他也并没有提到要吃些茶点。
彼得森医生看了一眼他手腕上那块昂贵的劳力士手表,他手臂上的汗毛因为年纪大的关系而变成了银灰色,我这才意识到,休息时间就快到了。他继续看我的记录,但是没有认真看。也许他只是在脑海里倒数时间来着。他的目光落在纸张上,眼珠则动也不动。
终于——可还是太快了——他叹口气,把我的档案推开,看着我,给了我一个愉快的微笑。我不由得想知道,他是不是和我恨他一样恨我,那个笑对他来说是不是很勉强,他其实想做的是不是对我吹胡子瞪眼睛。不——我很肯定他在我们的会面时间里乐在其中。我对他而言就是个魔方,是一道谜题,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把玩起来没完没了。因为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解决,在于如何使小小的色块屈从于他的意志。
我从来都没有解开过魔方。至多是弄出一排黄色,或是把四个小小红色方块组成一个整齐的正方形,跟着我就被卡住了,不管我怎么转,都无法取得任何进展。我会开始觉得无聊,进而放弃。很不幸,彼得森医生似乎比我更固执,至少在这方面是这样。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我很想知道我们现在要说什么。
“你信教吗,希瑟?”
这很要紧吗?我眨巴眨巴眼睛,没有露出丝毫表情,等他继续提问。彼得森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显然是在等我回答。如果我什么都不说,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呢?
八成会很久,一分钟后我得到了这样的认知。一声不吭地坐在这里真叫人尴尬。背景中守卫的呼吸声显得很响亮。其实很气人。他是故意的吗,好叫我不要忘记他的存在?现在,我试着和他的呼吸保持一致,毕竟要忽略它会更难。我希望能有别的东西盖过他的呼吸声。随便什么都行,哪怕那意味着我必须开口说话。再说了,那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算回答他,我也不会有损失。
“不信。”我轻声说。
“你笃信上帝吗?”
我看不出这和他的第一个问题有什么区别,但我还是回答了。
“不信。”
“那你信不信有来世?”
我微微眯起眼睛,依旧在揣摩他这么问的意图。我觉得我猜到了……
“所有人都愿意相信有来世。”我告诉他,“他们愿意相信死亡不是终结。”
“那你呢?”
“不知道。”我有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粗率无礼。因为我觉得我或许看出了他想说什么,而我想要马上截断这个话题。
“啊。”他说,仿佛他从未听我说过这句话似的。跟着,他说,“这就是问题所在,对吗?未知。”
我笑笑。我猜对了。然而这个笑容并没有持续很久。对于彼得森一次次想要我相信的这个理论,我根本就不想谈论。这倒不是说我有很多话题愿意和彼得森医生聊,我唯一愿意和他说的就是放我离开,而且,我十分肯定,近期我们都不会谈到这个话题。
但是,守卫依然在呼吸,缓慢,响亮,从不间断。
“没人知道。”我说,尽量用鄙视的语气,仿佛这一点本该是显而易见的。
彼得森笑了。
“所以你才会对此如此着迷?死亡让你神魂颠倒?”
“我没有为死亡神魂颠倒。”我答。这是实话。
“不,你说得对。”他表示同意。彼得森竟然认同我的话,我惊诧得眨眨眼,但他并没有说完。“不是死亡,对吧?你着迷的是垂死。在那些珍贵的时刻,你可以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你很好奇,生命会到哪里去。”
这个男人八成是疯了。
我紧紧抿着嘴唇,打算也封闭我的耳朵。就为了能盖过那个呼吸声,我用好手大声敲打膝盖。彼得森一定会以为这代表他攻克了我,我只好勉强接受这一点。
“希瑟?”
死亡,垂死。这没什么可令人神往的,反而恐怖到了极点。无可解释。未经探索。神秘莫测。没人知道那段最后的旅途是什么样子,除非你自己也走上那条路,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却永远都无法回头,告诉别人你在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那条路一直向下延伸到很深的地方,所以我们才全都这么怕黑。因为没有什么比对那里的情形一无所知更可怕的事情了。
但我不会尝试把这些解释给彼得森医生听。我才不在乎他会等多久,那个该死的守卫的呼吸声有多大。我用牙齿咬住舌头,很用力地咬,咬到舌头生疼。
也许彼得森医生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决心,因为他很快就开始说到他那份小清单上的下一个问题。
“你相信鬼怪吗,希瑟?魔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我更用力地咬住舌头。我肯定把舌头咬出血了,因为我的嘴里突然出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金属味道。
只要彼得森医生想让我做出反应,就会提到这个话题。如果我能理智思考,我就会惊讶,在这次会面里,他竟然等了这么久,才对我使出这一招。可我没有。我根本无法思考。我把全部精力都用来让自己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房间,留在此刻。这个话题本该很有趣才对,毕竟我以前从不信这些,可是,我并没有笑。
因为我确实相信。我相信鬼魂,魔鬼,随便怎么称呼都好。那些生物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可它们确实存在,而且不必遵守我们必须遵守的规则。你战胜不了它们,杀不死它们。我确实相信它们的存在。
德鲁伊教成员曾经用可怕的祭品来抚慰这些鬼怪,他们很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他们知道,如果恶魔欲壑难平,人间就要经历浩劫。
我也知道。
第21章曾经
“道奇!”我飞奔到沙滩上,呼吸很粗重。我忘了他在生病,忘了他的脚踝受了伤,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我失控了,抽噎不止。
“怎么了?怎么了?希瑟,出什么事了?”
“那个……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讲海湾里发生的事儿。我只是更用力地攀着他不放,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尽管海滩上寂静无声,我依然能听到他们的尖叫声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我之前体会到的恐惧没有一丝一毫地减少,我剧烈地颤抖着。我的脉搏在我的体内怦怦跳动,即便我的衣服都湿透了,我还是觉得燥热不已。
我的身体很热,道奇的身体更热。他的皮肤似乎在散发热量,提醒我他是个病人。他根本不可能支撑我的体重。尽管不情不愿,我还是抽开身,退后一步,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不过这会儿他能看到我的脸。我尽量让我的脸恢复原本的形状,只是下巴直打颤,我要把眼泪憋回去,只好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用力地抽了抽鼻子,希望能冷静下来。
“你最好去坐着。”我用颤抖的声音说。
道奇没有理会我的建议。他走到我跟前,拉近了我刚刚才拉开的距离,一把攥住我的胳膊。
“希瑟,出什么事了?你到小海湾那里去了吗?”
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有些扭曲,听来非常怪异,我激动得都有些窒息了,“那个……”我又一次说不下去,只是喘着粗气。光是想到刚才的情形,我就吓得要命,恐惧犹如一条钢带,紧紧缠住了我的胸口。“那里有东西。”
道奇听懂了我在强调什么。
“东西?什么意思?”他问道,脸上的表情开始紧张起来。
“我……我也不确定。”我充满歉意地耸耸肩。这会儿,我开始镇定下来,恢复了理智。刚才的事儿似乎……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对于我所看到的,听到的,我再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了。那都是我的想象吗?
可是……
“道奇,我找到了——”我把左手伸到他面前。
道奇眯起眼睛,可在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后,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缓缓地掰开我的手指,拿出那枚胸针。
“你是从哪里找到它的?”他问。
“海湾那边的沙滩上。”
“被冲上岸来了?”他看起来有点半信半疑,“我倒是想到有这个可能。”
我摇摇头。
“不是,它在涨潮线之外,就埋在卵石下面。”
“这不可能。”他嘟囔着说。
我沉着地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两只深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我。
“希瑟,怎么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听。我告诉他,尸体消失了,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尖叫声。我是如何碰巧摔倒在那枚胸针前面,把它拾起。我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生怕在他脸上看到艾玛之前在我的脸上看到的表情:不相信。
我讲完了,良久,我们两个都没说话。我等了整整十秒钟,只好望向他的脸。
他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你不相信我。”我指责道。
“我认为你不会撒谎。”他没有正面回答。
我沉下脸。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你觉得这些都是我的想象。”
他皱起眉头,很容易解读出其中的意思:是的,不过你现在可不想听这个。
不,不是这样的。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道。他伸出手,贴在我的额头上。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毕竟他的身体比我的烫多了。“你冷吗?还是很燥热?有没有感觉胃不舒服?”
我躲开他的手。
“没有。”我答,语气很不友好。
他咬着嘴唇,琢磨着我的话。
“对不起,希瑟,只是你的话听起来有点——”
“有点疯狂。”我替他说完了他要说的话。
他看着我,皱起了眉头,眼睛里尽是歉意。
“可这个……”他在手心里把胸针翻转过来,“真是太诡异了。它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不清楚。”我看着铜质表面反射出的光芒道,“你不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