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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双手按着肚腹,慢慢地瞑目倒地。几乎便在同时,董大鹏那根狼牙大棒也击中了春兰,就在身子倒下的一刹那,她握在右手的那柄长剑在摇摇坠地之际奋力掷出,“嗤嗤”直奔董大鹏小腹!
董大鹏骂声“娘的”,心中一凛,踊身纵起,躲过那堪堪便要刺中小腹的长剑,身形未落,大臂一抡,狼牙棒凌空击下,打中了春兰的顶梁骨!
这一番剧斗,真是惊心动魄。董大鹏万万没有料到,区区两个白莲教中的无名小卒,而且是两个娇弱的少年女子如此顽强,竟将生死置之度外,在堂堂的“三界无常”手中斗了五六十个回合!此刻,他一招得手,连忙扭身跃出战圈。回头一看,只见路畔草丛中躺满了骁骑营侍卫的尸体,那花碧云、施耐庵,还有金克木一家三人,早已走得个无影无踪!
董大鹏心中大怒,一扬手中狼牙棒,身形疾纵,沿着大道追了下来。约摸奔得五七十步远近,只见又是一派密密的苇滩丛莽,脚下的大道忽然分出岔来,左、中、右三条路,分指着东南、正南、西南三个方向,此时榛莽密密、黑夜沉沉,董大鹏搔首跌足,一时不知朝哪条路追下去是好!
蓦地,他双眼一翻,返身奔了回来,围着躺在血泊之中的两个女子转了一圈,忽地朝她们身躯踢了两脚,两个女子竟然微微呻吟起来。
董大鹏不觉大喜,连忙叫道:“儿郎们,牵过两匹马来!”
话音未落,早有两个蒙古侍卫牵来了两匹高头大马。董大鹏插了短柄狼牙棒,俯下身来,托起一个被他打倒的红巾女子,只见她头巾破碎,满脸血污,双目紧闭,浑身已然瘫软,只有那薄薄的罗衫下的胸脯在微微起伏,董大鹏一把扯下她头上那破碎的红巾,拨开被凝血粘连的头发,从腰间皮囊里掏出只小瓶,在她那头上的伤口里洒上金创药。接着又扶起另一个女子,在她腰腹的伤口上也洒了金创药粉,倒翻起她系在腰间的裙子,扎缚好伤口。他那药粉却也灵验,不多时,春兰、秋菊两人竟然剧痛减缓、伤口血凝、呼吸渐粗,慢慢睁了双目!
董大鹏一见,亲自将两个女子反翦缚了双臂,举上马背,然后命两个蒙古侍卫骑在两个女子后面,呼哨一声,一干元兵便簇拥着这两骑马径直走向那丛莽密密的三岔路口。
董大鹏一路走,一路哑哑怪叫道:“碧云娘子,休要藏藏掩掩,俺知道你舍不得这两个女孩儿,快快出来罢!”
他那哑哑怪叫,在这荒径丛莽之中响得十分残忍而凄厉:“出来吧,出来吧,难道你忍心看到自己的姊妹遭到羞辱么?”
叫毕,他挥一挥手,马背上的两个元兵便“唰”地一声,撕开了春兰、秋菊的外罩衣裳,露出了薄薄的亵衣。
董大鹏见周围仍无动静,又厉声叫道:“花碧云,你再不出来,俺这些儿郎们可要将你的女兵剥得赤条条,让你亲眼看到她们的下场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马背上又响起“嗤拉、嗤拉”的声音,两个奄奄一息的女兵已然又被剥去了亵衣和红裙,露出了少女娇嫩的肌肤,那身上,只剩下薄薄的轻罗束胸和短短的中衣。
董大鹏的猜测的确不错,此刻,就在左边岔道旁的密密丛莽里,屏息伏着五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发生在眼前这残忍而无耻的一幕,一个个气填胸臆,血脉贲张。
原来,花碧云、施耐庵等五人从重围中脱险之后,奔了不远,耳畔便响起两声女子的惨呼,花碧云心中一沉,蓦地停下脚步,禁不住双眼落泪。作为一旗之首,眼睁睁看着手下的姊妹惨遭屠戮,她不由得心中一阵战栗。
施耐庵见状,连忙抑止住心头惨伤,走拢去劝道:“花旗首,形势危迫,休要太过儿女态,护持这绝世大秘要紧!”
花碧云犹豫一阵,忍住满腔悲愤,点点头,又率着四个人往南疾奔。哪知走不多远,便到了那三岔路口,也不知哪条路好走,正在彷徨之际,身后早已响起追杀之声。
花碧云忽地心中一动,对施耐庵耳语道:“施相公,那元兵人多马快,难以摆脱,不如来一个金蝉蜕壳之计,藏在丛莽之中,这三条岔道,董贼只走一条,待他们一过,咱们便另择一条路,甩开追兵,直奔汪家营!”
施耐庵连叫好计,忙忙地招呼金氏一家三人一起躲入一处丛莽,静观待变。哪里料到,凶残无耻的董大鹏,竟然想出这等惨绝人寰的毒计,真是叫人浑身血沸,哪里还忍耐得住?
此刻,花碧云藏身之处,草棵在随着她身躯的战栗微微摆动,望着两个姊妹被元兵如此凌辱,嘴角已然咬出了血,攥在剑柄上的手心里沁出汗,双眸紧盯着大道上发生的一切,几乎要喷出火来。
蓦地,只听董大鹏哑哑怪叫一阵,挟持着春兰、秋菊的两个蒙古大汉双臂弯转,两双毛茸茸的大手,便要去解两个女子的束胸和中衣!
花碧云脑门“嗡”地一热,瘦削的双肩犹如发疟疾般地战抖不已,早已手握剑柄站了起来,作势便要扑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背上被反绑的两个少女在昏晕之中仿佛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两个人默默地交换了一瞥会意的眼光,几乎就在同时,两人娇叱一声,趁着身后的元兵不备,用反绑的手拔出元兵腰间的长刀,一头抵住元兵的身躯,用力后仰,只听得“卟哧、卟哧”两声闷响,接着是两声粗厉的惨叫,只见那两柄长刀一头楔入两个元兵的肚腹,另一头的刀刃从两个女子的后背刺入,直透出洁白的少女前胸!
这一巨变发生得如此突兀而猝不及防。董大鹏此时正一边呼喊,一边用那双鹰隼般的怪眼凝神搜索着黑魆魆的丛莽,一心想诱出藏在暗处的花碧云,哪里晓得近在咫尺的马背上竟会发生如此突变,及至听到金刃刺入人体的响声和两个元兵的惨叫,勿遽地回过头来,又怎生挽救得及?这壮烈的场面,就连董大鹏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君,一时也吓呆了。那围在马前马后的众元兵,更不曾见过这种景象,一个个都恍如泥胎木偶,哪里动弹得分毫?
那两匹马也被汩汩流淌的鲜血吓得失了神志,加之无人控驭,“咴咴”长嘶一声,发疯般地撂起蹶子,仿佛两股旋风,载着马背上的四具尸体,窜进了茫茫的夜幕。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伏在附近丛莽之中的花碧云、施耐庵、金氏三人看得一清二楚,春兰、秋菊两个女兵,受尽了董大鹏的百般凌辱,重伤昏迷之中,竟用如此壮烈的行为,一举搅乱了董大鹏金钩钓鱼的诡计,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藏在丛莽中的五条性命。花碧云、施耐庵久久凝望着两匹马消失的方向,五内如焚,双双流下了热泪。
董大鹏早已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朝着无边的丛莽和无边的黑暗伫望一阵,心中琢磨道:花碧云生性仁慈,眼见两个贴身女卒惨遭凌辱决不会无动于衷,说不定她并未藏在附近,而是早已奔了南去的方向。想到此,他双眉陡地一轮,哑哑怪啸一声,率着大队元兵,循着正中的那条小道泼风般地追了下去。
花碧云兀自默立落泪,施耐庵不觉以手加额,对她说道:“花旗首,调虎离山,歧路亡羊,董大鹏已经中计,正是我辈走路的好机会,干脆、我们就循着左边运河畔的大路南归罢。”
花碧云嗟叹一声,还剑入鞘,朝着春兰、秋菊逝去的方向眷眷地望了最后一眼,又跨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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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荒村野店侠影如烟 鬓乱钗横杯酒似血
花碧云、施耐庵护着金家三人,急急穿出乌林丛莽,乘着夜色星光,望着隐隐现着樯帆的通榆河畔的大路疾奔。
春兰、秋菊两个女兵,乃是花碧云当年随刘福通戎马征战时,在一恶绅家中解救出来的粗使丫头,多年来如影随形,出生入死,早已情若姊妹。适才在那危殆之中,她两人挺身而出,明知强弱悬殊,为了保全自己的旗首和秘密,壮烈捐生。想到此,花碧云忽然心中起了一阵隐隐的内疚:两个贴身女卒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身为飞凤旗旗首,未曾嘘寒问暖、体贴照应,如今只好花辰月夕,多烧一炷瓣香,吊祭她们在天的英灵了。
看看奔近通榆河畔大道,再往南一路直下,两三个时辰便可奔到群雄聚会的汪家营。施耐庵、花碧云不觉舒了口长气:这一遭尽管险情迭出,到底找到了金克木这个解拆奥秘的关键人物,总算不虚此行。
谁知,正值二人暗自庆幸之时,大道上隐隐传来“得得”的马蹄声,霎时,朦胧的星光之下,衬托出一队蒙古骑士的身影。花碧云道:“看来沿线守军,早已布下罗网,这沿河大道走不得了。”
施耐庵道:“那下一步如何是好?”
花碧云冷静的眸子里亮色一闪,转身对金克木道:“老伯,你年轻时常在这一带走动,到白驹场还有不有僻静小路?”金克木想了想道:“嗯,路倒是有一条,不过有些凶险。”
花碧云忙问:“只要脱出这董大鹏的掌握,刀山也须闯一遭。是哪一条路,路上有何凶险?”
金克木道:“由此转西有一条泥泞小路可通白驹场,算起来也不过弯转多走二十余里地面,一路倒也无甚障碍,只是那龙港河难以过得去!”他摇了摇头,又道,“那龙港河边武家渡头有一霸,乃是兄弟三人,常年打劫客商,杀人如麻,据说除了他那溜子里的人以外,便是朝廷钦差,他也敢一板刀剁下河去,这许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着了他们的道儿。”
花碧云听毕,默思少顷,说道:“顾不得许多了,既有这条路,只好碰一碰运气,到时相机行事,侄女儿手中这柄剑,谅也敌得过那两把板刀。”说完,挥一挥手,引着其余四人,按照金克木的指点,转头离了路畔树丛,够奔那通向龙港河的泥淖小径而去。
时值冬初,万木萧疏,夜风砭骨。此时天色渐渐破晓,曲曲弯弯的泥泞小径满是汪着泥水的牛脚坑洼。小径两旁,水网星罗,芦丛处处,田垅阡陌间只剩下刈剩的稻梗桩。
施耐庵等四人高一脚、低一脚在小径之上滑跌奔走,十分吃力。
约摸走了两个时辰,天色早大明,泥泞小径忽地一弯,弯进了一座绿树蓊郁的庄院之中。庄院前边,波光粼粼,一道大河横挡在眼前。
金克木忽地停下脚步,转身对花碧云、施耐庵点点头,眼底掠过一抹竦惧的神色,战战地说道:“前去便是那龙潭虎穴,二位须得当心了。”
花碧云与施耐庵对视一眼,两人紧了紧腰带,越过走在前面的金克木,径直朝那庄院走去。
走进那绿荫如织的树丛,只见里面隐着几间草屋。此刻,晨雾缭绕,炊烟袅袅,鸡鸣咯咯,哪里有丝毫龙潭虎穴的迹象,仿佛便是五柳先生隐居的桃源幽境!
花碧云等五人一见并无异样,大步奔向那龙港河渡头。刚刚走上河堤滑坡,忽听得身后响起一阵呵呵长笑,接着便是一阵衣裙窸窣之声响了过来。
施耐庵回头一看,只见堤畔古柳之中扭扭捏捏走出一个妇人来,她约摸三十八、九岁年纪,身着墨绿色撒白花的衫子,下着一条元青湖绉长裙,腰间紧紧扎着条草黄色绸带,头上胡乱梳着两个叉叉丫丫的古怪发髻。面庞倒也端庄不俗,只是晒得油黑;一双长臂摆摆地垂着两只大手,尽管因为长裙曳地,看不见鞋袜,可是听着她“吧哒吧哒”走路的声音,也能猜到那里面准是藏着一双硕大无朋的天足!
尽管心情急迫,五个人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一来是听了金克木预先警告,不敢大意;二来人地两生,不明底细,这妇人又来得古怪,哪里敢造次行动。五个人默默地望着那妇人走近,静观待变。
那妇人走到五个人跟前,歪着头,叉着腰,满脸笑意地一个个从头打量到脚,朗声说道:“几位客官只怕是远行到此,进了武家庄院,也不先打个招呼!俺这里一向不敢怠慢客人。
坏了俺那老公的规矩,可不是耍子!”
施耐庵忙唱个大喏,赔笑道:“大娘子休怪,晚生等人因有急事赶路,不曾到尊府叩谒,请大娘子见谅,待晚生等过了这道河,理当重谢。”
那妇人呵呵一笑,说道:“俺那老公说了:愈是急客愈要留。江湖上何人不知俺武家庄的规矩,想过这龙港河,须得到这酒店里饮三杯酒,驱驱邪气,免得船到河心掉进漩涡!”
说着,朝着柳荫深处一指,“列位,请吧。”
五个人回头一看,只见堤畔柳林中隐隐露出一片屋角,檐下白影飘摇,果然挂出一杆招子。
说话间,那妇人早已走到小酒店前,信手操起两根红油生生的船桨,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