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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棒擎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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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棒擎天 作者:夕照红 
第一章 采花贼猖獗 弱女子无辜    
  桐城县衙门右方的布告架子移走了,两个衙役抬到城门口,紧贴着城门左方竖起来。为什么把告示架移到城门口,当然是有原因的。 
  如果仔细看告示牌上贴的两张告示,便知道事情不得了,因为五天之间,两张捉拿采花贼的告示贴上去了。 
  只是采花也就不会出重金捉拿采花大盗了,偏偏这个采花贼手段辣,采了花之后还杀人。 
  弱女子被奸杀够残忍吧,嗨,这位采花贼还真绝,尖刀均扎进女的奶妈子上,被奸杀的女子都一样,每人挨两刀,都在奶头穗子上。 
  只不过,贴出的告示在赏金上不一样,一个赏金五百两,另一个赏金只有一百两。 
  同样是奸杀,赏金竟然不同,路过城门看告示的人都摇头。 
  摇头有三种含意:一是女子死得可怜,由同情而摇头;二是对于赏金不一样,莫名其妙而摇摇头;三是不知道采花贼是何许人物。 
  另外,附带着也令人叹息的乃是这位桐城县知县大人曹拓郎,为了节省公币,便把唯一的告示牌移到了城门口。 
  桐城县城的南门最热闹,城门外有通衢大道,过往的人也最多,告示牌当然支在南城门口了。 
  夕阳照在东坡上,把山坡上的红叶照得宛如染上一层血红色,山坡下的大道上,正有一个干瘦汉子急急而行,从这人的步履看,迈的脚步三尺远,那灰惨惨的蓝衫前襟掖在腰带上,一双旧得快要破的薄底快靴,蒙上一层泥灰,发髻上挽了个黑带子,脖子上缠着汗巾,三尺长的木棒挑着个小包袱,木棒子就搭在左肩上,光景就是长年风霜在外面混日子的人物。 
  这人的面貌十分平常,一双眼睛稍稍的圆,一只鼻子稍稍的扁,大嘴巴下唇要比上唇长,嘴巴一张便成了弯月形,嘴圈一撮青魃魃的胡碴子,那面皮倒还白皙,只可惜生在这种人的面皮上。 
  可别小看这位三十出头的仁兄,就好像不能以为他肩上的三尺棒子是个普通的木棒一样。 
  这位仁兄叫陶克,刚由塞外进关来,只因为性子爆,吃粮当兵受人气,这是弃官不干了,回来找他的妻子,准备这一辈子在山里讨生活了。 
  陶克本来就住在鸡公山,那是豫鄂边上的大山,15岁那年,陶克在山里遇见个老和尚,那和尚见陶克天资不错,就传了陶克几路刀法与气功。 
  一年后和尚走了,陶克也娶了老婆,再一年陶克有了女儿,为了能叫她们母女二人过上好日子,那年头最佳的途径便是去吃粮当兵。 
  有道是,太平年间文官乐,乱的时候武官笑。 
  清咸丰年间,陶克从军,随着两湖人马出关,但左帅的人马中又分了派系,最吃香的便是三湘子弟兵,再接下去,才是两湖人马。 
  陶克就是心有不平,才弃去他来之不易的小小统带而回来的,他一点也不后悔,这几年在战场上的杀戮,他的武功更见精进。 
  从回军中传出一句话,刀枪我不怕,注意拿棒人。 
  这话就是针对陶克说的,谁又知道陶克的棒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现在…… 
  陶克走到桐城县城门口,他在人群外面伸头看,从二十多个人头上面看见告示牌上的捉拿采花贼告示。 
  陶克也弄不懂,为什么同样的两个姑娘被奸杀,赏格银子不一样? 
  看告示的都摇头,陶克也摇头,有个公差站在告示一边,陶克本想上去问,但见这位公差的手插在腋下,对着看告示的人一副怒目的样子,就好像淫贼就在这些人当中,他便低头进城了。 
  陶克心中想着,自己回家乡准备当善良老百姓,这一辈子也不再离开鸡公山,何必多此一问,惹麻烦哪。 
  陶克当兵三年半,他的火爆性子已被磨得差不多了,凭他的武功,如果他善于逢迎拍马,早就成为都统领身边的红人了。 
  陶克离开家的时候,他的女儿快十岁了,这丫头不知长得什么模样,这一回突然回来,还不知丫头认不认得这个当军爷的爹。 
  桂花应该告诉女儿,她爹的武艺好,将来一定飞黄腾达,然而……却见自己这副模样回来,她母女就不知是什么感受了。 
  陶克正暗自思忖,斜对面过来一个人。 
  陶克见那人肩头搭着毛巾,便知道是饭馆小二拉客人。 
  “客官,天黑了,住店吧,现成的饭,现成的面,烧酒小菜带花卷,你吃饱喝足就上床,咱们这儿蚊子臭虫没一个,跳蚤虱子看不见,你请进。” 
  陶克也觉饿了,再看天色快黑了,便点点头走进东边一家小馆里。 
  陶克带回的银子不多,在军中省吃俭用存了还不足三十两银子,他总得给桂花买些东西,还有女儿的新衣也得打点。 
  陶克转进桐城,便是准备买些东西的。 
  他要了四个花卷,二两烧酒,外带一碗清菜豆腐汤,这样吃着,真是没饱没醉,算一算银子三钱。 
  当然,这样的客人是不会被小二青睐的,这一夜,陶克睡的是大通炕。 
  这一夜,陶克只在天快亮时睡了一阵,因为他这一夜在同蚊子臭虫跳蚤打仗。 
  一大早,陶克一把揪住小二叱道:“小二,你昨晚招揽我进门是怎么说的?” 
  小二一瞪眼,道:“怎么啦!” 
  陶克叱道:“你说你店里一个臭虫蚊子也没有,夜里却咬得我睡不着,岂有此理,骗你家陶爷呀!” 
  小二再瞪眼,道:“我说的是后院客房,再说我的话对你说得很明白,一个臭虫蚊子没有,我可并没说一窝臭虫或一群蚊子没有,睡通炕,当然喂臭虫。” 
  陶克闻言火大了,他的巴掌扬起来了。 
  不料那小二胸一挺,吼道:“你想打人?桐城县是有王法的地方,官家正在捉拿采花贼呢!” 
  陶克狠狠地推开小二,大踏步出店去了。 
  他不能在这时候惹事,如果小二撒泼,硬说他就是采花贼,自己立刻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算自己有一百张嘴,衙门还是不要去得好。 
  早饭也不在这家饭馆吃,街边买了四个大馒头,这一天的饭也有了。 
  他在街边买了蓝布红布共三丈,花粉胭脂四大件,红头绳、绒绣球、针线包之外,他又买了一把好锄头。 
  陶克张罗着这一辈子在深山中干活,再也不出山了。 
  陶克也打算好了,深山中种地之外,他还可以打猎,便又多买了一支钢叉带回去。 
  他想得真齐全,但摸摸腰包,银子已不足二十两,可得省着花用了。 
  银子虽然不多,但陶克却是愉快的,因为他就快要与妻女团聚了。 
  鸡公山在望了。看到鸡公山还有三十三。 
  那当地的人说,要是看到鸡公山的最高峰,再走上33里才会到山边。 
  陶克就一边走一边唠叨着,便在这时候,迎面走来两个人,一个是公差模样的人,另一个是老者。 
  那老者一看到陶克,便举手直喊:“阿克呀,是你呀,你可回来了!” 
  陶克细看,发觉老者是族里的二大爷,哈哈一笑迎上前去,道:“二大爷,你老这是干什么,这位……” 
  老者一把拉紧陶克,指着那人道:“阿克,这位是桐城县衙官差呀!” 
  陶克一怔,道:“二大爷,你同谁打官司呀!” 
  那公差上下看看陶克,他没开口,那模样相当神气。 
  老者道:“阿克,不是我同谁打官司,是你呀!桂花母女出事了!” 
  陶克几乎眼珠子也迸出来了。 
  “什么?我的桂花,我的小娟!她们……” 
  公差这时才问老者,道:“这人是那母女两人的什么人呢?” 
  老者叹口气,道:“他是桂花的丈夫,三年多以前去投军到西北打仗,今天……唉……” 
  公差冲着陶克一抱拳,道:“是军爷,真抱歉,请你随我快进城去吧!” 
  陶克急问:“二大爷,桂花母女怎么了?” 
  老者一把拉紧陶克,重重地道:“阿克,二大爷自小看你长大,知道你那火爆性子,阿克,这件事你一定得沉住气呀!” 
  陶克反而牢牢抓紧老者:“二大爷,你是咱们陶家族长,你的话阿克一定听,二大爷,你放心,阿克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可在这忍字上得了不少教训,二大爷,有什么事情发生,只管对阿克说。” 
  老者点点头,道:“好,阿克,有你这几句话,二大爷我便也放心了,阿克,最近咱们这方圆几百里内出了淫贼,这该死的东西,出手又毒辣,刀子打在女子的……唉……两个奶子上。” 
  陶克已知不对劲了。 
  他想到小娟,今年应是虚岁14了吧。 
  老者又道:“四天前,唉,那淫贼找上桂花那里……” 
  陶克急道:“桂花去哪里了!二大爷?” 
  老者道:“桂花就在你走后不到半年,她带着你女儿进城去,桂花说,你不在家,她进城去帮大户做点工作,也好赚点银子,在家闲着也不是办法,所以她带着你女儿进城了,这一去就快三年了,不料昨日来了公差,说你女儿她……” 
  陶克面无表情,他的双目只是痴呆地直视着老者。 
  “阿克,你可是答应二大爷的,千万沉住气。” 
  陶克面皮一松,他露出个笑,但那真比哭还难看。 
  他拍拍肩头上的锄,道:“想不到这锄……” 
  转身对公差一抱拳,道:“公爷,我那妻子她……” 
  公差拍拍陶克肩头,道:“城边的小屋里,我来时她已奄奄一息,是她告诉我们,她母女住的地方,我们只有把陶家村的族长请来料理了。” 
  陶克自言自语:“料理她母女后事。” 
  转身咬咬唇,陶克对老者道:“二大爷,这事还真的巧,偏偏我在这时候回来了,二大爷,你老回去吧,让我进城去料理吧。” 
  老者狠狠地拧了一把清鼻涕……天不冷,这清鼻涕早就在他的红鼻头里面要流下来了。 
  “阿克,官家在办案,你千万沉住气呀!” 
  陶克道:“二大爷,我是辞官回来的,阿克没有存得什么,就把这匹红布送你老吧。” 
  老者叱道:“阿克,你送东西真会捡时辰,这是什么时候,我老人家能收吗?快去吧,桂花也许还有话对你说,告诉她,族里人都想她回来了。” 
  老者说完,又是一把鼻涕带泪地甩在地上,沉重地摇摇头回去了。 
  陶克没落泪,他也不开口,跟着那个中年公差便又折回桐城县城。 
  他的心中尽是当年他与桂花在一起的光景。 
  桂花不是漂亮女人,但她却另有一种淡雅的风韵,桂花在笑的时候总是用手遮住嘴巴,那不是她的嘴巴笑起来不好看,而是她就是那模样才更具女性美。 
  桂花也不多话,她只喜欢听陶克说话,只要陶克在她身边说话,她总是会笑。 
  一个女人能不唠叨就不错,何况桂花总是那么的顺从着陶克。 
  桂花永远也没有忘记她是个女人。 
  这世上就有许多女人要骑在男人头上,有的甚至骑在男人头上撒尿,只不过到后来,这样的女人就不是女人,当然也就没幸福可言了。 
  陶克弃官回家,有几分也是想他的桂花,如果桂花是骑在他头上撒尿的女人,打死他也不回来。 
  已经看见桐城城门了,陶克这才又想起一桩事来。 
  他已知道女儿惨死,更知道城门口的告示,原来其中一张是他女儿的。 
  “公爷,我有一事不明,想在公爷面前请教。” 
  那公差点点头,道:“陶弟,你家遭不幸,令人同情,有什么话你问吧。” 
  陶克道:“我也看过城门两张告示,为什么两张告示的赏金不一样?” 
  公差道:“你问这个嘛,事情是这样的,11天前先被淫贼奸杀的姑娘,那是西城外刘家庄庄主的女儿,官家捉拿淫贼出银只有一百两,刘庄主自己添加四百两,为的是希望有人能把凶手捉住。” 
  他看着脸色惨白的陶克,又道:“另一张出赏银一百两,才足官家出的。” 
  陶克不开口了,他总算把这事弄清楚了,便也为女儿的死悲哀。 
  陶克随着公差转入一条小巷,那条小巷是沿着城墙边形成的,巷子进去不到20丈远处,一座低矮的小屋子里面,黑暗中只有一张旧木床,屋子里连张凳子也没有,倒是后面支着一个小锅灶。 
  屋子是旧,但房子收拾得干净,只不过这时候屋子内很静,陶克走到屋前,公差对陶克道:“有你出面就好办了,她保证会同你详说,我这就不进去了。” 
  陶克轻点头,道:“辛苦公爷了。” 
  公差转身便走,走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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