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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天色,又道:“明日午时正,你们把我的小弟安全地送到清莲庵,然后,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再放人!”
封大年道:“有什么保证?”
陶克道:“封大帮主,你暂时把我当君子吧,而实际上我就是君子。”
封大年道:“就是那距离襄阳不远处的清莲尼姑庵?”
陶克道:“不错,正是那里!”
封大年沉声道:“此事之后,天涯海角也要追捕搏杀你们几个畜生!”
陶克冷然一哂,道:“狠话吓不倒人,封大帮主,动上家伙谁怕谁。”
古月亮道:“小子,你休嚣张,可敢择日决一死斗?”
陶克哈哈一笑,道:“我说过,谁怕谁?”
古月亮道:“好,有种,咱们五对五大决斗,小子,你选个黑道凶日吧!”
他不说黄道吉日,即是双方以死相拼的约斗。
陶克想了一下,道:“潇潇江风一夜寒,咱们就选在十月初一江边见。”
古月亮怕陶克反悔,忙问:“哪一段江边?”
陶克道:“襄阳以南15里。”
古月亮嘿嘿冷笑,道:“那一段很平坦,是个搏杀的好地方,好,暂且把你当君子。”
封大年沉声道:“回去放了那畜生,叫他自行去清莲庵!”
古月亮与江道山二人脸色十分难看,这时候对封大年齐施礼,古月亮又对陶克道:“不可虐待我们帮主,否则,咱们没完没了!”
冬瓜唐捺不住地吼道:“滚,换是我,才不这么便宜你们。”
古月亮再怒视常在山,便走去牵马。
陶克道:“二位,走路吧。”
江道山怒极,大吼:“什么,你不叫老子们骑马?这马是谁的?”
陶克淡淡地道:“不能骑!”
江道山叱道:“凭什么?”
陶克道:“你二人骑马奔得快,我们走路比不过,没等半道上,你们叫来三水帮的人马,我们岂不上当?”
古月亮道:“休忘了,我们帮主还在你们手上。”
陶克笑笑,道:“不错,但我仍然要防范,二位,你们用你们的两条腿吧。”
封大年骂道:“难怪这两个多月的时光,三江地方你的名儿最响亮,原来你真的很狡猾呀。”
陶克道:“大帮主,莽莽江湖不好混,我只不过小心行事而已,你包涵了。”
封大年只是猛咬牙,如果这时候他能吃人,他一定先吃陶克。
于是,古月亮与江道山两人迈开大步走了。
古月亮的身上还在滴血,江道山也受了伤,只不过二人还得快赶路。
望着古月亮与江道山二人奔下山,陶克对封大年道:“走,上马吧,咱们去个好地方。”
封大年不开口,愤然地爬上马,山道上他双手绑着,有几次差一点栽下马来。
陶克已经久没骑马了,在西北打仗的时候是骑马的,骑术一流。
冬瓜唐与常在山就差远了,但他们仗着轻功不错,仍然骑得很稳当,陶克的身上带着刀伤药,几个人相互包扎起来,陶克也在封大年头上的伤口按下一把药。
五个人每人一匹马,一路出了武当山,陶克对常在山道:“绕道去个好地方。”
常在山道:“太哥,你说什么地方最好?”
陶克道:“我以为,土地庙最适合。”
常在山哈哈笑了。
毛汾水道:“大哥,地方虽好,总得先弄些吃喝与伤药吧,身上有伤。”
常在山忽然哈哈笑道:“何用去买吃的,你瞧,这两袋吃的喝的全有了,而且真不少。”
原来封大年来时带有粮食卤肉与酒,他乃三水帮帮主,当然在行动上十分周到。
冬瓜唐笑道:“怎不早说,拿一块来我先尝。”
常在山果然用刀切下一块卤肉抛给冬瓜唐,笑道:“吃吧,老四,不过你得省着吃,大伙在土地庙不定要等多少日呢。”
冬瓜唐没时间说话,一口肉正在口中嚼起来。
陶克心事很重,他担心的是小弟成石,如果成石被三水帮打成残废,他是不是出手杀了封大年。
陶克不想叫封大年死在他的手中,因为封大年在三江地方的势力太大,那样会招致各方围攻,他们兄弟只有五人,力量上太单薄了。
陶克以为,封大年应该死在阴谋夺帮主位子的人手中,甚至死在屠万山那些人手上,因为大响马屠万山不在乎杀人。
屠万山只在乎三水帮的那条银子船。
陶克三人策马绕道连夜赶,等他们快到土地庙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
陶克吩咐把五匹马藏起来,便押着封大年进了这座荒废的土地庙。
三水帮帮主江上苍龙封大年,犹似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触,想着自己三江地方大龙头,竟然受此奇耻大辱,实在叫他难以忍受。
封大年被陶克四人押入土地庙后面的停尸房中,冬瓜唐找来火把燃上,当先就从里面的空棺下去。
常在山再用绳索把封大年吊进地道中,陶克与毛汾水二人合上棺材盖便也下去了。
封大年真难相信,这土地庙下面还有地道。
“真可恶阿,原来你们躲藏在这里,难怪我三水帮子弟抓不到你们!”
陶克沉声道:“此地只不过偶尔来过,我兄弟还不会怕到像老鼠一样钻入这地道内。”
封大年道:“休忘了双方的约斗,小子,如果你怕了,就下手吧!”陶克当然明白封大年这话的意思。
封大年的意思是怕被陶克四人把他做了,如果陶克把他干在这地道中,江湖上谁会知道?
陶克嘿地一声,道:“伟大的封帮主,那是你们干的事,我不会干,我的兄弟也不会干,即使明知以卵击石,大丈夫生而何欢,死又何惧,倒是你也请记住,比斗之日,休生毒计,你就真的是人物了。”
封大年缓缓地走着,心中默默地认着方位,这地道好长,也不知走了几里。
他对陶克的话,不假思索地道:“三水帮的是以讲信用行事的,小子啊,我以帮主身份说下一句话,你们五人,我方决不会是六人。”
陶克笑笑,道:“大帮主,江湖上不少人物说出的话掷地有声,也有更多的人说话放屁,如想证实你大帮主的话,那要等双方比斗之时才知道。”
封大年道:“你就会知道本帮主的威信。”
前面,冬瓜唐已站住不走了。
“大哥,我以为把姓封的关在这儿最安全。”
陶克一看,乃是了无大师被囚的地方,他想了一下,道:“好吧,咱们也不到前面地室中,大伙就在这囚室外的通道上歇着。”
常在山把封大年推入囚室,紧紧地把牢门关起来,封大年立刻闻到股子酸臭怪味,令人欲呕。
他处在此时,心中那股子愤怒,几乎气炸心肺,却也无可奈何地跌坐在地上。
常在山把提着的卤肉水袋送每人一份,吃完之后,陶克叫大伙快睡,养足精神好救人。
毛汾水道:“大哥,咱们可以睡两个半时辰。”
冬瓜唐道:“大哥,你以为他们会不会有阴谋?”
陶克道:“他们不敢。”
毛汾水道:“我倒是担心小弟,万一小弟受了重伤,我的心中就苦了。”
陶克道:“我说过,小弟若身上缺少零件,咱们就在姓封的身上找回来。”
这话立刻引起封大年的愤怒。
“好小子,你讲不讲道理,老夫死了独子,全帮弟兄均义愤填膺,抓到凶手,当然一顿毒打,如换是你,你能把仇人请上座来吃一顿?”
陶克道:“这就是江湖,你以眼还眼,我乃以牙还牙,如此而已。”
他顿了一下,又道:“封大帮主,至少我陶某人不似你那宝贝女儿,她对陶某恩将仇报。”
“忽”地一声,封大年站将起来,他把双目自门洞露出来,急切地问:“小子,你快说,那是你怎么救了彩云,而那些人又是什么来历?”
陶克搔中封大年的痒处了。
他哈哈一笑,道:“你承认我救过你女儿了,而我却差一点被你女儿一刀刺死。”
“你并没死,所以我要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陶克当然不会告诉那些人的目的,但可以把那些人的来历说出来。
“封大帮主,我认识其中几个。”
“他们是谁?”
“四山八怪!”
“是他们?这八个恶怪从不在三江出现,他们的地盘在关洛,大山中才是他们的天下,为何闯入三江来?”
陶克道:“而且找上你的女儿封彩云。”
封大年不开口了。
他沉思着,缓缓地又坐在地上了。
封大年需要思考,因为“四山八怪”联手来到三江,他们的阴谋是什么?
他们的阴谋陶克当然知道,陶克更知道三水帮二当家司马长风正在挖封大年的墙脚,这情形陶克是不会对封大年说的,因为这正是屠万山急于等着发生的事。
陶克已经打算好了,他只帮助屠万山把三水帮的银子船弄到手,他是不会跟着这批响马再干的。
陶克靠着洞壁,缓缓地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红红的影子,那笑意,那手势,那软软绵绵的细语,令陶克的心中塞满了温暖。
然后,他又想着桂花,更想着女儿小娟,哎,她母女死得好—惨哪!
陶克只一想到妻女,便咬牙切齿地想起来痛揍封大年,因为他儿子仗势欺压善良,儿子为非作歹,当老子的不能辞其咎,若非封大年领袖三江黑道,封流云再是风流,也不敢如此大胆。
还有那钱丹凤,其手段之狠,比之恶狼无异。
陶克咬着牙睡着了。
他也是在锉牙中被唤醒。
“大哥,大哥!”
陶克睁开虎目,道:“兄弟!”
冬瓜唐还在打鼾子,毛汾水道:“大哥,时辰差不多快到了。”
毛汾水也把常在山与冬瓜唐二人唤醒。
陶克对牢中的封大年道:“封大帮主,要委屈你几个时辰了。”
封大年早已站在牢门,闻言怒道:“准备何时来放我?”
陶克道:“我们不准备放你。”
他话落,封大年已怒骂:“可恶啊,你小子胆敢食言啊!”
陶克道:“封大帮主,我话尚没完,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快说!”封大年几乎要破门了。
陶克道:“封大帮主,我虽不放你,但却也不会对你下毒手,因为我说过我们都是君子。”
“废话少说,你打算要怎样?”
陶克道:“我们见到我们小弟平安回来,你就不会死,大帮主,你放心啦!”
封大年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会离开此地,永不再来。”
封大年道:“本帮主也跟你们离开?”
陶克道:“不,你留在此牢中。”
封大年叱道:“可恶,你们把我藏在此地,万一无人找来,本帮主岂不是活活饿死在此牢中?”
陶克笑笑,道:“放心,不出多久,必有人前来救你出去,陶某自有安排。”
封大年道:“本帮主暂时把你当做君子吧。”
他缓缓地又坐下去了。
陶克问问各人的伤势如何,见都还能挺得住,便示意三人跟他往洞口方向走去。
四个好哥儿们,举着一支火把往洞口慢慢地走着,不久,便又是一股子难闻的臭味扑鼻。
陶克叫各人把鼻子捂住,因为洞中地上有尸体。
那是三具女人的尸体,那是他们杀死的三个恶婆娘,魏大妈、袁桃花与史里香。
冬瓜唐举着火把,捏紧鼻子贴着洞壁走。
“小心,地上有烂尸。”
兄弟四人到了洞口,常在山移开两块堵洞大石,陶克便对毛汾水道:“老三出去,咱们守在这洞口。”
毛汾水低头往外走,却又被陶克拉住。
毛汾水回过头,陶克道:“三弟,把这刀带去。”
这是一把五环金刀,乃封大年的兵刃,陶克取在手中,冬瓜唐几人还以为大哥往后改换使刀了。
毛汾水道:“大哥,你不打算留为己用?”
陶克笑笑,道:“我的棒子方便,三弟,如果小弟在清莲庵,你就把这刀放在庵中神案上,留下四个字。”
毛汾水道:“什么字?”
“坡后石洞。”
毛汾水笑笑,道:“啊,这四个字我会写。”
于是,他抓起五环金刀爬出洞外了。
洞外的空气新鲜,毛汾水急忙用力吸了几口,把肚子里面的臭气换了,这才大步往山坡前面走了。
这坡道他走过,匆匆地走到坡前面,只见清莲庵的两扇门还开着。
毛汾水再往四下看,好静,便鸟儿也不叫了。
深秋黄叶飘,叶落风吹沙沙响,毛汾水再往远处看,他奇怪,为什么不见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