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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徐成故计重施,纵身闪到路旁的土沟内,调匀呼吸,平静了一下心态,待敌人骑兵过来时,力争在不加提防时能一击成功,不求伤人多少,只盼着将他们吓走,也就达到自己的目地了。
平安堡的李长生曾在关内清军队伍中任过几年的“外委把总”,因带兵粗暴简单,屡犯军规,被清军革职。来到平安堡后,得到了刘振庆的重用,自已也一心要为主子立下战功。今日听说有人劫狱,预感到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便指挥部下全堡戒严,挨门逐户进行搜查,可抓来抓去,只抓到一些不重要的小人物,正当他恼怒之际,听说有人杀掉两名巡堡的士兵钻洞出堡逃走,问明情况后,二话不说,带领一部分骑兵,打开堡门顺着土路追了下来。
李长生立功心切,没料到会有人暗中埋伏,只管纵马疾弛,冷不防在路旁沟内跳出一人,刀法凌厉,一口气斩断了跑在前面的两匹战马的马腿。两匹战马立刻扑倒在地,后面的紧跟的战马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撞到了一起,跑在前面的十几匹战马纷纷倒地,和士兵扎堆滚在了一起,顿时摔得乱成一团,马鸣人嚎,狼狈不堪。
李长生的战马在队伍的中央,而且他是武官出身,骑术颇精,见前面形势不好,双手紧扣缰绳,将战马勒得人立而起,在间不容发之际站了下来,后面的战马奔弛的速度没有他的马快,有了缓冲余地,也都勒缰站立,没有再出什么乱子。
李长生凝神观看,见路中央站了一条汉子,身高五尺上下,短小打扮,手持一柄短腰刀,别有一番气势。借助火把的光亮一看,竟然是堡内打更的更夫。这一下让他吃惊不小,知道更夫是堡内维一一名在夜间不受管制之人,可以任其游逛。他也曾背地里打听过这更夫的来历,都道这更夫已干了数年,平日里除了爱喝得酩酊大醉外,就愿意念叨一些鬼话,工作上倒是兢兢业业,从没出过差错。所以他也就没多加以留心。可没想到就在这一个比较放心的点上出了问题,不知平安堡内的秘密已被他掌握了多少。更可怕的是,这名更夫一改过去糊涂酒鬼的旧形象,变成了一个身手敏捷,刀法不凡的练家子,看来他卧底平安堡是早有预谋,决非半路出家。
李长生觉得今晚发生的事都有些蹊跷,可也不容他多想,手中六尺长的砍刀一指徐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敢暗算你家李爷。”徐成钢刀一收,脚下“丁”字步站稳,哈哈笑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好好看看,难道你爷爷‘鬼不怕’都不认识了吗。”李长生气得直打哆嗦,骂道:“你区区一个更夫,也敢劫牢变节,活的不耐烦了吗?”徐成正色道:“你家爷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清镇边军依克唐阿将军部下‘外委把总’徐成是也,潜到平安堡不过是收集你们这群反贼造反的证据,将军的大队人马转眼便到,识相的速速下马受降,还能饶尔等一条狗命。”了
李长生闻听又惊又气,惊的是对方果然是镇边军中的人物,而且官职也与当年自已在军中的职务一样,一个有品级的武官居然在平安堡干起了打更人的角色,而且一干数年,这说明刘振庆之事镇边军早有防备,只是证据未全,尚未动手而已。气的是他居然当着自己的部下将自己一痛好骂,自己这张老脸如何放得下来,当下叫道:“来人,将这奸细拿下!”身后的一干骑兵听头目有令,不敢怠慢,一齐纵马上前,将徐成围在中间,手中的长矛纷纷对准了他。
徐成知道今天若想脱离险境,简直比登天还难,回头望了一眼我们远去的方向,在夜色中已看不到我们的身影,心中稍感安慰,暗想:“我徐成自幼父母早亡,是将军将我带入军营,教我习文练武,此恩此情,永难报达。此番冒险将两位朝廷命官救出,让将军对皇上有个交待,也算报达了一点将军的养育之恩,今日就是将性命弃在这里,又何惧之有!”想到这心下一横,腰刀横立于胸前,喝道:“乱臣贼子,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正宗的镇边军刀法,纳命来吧。”说罢,未等敌人上前围攻,主动展开攻击。
我带领小汐,还有钦差、通判两位大人,踏着脚上的土路,向南足足赶出七、八里地。累得两位朝廷命官再也跑不动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见后面没有追兵,也就任由他们休息一会。透过夜色努力向来路看了一会儿,也不见徐成的身影,暗暗担心他的安全,虽与他交往时间尚短,但彼此间肝胆相照,患难与共,发现他确实是位可以以真心相交的汉子,其真诚待人的态度比二十一世纪我所遇到的某些人要强过许多。
小汐看出我的担心,主动道:“现在离平安堡也有段距离了,你们先走,我回去看看徐大哥怎么样了。”我知道他的本事,眼见后面没有追兵动静,由他回去找一找也好,便道:“刚才似乎隐约听见后面有战马的嘶鸣声,后来没了动静,可能是敌人追了一阵,见没有人,便收兵回去了。你回去找一找也好,若碰到敌人,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交战,速去速回,我与两位大人一路向前走,你回来时只管由大路追赶,便可看见我们。”小汐点头同意,摘下背上的罗汉弓,持在手里,与我们告别后,从原路返回。
我与两位朝廷命官望着小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不敢在此过多逗留,稍稍休整了一下,便起身上路。
小汐向回摸索着走了好一阵儿,忽然听见前面传来撕杀的声音,心头一惊,将罗汉弓紧紧地拿在手中,不敢走正路,跳到路边的草丛中,弯腰向前查看动静。
此时的徐成已经苦战多时,身上早已多处受伤,虽非致命伤,却已经开始限制他刀法的发挥。李长生带领的骑兵更是被他接连砍倒七、八个,后面的骑兵欲上前夹击,无奈道路太窄,被伤马死尸堆得满满的,无法通过。徐成抱着必死的信念,刀势上有攻无守,势若疯虎,加之脸上被鲜血喷溅,在火把忽明忽暗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恐怖,众堡丁被杀得心里发颤,虽有李长生在旁督战,不敢后退,握着手中的长矛大刀,维恐他向自己扑来。
李长生本以为自己带领几十名骑兵,出堡抓拿几名逃犯,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光是对付一名卧底的更夫,便久攻不下,而且损失惨重,这般回去如何向主公交待。想到这心中恼怒,记起怀中还有一支单发的短筒火枪,立刻摸将出来,打开枪上的保险,瞄准了徐成。
徐成身上各处伤口血流如注,让他移动的速度大为降低,加上持续的恶战,已经渐渐有了脱力的迹象了,出刀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正感觉自已快坚持不住之际,只听耳边“啪”的一声大响,随后感觉小腹一凉,腿上发麻,有些不听控制,软软的就要倒下去,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明白自己可能是被洋枪的弹珠击中了。抬头望去,果然是李长生手持短筒火枪坐在不远处的马背上。
徐成知道自己若是倒下去,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想到这,大喝一声,双腿站稳,将手中的钢刀全力向李长生飞掷过去,虽然是伤后出手,但刀势依然强劲,瞬间便到了他的面前。
李长生虽也是武官出身,却如何能有徐成这般剽悍,重伤之下,仍能飞刀攻敌。慌忙中一记“铁板桥”,身子向马屁股仰倒,准备将飞刀闪躲过去,谁知徐成这一刀攻势甚为刁钻,知道若是落点太高,容易被他闪过,便选择在紧贴马背一尺高处飞过。李长生身材略有些肥胖,躺在马背上刚刚够飞刀掠过,但胸前的衣甲战袍和部分皮肉还是被划出一道长口,若他再稍胖一些,这开膛破腹之灾是无法避免的了。
徐成腰刀出手之后,知道这是最后的脱险机会,借着这一刀的攻势,忙向后撤离,打算趁乱而走。可刚刚跑出十几步,便觉得腹部剧痛难忍,迈出的脚步也越发沉重,耳听背后马蹄声响,知道自己命该如此,索性不再逃走,趁着神志尚未模糊之际,摸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心想,自已今晚杀了十几个平安堡的反贼,也算够本了,若能再用这块石头消灭一个,自己死而无憾。
正当骑兵临近之际,徐成身后十余米处的路边草丛中飞出一支长箭,急若星火、迅如闪电,在他身边飞过,将一名骑兵射下马来。还未等众骑兵反应过来从什么地方射来的冷箭,又有七、八支长箭破空而至,每一箭到处,必有一名骑兵落马,可谓是箭不虚发,支支致命。原来是小汐眼见徐成危险,在路旁发箭相助。
这一下骑兵队伍登时大乱,纷纷要纵马回退。李长生眼见势头不对,忙喝令众人莫慌,观察一下形势再说。正当他发号命令之际,一支长箭奔着他的面额飞来,李长生见势不好,又想故技重施,来一招“铁板桥”将箭让过。谁知这一次结果大为不同,来箭不但较徐成的腰刀飞行速度快上十倍,而且越到近前,速度越快,还未等背仰朝天,已然一箭将他的额骨射穿。
李长生痛呼一声,从马背上直摔下来,落地时头骨与一块坚石相碰,登时被摔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其余的骑兵眼见头目被射死,哪里还敢在此久留,逃犯固然重要,也远不及自己的脑袋瓜子重要,不用招呼,一齐纵马逃命,其急行军的速度完全可以与李长生平日里所要求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标准相媲美,只是行军的方向还要值得商榷。
徐成见李长生丧命,忍不住开怀大笑。但只笑了两声,便觉得眼前一黑,神志开始有些迷乱,感到自己的大限快要到了。他是阴阳世家传人,知道每逢人命将逝之际,都有黑白无常过来领取人的魂魄,虽说这种事自己早就知道,但并未切身体验过,便从怀中摸出装着牛眼泪的小瓶,倒出里面的牛眼泪,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涂到眼上,努力地向四处看了看,果然看见远处晃晃荡荡地在空中飘过来一黑一白两个无常鬼,手中拿着拘魂袋,看样子是刚收完其它死者的魂魄,奔自已来了。
绥化鬼谈27﹙灭敌﹚
看到了无常鬼,徐成心中反而泰然自若起来,天命不可违,自己如此死法,也算值得。正准备闭上眼晴等着无常鬼将自已的魂魄在身体中拉出来的时候,小汐在远处走了过来,上前将他扶在怀中,用力叫起他的名字。徐成用力睁开眼睛,见是小汐,强打起精神将他的手臂抓住,问道:“大家可曾安全?”小汐点点头,泪水在眼窝内打了几个转,硬挺着没掉下来,哽咽道:“放心吧,都很安全。”徐成有种如卸重负的感觉,眯着眼睛笑道:“这就好,也算是我给了将军一个交待。”小汐将他负在自己的背上,道:“徐大哥,我背你走。”徐成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黑白无常,笑道:“算了,兄弟,我命不长矣,别白费力气了,你们快走……”小汐不肯听他的话,强行将他背在身上,快步向我们前进的方向赶来。
我和钦差、通判两位大人边走边停,行出好一阵,知道这里距离平安堡已有十几里的路程了,一时间追兵到不了这了,便坐在路边等小汐的消息。过了一会儿,远处出现一个人影,我们不敢肯定是不是追兵,便躲在路旁的树丛中观看动静。到了近前,才发现是小汐背着一个人,猫着腰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忙上前将他拦住,见他背上那人满身血污,正是徐成。不由惊呼了一声,帮助小汐将徐成放了下来。
只见徐成面色惨白,身体已经有些僵硬。我们用力呼喊他的名字,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钦差人老见识广博,伸手搭了一下徐成的脉腕处,测了一下,道:“早已死的透了。”
我和小汐忍不住落下泪来。我害怕钦差诊断有误,亲手去到徐成腕上测了一下,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知道他确实死了。问起原由,小汐眼中含泪,将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一下。我心中悲痛欲绝,忽然想起徐成曾在我们开始行动前,用铜钱占卜过一卦,说此次劫狱救人悬念迭出,而且其中有血光之灾,但最后有神器开道,能大功告成。看来这血光之灾的卦象被徐成占去,所谓的神器开道,多半是指小汐的罗汉弓数次帮助我们化险为夷。以徐成的本事,他多半已预测到此行不利于自己,但只要卦上显示事情能成,便义无反顾,决不退却,此乃真正的大丈夫,大英雄!
我们在路上逗留了好一阵儿,商议怎么处理徐成的尸体,这里距离绥化城尚有五十多里的路程,我们徒步而行,至少也要走三个时辰以上,把他的尸体背回去倒也可以,可是万一因背尸体耽误赶路,被追兵追上来如何是好,不如先将他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