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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瞬之间变成了金色，紧接着意识也无可抗拒地被同化了，随波逐流，如同大海中的一滴水珠被金光带向远方。
曾经想过无数次的问题。
一个人要这样知道自己经历的是梦境还是现实呢？
不，梦境和现实又有怎样真正的差别呢？
或许生命走到尽头，在棺材中永远地合上双眼之后，人又会在某张床上猛然惊醒呢？
没有人经历过，所以人们有了可以在绝望之时向梦境逃避的权力。当濒临绝望之时。或者是不堪重负之时，总是能这么安慰自己——只是场梦而已，都会过去的。
其实，所谓现实和梦境，未必真的有多大的沟壑。对梦而言，现实亦可能是梦。
布雷德像是被弹簧顶起一样坐起身，就和所有忽然脱离梦靥的人一样的动作。他满是汗珠的手按在雪白的被褥上，正坐在软绵绵的被单上。
玛勒基斯……他一定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必须快点阻止他！
不过……
布雷德环顾周围的环境。狭小的房间，床边那简陋的书桌。还有书架上整整齐齐的一排排书籍。虽然可能很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了，但是布雷德还是能够肯定这里就是自己的房间。
无论玛勒基斯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让自己回到这里？
不过考虑到现在仙宫的形势刻不容缓，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他果然还是应该先尽快赶回战场。
下意识就要催动戒指的力量召唤制服。但当他试图把意识集中到戒指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办到。
因为他手上根本没有戒指。
也许是玛勒基斯意识到白灯戒指的危险性而把它“没收”了吧。没了戒指战斗力大打折扣是无可避免的，但该做的事情还是没变。他掀开被子。速度全开一头冲出了房间。
没错，是速度全开冲出房间的。但他从自己床上到房门竟然用了整整三秒多。
完全是正常人类的速度。如果爆发超级速度的话这么点距离应该在微秒之内就能跨越，但现在他花了三秒。也就是说无论玛勒基斯用了怎样的手段。布雷德的超级速度现在也被剥夺了。
这下事情可麻烦了。没有了闪电侠，敌我双方的实力将彻底失去平衡，他必须尽可能快地找回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里，他没有继续想下去了。因为思维被视线所见打断了。
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妹妹，活泼地从楼梯上跳了上来。被她半拉半扯着拽上来的，是一脸无奈的帕克。看上去他们俩现在关系很不错。
不知是不是错觉，布雷德觉得在菲茜娅的眼睛里看到了似乎已经从她眼中消失了很长时间的东西，那种纯真而未经世事的幸福感。
“哥真是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来！”她叫道。
布雷德露出了少许微笑。
“你怎么来了？”
菲茜娅一愣：“来叫你起床啊。”
“不，我是说……来这栋房子。”布雷德道，“你知道，你很长时间没回来了，自从爸。。。。。。”
“自从我怎么样啊？”
布雷德像是触电了一般，表情凝固住了。
从楼梯那里传来的声音，熟悉得让人感到毫无疑问。当艾布特？乔伊的面孔出现在布雷德视野中时，他那么一刻真的开始怀疑——不，是心底真的渴望相信，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漫长无边的噩梦而已，现在才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候。
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有面对任何事物都能够保持坚定的理智让布雷德的表情尽可能地没有波动，外人看上去完全看不出他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
“你说我怎么了？”艾布特问。
布雷德轻微摇摇头，尽力保持微笑：“不，没什么……爸。”
艾布特似乎也没有任何怀疑，说道：“你比计划晚起了一个小时，孩子。”
布雷德一笑：“昨晚睡得有点晚吧。”
“你的未婚妻都来了。”艾布特道，“别让她等太久，那样很没绅士风度的。”
“未婚……妻！？”
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他的记忆力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过结婚的打算。
菲茜娅奇怪地道：“对啊，你忘了吗？今天你说好会和卡秋莎去选婚纱啊。”
无论哪个方面都像是梦境，但却偏偏给人感觉是那样真实。
不，恐怕这就是现实。一定是玛勒基斯对他使用了现实宝石的力量，现实宝石覆写了他生活中的一切，颠覆了他的现实，让一切都变成了他心底最渴望的样子。
但现在他失去了超级速度、失去了戒指，要怎样摆脱这个虚拟的现实呢？
当他顺着阶梯走下去，看见沙发上安静地坐着、耐心等待着他的佳人时，这些思考都停止了。
依旧和记忆中一样美的卡秋莎，看见他下来的一刻露出了甜甜的一笑，容貌和表情在窗外射入的阳光中显得是那样柔和。
就那么一瞬间，布雷德的脑海中无可抑制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也许，就维持着这样的现实，也不错。
这一天，布雷德不得不承认，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天。
只属于两人的、甜蜜的一天，没有超能力，没有责任，这是他们自认识以来第一次能够像正常的情侣一样去感受、拥抱幸福的生活。未来从未如此光明过，布雷德感觉就像习惯了在黑暗中的生活忽然来到了光明之下，卸去了一切的重担，这样的轻松幸福几乎不敢想象。
但心底里还是在不停地告诫自己，就在这个时刻，整个九界都很可能危在旦夕。他不能沉迷于现在的生活，必须找到把一切变回去的方法。
直到，他们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看到了电视新闻。
“又一次感谢闪电侠的英勇无畏，他以一人之力阻止了一起来自恐怖分子九头蛇的核威胁计划，拯救了成千上万的生命。闪电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们庆幸，我们的生活中有他存在……”
女播音员后来说的布雷德都没有听清，因为他的神经系统暂时已经过载到无法再接受更多信息了。
他失去了超级速度，失去了自己的戒指。那么漫威这个世界里，如果他不是闪电侠的话，还有谁是？
“怎么了？”卡秋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布雷德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问：“他是……谁？”
“闪电侠吗？”卡秋莎歪着脑袋道，“一个人见人爱的超级英雄吧，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从来没公开过身份……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不。没什么。”布雷德目光停留在电视屏幕上，久久没有移开，“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第二百五十九章面对现实
布雷德盯着自己手机的屏幕，上面显示着搜索新闻关键词“闪电侠”得出的结果。
看着那张拍摄技术高超的照片，他觉得就像在照镜子。照片中的人因高速震荡而浑身模糊，无法准确判断他的身高体重和其他一些细节。但他浑身散放着的白色光辉，那种无法被复制、独一无二的白灯之光，理应是属于闪电侠——即布雷德？乔伊本人。
可事实上，布雷德在这儿，并且失去了自己全部的超能力。也就是说，这个现实中不缺少闪电侠，但是这个重担已经从布雷德的肩上被卸了下来。无论面具后面的人换成了谁，他都替布雷德揽过了这份责任。
布雷德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他已经无法适应的轻松愉悦感。他甚至怀疑这是一种错觉，不然就是他真的迎来了走出黑暗沐浴光明的一刻。
改变世界这种事，交给别的什么人去做就好了。
这一夜，布雷德做了一个梦。
一开始，出现在梦里的一座黑暗的都市，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幽灵，在所有人的头顶晃荡、徘徊。他能看见这座城市中的每一起犯罪，每一点点肮脏龌龊的勾当。
这些都是他早就知道了的，他下定决心要纠正的罪恶就是这样的。忽然之间，他就感到不切实际了。难道在亲眼目睹了世界的黑暗、亲眼看到自己身边无处没有罪恶以后，一个人还能若无其事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作为普通人活下去吗？
梦的尽头，他看到了一个地狱的世界。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玛勒基斯，用肢体操纵着流动的以太在半空中飞舞，血一般的红色不明物质餐食着一切，整颗地球都是它的口粮。
梦和现实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沟壑。
或许你在梦里做梦时看到的。就是现实中的景象。
骤然惊醒，布雷德猛坐起身，汗珠密布的手按着洁白的床单。一切就像是他昨天夜里一觉醒来、突兀地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他望向窗外。夜色下的纽约被星火般的灯光点亮，车辆来来往往，好像数不清的萤火虫在市区之间来回飞舞。
果然，还是无法放心下来。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去亲自确认一下。
漆黑的夜。布雷德独自一个人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家，来到了斯塔克大厦。
这里的安保系统应该是国际一流的，晚上封闭时间里应该是没有一个人进得去的。
但就像是鬼使神差一般，布雷德走到这里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值班的保安横七竖八地躺倒在门后，像只是打了个盹儿。
布雷德推开玻璃的门，大得夸张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奢华的吊灯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石头的地面像是一面明亮的镜子。
鞋子和地砖的一次次敲击像是一段有节奏的旋律。布雷德的脚步声在大厅中余音不断。他笔直地向着中央的一部电梯走去。
他来过这里，并且不止一次两次。他知道这一部电梯是唯一一部可以直通顶层的电梯，并且只有被托尼？斯塔克亲自授权过的人才能搭乘。复仇者全员都是被授权过的。
他把眼睛凑到了电梯的视网膜识别系统前，淡淡的蓝光扫描过了他的眼睛，清脆好听的电子女音响起：“视网膜识别……通过。欢迎光临，闪电侠。”
果然如此啊……
布雷德心底里的某个假设刚刚得到了验证。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命运是不可能被逃避的。
顶楼的数字在电子显示屏上亮起。电梯的门随之在“叮咚”一声中打开。
布雷德走上了天台，这个全市建筑中的至高点。这个地方意义非凡。这是他第一次带卡秋莎出来兜风时停留的地方。
左右环顾一圈，白色的残影如利箭般从楼底飞射上来，停在了布雷德的面前。
一切就像是早就预设好了一样，布雷德毫不意外看到类似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来到这里可以和这个“闪电侠”碰面。
“这是场闹剧。”布雷德平静地开口说道，“该结束了。”
“为什么？”“闪电侠”问道。“这应该是你想要的，对吗？”
布雷德沉默了片刻。
的确，现在这个被现实宝石改写的现实正是他潜意识里最想要的。
他希望可以成为一个平凡的人，没有能够颠覆世界的能力，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责任。仅仅是能够和自己最关心、最在乎的人在一起幸福地活着。
但同时，他又打从心底里希望能够修正这个世界的错误。自从开始干这一行，他就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地活在麻木于罪恶的市民中间了。
这两者本来是不可兼得的。但是无所不能的现实宝石，使它成真了。
现实宝石把布雷德和闪电侠分离成了两个人，一个拥有了自己渴望的所有生活，另一个则揽走了所有的责任。
但这是不对的。
这就像是把一个人光明的一面和黑暗的一面强行剥离开。光明的那个势必变得更加耀眼，黑暗的那个则将坠落至越来越深的深渊中。
当这个“闪电侠”接受的黑暗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时，他势必将堕落到和超级罪犯一个层面。
“中国有一句古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布雷德轻声回答，“我从未奢望过成为闪电侠的同时还能拥有幸福。”
“闪电侠”又问：“你下定决心了吗？这意味着你要亲手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布雷德轻轻合上了双眼。短暂的一天里经历的全部都在这一瞬之间从脑海中闪过，心底迅速地涌起了一股情感的波澜，转瞬间就被他压抑了回去，尘封到了角落之中。
“是。”他睁开眼睛，笔直望着“闪电侠”：“如果说，这次的事件是现实宝石给了我的一次选择的机会，在布雷德？乔伊和闪电侠的生活中选择一个，我想答案是明瞭的。我必须做出选择，哪怕为了塑造闪电侠的传奇必须以布雷德？乔伊的死去为代价。”
虽然是向着面前的人说，但实际上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打消了最后的犹豫。“闪电侠”一言不发，取下了白灯的戒指，布雷德毫不犹豫地接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黑夜之中突兀地冒出了白色的太阳，万丈的光芒释放开来，黑暗恐惧地逃离开来。虚构的现实开始分崩离析，空间如拼图一样一块一块地剥落，看上去像掉漆的粉刷墙。
当脚底重新碰触到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