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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最后补上一句——
『你也——一起来吧。』
在那之后过了一年。
正臣与帝人重逢,并且与杏里这名有些脱离世俗的少女相遇。
正臣最初只是为了捉弄幼时玩伴,并且想要推他一把才开始与杏里交好——
然而等到注意到时,杏里也成了对正臣来说的重要存在了。
到底这份情感与对沙树所抱有的情感是否一样?
与对其他女性所抱有的情感又是否相同?
思索著这些事情,一年的光阴随之流逝——
听说园原杏里遭到砍人魔袭击后——
到头来,他还是回到这个地方。
结果变成自己去证实了折原临也所说的话——
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正臣再度来到沙树的身边。
然后,时间回溯至现在。
第八章 「破窗效应。」
(插图139)
新宿某处
在人潮汹涌的大马路上,其一隅有一栋高级公寓。
人山人海的行人们行走于夕阳余晖下的大马路上,抱著纵横交错的目的与速度不断往来其中,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在这条路上停下来。
如果将视线往上一瞥,以都厅为首的高层大楼就会映人眼帘,然而充斥于这条路上的气氛,却与那样的商圈和车站前的繁华街截然不同。
眺望那样的街道——一名青年以沉闷的眼神叹气道:
「真无聊呢…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还真是无聊。虽然想从这个窗户来观察人类,却又找不到什么有趣的人才呢。」
将从窗户深处所看见的风景当成像是电影的一个场景来观察,青年——折原临也再次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就去工作啊?」
从带著沉闷气氛的男性背后,传来一道一板一眼的女性说话声。
相对于佣懒地眺望窗户外面的临也,以简洁有力的动作在室内来回走动的人——是身兼「情报贩子」的事务所,以及临也的事务所之助手两者工作的女性——矢雾波江。
对这名似乎与临也同年龄,却又好像稍微年长一些的女性,临也夸张地层开双手回答:
「现在这时候该做的工作,我通通都交给你做了啊!啊啊,真无聊。」
「……我可以揍你吗?」
「我拒绝。又没关系,关于这点,我可是有好好给付薪水给你耶。我认为对雇主动手可不算是好主意喔?」
「那么我就等收到酬劳以后再来揍你好了。」
矢雾波江以冰冷的表情说出这句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话。临也听到后缩了缩肩膀,然后再次将视线移向窗外。
继续默默工作的波江,在拿到刚才自临也桌上的列表机中列印出来的文件后,便一面处理其他文件,开口说道:
「这个奇怪的文件要怎么处理?」
「那份文件就跟平常一样,送到栗楠会的事务所那边就行了。啊啊,接著是…右边架子的最上面有个蓝色信封,要用双挂号邮件寄给在刀金市的山田先生…然后把在那下面两层的架子中,从上面数来第四张文件跟左边正中央的架子中的黄色信封放在一起;在那上面的绿色信封中有帐单,将那两个一起都送到在电脑中的住址录上的樱新镇的交易对象那边。做完那件事情以后,将我桌上的债务者名簿拷贝一份,弄成一包信件,寄给『Fundle Feld Sand Riverside Finance』的砂河原社长:之后再寄一份电子邮件,署名【巧克力的下落依旧不明】给栗楠会的四木先生,然后直接将那份电子邮件的纪录与档案删除掉;之后翻开电脑旁边的填字游戏杂志中的第八十四页,在空白处填上『破窗效应(注:犯罪心理学的一个理论。一个破掉已久的窗户会导致周围窗户也破掉的机率上升。意指潜在「纵容」的暗示,将引诱某些个体在社会秩序下所压抑的犯罪冲动)』、『鲨鱼』、『特兰西瓦尼亚(注:是罗马尼亚的中西部地区)』还有『纳豆卷』,最后一个空位我也不知道,所以就由你来填入答案。」
临也完全没有从窗户那边回过头来,不断下令如同脑年龄测验般的指示。
在全部说完时,他回过头一望,看见波江不抱任何疑问,持续工作的身影。她不发一语地继续工作,甚至还将交代下来的工作顺序改变成更有效率的方式,并且将每一个工作都正确地完成。
「……这个填字游戏的最后一个单字是『生育胺琥珀酸钙』……什么啊,这个填字游戏居然把一般用语跟专门用语都混在一起,真是差劲透顶。」
「漂亮。」
看著将工作完全结束的波江,临也轻轻鼓掌称赞。
「……连看都不看一眼,还能指出正确位置的你也也是啊。」
「多亏有你整理得很整齐啰。」
「话说回来…送给栗楠会四木先生的邮件中的【巧克力】是什么啊?」
「嗯?就是手枪啊,怎么了?」
因为临也回答的实在太过乾脆,让波江瞬间停了一下动作。
「没有啦,大概是在一年前吧…在你来这里之后没多久,不是有些家伙从栗楠会那里偷走手枪吗?」
「啊啊…被那个可恨的无头骑士追赶的家伙啊。电视上也有播出那个怪物挥舞镰刀的画面,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嗯,那个时候,被那些家伙偷走的手枪虽然几乎都被塞尔堤成功地早先警察一步回收了,不过还有一把没有找到。看来似乎是被哪边的小鬼头给捡去,用在不久前发生的持枪抢劫案上面了呢,啊哈哈哈哈。」
「……我打从心底祈祷这个房间没有被窃听。」
临也露出爽朗却又让人摸不清底细的笑容,波江觉得这样的他有些恐怖,于是主动寻找起下一个工作。
就在此时,房间中的电钤响了起来。
「哎呀,会是谁呢?也没先打声招呼,如果是警察要搜索,我想也不会按电钤吧。」
「……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不会足矢雾制药的追兵吧……?」
波江原本是矢雾制药的重要人物,现在因为某些缘故,处在被公司追缉的状态下。她皱著眉头,从附在电钤上的萤幕确认影像。
映出的影像不足房间门口,而是公寓门口的影像。这是一个没有得到公寓住民的许可,就连公寓内部都无法进入的系统,能够在这里将绝大部分的可疑人上隔离在外面。
「哎呀…是个小孩呢,差不多高中生左右吧。」
看著映在萤幕上的少年,波江觉得不可思议而细语。
这里常常会有小孩过来,不过大多都是那些跟随临也的女孩子们。其中包含哥德风罗莉到街头辣妹等各种类型,只是这些人大多把临也当成占卜师之类的。
不过会有男性上门就是很罕见的例子了。该不会是那些跟随者少女们的兄弟或有关系的人,因为愤怒而找上门来?
正当波江暗自猜测之际,临也「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手,发出开心的声音:
「啊啊,什么嘛,已经来了啊?通完电话后也才过了十分钟,我还以为搞不好明天才会过来呢。只是…或许来得太早了点…」
不知不觉间,临也已经从波江的肩膀边窥视萤幕上的影像了。看见映照在上面的少年后,毫不犹豫地将公寓入口的电子锁解除。
「……他足谁?」
「是我的朋友,就像我重要的弟弟一样……不过,一言以蔽之——」
对于波江讶异的询问,临也毫不迟疑地开口:
「就是弃子的……王吧。」
♂♀
「嗨…正臣,我就知道你会来。」
几分钟后,望著眼前在房间中迎接自己的临也,正臣那包含万千思绪的视线在半空中游移了片刻,开口说道:
「嗯…上次见面,好像是去年春天在街上偶然遇到吧?」
「是啊…好久不见了。」
「真是令人怀念的表情呢,这是你以前的脸。没错,当时的你明明还只是个国中生,那副表情却根本已经是个成人了。为了怀念当时,我就这么对你打招呼吧…」
注视正臣脸上挂著的奇妙表情,临也笑嘻嘻地开口——
「『欢迎回来』。」
仅仅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句话可说是最高等级的嘲讽,也是侮辱——同时这对临也来说,也是最高等级的欢迎词句。
正臣深知临也的性格,因此故意什么话也没回。
在眼前的这名男性,是会将人从语言开始吞食的怪物。
如果随便开口,临也就会以自己的词句作为爪子搭上那些词句,就这样一口气扯裂开来,最后将对方完全吞食殆尽。
在为了拯救沙树而不得不奔走之时——为什么自己会有只能倚赖这名男性的想法呢?
从那以后,正臣就开始极力避免接近临也,同时也会对朋友们不断叮咛——「绝对不可以接近他」。
然而现在非得倚靠临也,就算会被利用也别无他法了。
实际上,当门田以「曾经见过DOLLARS老大的男性」而介绍临也的时候,在正臣心中便兴起一股疑惑。
那就是——折原临也本人是否就是DOLLARS的老大?
像他这种程度的男性,应该能轻易规划出像DOLLARS这样的组织,并加以实现吧。
反过来说,如果是他,利用砍人魔们并使其构成组织来对黄巾贼们进行攻击,这种事情也能以轻松的态度做出来。
无论是在能力还是伦理观上。
都绝对不能对他松懈。
「别这样瞪我啦。」
正臣以强烈决心的眼神紧盯著临也,而打算开口时——
「你怀疑我是口O广ARS的老大吧?」
情报贩子的先制攻击命中了。
「……不,我并没有……」
正臣虽然这么回答,却不经意地移开视线。临也没有多加理会,只是展露温柔的微笑,将正臣带到客厅去。
眼前是一片昏暗的室内,说客厅也只是徒具虚名,因为周围都被书籍的架子给堆满了。
在这四周被架子所笼罩的空间中,窗户外的光线也无法抵达,就只有昏暗的室内灯照明著室内,给予面对临也的人多余的压迫感。
「然后呢,我大概猜得到你想要问什么……嗯,虽然用电话回答你就可以了,不过感觉上不是可以轻松带过的话题呢。」
「……」
「听说你的朋友被砍伤了?呃呃,名字确实是叫作……园原杏里吧?黄巾贼的小孩似乎也有几个人被砍伤,不过对你来说,那个女孩似乎比较重要呢。」
对于这么轻易就听到杏里的名字,正臣并没有多大的动摇。
关于杏里的事情,他确实除了帝人与同班同学以外,几乎不会向他人谈起。然而如果是眼前的情报贩子,会在哪里打听到这件事也不算意外。
正臣虽然努力试图保持冷静并不说多余的话,临也却一副要打破他的努力似的,调戏般地选择了下一个话题:
「难不成,是因为跟沙树的印象重叠了?」
「请不要再说了。」
正臣将视线移开。
临也则跟著他的视线,将身体微微倾斜。
然后仔细打量少年的表情,临也的嘴角因为开心而越来越歪曲:
「如果是因为被卷进DOLLARS与黄巾贼的斗争当中,使得你最喜欢的女孩子因此身受重伤的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件事确实是与沙树同样的状况。」
「……」
即使看到正臣保持沉默,临也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开口说话:
「也就是说…怎么样?你认为在这一次的事件中…没有逃离而面对敌人的话,就能够与过去的自己做个了结了吗?」
「我没有想过那种事。」
「那只是你自认为没有那么想而已吧?」
即使听见正臣的否定,临也却不认同。
他就像一名老练的演员在练习冗长的台词,用响彻这间房间的声音,推导出一个推论。
明朗而确实地分析。
可是与其说那是推论,还不如说与妄想、愿望较为接近。
「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自己确实喜欢著沙树,可是,那时候却害怕得连跑去拯救她都做不到。或许自己其实并没有心里想像中得那么喜欢她?自己的爱该不会是虚伪的吧?只不过是像性欲一样的东西吗?目的就只是为了要得到她的身体吧?』像这个样子,然后那就在自己深感烦恼的当中,转变成宁可希望是如此的愿望。那样的话,如果是为了真正喜欢的女孩子,自己应该能够赌上性命来战斗了——而那位名叫园原杏里的女孩子,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试金石吧?」
别说是提出反论,就连让人插嘴的空余时间都没有,临也平淡地继续说著话。
不停做著工作的波江在听到那一段冗长的台词后,在架子后方叹了一口气。
——还真亏他能把那些话给那么流畅地讲出来。
恐怕那名叫作纪田的少年本身也没有想到那么多,可是如今被临也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