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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我开始渐渐放松了警惕。每个人在做一件事情的初始时期都会保持着较高的警惕,以防各种各样的意外或不测;而当事情顺利进展下运河一段时间以后警惕也便会随着耐心的消耗渐渐消失。于是意外就在人毫无准备的那一刻不留余地地发生了。
这一次事故来得是那么迅速,以致于在此之前我还完全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在林小朵忍不住兴奋回头跟我说出那句“怎么样我是不是已经学会了”的时候我似乎真的看到她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一点十分微小的倾斜——事故的发生总是一瞬间的——就好比一座大厦的地基首先表现出要倒塌的迹象,然而当你发现这一点时,事故的发生已经注定,结局不可挽回。
我大声喊了一句——
“小心啊!”
林小朵脚底突然一滑,重心顿时向右偏去。在她还完全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以前身体已经朝溜冰场右边缘的护栏撞了过去。
我在这一刻急得满头大汗,慌乱之中伸出一只手去拉她。不料这一拉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失去了平衡。
于是,可怕的事情就在随后那一刻发生了——
随着林小朵的一声尖叫,我感觉我们的身体猛然向地面沉去。这个过程短暂得应该还不到0。1 秒,然而我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恐惧。我发誓我的心在那一刻抖动不已——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即将要面临失去某种东西般痛苦。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巨大力气(人在这种时候的表现总是会一反往常),猛地把林小朵从身下扳了过来。
然后,我听到自己的头部撞到护栏边缘所发出的微小而使人惊悸的响声。
“结束了吗?”这是我在大脑里给自己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痛。真的。我发誓在倒地的那一刻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苦。呵呵,这真荒谬,怎么会没有痛呢?怎么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呢?我明明听到刚才,自己的头撞到护栏上,像夜晚突然到来一样眼前一黑。可是,我现在怎么感觉不到痛呢?难道——这是个梦吗?
不是梦。不是梦。是的,一定——不是梦。
我睁开眼。我的头部突然一阵麻木。在这一刻我相信自己刚才是晕过去了。只有一瞬间。那么短,以致于我都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是吓晕的?是撞晕的?不记得了。呵呵,多可笑。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林小朵。她从我身上猛然翻了起来。像一场梦一般。她刚才一定吓坏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让她明白做什么呢?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她有没有摔到?
“怡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她突然抓住我拼命地问这一句话。她像要让我窒息似的。多可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居然会感觉眼里那么的不舒服。想流泪。是真的,想流泪吗?
我摸了一下她的脸。“你要憋死我了。”我说,“还不快松手。”
她真可笑。她在这一刻居然慌张得不知所措。她是高兴还是难过?不然她怎么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丫头,我没事啦!”我说。然后从地上坐了起来。哎呀这真不好,怎么疼痛这么晚才来呢。我还以为,会永远感觉不到疼痛呢!
“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会儿,我累了。”我说。然后从地上站起来。
“我来扶你吧。”她把手搀到我胳膊底下。
“不用啦!你真笨,我要你扶吗?”我打掉她的手说,“只要你能从这里走到长椅上并且不摔倒,就算是帮我忙了。”
“你看不起我?”
“是有点儿。那你证明给我看啊!”我故意很坏地笑。
她瞪了我一眼,松开我的手,一个人小心地向长椅那边滑了过去。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触。好想上前去抱她一下。为什么呢?抱她会让我感觉舒服一点吗?也许是吧。总之这种坏坏的想法真让我心里微微抖动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很快。
我向她滑过去,一起坐到长椅上。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头发在刚才那一下摔倒时散开了。多么好看的头发。我一直很热衷于欣赏女孩子的头发,尤其像林小朵这种。不知为何看一下都会感觉心里很舒服。你瞧,这真是个怪癖。
第三部分桦树歌(24)
她取下发卡,要把头发重新扎好。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我心里禁不住又是一颤。我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一首很老的歌曲,《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等等。”我拦住她。“把发卡给我。”
她惊讶地看着我,眨了眨眼。
“把发卡给我。”我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动作僵止在那里,眼睛注视了我足足有五秒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了有一百次之多。
然后,她首先放弃,把发卡缓缓递到我手里。
我注意到这一刻她的眼神里有一阵微小的局促和不安。
我接过那枚发卡——那枚美丽的蝴蝶结发卡——缓缓放到手心。多好看的颜色。从我送给她那一刻起林小朵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吗?我在想。
“转过身去。”我看着她说。有点儿得寸进尺。不过我想林小朵应该不会反对的。“你要听话,知道吗?”我坏坏地说。
果然林小朵听话地转过身去。
“这样才乖嘛。”我把那枚发卡轻轻地打开,用手理齐林小朵摔乱的头发。然后,用发卡夹好。从头至尾,认真梳理了一遍。
这种感觉是我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像一种微小的快意瞬间流遍全身。它让我兴奋得不知要如何把它表达出来。
我说:“坐这儿别动。我一会儿回来。”然后从椅子上起身。
“你要去哪里呀?”她惊讶地回过头来看我。
“嘘——”我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要听话。坐在这里等我。乖。”然后我舒出口气,从溜冰场入口滑了出去。
口渴。不知怎么突然就有这种感觉。这真是件怪事。从刚才摔倒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嘴里火烧似的,都快冒烟了。尤其林小朵注视我的时候,我口干得都要说不出话来。奇怪,我紧张了吗?不然怎么心跳那么迅速。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冲出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体育馆门口。老太太摆的饮料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路滑过去,要了两瓶冰镇的“如梦”饮料,抱在怀里缓缓地往回走。
一瓶打开。冰凉的气浪立刻让我有一瞬间的清爽。咕咚咕咚地喝下大半瓶,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大脑也随之清醒。就好比经历了一场梦。我在这场梦里扮演一个傻逼主角。清醒之后我开始大笑。笑得东倒西歪。哈哈!妈的我是不是傻了?做出刚刚那么无聊的事情。我出于什么动机?我干嘛要那样做?我发现这些问题现在我都无法回答。这使我更加确定自己刚才确实是有些神志不清。是给那一下撞的?脑子撞出毛病了?还是兴奋得过了头,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哈哈你瞧!妈的这说明我还有知觉!
到了冰场门口,我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在吵闹,仔细一听还有林小朵的声音。我的心在这一刻骤然紧缩。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又冒出来个男的?刚刚不还只有林小朵一个人吗?我预料到事情一定有变,忙快蹬了几步,从入口滑了进去。
一进去我立刻大惊失色。
林小朵被一个男的粗鲁地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似乎要拖着她往外走。林小朵急得又喊又叫,用力挣扎想要摆脱那男人的双手;当然这只是徒劳;林小朵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么强悍的一个人,那男人一脸的狰狞,;像个色情狂;正背对着我企图把反抗的林小朵制服,此时林小朵应该还没有看到我;在那男人的暴力下大喊救命,而奇怪的此时两边的冰场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人都去哪儿了?
我内心的暴怒在那一刻猛然被激起。上前一步狠命地挥起中手中的一瓶饮料——
“去死吧!!”我像疯了一般喊了出来。
一声巨响。碎玻璃哗哗落地。随着林小朵一声恐惧的尖叫,我看见,那个男人,那个调戏林小朵的畜生,像块烂木头一样缓缓倒了下去。
地上,随即出现一摊殷殷的红迹。
他死了吗?……
我惊呆了。我的思维在那一刻僵止了。看着地上那个人。我的手在颤抖,像抽疯一样不停地颤抖。我的脑中一片混乱,什么也不能想。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过。极度的慌张,甚至是恐惧。我怕他死了。我怕自己就这样一下把他砸死了。我刚才做了什么?我干嘛要拿玻璃瓶砸他的后脑勺?这样真会把他砸死的。他真会死的!我该怎么办?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已经,接近——崩溃!
足足有十秒钟。地上那个人缓缓地翻过身来。
他看了我一眼。他的眼光中有轻蔑。然后他笑。很无力地笑,他冲着我笑。冰冷的眼光。“你好!妈的你很好!”他闭上眼。又哈哈大笑,两手捂着头,指间沾满鲜血。他说我会杀掉你的。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你快跑吧。
林小朵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神经质地一把抓住我,用力地把我往外拖。她说我们快走!快点儿走呀!你快走呀!然后她摔倒在地上。她情绪失控了,两只手搂住我,大哭着要求我走。“怡然我们快走!你快带我走呀!呜呜——”
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说没事儿。他没死。你看,他真的没死。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离开这里。说完我给她擦了擦眼睛。带着她。慢慢地,离开。
第四部分恋曲(1)
带着梦
带着你浓浓的思念
我将离开
永远不再回来——
回忆是一支向前的箭
回首时,
你我已走到下一站——
失意的季节突然想起
亲爱的,你还好吗?
(1)
我们最后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很快下来了。这被可笑地比喻成是我们高考前的最后一次阅兵。
像以往每次考试结束后一样,我们的“比目鱼”班主任再一次开始了他漫长而深具哲理的演说。这使我想起了杜拉斯的一句话:让我们哭。
除此以外,我们还能做什么?
我们是这种制度下最无力的弱者。
其实我一直不相信考试真有这么大的作用。假如我们的未来真的可以通过一张纸展现出来那我为何丝毫看不到自己命运的影子?我的一个网友说过这样一句话:“考试的实质就是精神暴力。”我在给他的回复中抄了一首名叫《纪念》的小诗:
高三是一场华美的葬礼,
我们在和上帝玩着死亡的游戏;
高三的日子里没有故事,
只有那钢笔如风一般刮过我苍白的日记。
我发现夏衍最近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从上一周的摸底考试结束她就处于一种十分消沉的状态。活动课也不出去,一个人躲在教室里看王安忆或者蔡骏的小说。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发现自己彻底地无力。其实在当前的沉闷气氛下浮躁是一种普通的情绪。我不知道也无法理解我们这是为了什么。
夏衍的情绪低落与我们那个喜欢充当演说家的班主任有着直接的联系。此次摸底成绩公布后,我在年级前三百名里找不到夏衍的名字。为此“比目鱼”曾在周三晚上把夏衍叫到外面走廊里狂轰烂炸了几近一个小时。那个时候我坐在自己位置上感觉整幢楼都在微微颤动。班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不安地想像外面会是如何一幅可怕的场景:我们的班主任瞪着两只火红的眼睛把夏衍逼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向她强调着注意力跟时间的重要性,强调进步与做功成正比,强调神圣的高考距离我们到底还有多远。这些话他每天都要重复八百遍。似乎这是他责无旁贷的义务。
夏衍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我第一次看到她虚弱成这样。席阳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问她有没有事儿。夏衍抽了一下鼻子,趴到桌子上便不再说话。我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席阳。这厮一句话不说地低下头,转动着笔跟着一阵叹气。
这使我更加怀疑我们这样一天天地熬下去到底有没有意义。
傍晚。校外咖啡馆。两个悠闲的十九岁男子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听着DARK BLUE 的新歌,嘴叼着暗黄色的饮料管。目光呆滞。神色黯然。内心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