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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力警官的眼中也散发出惊讶的神色。
“既然如此,大家立刻准备出发吧!”
两个枕头
十分钟后,金田一耕助一行人已经赶到医院坡上吊之家。
当大家抬头仰望着挂在大厅吊灯锁头前端的阿敏——山内敏男的头颅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痛惜之情。
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必须承受如此残酷的命运呢?
他从小失去父母,在冬子含辛茹苦的照顾下长大成人。
随着冬子委身于琢也,他也跟着搬到池端。幸好法眼琢也很喜欢他,即使有了小雪这么一个女儿之后,仍然没有把他当成累赘看待。
只可惜幸福的时光犹如昙花一现,战争一来,他原本快乐的日子跟着幻灭。
金田一耕助心里着实为山内敏男坎坷的遭遇感到难过。
“金田一先生,我突然想起有一句台词好象是这么说的:‘没有一件东西比被切离人体的男人头颅更令人作呕了。’”
“那是‘莎乐美’里希律王说的台词,刚才我一看到这个头颅也是想起‘莎乐美’这出戏剧。”
“对、对!莎乐美、莎乐美,我以前曾经看过这出戏。”
“哈哈!那已经是相当久远的事……可见你的年龄也不小了。”
“没错,不过,金田一先生,施洗者约翰的头是挂在银盾上,而这颗头颅为什么会挂在这里?简直就像……就像一串风铃似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想,这个男人……不,或许该说这颗头颅的主人喜欢风铃……说不定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
“这么说,被害者真的是山内敏男喽!”
“嗯,绝对错不了。”
“对了,刚才忘了问你,你已经向法眼家报告找到山内敏男和小雪的事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你今天不是拿调查报告去本条照相馆吗?”
“警官,直吉先生委托我调查那群奇怪人士,我找出这批人的相关资料,所以立刻向他报告。但是法眼家委托我办的可不是这件事,他们只是希望我能找到法眼琢也的情妇所生的女儿——小雪,以及和小雪一块长大的山内敏男。
我的确是找到这么一对兄妹,但并不能确定他们就是法眼家所要寻找的那两个人呀!所以目前还不能贸然去向他们报告。
喏,对面有一位‘发怒的海盗’的成员,他叫吉泽平吉,绰号是‘软骨头阿平’,请你去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吉泽平吉在寺坂巡警的猛力摇晃之下,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不过他看起来仍像是受到相当大的惊吓,连靠在墙边都摇摇晃晃的。至于本条照相馆那三个人则表情严肃地站在不远处。
由于那颗头颅还挂在天花板上,以至于整个房间弥漫着凄惨诡谲的气氛。头颅正下方还有一大摊血水,整个房间的地板、墙壁上也都有飞溅的血迹……从这里不难想象被害人大概是先被小刀之类的东西杀伤,而后头颅才被割下来。
“咦?头颅以下的部分在哪里呢?”
真田警官蓦然警觉到这一点,于是看看四周大声询问。
一旁的叶山巡警赶紧答道:
“本条照相馆就在我们高轮警局附近,我并不担心这些人会逃跑,因此我一到就立刻搜查这栋房子,可是却没有发现身体的其他部分。”
“什么?没有发现其他的部分?”
“是的,刚才我和叶山一起搜查过,都没有发现死者的身体……”
“没有身体……找不到身体其他部分……这么说,凶手带走死者的身体,只留下头颅哆!”
真田警官脑际的太阳穴已经浮出青筋,整张脸也胀得通红。
叶山刑警连忙说道:
“这话怎么说?”
“请你过来这里看一下。”
一行人在叶山巡警的带领下,来到一个三坪大的房间。
只见里面有充满情趣的棉被、垫被和两个枕头,不过棉被被卷成一团,垫被也弄得乱七八糟,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他们大打出手的第一现场。
“请看那个枕头套,上面缠了一根头发哩!”
“这么说,这桩命案的凶手是女性喽!女的把男的杀了,并割下男的头颅,然后带着男的身体逃走?”
真田警官的嗓门越来越大。这时,站在一旁的等等力警官则露出一副哲学家的模样,喃喃自语道:
“我想,这件命案肯定是跟女人有关。”
“为什么?警官。”
“因为……既然有施洗者约翰的脑袋,就应该有莎乐美。哈哈!”
这个时候若不是来自警政署的搜查和鉴识人员及时赶到,恐怕患有高血压的真田警官会口不择言地顶撞他的上司。
审讯
正如希律王所说:“没有一件东西比被切离人体的男人头颅更令人作呕了。”要是金田一耕助不曾在圣经上看过这则叙述,突然面对这一幕,肯定会被当场吓晕。
尽管如此,当他走到头颅下方的时候,他的目光仍无法自这可怕的东西移开,只见他迄立在原地好长处一段时间,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金田一耕助之所以静止不动,并不是被眼前这一幕骇人的景象吓呆了,而是感受到死者遭受残酷命运摧残的无奈。
当时掠过他脑际的是九月七日晚上,在圣地牙哥酒馆观众席看到山内敏男对着由香利吹出嘲弄的喇叭声的模样。
想必山内敏男一定曾为了要变成亨利·詹姆士那样知名的喇叭手,努力不懈地磨练吹奏喇叭功力。没想到他现在却惨遭如此横祸,金田一耕助一思及此,不禁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搜查人员和鉴识人员陆续赶到命案现场之后,金田一耕助一行人也趁机退到隔壁的西式房间进行侦讯工作。
本条照相馆的三个人和吉泽平吉分别被叫到这个房间内接受侦讯。
第一个被叫进去的是本条德兵卫,他大略地说明一下在十点半左右接到那通电话的情况。
本条德兵卫侦讯完后,本条直吉便走进来,他一看见金田一耕助,立刻微微地点头打了声招呼。
或许他也被今晚的杀人命案吓着了,态度显得有些拘谨,不像以往那么狂妄无礼。
他所供述的内容和本条德兵卫大同小异,最后还特别强调一句:
“那通电话绝对是八月二十日晚上,在这里举行婚礼的那个女子打来的。”
最后被传唤进来的是房太郎,但是因为他没有接电话,所以无法就电话内容表示意见。
接下来,本条德兵卫和本条直吉再度被传唤进来,真田警官随即展开尖锐的质询:
“你说那女子说话的声音非常低沉,所以……什么?你们认为她可能在哭!这么说,你们是因为她打电话来的时间和要求拍照的内容有些诡异,所以才决定三个人一块儿过来看看?”
“是的,整个经过情形就是这样。”
本条德兵卫和本条直吉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来到这里后,就在隔壁的房间内发现那名女子所指的风铃竟是头颅?”
“嗯,但是后来又发生一件奇怪的事,我们来到这栋房子之后,有两个男人也来了……”
本条德兵卫皱着眉头说。
“那两个男人是什么人?”
“我想他们都是玩乐器的吧!他们尾随我们身后潜入这栋房子,可是等他们发觉我们在拍摄那颗头颅的时候,其中一个发疯似地跑了出去,另一个则害怕地昏了过去……那个昏过去的人,就是现在在隔壁房间的那个人。”
“好,关于这个部分,我待会儿再问那个男人。现在我再问一遍,当你们看到隔壁房间里的风铃居然是人头时,有什么感觉?”
“当然是大吃一惊呀!甚至说吓破胆也不夸张呢!还好我们三个人在一块儿,好歹能够彼此壮壮胆,接着我们就开始做生意了。”
“你们说的‘做生意’就是拍下那颗死人脑袋?”
“是啊!那是客人要求我们拍摄的,对方连费用都付清了,我们当然得拍那个风铃……不,是拍那颗人头啦!”
本条德兵卫说着,便从雨衣口袋里取出一个西式信封放在桌上。
那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西式白信封。因为封口已经撕开,真田警官很容易就看出里面放有十张破旧的千元纸钞。
“那么你们怎么把照片交给对方呢?”
一旁的金田一耕助心思细密地提出这个问题。
“我想对方事后会再用电话指示吧!”
“可恶!你认为对方日后还会告诉你这么残忍的照片该寄住何处吗?”
真田警官气急败坏他说着。
“当然啦!”
这时,本条直吉赶紧插嘴道:
“否则对方为什么要我们拍下这些照片呢?难道是为了要我们立刻报案?”
真田警官一听到本条直吉这么说,旋即又发出一声怒吼:
“混帐东西!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杀人案件吗?为什么不立刻到警察局报案?”
看来这位警官大人已经气到极点了。
此刻,隔壁的房间正不断闪着镁光灯,搜查人员忙着以各种角度拍摄那颗头颅。
警方带来的照明设备把这栋废弃的屋子照得亮晃晃的,就连庭院也亮如白昼,大家努力搜索头颅以下的身体。
“你们一共拍了几张照片?”
“五张,因为我们只准备这么多底片。”
本条德兵卫迅速地回答。
“好,把这些底片全部缴交过来,明白吗?”
“当然没问题,只是……希望你们用完之后,能把这些底片还给我,毕竟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拍摄下来的照片,我想把它留做纪念。”
“哈哈!看来老板有搜集、整理照片的癖好呢!你是不是想把它当昭和二十八年的纪念照片,陈列在橱窗里啊?”
金田一耕助这番嘲讽的话弄得本条德兵卫一时词穷,只好瞪着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真田警官,是不是可以让我问他们几个问题?”
“可以、可以,请便。”
金田一耕助客气地先跟真田警官点点头,接着开口问:
“我想先问直吉先生,当你第一眼看到这颗头颅的时候,是不是立刻就认出死者的身份?”
“是的,我一眼就认出死者是谁。”
“哦,他是谁呢?”
“就是八月二十八日晚上,在这儿举行结婚仪式的新郎。”
“换句话说,他就是那个叫山内敏男的人喽!这么一来,令尊和房太郎也都见过这个男人。八月二十八日晚上他去店里接你的时候,以及九月二日傍晚下午四点,他去店里拿照片时,他们都应该见过这个男人才对。”
“嗯,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你们三个人都知道死者是谁,竟然不急着报案,反而还开始拍照……”
“哎呀!真是冤枉啊!他们在这里举行结婚仪式,我们自然以为他们和法眼家有些亲戚关系,除此之外,我们根本不清楚他的身分。况且,我们之所以在报案前先拍照,这纯粹属于一种商业行为,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非常难得……”
本条德兵卫这些话让人觉得他真是厚颜无耻。
“这就是所谓的职业道德吗?哈哈!不过话说回来,你还非常有胆量呢!对了,直吉先生。”
“是。”
“之前我请令尊把爵土乐团‘发怒的海盗’的地址一览表交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带在身边?”
“啊!有的。”
本条直吉把手伸进夹克口袋摸一摸,立刻取出一个信封。
“我正在看这份调查报告时,那个女子就打电话来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这对办案很有帮助。真田警官,这是被害人大力士阿敏——山内敏男组成的爵士乐团全体成员的地址和绰号,只要打一通电话给辖区内的警局,就可以把这群人带到这里。至于吉他手软骨头阿平——吉泽平吉,他已经在隔壁房间了。”
“有了这份资料倒是省了不少事,被害人山内敏男的妹妹小雪住在五反田,必须先传唤她到案。”
“是的,主任,我这就去。那么,这里就先交给今西了。”
“也好,就交给你去办吧!”
“啊!等一等,加纳刑警。”
金田一耕助连忙叫住他。
“可不可以请你顺便打个电话到法眼家?发生这件命案后,大批媒体一定会蜂拥而至,如果他们因此而受惊,未免太可怜了,总之,麻烦你先通知他们一声。”
“金田一先生,你认为这件命案和法眼有关吗?”
等等力警官的眼中充满怀疑。
“这里不就是法眼家吗?而且冬子也是在那个吊灯锁头处上吊自尽的,如今冬子最疼爱的孩子头颅也被人吊在同一个地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