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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朝轩心想,必定是个大人物,或许是中组部的什么领导,贾朝轩也没多想,席散后,坐着专车去了市委。
当贾朝轩走进王元章办公室时,贾朝轩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在王元章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这三个人是省委副书记刘光大,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洪文山,还有一个女的,贾朝轩看着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贾朝轩看见刘光大和洪文山后,心中猛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贾朝轩表面佯装得很从容。
“哟,刘书记、洪书记,你们也在呀?”贾朝轩故作镇静地说。
“朝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纪委的刘凤云处长,也是中央巡视组成员。”王元章平和地说。
刘凤云点了点头严肃地说:“贾朝轩同志,我们中央巡视组在东州工作期间,接到了许多关于你的举报信,反映的问题十分严重,我们经过调查,认为这些举报信不是捕风捉影,所以,我们会同省纪委、市纪委对你实施双规,希望你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说明问题。”
贾朝轩虽然心里有预感,但是听到刘凤云的话后,脑袋还是嗡地一声,他半天没说话,良久才说:“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跟你们走。”
“不用了,朝轩,你家里组织上会安排好的。”刘光大抢先按住电话肃然说道。
“刘书记,我总得跟家里说一声吧。”贾朝轩无奈地说。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跟组织说清楚,而不是跟家里说清楚。”刘光大回敬道。
“贾朝轩同志,请不要耽误时间了,中央巡视组的领导和省委林书记还在等你。”刘凤云口气坚定而严厉。
贾朝轩看了一眼王元章,又看了一眼洪文山,无奈地低下了头。
86、残局
贾朝轩被双规的消息不胫而走,肖鸿林和袁锡藩连夜就知道了消息,肖鸿林兴奋地约袁锡藩到办公室下棋,袁锡藩如约而来,但并未像肖鸿林那样兴奋,反倒显得心事重重。肖鸿林早就摆好了象棋,不过不是从头下,而是一盘残局。
“鸿林,怎么是残局?”袁锡藩不解地问。
“是呀,锡藩,你不觉得东州目前就是残局吗?残局好呀,开局和中局缺少刺激和悬念,只有残局充满了命运的变数,每一步都面临命运的结局。”肖鸿林老谋深算地说。
“鸿林,你是说收拾残局的是我们?”
“锡藩,没那么简单,什么叫残局?残局是以微弱不全的子力,进行将近结束的尾盘决战,压倒优势的局面,其实只属于中局,不能算残局。”
“鸿林,我越听越糊涂了,难道目前我们的局势还不叫压倒优势的局面?”
“如果是这样就没什么意思了,残局的结局要么被对方杀死,要么杀死对方。这是一盘棋叫劲的时候,我对残局的看法有三,一是优则图胜,二是劣则谋和,三是均势则应创造战机,争取立于不败之地。”
“鸿林,眼下的局势你如何判断?”
“锡藩,你来看这盘残局,马少了绊脚,进攻性增强了,炮少了架子,进攻性削弱了,不宜轻动的帅(将)、士、相(象)逐渐在战场上活跃了起来,(兵)卒的比重升级,几乎成为一时的天之骄子,车勇猛迅速,为了和较弱的子力取得协调,有时不得不表现为柔劲潜远,刚健含婀娜的姿态,棋局好似战场,恰如人生啊,常胜将军没有,不犯错误的人难觅,况且每个弈者在对弈中都会竭尽全力,充分发挥,制造和利用对方错误,扩大己方优势,最终缚其苍龙。只是双方都作如意算盘,那就只能看见谁的功深谋高,经验老道,临场发挥淋漓尽致了。虽然残局已无中局阶段那种宏大场面和最为复杂多变的局势,却决不可等闲视之。布局合理,中局占优,残局若一招不慎,照样前功尽弃,优势化为乌有。正所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所以,眼下正是我们慎而又慎的时期。”
肖鸿林说完,袁锡藩倒吸了一口凉气。肖鸿林觉得袁锡藩气色不对,满腹狐疑地问:“锡藩,你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头啊,像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要不这盘棋我赢了,也胜之不武呀!”肖鸿林说完哈哈大笑,笑得袁锡藩脸都扭曲了。
一二一
“鸿林,钱学礼也出事了。”袁锡藩慎重地说。
“我听说了,钱学礼只是个小卒,进去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威胁。”
“鸿林,钱学礼这小子收了薪泽金小舅子七百万,这小子死定了。”
“他收人家七百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死定了不是更好吗?”
“鸿林,可是我走错了一招棋。”袁锡藩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
“锡藩,你今儿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莫非你收了这小子的黑钱?”
“不是我收了,是你收了!”
“这话怎么讲?”肖鸿林急了大声问。
“鸿林,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你不是让我寻摸一块田黄石嘛,我就找了钱学礼,钱学礼没过多久就给我送来一块福寿如意的佛像,我又转给了你……”
“你给他钱了吗?”肖鸿林迫不及待地问。
“没,没有……”袁锡藩越说底气越不足,低下头说道。
肖鸿林气得一把将棋盘打翻在地:“袁锡藩,你糊涂!你笨蛋!这下好了,这就叫一招不慎……”肖鸿林并未说出“满盘皆输”这四个字,他知道残局才刚刚开始,还不到输的时候,肖鸿林焦躁地在地上来回踱步,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补救的办法。
“老袁,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肖鸿林一边踱步一边指着袁锡藩。
“我本想疏通一下市检察院,如果事儿不大,让他们赶紧放人,没想到,一打听,这小子这些年受贿索贿加贪污,弄了一千多万,死定了,根本弄不出来了,这两天我盘算着跟你说,你忙着接待理查德,我知道花博会在你心目中的分量,怕说了影响你的情绪,就没敢打扰你,没想到贾朝轩也出事了,贾朝轩跟我们明争暗斗这些年,知道我们的事太多了,中央巡视组又在东州,我怕节外生枝,这才不得不告诉你。”袁锡藩就像泄了气的臭皮囊,没精打采地说。
“锡藩,你继续疏通市检察院,想办法保住钱学礼的命,并想办法见一见钱学礼,把我保他命的事告诉他,只要他保住命,就不会乱讲,弄个死缓,过个十年八年就能出来了,就这么办了。问他还有什么要求,我们替他办,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堵住他的嘴。”肖鸿林说到这儿,反倒平静了。
“鸿林,你放心,我一定按你的意思把事情办好。”
“锡藩,你刚才不是问我残局怎么收拾吗?我告诉你,优势者要力戒骄躁,宜追穷寇,不可心慈手软;劣势者决不能气馁,要开拓思路,顽强抗争,争取力挽狂澜;而当势均力敌时,要设法制造战机,巧出奇兵,争得先手,我希望你做背水列阵,孤注一掷,反败为胜的英雄,不要做大江东去无力回天投子告负的壮士,来,把棋捡起来,咱们正儿八经地对上一局。”
87、未雨绸缪
丁能通也是当天晚上就知道贾朝轩被双规的消息的,他是从郑卫国那儿得到信息的,丁能通听到这一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东州大地震开始了。
衣雪是搞新闻的,消息得到的也很快,她一听到消息,就给丁能通打了电话,衣雪是担心这场大地震刮着丈夫。果然丁能通承认这场大地震有可能牵涉到自己。
衣雪有些急了,问:“怎么还会涉及到你?”
丁能通沮丧地说:“我是肖市长一手提拔的,又被贾市长主管,我天天围着领导转,他们到北京干什么,送什么,都是我陪着,他们要是有事,我丁能通能脱离得了干系吗?说白了这是政治斗争,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官场上向来如此,明争暗斗几千年了,都是为了利益。”
丁能通在电话里情绪低落,把衣雪吓得够戗,第二天一大早没跟丁能通打招呼就飞到了北京。
丁能通没把衣雪安排在北京花园,他不想让同事们知道衣雪来了,他把衣雪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三星级酒店,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签证下来了,本来衣雪打算办辞职手续要走,没想到临行前东州官场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担心自己和儿子真要走了,留下丈夫一个人万一有点事可怎么办?此时,丁能通却下决心劝衣雪快走,因为他怕万一肖鸿林也出事,自己在地铁方面帮不上忙了,薪泽银的承诺会泡汤,那样的话,衣雪和儿子一到加拿大就会吃苦,这是丁能通最不愿意看到的。凡事必须未雨绸缪!
此时,丁能通心中充满了怨恨,肖鸿林和贾朝轩已经是人上人了,但仍不满足,斗来斗去,终于斗进去一个。贾朝轩虽然进去了,但他不会束手待毙的,贾朝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然是一场暴风雨。
丁能通觉得贾朝轩、肖鸿林都是骑在虎背上的人,但他们是自己要过景阳岗的,既然没有武松的本事,就别装打虎英雄,人为什么不懂得留条后路呢?当年和绅要是懂得为自己留后路,何至于死在嘉庆手里?许多人不明白命比利重要,只有临死前,才会明白这个道理。
丁能通白天并没有陪衣雪,他为联谊北京名流之事忙了一天。晚上,他连平时开的奔驰都没用,悄悄打车去了那家三星级酒店。
一进房间,丁能通就满脸堆笑地问:“雪儿,这一天都干啥了?”
“我自己逛了一天王府井,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看你身上的内衣都烂成什么样子了?你的内衣穿成这样,也不怕你的情人笑话你!”衣雪不温不火地说。
一二二
能通听了脸猛地红了一下,随即平和地说:“雪儿,你说话能不能不带刺儿?”
“怎么?说到痛处了吧?我知道你不爱听,以后想听还轻易听不到了呢,我看出来了,这官场啊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去加拿大先趟趟路子,如果好,你把这个破官儿辞了,早点过去算了。能通,我和儿子走了,你可咋办呀?”衣雪说着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就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雪儿,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呢?你们娘俩儿一走,我一个人摸爬滚打怎么都好办,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走的,薪泽银给我承诺过,我想好了,你到加拿大以后,我们再要个孩子,我想再要个女儿,这样我们就儿女双全了。”丁能通将衣雪搂在怀里说。
“美的你,”衣雪擦了擦眼泪说,“这些日子让移民的事闹的我六神无主,那天儿子要吃西瓜,我到水果摊去买,那瓜一共十五元钱,我给他五十块钱,他找我钱,我数了数是三十五块,也没多想就回家了,回到家我才缓过神儿来,那卖瓜的居然找了我一张十五元的假币,你说损不损。”
丁能通听后哈哈大笑地说:“你没回去找他?”
“算了吧,一个女人,回去找他,他也不能承认。”
“那你就拿那张十五元假币在他的摊上买点啥。”
“买一支糖葫芦,别再找我两张七元的。”衣雪说完也扑哧一声笑了,丁能通笑得差点没喷出来。
“雪儿,晚上咱俩好好搓一顿,你想吃点什么?”
“人家都说我老了,我想吃燕窝,燕窝美容。”衣雪娇嗔地说。
“那好,咱就吃燕窝。”
“能通,我来的路上就想,东州官场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吗?”
“贾朝轩想让我求石存山帮苏红袖代贾朝轩看望陈富忠,多亏存山警惕性高,将贾朝轩托苏红袖给陈富忠的洋酒做了检验,不然,陈富忠就死在苏红袖的手里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贾朝轩想借苏红袖的手杀死陈富忠,他这是想杀人灭口啊!”衣雪听后瞠目结舌地说。
“能通,既然东州官场这么可怕,我和儿子更得移民了,我可不愿意让你天天搅在浑水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卷进旋涡里了。回东州我就辞职,和儿子马上走,我在那儿把家安顿好后,你若觉得没干头了,就马上来。”
“既然你下决心了,走就走吧,我在官场上干了这么多年,没贪过一分钱,不能就这么走了,即使有一天走,也要清清白白地走!雪儿,你爸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就是满嘴只剩一颗牙了,那还得经常剔牙呢。”
“就剩一颗牙了怎么还剔呢?”丁能通笑着问。
“你忘了我爸最爱吃藕了,藕套牙上了,他可不就得剔?”
丁能通听了一口喷了出来,差点背过气去。
“雪儿,他不是有假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