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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木仙女本来趴在翡翠台里,脸都要凑到里去了,兰生发射的珍珠玉石正打到她的发上,她就迷惑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发现兰生正傻傻地玩着黄金弓弩,就对兰生神秘地招招手,“二郞神,快来呀。”
兰生正玩得有趣,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黄金弓弩,踯躅地向前,刚到近前,忽然迎面溅出一泼水来,迸入眼中,兰生揉着眼睛,心中骇然:这又是整哪门子的妖娥子来?
待擦净了脸,兰生再不敢上前,木仙女便硬拉着他上前,对着翡翠台拍拍,笑嘻嘻地说道:“阿朱阿紫,我不在家,你们乖不?”
但见碧幽幽地玉盆里哗哗游着两条一红一紫瘦小的锦鲤鱼,长长的胡须甩呀甩,对着木仙女和他大口呼吸着,玉盆底下还是雕着那重瓣红莲花,美纶美焕。
木仙女就从怀里摸出半块馒头一点一点剥给他们吃,两条鲤鱼扑腾着接食物,又溅得兰生一脸的水,木仙女又给逗得咯咯直乐,兰生描了一脸水,也不觉憨憨一笑。
“在玩什么呢?这么高兴?”兰生和木仙女一回头,但见一人似朗月清风扶着珠帘笑吟吟地站在悬关处,正是那昊天侯。
昊天侯已然换了身月白常服,头发也松松地插了根银簪子,身上少了几分高居庙堂的威仪,倒像邻家清彻似水的青年书生。
兰生这才想起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像昊天侯行礼,赶紧趴在地上,昊天侯朗笑着虚扶一抬:“二郎神不必多礼。”
兰生闹了个大红脸,正在分析当时的情况,昊天侯却不再理他,径直走到木仙女那面,微微俯身,同她一道看着那一红一紫两条鲤鱼。
木仙女乱七八糟地讲着阿朱阿紫的故事,什么阿朱抢了阿紫的食物,阿紫就生气了,用嘴咬阿朱的屁股什么的,兰生听着听着就打着哈欠,可是那昊天侯却津津有味地听着,嘴边一直挂着清浅的微笑,不时点头附合,眼神异常柔和,一点也没有厌烦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昊天侯看了看天色,正要开口,那个木仙女忽然开口叫道:“咖啡,把牌拿来,我要玩牌。”
一个面色偏棕的壮女仆冷着脸进来,昊天侯施了个眼色,方才出去取了一堆花花绿绿地纸牌,木仙女便拉兰生坐在他身边,嚷嚷着给他讲解玩牌的规则。
“牛排,你来同龙君做对家。我同二郎神玩。”说着便坐在波斯羊毯上。
又一个异常粗壮的黑脸大汉跑了进来,昊天侯微微一笑,那人便恭敬地躬身坐在昊天侯的对面,四人席地开始了游戏。
这种纸牌游戏叫做“升鸡”,兰生从未玩过,兰生玩了几付便掌握了要决,虽然赢少输多,却渐渐入了迷,木仙女不时的耍赖,偷看昊天侯的牌,后者却总是微笑待之,从不拒绝,他似是非常熟悉这种游戏,捻熟地出着牌,然而那双天狼星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放在木仙女身上,像是一辈子看不够似的,又不停地问她渴不渴,饿不饿,眼中满是宠爱。
每赢一局,输者便要从身上掏出一物,算是“进贡”。
轮到木仙女和兰生输了,木仙女只好使劲地搔脑袋,愁眉苦脸地沉思一阵,最后说道:“青龙君你什么都有了,木仙女的进贡就算了吧。”
兰生心想,你也不傻呀。
昊天侯朗笑出声,好一阵才收了笑容,明明是轻松的语气,目光却似穿透木仙女一般:“木仙子赏我那黄金弓弩便成了。”
木仙女看了他几眼,然后满面心痛地走过去,将黄金弓弩拿过来,不舍地递于昊天侯。
昊天侯弹了几下,低头思索了一阵,将那黄金弓弩递给张德茂,然后回头赞道:“木仙子果然是奇人哪。”
木仙子依然笑着,兰生却发现她似乎笑得有些勉强,目光也有了一丝焦燥。
过了一会,在木仙女的作弊和兰生的聪慧之下,两人开始赢了,木仙女便得意地问昊天侯要进贡,昊天侯便从怀中拿出璀璨耀眼的金钢钻手镯来,亲自握起木仙女的手腕,小心地戴了进去。
“这是最强大的法宝,”他细声安慰着,说得绘声绘色,“最近妖魔会来偷裘,木仙子一定要带着我送你的法宝,万万不要掉了。”
木仙子发愣地看着手镯,张德茂却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侯爷,小姐该服药了。”
木仙子猛然如受惊地猫,从地上弹了起来,躲到兰生的身后:“不要喝,木仙子不要喝。”
“木仙子乖,快来喝了这碗药,”昊天侯接过那碗药,柔柔笑着,向兰生走来,可兰生却分明感到他眼中的冷笑,“喝完了你就不会病了。”
“木仙子是仙子,仙子不会生病,”木仙子开始同昊天侯打着太极,两人绕着柱子转呀转,“这个药让木仙女不停地想睡,而且让木仙女越来越记不得自己是谁。”
那个叫卡非的女仆从身后一下子反手拧住了木仙女,可能用力过大,木仙女痛叫出声。
“蠢奴才,下手怎么这么重。”那药碗还是稳稳地端在昊天侯的手中,一滴未洒,那个叫加非白女仆已被他一巴甩到墙根,口吐鲜血。
张德茂欲上前,昊天侯对他谈谈一笑,眼神却是冷到极点:“德荗叔,你也下去吧。”
张德茂张口欲言,最后只是选择沉默地拉了那个女仆退了出去,只余兰生,木仙女他们三个在屋中。
兰生隐约觉得不对头,正要退出,那昊天侯的俊脸已来到眼前,他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他的肩闸已被生生钉入两枚细亮地银钉,牢牢地钉在柱子上,动弹不得,兰生只觉钻心地痛传来,又惊又怕,放声大叫:“救命啊,你为何害我?”
木仙子看着兰生大声惨了起来,眼中无限地恐怖慌乱,口中喃喃自语道:“妖魔妖魔。”
“乖,四妹,”昊天侯的笑容还是像春风一样和煦,对着那木仙子柔声道:“天快亮了,你快来喝了这碗无忧散,睡个好觉,不然你找来的二郎神便要死在盘丝洞中了。”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水育兰生(六)
章节字数:3236 更新时间:08…09…23 09:19
“妖魔现身了,妖魔现身了。”木仙女看着兰生疯狂地大叫:“二郎神快救救我,妖魔要杀我。”
可惜此时的兰生脑中想得便那疯道人的预言,大哭:“为什么我要碰到你这个紫眼睛的丧门星啊。”他忍痛求道:“求侯爷绕命。小僧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四妹,别装了,这一年多来,你压根就没有喝这无忧散,”昊天候却根本不理兰生,只是叹声道:“你知道这满屋子的好东西,若是明着赏人,二哥定会起疑,于是这一年多来你便一刻不停地来造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装疯卖傻随意乱扔这些个玩意,借机贿赂这些下人,称他们一不注意,便将药洒了。”
一声轰隆的惊雷滑过长空,闪过屋脊,仿若闪过人的耳边,窗外猛地传来的阵阵惨叫,似是那个健壮的牛排发出来的,兰生骇然扭头,透过纱窗,闪电将狰狞的人影拉得长长的,无数的人影闪动间,刀影斧声,声声惊心,和着隆隆的雷声,欲将人的心魂俱碎,木仙女的贝齿咬破了嘴唇,散乱的眼神却渐渐清淅起来。
“四妹,那些人好歹也侍侯了你一年多了,今日为你而死,你也该反省反省,“他满口温柔,像是谆谆教导的长者,人却一步不停地走向他的四妹,褐色的药汁没有半点洒泼,泛着可怕恶心的光芒,“二哥知道你一向心地淳良,所以还是喝了药,二哥一定放这个小和尚回去,好吗?”
兰生如听天籁,忍痛点头如捣蒜:“这位施主,你还是听候爷的话,乖乖喝药了吧啊。”
“放他回去?”木仙女喃喃道:“想必是混身插满钢钉,变成个没有思想的人偶,你才会放他回去吧。”
兰生立时心脏停跳,白着一张小脸,抖在那里,而昊天侯整个人隐于黑暗中,唯有天狼星那般漂亮的眼瞳悠悠向兰瞟去,在兰生看来却如金刚经中的厉鬼之眸:“四妹,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
“二哥,其实你不用把那些伺候我的人全处决了,他们确然对你尽心尽则,每月喂药,”忽然那个木仙女一改无知的白痴样子,闪电的利芒照进窗棂,照见了那双清亮的紫瞳,湛湛有神地真盯着昊天侯,“你让他们拿着那些金银珠宝来哄我喝药,我便做些小玩意哄他们开心,他们中有些人虽然贪财好利,但总算对你和你背后的明家忠心耿耿,那每月一次无忧散,我能逃则逃,却终不能完全逃脱,是以疯傻的时候,远多于清醒。”
“看看,你老老实实的,那些人不就不用死了吗?”昊天侯无限婉惜地走向她,眸光闪处,一片冷冽:“无忧散常人只要连服三剂,便五官昏溃,意识不清,你喝了一年多,却清醒如常,想必是你胸前的紫殇起了作用,让你记起前尘往事罢了。”
“宋明磊,杀人不过头点地,”木仙女扶着一旁的翡翠台,恨声道:“更何况我们是生死相许的结义兄妹,你何苦这样折磨我,一刀杀了我岂不痛快?”
“这样有什么不好,木槿。”昊天侯轻笑出声,闪电过处,欲加显得他笑颜如清风朗月,光彩照人,“二哥早就对你说过,既入了原家,便入了这浊世中最肮脏的地方,我们活着都太痛苦,喝了这无忧散,便能忘情弃爱,做个永远最快乐的木仙女,二哥会永远护你爱你,说说这有什么不好。”
那木仙女也学着他仰头干笑几声,冷冷道:“二哥不用说得这样好听,也许原家是浊世泥淖,毁人无数,可是二哥不觉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比原家更甚十分吗?你可曾想过你害得碧莹这一辈子生不如死,悔痛终生?而你留着我,无非是危胁他不要说出你肮脏的秘密吧。”
“花西夫人果然聪慧过人,人人都说二哥我是诸葛在世,却不知,花木槿才是我们小五义中的魁首,智者中的智者,我宋明磊的知己,从小到大,也只有你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呢!”昊天候点头赞道,一拂袖袍,风流无双:“若是没有四妹,这一年多来,我如何能过得这样太平?”
兰生大惊,莫非这个怪异是女人是天下闻名的花西夫人?宝路镇再遥远偏避,踏雪公子同花西夫人的忠贞情事却依然传得到这个最闭塞,最古老的边陲古镇,那时兰生虽小,那向来敏感脆弱的少年之心却已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甚至为此落了一时半刻的泪。他万万没有想到有机会能看到这个时代,乱世传奇中最催人泪下的主人公?可是花西夫人应该是汉人哪,为何会长着一双紫眼睛?
兰生万分疑惑间,那昊天候却走上前,几乎要紧贴她的身躯:“乖,二哥伺候你,快喝下了吧。”
方自递到她的嘴边,花木槿忽然将右手伸到那翡翠台中,然后快如闪电地挥向昊天侯的喉间,银光一闪,昊天候急退,宽大的袖袍被削却了一大块,人虽分毫未伤,药汁洒了一半。
昊天候侧身,没有拿药碗的一手扭到花木槿的手,一声叮当脆响,她手中掉出一支尖锐红亮的镶红宝石槿花银钗。的fc
“还记得吗,四妹,这支银钗是四妹十二岁生日时二哥送的,不过二哥一直没有告诉四妹,那上面的槿花其实是二哥亲自雕的,那红宝石亦是二哥派人专门从楼兰找来亲自镶上去,四妹不在的这七年来二哥时时带在身侧,聊以思念,后来有幸得见四妹,便让四妹拿着珍藏赏玩皆可……”口气似是轻松地埋怨,那俊脸上却再无笑意,他的眼中甚至有了一丝几不可见的伤痛:“却不知,二哥至今才知道,原来四妹这么不喜欢哪?”
昊天侯手中微用力,花木槿闷哼一声,冷汗沿着鼻翼流了下来,却始终倔强地不发一言。
他眼中恨意难消,唇边却又绽出一丝醉人的笑来,轻轻一甩手,将花木槿连带将那翡翠台一起摔在地上,倾刻间,满地是水,阿朱阿紫在碧玉的碎块中扑腾着,发出叭嗒叭嗒地响声,大口大口地呼吸间做着垂死挣扎,如同水中坐着的花西夫人狼狈的身形,诲涩绝望的眼神,苍白如纸的脸。
窗外,苍茫的夜色卷滚着狂燥不安的风,隐隐地一阵古琴之声悠远飘来,仿佛一个失魂的人飘在无垠地雪海莲花中,飘渺而空灵,忧伤而镌永,众人一愣,兰生听了出来,正是刚才他遇到木仙女时听到的悲伤的古琴之声,再看向木仙女,她早已听得痴了,昊天侯的笑容一僵。
“二哥……求你……求求你,”花木槿撑着左手靠坐在塌几上,艰难地挺起身,兰生注意到她的右手不自然地垂在身边微微痉挛着,那本应是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