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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2007年第2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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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的节拍来完成的。
    
    萨尔舅舅看着娄,满意地点点头。好小伙子,他准时来了!
    娄一只手摸着脸,看着四周,感到十分新奇,就好像小时候当爷爷带他去桑树大街看游行时一样。一个家伙留着小胡子,穿着黑衣服,一边拍手一边看着他,好像是要和他交个朋友。几个人在手挽着手跳舞,向他微笑着,好像是对着圣人微笑一样。还有一个人,由于手中拿着装肉的盘子,没办法拍手,但身体随着音乐节拍在扭动,同时还小心翼翼地,避免牛排掉到地上。
    还有一个矮小的女人,她挪开了一个衣柜一样的东西,颤抖着向娄走来,神情好像是个女士杀手。她手上托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一瓶杜松子酒和一只杯子。她非常像阿瑟?斯卡法第的傻姑妈,当有人去布隆克斯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她关到顶楼上去。
    “谢谢你,切蒂娜,”萨尔舅舅说,“娄你自己随意啊,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
    尼克关上房门。他忘记了什么东西吗?什么也没有……妈的!什么也没有!他穿着皮鞋,朝托尼家的花园走去,皮鞋很奇怪地陷到路面的沥青里去,他心想:这个明蒂到底是谁啊?托尼烧烤聚会上我见过很多女孩,有几个也挺可爱的……可是明蒂……明蒂……不记得了……见鬼!正常情况下尼克都无法把名字和脸对应起来,更不用说现在了……还有托尼,他他*的到底有多少狗屁亲戚啊?
    当尼克走进花园时,萨尔舅舅给了乐队一个眼色,乐队一下子停止了演奏。烤肉的人也都停住了,看着尼克。尼克看着烤肉的人,烤肉的人也看着尼克,大家都知道,未婚夫来了。所以所有人都开始热烈地鼓掌。
    萨尔舅舅这时候又给了乐队一个眼色,音乐重起。
    跳起来吧,太太们、小姐们……
    “就是他,”萨尔舅舅对娄说。娄看看四周,他在找斯卡法第的傻姑妈,他马上就找到了,因为切蒂娜穿着一件红衣服,上面有那种闪闪发光的金属小片,而且她还是所有人中个子最矮的一个。娄走过去。
    “对不起,”他用意大利语对她说,“可以再给我一杯杜松子酒吗?”
    切蒂娜苦恼地转头对着一个经过的人,这应该是她的一个亲戚或者朋友,因为她挽过她的一只胳膊,靠了过去。
    “玛丽,”她说,“你会说英文吗?我这里有外国客人,我听不懂他说什么。”
    玛丽看看娄,正要开口说话,娄说:“Thanks(多谢),我还是自己来吧。”然后走开了。玛丽手搭在切蒂娜的肩膀上,开始摇她:“他说什么,说什么?”
    因为不懂英文,一个女人就很可能错过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恭维,对自己的赞许,错过这个男人最亲密的话语。
    尼克站在花园门口不动。托尼走过来。“过来,快过来啊,”他很热情地说,“我带你去见萨尔舅舅!他正等着你呢,尼克!我带你去!”
    
    “你知道吗?包办婚姻总是让人不爽。”阿莱夏对秦恰说,她们呆在罗希和瓦伦蒂娜对面的花园另一角。
    阿莱夏穿着浅色厚棉布裤子,麂皮半长靴,一件男士棕色运动外套,在罗马所有学心理学的女孩子都穿成这样。
    “尤其是,”她说,“当她一个人做主打理婚礼上各种事情的时候,她不但要受自身文化背景的束缚,还要受到传统的影响……”
    “你是在胡说八道,”秦恰打断她的话,“如果你能自己做主筹备婚礼,那就不是包办婚姻了……之所以是包办,就是因为你什么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秦恰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一条特别肥大的裤子,上面都是口袋,一双大皮鞋。在锡耶纳,所有学人类学的女学生都穿成这样。
    “没错,可是,我真替瓦蕾难过……”阿莱夏说。她们两个同时转头看着瓦伦蒂娜,发现罗希已经换掉了刚刚穿的超短裙。
    她们俩互相看看,然后走过去,想安慰她一下。
    瓦伦蒂娜这时却正看着尼克。
    “你怎么会喜欢他的呢?”秦恰说,“一张普通的脸,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
    “什么特别的东西?谁在乎什么特别的东西!”瓦伦蒂娜说。
    “你们都挡住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罗希说。
    托尼把尼克拉到了萨尔舅舅身边。当托尼和尼克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萨尔舅舅正看着别的地方,花园的某个不确定的角落。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对着尼克,盯着他的眼睛,站起来,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开始用力地摇,就好像要把他的脖子掐断似的:“可爱的尼克!你来啦!漂亮的小尼克,漂亮的小尼克!”
    托尼看着这个场景,感动了。尼克被摇得直咳嗽,萨尔舅舅用双手捧着他的脸,又开始用力摇:“漂亮小伙儿,来,我带着你去转转!我要给你介绍一下娄,你会说英语吧,小尼克?”
    他们两个人手挽着手穿过人群,萨尔舅舅很矮但是腰板挺得很直,尼克个子很高,但是稍微驼背。萨尔舅舅猛拍一下尼克:“你当然会说了,你叫尼克嘛!”然后又拍一下:“托尼跟我说你还会弹吉他。所以英语……”最后又是一下:“你肯定会说,肯定会!”
    他们来到了娄身前。
    “瞧,尼克,咱们到了。你喜欢烧烤吗?你应该经常过来,经常过来!你看,娄也过来了!来,小尼克,跟娄打个招呼!”
    “很荣幸,”尼克说。
    “很高兴见到你,”娄说。
    “非常荣幸,”托尼说,他想借这个机会再介绍一下自己,怕刚才娄没有听清楚。“我是托尼,托尼,听得懂吗?”
    萨尔舅舅看看托尼。他*的想干什么?我们这正工作呢!
    托尼察觉到了。“不好意思,”他说,“我还要去打点一下烧烤的事情。”然后走开了。
    跳起来吧,太太们、小姐们……
    “你瞧,小尼克,”萨尔舅舅说,“娄是个美国人,他为我的杏仁面写些爱情的句子……对了,尼克,你尝过杏仁面了吗?”
    “当然了,斯卡利先生,”尼克说,“托尼曾经对我……”
    “妈的,”萨尔舅舅对娄说,“你听到了吗?他居然从没尝过我的杏仁面。难以置信!切蒂娜,切蒂娜,你他妈跑哪里去了?”
    切蒂娜突然出现,就好像什么也不做,专等着萨尔舅舅召唤她一样。
    萨尔舅舅看着她,脸上是温柔的责备的神情。
    “切蒂娜,你怎么会从来没有让尼克品尝过杏仁面呢?”
    切蒂娜一时有些迷茫。
    “快,切蒂娜,快去,”萨尔舅舅摇着尼克的脖子说,“去拿一盒杏仁面过来!咱们马上补偿他一下!”
    切蒂娜一只手放在胸口,离开了。
    “咱们说到哪了?”萨尔舅舅说。“啊,对了,小尼克,你看见娄了吗?”他扭着尼克的脖子,让他看清楚。“娄是个外国人……外国人!因此,咱们是不是应该带着他参观一下卡塔尼亚呢?我是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啊?小尼克,我在和你讲话呢?”
    “应该,应该,斯卡利先生,当然应该了……”
    “这就好!那你明天带着他出去转转,让他看看那些古迹。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好吗,小尼克?”
    “当然,斯卡利先生,当然!”
    “来了。”
    切蒂娜拿着一盒杏仁面过来了。
    萨尔舅舅一只手温柔地摸着尼克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娄的胳膊,说:“切蒂娜,拆开一包!”
    切蒂娜吓了一跳。她正用两只手抱着那盒面。
    “我帮你拿着,”娄说。
    切蒂娜拆开了一包杏仁面,把它递给萨尔舅舅。
    萨尔舅舅看也没看尼克一眼,直接把杏仁面用力塞到了他嘴里,同时对娄说:“那咱们都说好啦?小尼克会带你四处去看看古迹。你们去看看大象喷泉,看看主教堂,看看……切蒂娜,还有些什么……你们看看埃特纳大街……你,你一定要跟紧他,不然可能会错过什么古迹……喜欢萨尔?斯卡利杏仁面吗,小尼克?吃吧,这还有呢!”
    然后他突然站起来,拍着手上的面粉,离开了这些人,没和任何人打招呼。
    
    “我最后看见萨尔舅舅这么热情,”罗希说,“是跟吉罗拉莫?桑托诺齐多,两天后,在郊外岩石缝隙中发现了他的尸体,四肢都捆在一起!”
    阿莱夏和秦恰互相看着。她们也想着同样的事情,但是,不要在瓦伦蒂娜面前说啊!她们看着罗希,神情仿佛在说,闭嘴,闭嘴,闭嘴!但伤害已经造成了。眼泪已经流过了瓦伦蒂娜的右脸颊。
    罗希——她什么都不懂——接着又说:“就像邓南遮死的时候一样,不是吗?”说完她在椅子上又调整了下坐姿。
    在飞机上,查兹正在
    准备两杯马提尼酒
    在飞机上,查兹正在准备两杯马提尼酒,一杯给自己,另一杯给弗兰克——格蕾塔为他“服务”之后,他总是要喝一杯马提尼。而且,有些时候,在“服务”过后,格蕾塔自己也要喝上一杯马提尼,真不能理解为什么……
    飞机里面就像是弗兰克非常喜欢的那个现实主义画家画的五十年代的火车餐车……这个画家叫什么来着?每当弗兰克看到他的作品时,他总是说:“他*的,这是个魔法!它让我感到很伤感!”总之就是,奶油色的皮座椅,绿色地毯。莱昂纳多坐在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上,因为他不喜欢坐飞机,觉得坐在前面会感觉好一些。查兹在吧台里准备两杯马提尼,吧台紧挨着驾驶室。弗兰克和格蕾塔坐在机舱最后的位置,弗兰克可能正琢磨着自己的事情,从莱昂纳多和查兹的位置只能看到格蕾塔,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每隔一段时间(大概三四秒钟吧)就能看到格蕾塔的金发和眼睛从座位的上沿露出来。
    为了避免一登上飞机脑子里就会出现的各种胡思乱想(飞机失事,他勇敢地面对他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他的葬礼,他绝望的双亲,他认识的女人……多少个……三十,四十还是六十个?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真的什么东西都记不起来了!女人,总之她们都来参加葬礼了,她们也都非常伤心,还有他的朋友,这倒没有几个,而且在葬礼上他们都在聊着自己的事情……),莱昂纳多盯着格蕾塔的座位,看着不时露出来的格蕾塔的双眼,脑子里琢磨着一个又一个……上床的方案,各种姿势,各种方式,想着她们的眼神,冷漠的、享受的、甜蜜的、玩世不恭的、多情的、职业的、痛苦的、厌恶的、愉快的……沉重的,就像是此刻格蕾塔的眼神一样。因为,此刻,与其说格蕾塔是在做一件嘴巴上的工作,她倒更像是在做一件思考工作。可能是由于弗兰克正在呻吟,所以不能讲话,而当他不讲话的时候,她就可以思考了。或者是因为她总是以为弗兰克在利用她去刺激另一个女人,尽管她也不知道这另一个女人是谁。抑或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的上帝,弗兰克居然请她去参加一个罗马的晚宴!一个众多名人出席的晚宴,请她!像弗兰克这样的人,当他要去意大利时,身边带着一个女人,在飞机上或宾馆里给他“服务”一下,这也是正常的,但是他会把她留在宾馆里,因为他怕别人看到和她在一起,就像是如果他请你去他家吃晚饭,他肯定是买那些用破纸包的该死的食品,而绝对不会带你去鲍勃饭店,因为那里他可以勾搭到漂亮的妓女,还可以和那些低级的皮条客吹牛、谈天。
    他是个混蛋!
    在出发的前一天,这个混蛋对自己说:我们来做个试验。我把那个晚宴描述给格蕾塔听,描绘得很吸引人,她肯定会自己提出来让我带着她一起去的,迟早会的。实际上,弗兰克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以很吸引人的方式向一个像格蕾塔一样的荡妇描述一个晚宴,这个想法太滑稽了,因为无论怎样她都会觉得自己是很吸引人的。但是他必须这么做,这样格蕾塔会请求他带上她,如果那些混蛋FBI们提问题的时候,他可以回答说:是她在众人面前恳求我这么做的。
    于是,他补充说德?安吉利斯、伦巴多、贝纳贝这些人都会参加这个晚宴,还说会有无数高档、精美的意大利食品,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格蕾塔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弗兰克在她面前会如此表现。
    他向她描述了晚宴上的一切,格蕾塔心想:这些小的“服务”我还是会给你做的,我知道你是那些大人物的朋友,这你没必要解释给我听了。没错,格蕾塔是和卡梅隆一起步入影坛的!后者成了大明星,她知道为什么!因为她常说:“格蕾塔,记住了,如果你和一个制片人出去,那并不是因为他能给你名誉和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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