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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2007年第2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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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了。而萨尔舅舅却不动声色,就像1949年的鲁基诺?法瓦洛塔一样,因为就连这个“祝您健康”,他也是跟鲁基诺?法瓦洛塔学的,就是在1949年,在艾登台球厅,萨尔是敢和鲁基诺?法瓦洛塔以“你”相称的,那次他说:“今天晚上你干什么,鲁基诺,再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捅别人屁股的吗?”鲁基诺先是给了他一杯史崔加酒,然后对他说:“祝你健康!”最后狠狠地扇了他五个耳光,一边三个,另一边两个。
    此刻奴乔很兴奋地笑着,嘴里重复着:“妈的,我们现在要去干美国人啦!”
    圣母啊,奴乔是多么喜欢呆在艾登台球厅啊!和风度翩翩、散发着香水味的老板一起,他会告诉你该干些什么,还有和自己一样办事果断,而且很职业的杜乔,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日本人!
    奴乔把手枪子弹上膛,看看它是不是好用,这把枪保养得很好。
    萨尔舅舅眼睛冷冷地盯着他。“别把事情搞砸了,”他说。“那个美国人是个笨蛋,自以为是。做生意的时候,如果你犯了错……你就要付出代价。”其实弗兰克唯一犯的错就是接管了飞船电影公司,但对于萨尔舅舅来说,这就足够了。
    杜乔咽了口吐沫,想起了宪兵队长死时的样子,这还是让他很不平静。
    奴乔说:“妈的,我们现在要去干美国人啦!”
    “我怎么会搞砸呢?”杜乔很担心地问。
    “我们现在动手吧?”萨尔舅舅说。
    杜乔和奴乔点点头,做好了准备。萨尔舅舅点点头。
    “这样,”萨尔舅舅转头对着杜乔说。“奴乔负责那个美国人和他身边的那个蠢女人,把他们干得越惨越好,之后,”他对奴乔说着,交给他一支步枪,“用这支步枪,别用手枪,之后,记住了,你带着步枪回杏仁面公司。干完马上就回来,不要像以前几次那样……听明白了吗?”
    “当然明白……”奴乔说。“当然明白……一切按照您的指示办。”
    “很好,”萨尔舅舅说。“而你,杜乔,你去索尼诺那一趟,告诉他我要和他谈谈。如果他问你是关于什么事情,你就说不知道。我们看看,借这个机会是不是顺便也能把索尼诺干掉。”
    由于给一个头目捎口信的时候,你必须派两个人去,所以萨尔舅舅补充说:“你带着农乔?阿里奥特罗一起去。”
    在斯卡利杏仁面公司楼里,
    尼歇米小姐正在打电话
    在斯卡利杏仁面公司楼里,尼歇米小姐正在打电话,这时候皮皮诺和老娄出现在公司的铜框玻璃门旁边。
    “对……对……我穿的是超短裙……牛仔的,上面还绣着小菊花,两边开叉的……没错……没错……高跟鞋……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差点把脸刮花了……当然了,我把脸洗洗干净,你帮我化妆……不说了,有人来了……我对你说不说了……我过会打给你,过会打给你……”
    尼歇米小姐挂了电话,朝四周瞧瞧,跷起一条腿,调整了一下坐姿,“糟糕,”她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把一些文件从地上捡起来,重又回到座位上,重又跷起一条腿,重又调整了一下坐姿。
    皮皮诺进来了,老娄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两个男人,一个挺成熟的,另一个相貌不错,应该是个重要人物,尼歇米小姐心想,她在座位上晃了晃,整了整自己的胸部,让它们更暴露一些,然后她一下子看到了皮皮诺的脸,还有老娄的,一看就是大人物的面孔,她定了定神,拿起那些文件。“你们好……”她说,“手头工作太多了,真是让我一刻也不得闲……”
    “您好,”皮皮诺说,“肖荻诺先生在吗?”
    “肖荻诺先生在的,可是……不好意思……你们是……”
    “麻烦您跟肖荻诺说一声,就说娄?肖荻诺先生找他,”夹竹桃说道。
    尼歇米小姐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喂,”她说。“您是叫娄?肖荻诺,没错吧?……什么为什么?因为这里有另一个人也叫……啊,好的。”
    “请上去吧,”她对皮皮诺说,“二楼左转。”
    皮皮诺看看老娄,老娄点点头,迈上了木头台阶,步子很慢,但是腰板笔直。
    皮皮诺留在楼下,站在一个玻璃圆盘前面,这个圆盘放在一个旋转的银托盘上,圆盘里面放着杏仁面,盘子里面还传出施特劳斯的圆舞曲的旋律。
    
    “这他*的是个什么东西?”老娄走进娄的办公室,说道。老娄看得很清楚,娄在办公桌后面摆弄的是一把石弓,他这么问只是要控制一下见到自己孙子时激动的情绪。
    “是把石弓,”娄说着重新用报纸把它包好,放到桌子上,然后走过来拥抱爷爷。
    “很好,把它放好,这类东西可很危险!阿瑟?盖里的老婆,她看了一本书之后……佛与弓箭或者射箭的艺术……反正就是差不多的一个名字……脑子出了毛病,就用类似的东西误把她丈夫给宰了……”
    “爷爷,你刚刚坐下就开始讲这些不幸的事情!”
    “不要和我说笑,娄,我现在非常生气!”
    老娄试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成功,嘴里骂了几句,喘着粗气,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可以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不用担心,爷爷,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监视设备。”
    “我去了玛扎梅米,嘉科博让我明白了我们必须要改变盟友。‘我再也不相信这破蚕豆了,’他说,然后又说:‘我们别管什么杏仁面了。’妈的,如果是在纽约,娄,我会先派皮皮诺把乔尔吉诺?法瓦洛塔叫过来,然后对他说:‘乔尔吉诺,你哥哥被别人干掉就对了,因为他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弟弟,’之后开枪干掉他,让他得以和家人团聚,尽管这家伙不配和他的家人团聚。而那个萨尔?斯卡利,混蛋!我会对皮皮诺说我要他躺在停尸间里,尸体是已经被解剖了的,冷冰冰的,干干净净的,连肠子都没有,大脚趾上挂上个小牌子,平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硬硬的,就像鳕鱼干一样。可是我们是在西西里,娄。在这里,美国人什么事都干不了。在这个地方,甚至是堂?维托内和马科思?穆尼亚尼在1943年的时候,也只能乖乖地躲在角落里,听命于皮皮诺?鲁索和瓦尼?萨克。幸运的是,美军的那帮傻瓜们把筹备药品的任务交给了马科思,比如吗啡什么的!堂?维托内则要到黑市上负责给部队弄些面包、橄榄油、糖和咖啡什么的。但是,他们两个还是要尊重上面的头目。因为,你知道,娄,头目是要一直被尊重的!我们在这里,就要尊重维尔托德!如果维尔托德让咱们去把坛子砸碎,咱们就得去把坛子砸碎;如果让我们去一家药铺收钱,咱们就去那里收钱;如果他对咱们什么都没说,那咱们就什么都不能做。你瞧,娄,我,嘉科博,维尔托德,拉?布鲁纳,法瓦洛塔,萨尔?斯卡利,甚至那个傻瓜,叫什么来着……弗兰克?艾拉,没错,弗兰克?艾拉……我们都是一个有机体的组成部分,娄,一个有机体,所有的有机体都是一样,有些时候必须要去除一些细胞来不断更新自己。现在就到了确定哪些细胞要被去掉的时候了!”
    “你能看到那把手柄镶嵌着祖母绿的嫁接刀吗,爷爷?”娄指着自己的办公桌说。
    “我的腿不太听使唤,但是视力没有问题,我看得很清楚……可这跟刀有什么关系?”
    “我用那把刀搞来了这把石弓,还有三百欧元。”
    “你抢了什么武器陈列馆啦?!”
    “比那糟多了!我到一家店里恐吓了一个可怜的老头。”
    老娄又一次试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可还是没有成功,他又骂了几句,很困难地平静下来。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干了这样一件大蠢事吗?”他喘着粗气说。
    “是萨尔?斯卡利让我做的。他让我去威胁一个老头,叫他不要乱讲话。他外甥的一个朋友持枪抢劫了这个老头的店,还干掉了一个宪兵队长。”
    “我的天啊!然后萨尔?斯卡利让我的孙子去摆平这些事情?他没有自己的手下能做这些工作吗?”
    “他说必须派我去。”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说如果我不帮他这个忙的话,那将是一种无礼的表现。”
    “去他*的吧!他对你做的这些事情才是无礼呢。你是他的客人。”
    老娄用拳头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骂了几句,又试着站起来,这次他成功了,他在屋子里转了三圈。
    “弗兰克?艾拉到了卡塔尼亚,萨尔?斯卡利又让我的孙子干了这么一件大蠢事……在持枪抢劫之后!”
    “弗兰克?艾拉在卡塔尼亚?”
    “没错,他已经住进中央宫殿酒店了,和一个保镖、一个女人,还有莱昂纳多?特兰特!我相信萨尔?斯卡利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那我们就把萨尔?斯卡利抓过来,除掉这个没有用的细胞,爷爷!”
    “娄,娄……这说明你他*的什么都没听懂!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动动嘴巴。你给这个混蛋打电话,跟他说你爷爷想跟他在中央宫殿酒店里聊几句。然后你要搞清楚索尼诺在什么地方,咱们去找他,想法救我们自己!”
    
    同时在楼下,尼歇米小姐正给皮皮诺端上一杯咖啡。她把托盘就托在胸口的位置,好方便皮皮诺欣赏。皮皮诺接过杯子,眼睛却一直盯着一个小玻璃橱窗,里面放着一只旋转着的西西里小推车模型,车身上绘着法国武士的形象,车里放了些斯卡利杏仁面。你想看看……一位……算了,不可能了……尼歇米小姐想着,回到了自己门口的座位上。
    今天早上,切蒂娜被惊醒
    今天早上,切蒂娜被惊醒,脑袋险些撞到屋顶。自从她嫁给托尼之后就一直如此。
    烧烤聚会之后紧接着的几天往往比烧烤当天还要糟,因为要清理很多残余的东西。
    托尼在梅西纳的展览会上买了一个可以拆卸的帐篷一样的东西,他把它叫做阿拉伯帐篷,每次烧烤之后,他都会在花园里搭好阿拉伯帐篷,里面放上枕头、阿拉伯水烟袋,还要装上门铃。托尼认为西西里人的待客之道是从阿拉伯人那里继承过来的,阿拉伯人把客人和马都视作极为神圣的对象。他总是琢磨这些事情,以至于有一天晚上,他突然醒过来,睁大双眼对切蒂娜说:“切蒂娜,你觉得,我们有必要牵几匹马过来吗?”然后重新又倒头睡去。
    在烧烤聚会之后紧接着的几天,托尼会叫来筹备伙食的人,但决不会在神圣的烧烤聚会的当天把他们叫来。当他在阿拉伯帐篷里接待客人的时候,为了让那些做饭的伙计听得到,他还特地准备了一只小哨子。
    今天早上切蒂娜就是被哨子声吵醒的。切蒂娜起来找拖鞋,然后出去来到花园里,身上穿着带窟窿的便服,脚上是拖鞋,头发也没梳。
    托尼身穿阿拉伯长袍,皮鞋上还有自己姓名的首字母。
    一个筹备伙食的伙计从切蒂娜面前经过,穿着白色外套,腰部勒得特别紧,手上托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土耳其咖啡。
    切蒂娜心想,这些像同性恋一样的伙计之所以来做筹备伙食的工作,是因为饭店不要他们了,他们必须到另外的地方工作,没准就能给某些顾客留下些印象。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伙计都是经过托尼严格筛选的。
    伙计把托盘放到托尼面前,姿势极为优雅。托尼旁边坐着费里切?罗马诺,他是个修车的,穿着希腊式长裤,上身是一件小衬衫——切蒂娜发誓她曾经看到他的妻子穿过这件衬衫——还有裁缝安杰洛?哥伦布,他穿着珍珠灰色的裤子和双排扣上衣,扣子是镀金的,头戴一顶白色的帽子,就像是海军上校戴的那种。
    托尼看到切蒂娜后,一下子站了起来,朝她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厨房。
    厨房里播放着舞曲,其他三个做饭的伙计随着旋律挥动着胳膊,扭着屁股,准备着咖啡。
    托尼在切蒂娜耳边说了几句,切蒂娜作为回答也把胳膊抬起来,随着旋律扭来扭去,她是要让托尼明白音乐声音太大了,她什么都听不到。
    托尼看了看厨房,点点头,然后把她领到客厅,关上门,对她说:“你他*的是怎么搞的?你觉得你这样像刚从疯人院里逃出来一样出现在阿拉伯帐篷里合适吗?”
    “没准费里切和安杰洛正想看看我穿便服的样子呢!”
    托尼的手开始在耳边乱挥,就好像在扇风一样。切蒂娜想:看,他现在要生气了!而托尼并没生气。
    切蒂娜看看他,他的指尖已经夹好了他一天中的第一支薄荷烟。他不慌不忙地把烟点着,然后看着外面的花园。
    他从哪拿出来的烟?
    托尼就像个演木偶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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