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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外传播开来,成为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这位小说家不仅仅是一个时期、一代人的图腾,她也是——尤其是当代法国最具世界知名度的小说家。巴黎评论界指责她的高傲态度时,她曾解释道:“是我的错,我在谈到自己的小说时,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自从她18岁戴上荣誉的桂冠以来,巴黎的评论界便乐此不疲地抨击她的作品,就像是用红笔评改一个小女孩的作业。然而打在手上的戒尺并没能阻止她,她依然写就了20多部小说、10几部戏剧,改编了10几本电影剧本,写下了许多歌词,甚至创作了一部芭蕾舞剧。这些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辉煌的业绩。她的书在法国销量达300万册,被翻译成了15种语言。美国大学里众多研究者写出了关于她的论文。俄国的小学生们通过她的小说学习法语。日本建立了众多的萨冈俱乐部,就像米雷耶?玛蒂厄俱乐部一样流行。怎样去定位这样的现象呢?纽约社论撰稿人约瑟夫?费希特成为了一个志愿者。两年前,他在《先驱论坛报》的专栏里写道:“萨冈便是法国文化的特例!”一个光着脚的调皮女孩儿。是的。半个世纪以来,正是这个小女孩儿,历经了丑闻、名誉和人们对她童年的嘲讽。也正是这个小女孩儿,在她的小说里为美国读者亲笔题词“Withallmysympathies”(寄予我深切的同情)。这个小女孩儿不是任何评判委员会的成员,不是任何组织的候选人,也从未获得过任何勋章——“我不喜欢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在她整个创作生涯中,她仅获得过两项文学奖:出道之时的批评家奖和几近收笔之时的摩纳哥亲王奖。1980年,弗朗索瓦兹?萨冈几乎比玛格丽特?尤瑟纳尔更有希望进入法兰西学院。她本来也可以进入。“绿色不适合我,”她对那些蔑视她的法兰西学院院士说。永垂不朽,万古长青,这真是让人生厌啊……
近些年来,萨冈已经不完全是原来的萨冈了。她很轻易就会骨折。她的髋部动了一次大手术,只能借助拐杖和轮椅移步。破产之后,她寄居在朋友家中。她再也不能写作了。她的生活是在医院和法庭之间度过的。她的很多朋友都已经去世,当今时代也不再把她当作什么人物。确实如此,当人们看到美国影星罗伯特?米彻姆(萨冈在20岁的时候也曾迷恋过他)走进一个一无所有的晚宴,只有“伪装成汉堡”的芥末和番茄沙司充当菜肴,那么法国电影《阁楼故事》的凡俗生活中也可以没有青椒。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一场美丽的邂逅又使萨冈对别人和自己产生了兴趣。1997年,她在巴黎彭蒂厄街的玛蒂斯酒吧遇见了弗雷德里克?贝格伯德尔,一个厚颜无耻的花花公子,也是巴黎社交界和出版界的重要人物。“我们比赛喝伏特加,我输了。”这位《世界上的窗子》的作者如是记载。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他足足胆怯而歆羡地等了三年,才敢邀请萨冈共进晚餐。也只是在多喝了几杯伏特加之后,他才朗诵出了铭记在心的“一篇非常重要的文章”,这并不是出于偶然:“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以烦恼而又甘甜的滋味在我心头萦绕,对于它,我犹豫不决,不知冠以忧愁这个庄重而优美的名字是否合适……”这样的语句仿如水龙头里的水倾泻下来。萨冈发现这个晚辈后生、这个文学与自我之间的使者崇拜着她,崇拜着她和她柔顺的文字。她低头倾听着他朗读《你好,忧伤》的第一页,揉弄着仅存于指尖的一点羞涩青春。她黑色的眼睛里透出半是温柔半是揶揄的神情。那个晚上,萨冈回到了18岁。她又变回了那个“迷人的小精灵”,她又重新获得了弗朗索瓦?莫里亚克在《费加罗报》头条上为她加冕的这个称号。
“坦率。完全的纪实。天生的才情。小说与诗的和谐。没有任何不当之处。”
1954年夏天,法国在奠边府战役中陷入了困境,自行车手波贝飞上了图尔马莱的陡坡。而年轻的人们都在翘首等待。几个月之前,一个富裕工业家的女儿、心不在焉的大学预科生弗朗索瓦兹?夸雷将一份手稿放入了朱利亚尔出版社的编辑信箱。这是她花了32天时间在圣米歇尔大街林荫道的咖啡店里写出的作品。这部单薄的小说就像是放在文学共和国门槛上的一枚炸弹。弗朗索瓦?勒格雷阅读了这部作品。他是朱利亚尔出版社,甚至是整个巴黎最好的审稿人,同时也是一位严肃的音乐理论家,历来以恐怖的审查著称。然而这次他却很快地吹响了号角:“坦率。完全的纪实。天生的才情。小说与诗的和谐。没有任何不当之处。”《你好,忧伤》的初版印量为3000册。一年之后,它的销量已达850;000册。在此期间,《你好,忧伤》获得了批评家奖,作者轻巧的旋律,萨冈那四溢的香气,她那迷离的、袭人的却又无法模仿的芬芳,征服了莫里亚克的嗅觉。萨冈的笔名取自普鲁斯特的小说,而她的小说也同样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反响。《你好,忧伤》的出版早于瓦迪姆的电影《上帝创造女人》两年,同样早于碧姬?巴铎两年风靡法国,它被作为慵懒而失望的一代人的宣言书,同时也成为了道德解放作品的先驱。您可以想想,小说里讲述的问题是松林别墅,炎热的夏天,一个17岁的女孩和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男孩上床。故事的结尾,塞西尔居然都没有怀孕。书中的伦理道德,也就是没有伦理道德。人们甚至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自由自在地生活。这是一场革命。
面对道德同盟的喧哗和记者们的好奇,萨冈总是扬起她的小脸,露出受惊的松鼠一样的表情,人们几乎难以听见她回答的问题。萨冈在一个夏至日出生于洛特省的卡加克,她的母亲在那里拥有大片土地和几个磨坊。她成长在巴黎的富人区,但她的灵魂并没有沾染蒙索公园的富贵气息。10岁的时候,她开始写剧本和诗歌,13岁的时候她已经读了科克托、加缪、萨特的作品。16岁的时候,她被“群鸟中学”以“缺少灵性”为由开除。课间休息时,她在院子里大喊:“上帝是一只大兔子!”“很有趣,”记者们在笔记本上如是记载。“这是普雷维尔的风格,”她解释道。还是算了。17岁的时候,她参加中学会考,有一道题目要求她论述“为什么说悲剧与生活相类似?”,这一主题给了她启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在不断地追寻着答案。
萨冈是为了避免在采访中害羞而开始饮酒。在经受考验之前,她会喝上一两杯威士忌。麻烦的是,记者们从早到晚地接踵而至。毒品也是出于偶然才进入她的生命。她开阿斯顿?马丁车出事之后,有6个月的时间都半昏半睡地躺在医院的床上。只有吗啡可以抑制她的痛苦。她奇迹般地从那个漫漫长夜中苏醒过来。虽然痊愈但依然留下了障碍。流传最广的传言总是基于误解。萨冈任由它流传,也任由人们去说。后来她曾坦言,“这些年来,我听过太多关于我的传闻,以至于我已经不关心我到底被如何传说。”而至于其他,萨冈的传奇与社会局势无关,也不是出版商们的背后炒作使然。是一个建议改变了她的存在。她总是嘲笑别人的意见,但是却有一个例外。《你好,忧伤》出版一年后,朱利亚尔出版社告知这位年轻的小说家她将有50亿旧法郎入账,皮埃尔?夸雷命令她说:“在你这个年纪,这太危险了,花掉它!”她开始尽情挥霍:“我邀请30个人到圣特罗佩消夏,这样一直持续了5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负债累累。”
“我总觉得要经历一次相对的失败,既有些讨厌却又仍有胜算。令人失望又令人兴奋。”
萨冈喜欢英国的敞篷车也喜欢飙车,喜欢那种“能压平路边的梧桐和弄乱忧伤情绪”的速度。她喜欢赌博,喜欢娱乐场,喜欢赛马,喜欢卡斯塔尔之夜,喜欢一切能够使她相信生活就是度假的东西。人们通常会把她和她的主人公们混淆起来。公众舆论把她视作看透一切的年轻人的象征。这些年轻人会用喧闹和无意义的话将他们的失望湮没起来。对此,她低声抗议道:“但愿那些家庭的妈妈清楚,我不会引领任何人,所有那些狂热都是没有常识的,而且非常缺乏幽默感。”她总是善于弄乱别人的思路。诽谤她的人们指责她好逸恶劳。这引起了她的兴趣。萨冈写了《致懒女人》,表面上不费力气,这不是一个缺点,而是一项壮举:这是至高的优雅。“轻浮是很难取得成功的,”她辩解道,“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写作中……”人们问起她最喜欢的消磨时间的方式,她答道:“确切地说,就是让时间消磨过去。”她说谎的时候会低下头,就像初中女生。萨冈无需故意使她的小说沾染上黑色。她晚上躺在房间里,在小学生用的练习簿上写作。“写作是我仅有的证明自己的方式,”她说,“我总觉得要经历一次相对的失败,既有些讨厌却又仍有胜算。令人失望又令人兴奋。”她每两年出版一部小说。《某种微笑》、《一个月以后,一年以后》、《您喜欢布拉姆斯吗……》这些书摆上了众多家庭的书架,同时也走进了法国人的集体记忆之中。她讲述的总是相同的故事——不确定的爱情,凌乱的床,带着隐约沮丧情绪的资产者们。出版界的骄人成绩,批评界眼中的鬼脸怪相。这个怪人的创作也开始日臻完善。1960年,知识界专家认为新小说派已经使萨冈开始落伍。这种无聊的话让她非常感兴趣:“我不相信写作技巧,也不相信小说革新的传闻,”她解释道,“我们有整个人类可以去挖掘。就像是樵夫一样,面对高大的树木,他不可能总是浪费时间去试斧……”
萨冈对于表达方法非常敏感。在为《快报》撰写驻外报道或影评时,她总是会精心琢磨她的用词。无论对于她遇到的人、她经过的国家或她发现的作品,她都有着极其敏锐的目光。她是第一个从古巴回来却没有粉饰卡斯特罗新政的人。巴黎的沙龙里,思想家们几近疯狂:“弗朗索瓦兹,”他们不停地对我说,“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这句责备她已经听得太多,然而于她,这就像是一种鼓励,只有疲倦才使她恐惧。这种时候,她总是会转身大笑着离去。在《快报》,她选择了结束自己短暂的影评生涯,并且以对一部精彩影片的评论做结:J。G。杜布洛克的《鼻孔中的手指》。她在评论的开始便写道:“法国电影界终于迎来了一阵馨风!”很显然,杜布洛克和他的代表作都从未存在过。
她经常重复这样一句话:“不幸总是突如其来,而且它从不会教会你任何东西。”萨冈渴望快乐的生活。晚年的萨特也是如此。萨冈迷恋《理性时代》,在巴黎瓦万街的一扇紧闭的门前,她遇见了这位老人。他们相互陪伴,无所顾忌地嬉戏。萨特称她为“我的调皮莉莉”。在法兰西学院,他们面对面地共进午餐,萨冈帮他把盘子里的肉切好。在忆及他们的友谊之时,萨特写道:“我们聊着天,就像是两个在站台上相遇的旅人,不知道今生是否还会相见。”在人行道上,她牵着萨特的手,怕他摔倒,而萨特则在精神上引领着她。
“真是难以置信,作家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写书,接受采访,而6个月之后,却只拿到18%的版税。余下的所有都在地球上消失了……”
她之所以财富渐失,是因为她的钱全部“募捐”给了出版商、银行家——从1960年以来,这些人就剥夺了她的支票簿,而后又是税务机关、缉毒组、预审法官。总之,这些钱被捐给了“讨厌的人”。萨冈是慷慨的。她有些过于慷慨了。她开始是挥霍她赚来的财富,而后又是她的预付稿费。最终各种机关的门卫们变成了她的第一读者。玛蒂斯酒吧的老板吉拉尔?南蒂记得摆放在萨冈客厅中的一个小柜子,“里面满是萨冈收集的各种饮品,供客人们任意饮用。”一位读者写信给萨冈,向她讲述她戏剧化的生活:她的丈夫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抛弃了她,现在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她的丈夫回心转意。随信还寄了一张照片。萨冈即刻汇款给她,让她做了一次鼻腔手术。随着时间的流逝,萨冈不仅花光了一个出版商的钱。她厌恶出版商这个职业:“真是难以置信,作家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写书,接受采访,而6个月之后,却只拿到18%的版税。余下的所有都在地球上消失了……”70年代末,萨冈离开了弗拉马里翁出版社,引起了众多的议论。亏损的出版社以剽窃罪将她告上了法庭,这让她觉得非常屈辱。让…雅克?伯维尔帮她渡过了难关。他保证,如果不提钱的事情,萨冈会非常地顺从。“她很愿意帮忙校对。”1981年,让…雅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