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山啊,青山依旧在;夕阳啊,几度夕阳红。”
没想到曹小姐低下头念了出来,然后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我。
“嗯……”完蛋了,又要出糗了,我不由自主地抓起头发。
“不要走路像猩猩,抓头也像猩猩!”老总又大声了。
“这要用点想像力才能理解。”我说。
“我不要想像力,我要正确答案!”
老总拍桌而起,桌上的咖啡杯微微晃动,洒出几滴。
“我们一定要做好水土保持,青山才会永远是青山。而我们世世代代
的子孙,也才可以欣赏到美丽的夕阳。”
老总听完后,先是一愣,再缓缓坐下说:“真是至情至性的文字啊。”
“哪里。”我有些不好意思,“写得普通而已,不算好。”
“笨蛋!”老总又站起身大声说,“你分不出赞美和讽刺吗?”
“这……”
“这是一份正式的报告,你以为在写小说吗?”
《亦恕与珂雪》第七章 飞(2)
我不敢再回话,只是望着文件上的“青山和夕阳”。
“算了。”老总坐了下来,“你把该改的部分改掉,尤其是什么青山和
夕阳的,下午再交给我。”
“喔。”我拿起桌上沾了咖啡滴的文件,跟曹小姐点个头,转身离开。
“其实这份服务建议书,你写得不错。”老总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
“这是赞美,还是讽刺?”有了刚才的经验,我小心翼翼回过头发问。
“当然是赞美。”
“如果是讽刺,就要明说喔,不要不干不脆的。”
“你说什么?”
“我走了。”我知道说错话了,一溜烟离开老总的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外,我拍拍胸口暗叫好险。
“你好像常常挨周总的骂?”
我又吓了一跳,曹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我身旁。
“不是常常,偶尔而已。”
“挨骂的感觉很不舒服吧?”
“是啊。”
“我想也是。”
我很好奇地看着她,觉得她的问话和回答都很奇怪。
“觉得奇怪吗?”她笑了笑,“因为从小到大,我好像没挨过骂。”
“是吗?”我更讶异了。
“嗯。”她点点头。
“真好。”
“不过我反而希望也挨点骂。”
“要挨骂很简单啊,你现在大声唱歌就会挨老总的骂了。”
“会吗?”她清了清喉咙,“啦啦啦啦……啦!”
最后一声“啦”还特别响亮。
“快闪!”我想都没想,赶紧拉着她逃走。
“真好玩。”她竟然还面带笑容。
“别玩了,快回座位去,老总真的会骂人耶。”
她又笑了两声,走回她的座位。我也回到座位,修改服务建议书。
要改的地方并不多,不过结论的部分几乎要重写。
这几天用了太多像象力,所以有些文字看起来很不科学。
“生命也能这么深吗?”这句很怪,生命不是长度,怎能用深来形容?
我把老总所谓的至情至性的文字改掉,再重写结论。
中午时分左右,便大致搞定。
起身准备下楼吃中饭,在电梯口,幸与不幸同时跟我招手。
不,我的意思是我同时看到曹小姐与小梁。
“一起吃饭吧。”曹小姐说。
“想清楚喔。”小梁嘿嘿笑着,“不要委屈自己吃素。”
“不会啊。把自己想象成一头羊,就会很快乐了。”
“可是你说过你是不爱干净的猴子,怎么又变成羊了?”小梁说。
“不要太拘泥了,真理是以各种形式存在于日常生活中的。”
“又在胡说八道。”李小姐突然从后面出现,在我的后脑勺敲了一记。
“你也要去?”我摸了摸后脑勺。
“不要以为我出场机会比较少,就可以忽视我的存在。走,吃饭去。”
我们四个人去吃素食自助餐,一人一份的那种。
吃饭时我一直在想曹小姐是学音乐的和她从未挨骂这两件事。
“喂,有心事吗?”李小姐用手肘推了推我,“怎么都不说话?”
“没什么,想些事情而已。”
“在想什么呢?”曹小姐问我。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是学音乐的?”
“你是学音乐的?”李小姐和小梁几乎异口同声。
曹小姐点点头。我暗自扼腕,原本这应该只是我知道的事。
“这有什么好讶异的?礼嫣的气质这么好,当然是学音乐的。”
小梁看了看我,“如果你是学音乐的,那才值得讶异。”
“万一我真的是学音乐的呢?”
“我不敢想象。”小梁说:“那应该是个悲剧。”
“搞不好是个灾难。”李小姐说。
“也许是个笑话哦。”曹小姐竟然也说。
《亦恕与珂雪》第七章 飞(3)
没想到今天是以一敌三,我只好把嘴巴闭得更紧了。
我的个性是如果必须以寡敌众的话,就会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匆忙扒完了饭,跟他们说要先走,起身离开那家餐厅。
走出店门才十多步,曹小姐便追了上来。
“喂。”她的声音带点喘息,“刚刚真对不起。”
“刚刚?”我停下脚步。
“嗯。”她也停下脚步,“我是开玩笑的。”
“喔。”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我知道啊,没事的。”
“那就好。”她也往前走,并没有又要回去吃饭的意思。
我们并肩走了一会,我忍不住便问:“你吃完了吗?”
“还没。”
“那你回去吃吧,我自己先回公司。”
“可是我觉得让你一个人走回公司是不对的。”
“你就当做我有事要忙,所以先走一步。”
“当做?”她问,“那表示事实不是这样?”
“嗯……”一件简单的事变得这么复杂,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感觉,一定要明说哦。”
“我一直都在明说啊。”
“我还是陪你走回公司吧。”她下了结论,态度还蛮坚决的。
以前老是期待能跟曹小姐并肩走一段路,现在机会真的降临,
却觉得自己走路的样子像电池快没电的机器人一样。
电池似乎已经没电了,我晃了晃后停下脚步。
“怎么了?”曹小姐也停下脚步。
“想听故事吗?”我说。
“想呀。”她笑得很开心。
“是一个关于‘明说’的故事。”
“好。我洗耳恭听。”
看见她的样子,我的四肢又活过来了,甚至不再像机器人的僵硬摆动。
“有一对认识很久的男女,他们彼此爱慕,却从不明说。”
“嗯。然后呢?”
“后来男孩要出国留学,临行前他鼓起勇气跟女孩说:你有没有什么
话要告诉我?”
“女孩怎么说?”
“女孩说:我要说的,就是您。”
“您?”
“嗯。”
“什么意思?”
“男孩也不懂。但女孩说来说去还是那句:我要说的,就是您。”
我们走着走着,已到了公司楼下。
刚来到电梯口,曹小姐便问:“后来呢?”
“男孩出国后,他们还是常藉由E…mail联络。但女孩在信件的结尾,
总是署名:您。”
电梯来了,我们走进去,她又问:“为什么女孩要署名‘您’呢?”
“男孩问了几次,女孩却从不回答。日子久了,两人通信的频率愈来
愈少,最后男孩决定在异国娶妻,并打算定居,不回来了。”
“女孩怎么说?”
“她还是那句:我要说的,就是您。”
我们走出电梯,进了公司大门,我直接往我的座位方向走。
“你还没说完呢。”曹小姐仍跟在我身后。
“有一天男孩把女孩的mail打印出来,打算拿在手上看。他把纸折了
两次,如果摊开来看,由上到下是四个小长方形。结果他看到……”
“看到什么?”
“在女孩署名的‘您’中间,刚好有一条折痕,将‘您’分成你和心。”
“哦?”
“于是男孩终于明白了‘您’的意思。”
“是什么意思?”
我坐了下来,缓缓地说:“你在我心上。”
“哦……原来如此。”
“故事结束了。”
“喂!”她一时情急,音量有些高,“你又来了!”
“可是故事真的结束了。”
“怎么可能结束?男孩知道女孩的意思后,一定会有所行动。”
“男孩还是可以选择装死啊。”
《亦恕与珂雪》第七章 飞(4)
“不可以!”
“这里是办公室,而且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了耶。”
“是吗?”她看了看表,吐了一下舌头,“下班后故事还得继续哦。”
曹小姐回到她的位子,我也继续我快完成的工作。
把服务建议书完成后,再确认一次内容没有青山和夕阳等字眼,
便拿到老总的办公室交给他。
老总又看了一遍,最后说:“就这样吧。”
我开始打印、装订,然后叫了快递把它寄出。
事情终于结束了,我心情很愉快,嘴里轻声哼起歌。
“你走调了。”曹小姐又突然出现。
“见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下班了,一起走吧?”
“好。”我把一些东西塞进公文包,便起身走人。
我们走出公司时,刚好碰见小梁,他看见我和曹小姐走在一起,
眼神像惊慌的羊。
于是我把自己想象成狐狸,给了他一个狡猾的笑。
一走出大楼,曹小姐便说:“继续说故事吧。”
“我说过故事已经结束了啊。”
“故事没有结束,男孩一定马上回国去找女孩。”
“真的要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
“好。”我笑了笑,“男孩立刻收拾行李,买张机票,冲回来找女孩。
当男孩终于来到女孩的面前时,她又给了他一个字。”
“哪一个字?”
“忙。”
“忙?”曹小姐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把‘忙’拆开来看,就是心已亡。女孩的意思是她已经死心了。”
“你怎么老是喜欢说这种结局的故事呢?”她似乎有些不甘心。
“没办法,人物的性格决定故事的结局。属于这两个人的故事结局,
就该是如此。”
“好吧。那这个故事的教训是……”
“我说过了,这是一个关于‘明说’的故事,所以这故事教训我们,
有什么话一定要明说。”
“那你中午吃饭时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只有一点点啦。”
“我就知道。”她笑了起来,我有些尴尬,也笑了笑。
“那我走了,明天见。”曹小姐停下脚步,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
“我家的方向是这边,Bye…Bye。”
我跟她挥挥手后,要继续往前走时,发觉已到了那家咖啡馆门口。
推开门走进去,老板一直盯着我看,眼神很怪异。
好像是已经掌握犯罪证据的刑警正盯着抵死不招的杀人犯一样。
拿Menu给我、帮我倒水、端咖啡给我时,都是这种眼神。
“她只是我同事而已!”我大声抗议。
“跟我无关。”
我闷哼一声,但他说得也没错。
我又开始等学艺术的女孩。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想起刚刚讲的故事以及跟曹小姐的相处情形。
总觉得面对曹小姐时,我显得太过小心翼翼。
好像手里拿着名贵的古董花瓶,还来不及欣赏它的美,
就得担心不小心打破。
似乎只在讲故事时,我才能自然地面对她。
而学艺术的女孩则给我一种安全感以及亲切感,在她面前,
我不必担心会做错事或说错话。
我愈等愈焦急,学艺术的女孩始终没来,这已经是她第三天没出现了。
前两天是假日,虽然等不到她,但心里存在着她出去玩的可能性,
因此我只有失望,不至于有太多负面的情绪。
但我现在很慌张,好像忘了某样东西摆在哪儿,或忘了做某件事。
对,就是那种忘了却急着想记起的感觉。
但愈急愈记不起来,且又担心忘掉的事物非常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