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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部门的头儿都是他的老下级,有些还是他亲自提拔的,自然不在话下。市里国土和城建部门的头儿的关系也不错,董建军亲自上了门,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怎么为难他。就是政策依据不太充分的地方,董建军把掌握政策的人喊出去,几杯下肚,临走再塞个红包,第二天政策依据就充分了,这叫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红包一塞,要得要得。
手续办得差不多了,芬芳山庄正式破土动工。芬芳公司组织了隆重的奠基仪式,相关部门和单位的头头脑脑都应邀前往,董建军还出面把市里党政主要领导喊过去奠基剪彩,着实热闹了一场。贵都电视台和贵都日报记者也蜂拥而至,对芬芳山庄的建设情况和美好前景进行了全方位宣传,那座未来的芬芳山庄还没砌上一砖一瓦,就已是家喻户晓。
等到工程全面启动,该董建军做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施工建设方面的事都是袁芬芳的公司在操办,董建军没必要过多插手。他一下子闲了下来。忽想起这几个月杨登科鞍前马后的跟着自己奔波,也该考虑考虑他的事情了,便出面找了市人事局长。
这天下午杨登科送董建军到政府那边去参加市长办公会,杨登科就开车回了农业局,不想政工科长听见蓝鸟叫,来到楼道口,要杨登科到他科里去一下。杨登科也不知啥事,只得转身上了楼。
进了政工科,科长笑嘻嘻道:“登科同志,拿钱出来请客吧。”机关里的同事,有时闲得没事,喜欢编个说法要人请客,无非图个快活。杨登科想以后真要转干什么的,还得求着政工科的人,便从身上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票子,放到了科长桌上。科长说:“五十元少了,还得加一张。”杨登科不干了,说:“总得有个什么理由吧?”科长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表格,对着他扬了扬,说:“这张表只值五十元?”杨登科伸手要去捞表格,科长手一缩收了回去,说:“交足了钱再说。”
政工科给表格,不是进步晋级,就是得优加薪,一句话,都是好事。杨登科也就不再犹豫,又出了五十元。科长叫对面桌上的副科长快去买些好吃的东西,这才把表格给了杨登科。杨登科低头一瞧,还真是转干表,是人事局制的。心头就暖了一下,感激董建军这么快就着手操心他的事了。
晚上回到家里,把表拿出来给钟小菊一看,她也很高兴,说董局长真关心下级,这么快就进入了程序。
接连几天,杨登科的脑袋恍恍惚惚的,身子仿佛都快飘了起来。有一句话塞满了他的意念:我不再是司机了,不再是工人了,而是堂堂正正的干部了。
当干部的感觉真是奇妙啊!
杨登科脑壳里想着怎么才能编圆今天的故事,好应付董夫人的电话,人已经走到蓝鸟旁边。这时董建军在后面喊住了他。杨登科只得又回到董建军的身边。董建军脸色看上去好像有些愠怒,望着杨登科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说吧?”杨登科还以为是哪次在董夫人前面露了破绽,不觉有些惶恐。只听董建军说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也不跟我露一点点口风。”杨登科想不出瞒了什么,无言以对。董建军又说道:“同志哥,你这不是对他好,你是在害他,这样下去非毁了他不可
的。”
这一下杨登科终于听出了董建军话里的意思,原来局长知道他每天偷偷接送他
儿子上下学的事了。不禁一喜,心想自己进步在即了。
董建军的脸色慢慢缓和一些了,他无奈道:“市委那么多孩子,有些孩子的父亲还是市级领导,谁坐专车去上学?这事若传出去,那影响多不好?你已经是国家干部了,连这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杨登科只得嗫嚅道:“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孩子上学那么辛苦,有空接送一下。我头脑太简单,哪里有这样的政治敏感性?”
董建军不再看杨登科,眼睛望着别处,长叹一声,说:“要说你也是一片好心,不能完全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管教不严。我已经让孩子到学校去寄宿了,免得你再天天为他操心。”又说:“你回去吧,有事我再打你电话。”
杨登科点着头,喏喏而退。想起董建军为了不让他接送董少云,竟然让董少云
读了寄宿,董建军能做到这一点,还真不容易啊。
董建军不久又正式在研究人事的党组会上提名,让杨登科做了办公室副主任。不过董建军暂时没让他管太多的事情,只分管司机班和部分后勤工作。为此董建军特意对杨登科说:“登科啊,你再跟我跑一阵吧,我正在物色司机,等物色到满意的可以接替你的人选后,你再交出方向盘,多管些办公室的事。”杨登科忙说道: “老板你千万不要去物色司机,我也不想多管办公室的事,我一个司机出身,没别的能力,就开开车还行,我要一心一意给您开蓝鸟,开一辈子。”
如果想给领导开一辈子的车,还急着转干提拔做什么?杨登科这话也太假了点,董建军还能听不出来?但也是怪,这明明白白的假话听着就是顺耳,仿佛竹制的痒抓,挠得董建军浑身舒服,笑道:“谁叫你给我开一辈子的车?那国家还让你转干提拔你做什么?”
第八章
贵都市人有一句俗话,叫做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杨登科现在不仅是董建军的专车司机,又是办公室分管司机班和后勤工作的副主任,局里人便对他刮目相看了。不刮目还不行。要用车,必得杨登科签具派车单,签报油费和司机出差补助。要解决吃喝拉撒睡生老病死退的困难,必得杨登科点头同意签字画押。至于想密切联系领导,欲给董建军捎句话什么的,自然找杨登科最为可靠。想找有关部门和单位疏通个什么关系,只要杨登科打着董建军和局里的牌子跟人家一说,再施以小恩小惠,对方还是挺买账的。
好在杨登科挺会做人,有人找来了,能办的难度不大的事尽量给人办到。比如到人事部门给某老干部解决个久未解决的工资待遇,上教育部门给某职工的子女弄个三好学生指标,到税务工商部门给某干部的亲友减免两笔税费,甚至到派出所给某科长将年龄改小几岁,给某主任取回嫖赌时被拿走的部分罚没款,杨登科都乐此不疲。慢慢杨登科的好名声就传了出去,局里的干部职工都说他好话,年终考核给他打优秀的人比领导还多。连老家的父老乡亲都上了门,要这经费那项目的,杨登科也酌情给人家解决了一些。
这天晚上杨登科刚回到家里,一家小车维修中心的老板就来敲门了。那老板说是从九中门口经过,知道杨登科住在这里,顺便来看看。杨登科在九中住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过去从没听说他从九中门口经过,杨登科做副主任没多久他就要从九中门口经过了,不但经过,而且进了九中,敲开了杨登科家门,杨登科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杨登科不露声色,客气地递烟倒茶。那老板也不久呆,坐了两分钟,闲话了几句,就起身走了。杨登科开门望着他下楼后,转身就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个红包,欲去追赶,人家早已没了踪影。杨登科没有法子,过了几天,便把那辆闲置了好久的破面包车开进了那家维修中心。
这当然是些小利小惠,还有更丰厚的实惠等着杨登科呢。芬芳山庄工程经有关部门正式验收合格,芬芳公司感谢验收人员的宴请也毫不例外地放在了晚上。杨登科跟董建军一起参加了宴请。宴请结束后芬芳公司安排验收的人员活动去了,杨登科正准备上车和董建军回城,本来正在陪同验收人员的何场长忽然出现在眼前。何场长要过去跟董建军打声招呼,董建军却像不认识他似的,转身去了卫生间。何场长一愣,才似有所悟,来到杨登科身边,说:“杨主任跟你说句话。”说着先钻进
了蓝鸟后座。
杨登科只好也跟进车里,顺手开了顶灯。何场长先按下半开着的车窗,把杨登科刚开的顶灯关掉了,这才从夹克衫里掏出两个砖头一样的纸包,塞到杨登科怀里,说:“这是两个十万元,你和董局长一人一包。”
杨登科顿时就愣住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借着酒楼那边投射过来的辉光,杨登科瞧了瞧黑暗中的何场长,下意识地将沉沉的纸包往怀里扶了扶。这究竟不是一笔小钱,搁在谁手里都有些烫手。
何场长瞥一眼杨登科,似乎看出了什么,笑道:“芬芳工程已经建成,这是董局长一手策划的,说他是总设计师一点不为过,你呢也是出过大力气的,可你们连误工补助都没领过一分钱,我和袁总过意不去啊,所以给侯家村拨付那笔地皮款时多拨了些,让侯村长按事先约定返还了一部分,算是给你和董局长的劳务费吧。”
杨登科算是弄明白了这两块砖头的来历了。但他心里还是没底,说:“劳务费也不能拿这么多吧?”何场长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何某人办事,绝对不会留什么尾巴,不可能害你和董局长的。从侯村长那里拿钱时,我跟他说好了,是申请办理有关工程项目所需活动经费,根本没提到你和董局长的大名。我和袁总也匡算了一下,如果不是董局长出面,减免了大部分税费,省去了不少中间环节,要想这么快办下如此繁琐的项目手续,别说二十万,四十万八十万甚至上百万都没法办下来啊,所以这点小钱完全是你们的劳务所得,仅仅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而已。”
何场长把底细都掏了出来,杨登科心里就踏实了。只是担心董建军不肯接收,说:“董局长的还是你当面给他吧。”何场长打拱手道:“你是领导红人,就请你给老兄帮个忙吧。”杨登科说:“那你要我怎么跟他说呢?”何场长笑起来,说: “我还不知道你杨主任有的是办法?还用我多嘴么?好啦,我下车了,你代我感谢董局长对工程的大力支持。”
望着何场长走远了,看不到踪影了,杨登科还在黑暗里发了一会呆,这才掂了掂怀里两包大钱,先在方向盘下面的屉子里塞了一包,打了锁,再把另一包放进了董建军留在车上的公文包里。他想好了,董建军肯定事先就知道了详情,也用不着他杨登科多嘴,现在把钱放进董建军的包里,等会再安全送他到家,就等于完成了任务。
这天晚上蓝鸟没在市委门外三百米处停留,杨登科坚持将董建军送进了大院。理由是这么晚了,不会有谁在意他们的车子,就是在意,也看不清车牌号,何况院子里面出出进进的小车那么多。这一次董建军不太固执己见,依了杨登科。蓝鸟在董建军家宿舍楼下停稳后,杨登科不像以往那样去开车灯,却返身替董建军开了门。宿舍楼前光影依稀,杨登科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董建军去身边提那又鼓又沉的公文包时,依然不慌不忙的,跟平时没有任何异样。脸上也毫无表情,脚往车外一伸,人就下去了。杨登科望着董建军从容上了楼道,这才方向盘一打上了路。
回到九中,杨登科没有立即下车,头靠在沙发上,望着墙角那株摇曳的古槐,发了好一阵呆。如前所叙,杨登科当了副主任后,经常给私人和公家办事,不免要拿一些辛苦费和回扣费,但每次也就数百上千的样子,最多才三到五千。那应该叫做灰色收入,机关里有点实权的人都尝过这样的甜头,是不会犯错误的。像今晚一下子就拿回整整十万,到底是灰色收入还是黑色收入,杨登科心里的确没有什么底。
半晌杨登科才打开屉子,将纸包拿了出来。要下车了,摸着门把的手又放下了。这么把钱带回家,钟小菊见了,怎么跟她解释?何况以后万一出了事,她知道了这钱的情况,岂不把她也给害了。杨登科将钱放回屉子,打算还是第二天再想办法藏到别处。至于藏到何处,他还打不清主意。也想过存入银行里,可现在银行存款实行实名制,媒体上说是为了保证客户存款安全,真正意图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样的钱杨登科是铁了心不存银行的。
进了屋,钟小菊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准备休息了。杨登科努力装出没事人的样,跟她搭讪了几句,便一头钻进了卫生间。在里面冲了大半天不想出来,要等钟小菊睡着后才上床,免得她问这问那,自己一不小心漏了口风。想不到拖了这么久,推开卧室门时,钟小菊还开着床头灯在等她。也不好将门扯上退出去,只得迈进去,说:“怎么还不睡?”钟小菊说:“你自从做了副主任,天天早出晚归,除了睡觉难得在家里多呆一会,想跟你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也不见你关心关心我。廖校长跟我打过招呼了,到教育局给我报了教导主任。”杨登科在学校里住了那么多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