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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的人走后,何铁夫才发觉背上已经被汗水浸了透湿。他想,幼儿园是硬着头皮打发走了,别的单位的人来又怎么办呢?还有下个月的工资到哪里去筹备?何铁夫只得把几个收支科室的负责人喊到自己的办公室,跟他们商量对策,要他们
一方面把由财政负责收缴的收入足额收上来,一方面找国地两家税务局,把他们征收的税款划进金库。何铁夫还说,碰到什么困难不好解决及时报告给我,大家一起想法子,还解决不了就请市委政府出面,反正下个月的工资要筹拢来。
几个科长起身往外走的时候,何铁夫想起那天环保局拨款的事,把工交科长石时务留了下来,对他说:你也看到了,我想你石时务是识时务的,财政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可为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了的事,你和魏家桥就是不放在心里?石时
务往门外看了看,放低声音说:是魏局长打了招呼。何铁夫说:他打的招呼你事先也应给我透句口风嘛,木已成舟再来找我,哪有这么办事的!反正事情是你和魏家桥做的,字是你和魏家桥签的,你和魏家桥去跟环保局解释,今年他们交的排污费
摆在预算不能动,年底再按过去的办法财政提留后再返。石时务心里叫苦,又不能说什么,只得一声不吭地出了局长室。
接下来的几天,何铁夫只顾跟收支科室的人往税务银行跑,竟把党组分工和推荐副局长人选的民意测验的事丢到了脑后,是政工科长金石开的提醒才让他又想了起来。何铁夫说:你跟魏局长商量了没有?金石开说:商量了,他要我先弄一下。说着,把一个初步的分工方案拿了出来。何铁夫一看就来了火,真想狠狠训金石开几句。不过何铁夫还是忍住了,只说: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魏家桥的主意?金石开说:是我的主意。何铁夫就知道金石开没说真话,这一定是魏家桥的点子,他作为政工科长懂得惯例,还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原来金石开把收支管三种类型的科室都切开来,给每位副局长都搭配一点,就好像街头的屠户卖猪肉,好肉差肉搭配着卖。没办法,何铁夫只得自己来做方案。他自己基本不变,除主持全局全面工作外,仍主管预算、行政、农财、社保、基建;魏家桥分管政工、办公室、工交、国资、党务;左宜右分管收费、国债、商业、外经、农税;另外纪检组长和一名调研员也分管了一些科室。这样的办法,大体维持原来的分工,只是把费自名原来分管的科室做了再分配,估计大家应该能够接受。
不过正式跟各位党组成员见面时,何铁夫觉得魏家桥管的大多是综合部门,没有太多的实惠,肯定会有想法,就把左宜右分管的农税科划给了他。再一次召开党组会议的时候,何铁夫就给大家摊了牌,几个人没有什么不同意见,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要尽快搞定的就是副局长推荐人选的民意测验了。何铁夫觉得还是先推荐预算科长陈立宪,以后有机会再考虑办公室主任周里旺和政工科长金石开。为了使自己意图得到实现,何铁夫提议政工科,只在小范围内搞测验。所以搞测验的那一天,政工科只喊来科室的一把手,并没有搞全方位的民意测验。科室的负责人都知道何铁夫的意图,把勾勾都打在陈立宪的名下。魏家桥和金石开立即把民意测验结果报告给何铁夫,何铁夫心里当然很满意,但他表面上却没什么表示,只是说:我们做什么都要讲究程序,这样才服众,免得出矛盾。又说:你们把陈立宪的材料快点弄出来,报到组织部去,事情不办就不办,要办就要办成功。魏家桥说:重阳节快到了,是不是把老干部座谈会开了?这反正也是惯例了,而且您也尽量参加一下。何铁夫对局里的离退休老干部们没事就往局里窜,不是要求这就是要求那,心里很反感,平时老于部的会能躲的尽量躲,总是不大愿意参加,今天也许是因陈立宪的事让他高兴,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老干部座谈会定在重阳节的前两天召开。老干部工作归口政工科管理,金石开提前一天就把通知发了出去,包括离退休老同志和局领导,无一遗漏。会议开始前,金石开把老于部活动室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买了糖果瓜子香烟什么的。一切安排就序,金石开又突发灵感,准备写两条欢迎老干部的标语。金石开弄来红纸笔墨后,本打算请办公室主任周里旺代劳,后想起何铁夫的字写得不错,何不请请他,如果他能动手,他这个政工科长在老干部那里说得起话。金石开就鼓了勇气,去找何铁夫。何铁夫说:又不是什么大领导要到财政局来,犯得着吗?可想想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接过了金石开递过来的毛笔。何铁夫虽然对书法感兴趣,但自从当了财政局长后不再有时间沾毛笔,今天猛然握一支毛笔在手,一只手就无法自抑地老晃,好像是那笔有意跟自己闹别扭似的。何铁夫也不敢立即就在红纸上写,先让金石开拿来一叠旧报纸,在上面试写了一会儿。慢慢就找回了一点感觉,才在红纸上写下“欢迎老干部光临指导”和“祝老干部身体健康”两幅标语。金石开就兴奋得不得了,屁颠屁颠拿到大楼门口贴在两边的墙上。从门口进出的人就抬了头念墙上的字,还问金石开:这字是你写的?金石开就说:你猜猜?没谁猜得出,金石开才说:是何局长写的呢。大家就说:好,局长的毛笔字写得真好,比他的钢笔字还好。至于好在哪里,却没有谁说得出。
老干部开会不像在职的于部职工开会,八点开会九点到十点开始听报告,老干部们退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可于,开会的积极性都挺高,所以八点还没到,好几个老干部就进了大楼。一见门口贴着欢迎他们的标语,还有几分新鲜,都说金科长蛮会做事的。等到进了会议室,见桌上还摆着瓜子烟果什么的,老同志的热情更加高涨,对金石开又是一阵夸奖。金石开说:这都是何局长安排的,我跑跑腿而已。老干部们就夸何局长说:何局长这么重视老干部工作,真是个好领导。说曹操曹操就到,何铁夫刚好一脚迈进会议室。大家于是就静下来,只有嗑瓜子吃水果的声音从众人的嘴角里悄然而出。只听何铁夫说:大家也听到和看到了,为了使今后的老干部工作上新台阶,我们对老干部工作加大了领导力度,这两天我们还研究了重阳老于部活动方案和下段老干部工作设想。何铁夫说完,由魏家桥发言,魏家桥先客套了两句,就把活动方案和老干部工作设想跟大家说了说,并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自然也没多少意见可提,说了些好听的话后,就问一直没吱声的何铁夫上一任的退休老局长钟守成。钟老局长说:没意见没意见,只个别地方还可加强一下。
说没意见的钟老局长说着说着,就偏离了主题,说到别的事上面去了。钟老局长说:办老干部活动中心我举双手赞成,但我最关心的还是我们老不死的经济待遇问题,局党组研究了超收分成奖的分配方案,我们离退休的老同志只拿70%,这事我可向在座的几位领导提个醒,办什么事情可要顺应民意。现在的吃喝风是越刮越凶了,据说局里一年下来吃就要吃掉上百万,我当局长的时候可从没敢这么奢侈排场过呀。你呢奢侈排场我也没意见,但你不要从我们老不死的福利中一点点地抠呀。抠了我们的,如果用来支持生产发展经济,我们屁都不放一个,也算是我们对经济工作的支持,可全部花在了酒桌上,这让我们心里好受吗?
钟老局长这炮一放,整个会议就乱了步骤,大家再也不关心老干部活动的事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钟老局长提的这些问题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起来,会议室里像进了一窝蜜蜂。一旁的何铁夫和另外几位副局长很不好受,脸上就挂不住了。金石开也急了,又不好打断钟老局长,只得过去给钟老局长加茶水,提醒他多喝茶多吃水果,想转移他说话的方向。钟老局长偏偏口不干舌不燥,对桌前的茶水和水果瞥都不瞥一眼,依然声如洪钟地大声地说道:还有钱如山办经济实体的事,我们提了不知多少意见了,就是不见有什么效果。他从局里借了三百万出去,至今不但不见一分一厘的利润上交给局里,连本金过期三年也不还,这是哪个朝代的王法?想想看,局里两百多号人,每个人都来借三百万,你能有多少可借?要知道这是财
政资金,是纳税人一分一分缴上来的,是单位存在财政专户上的,你们在位的不心疼,我们这些土埋了半截的废物还心疼哩。这样吧,关于钱如山的事,今天我在这里提个建议,你们在位的人怕得罪他,我们不怕,由我们去查账收账,三百万我们不敢担保全部收得回,但一两百万还是想法能弄回来的,至少钱如山两栋私人别墅和两部小车摆在那里,可以拿来抵债。
钟守成这样子,看来一时三刻也止不住,金石开就再一次起身走到钟守成前面,把桌上那盒还没开包的白沙烟撕开,给他递上一支。钟守成接了烟,却没有要抽的意思,是金石开啪一声把打火机打燃,并送到了钟守成的鼻子下,他才不得不把烟塞进嘴里,去金石开举着的打火机上点着了。何铁夫趁这个间歇,赶紧开了口。他说:由于时间问题,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大家对老干部工作提了不少切实可行的意见,党组一定好好研究,争取多为老同志们办几件实事。又回头对金石开说:金科长,你当前的任务是赶快把老干部活动设备购回来,活动中心早开张老同志们早受益。
何铁夫话一说完,金石开就把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对着意犹未尽的老同志们说道:大家好走啊,今后活动中心开张了,我会天天和大家在一起的。老同志们只得起身,陆续离开了会议室。老干部们走后,局领导们才往外走。金石开就对走到门口的何铁夫说:何局长,今天的会开得不理想,都怪我组织得不好。何铁夫就笑了,说:今天还是不错的,还没有到拍桌子骂娘的地步。财政工作难还是难在内部,跟其他部门的人打交道,他们就是对你有天大的意见,甚至恨不得一刀子把你捅了,但当你的面还是笑嘻嘻的,不会拿你怎么样。自己单位尤其是老同志可不会这么客气,他们有什么话都会说,有什么火都会发。金石开说:今天老干部主要是对超收分成奖的事有意见,会上说得还客气点,背后说得可难听了。何铁夫说:怎么个难听法。金石开说:他们说这都是你何铁夫一个人的馊点子,其他党组织成员都不同意这么做,是你搞一言堂,硬只给老干部们70%。何铁夫骂道:这简直是放屁,党组会上大家都表了态的,到头来怎么说是我一个人的意见,这是谁故意造这样的谣?是想把矛盾集中在我身上,搞我的名堂吧?
何铁夫知道,陈立宪报副局长的材料送是送上去了,可要把事情办好,还远远不够。何铁夫先找了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长白日升,白日升说:我几乎天天跟陈立宪见面,对他比较了解,常委会上我会说好话的,关键还是组织部,要他们先报上来,党委才好议。有白日升这句话,何铁夫心里就踏实了。他于是把陈立宪叫到自己办公室,交代他今年组织部的预算追加指标再加三万。陈立宪清楚何铁夫的良苦用心,可操作起来并不容易,就说:常委会上定了的,今年整个的预算追加指标都要压缩,哪里还有余地给组织部加?何铁夫听陈立宪这么说,就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数字在你手上,你当了这么多年的预算科科长,这样的小事情都摆不平?你这预算科科长要当到退休那一天?我不管,就是要搞赤字,组织部这三万元追加指标也不能少。陈立宪自然听得出,何铁夫这样的臭骂不是任何人都能听得到的。陈立宪就有几分感动地说:我先回去调整调整。 第二天陈立宪就把调整过的预算指标追加表给何铁夫拿了来。何铁夫比较满意,带着陈立宪往组织部跑。到了组织部就碰上了办公室邹主任。邹主任开何铁夫的玩笑:何局长你是不是给我送追加指标来了?何铁夫说:还真被你言中了,不过你没把屈部长交出来,我是不会拿指标出来的。邹主任说:这好办,你俩先到我办公室生会儿,屈部长正在和人谈话,他们一完我就带你们去。两人在邹主任办公室坐下后,邹主任又轻声对何铁夫说:一般的人我是不会给他操心的。何铁夫说:你不操心,那我们就回去了。邹主任说:那怎么行,我肯放过财神爷?
邹主任跟他俩聊几句,又出去到屈部长那没挂牌的办公室门口瞄一下,那样子好像在搞地下工作。瞄到第三回,邹主任终于回来告诉何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