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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在床上我值五千块吗?”
“也是,就您这体格和造型,最多也就五百块到头了。”
“所以嘛。咱永远只能是卖艺不卖身。“
“好消息!咱们老牟子的画作好像很久没有卖到这个价了,可喜可贺。”最后,我和小柬共同表达了这样的看法。
“这算什么,老子当年一幅画卖过两万块呢。”牟子也顺着大家的兴致说。其实我知道,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在他的意识当中,他的艺术从来都不是谋生的工具,挣钱的只是他画画的技能。
“还有啊,晚上可以有一个人以助手的名义跟我一起去,据说可有活色生香的画面哦。不过只能带一个人,人多了进不了场。谁要去?”
“我去。”我第一个举手大叫。
“让兆亦去吧,我身体不舒服。”大约过了十秒钟之后,小柬接着说。
“算了,我也不去了。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女人的裸体嘛,又不是没见过。小柬,我在家照顾你啊。”又过了十秒钟之后,我接着说。
“谁要你照顾啊。你们去玩儿吧,我没事的。”小柬又翻起了他的漫画书。
“喂喂,都不去啦?那我自个儿去了,可不要后悔哦。”
“兆亦你去吧。帮牟子拿着点东西。”小柬柔声说,语气坚决。
“那我去了。我真的去了。我可真的去了。”
“你丫有完没完啊。”
“好吧,就让我勇敢地担负起保护老牟子贞节之躯的重任吧!小柬,你放心,我保证看紧了他,出一点纰漏我赔你全新的。”
“赔得起吗你。”牟子在我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临走的时候,我没忘了向小柬许诺。
“走啦——”小柬差不多是在吼了。
3
我有时候真的希望人与人的关系可以变得简单和纯粹一些。你喜欢什么、要什么、讨厌什么,可以直白地说、坦白地选。不因为传统时尚文化教养伦理道德父母之命道家之言抑或流言蜚语利益诱因等等因素干扰你,像一首歌里唱的:我挑我的。
有一种现象是我最厌恶的,在生活中我们常见到的:当一样东西很抢手时,精明的商家就将之和其他一些滞销的商品打包在一起,你在买到你喜欢的商品的同时,必须花钱搭买进许多你不喜欢也不需要的东西。这让你在兴奋的同时也不免在心里杂糅进些许郁闷。
所以我强烈渴望废止这种现象。扩而大之,我还渴望着有朝一日我们在选择喜欢的人的时候也能杜绝类似的打包现象,譬如女朋友身后的爷爷奶奶爹爹娘娘七大姑八大姨甚至邻居王奶奶和同一条胡同里的李大爷等等。
再譬如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问题。
其实上半身与下半身也应该是互不相干的两部分。好比一套西服,正常情况下我们会整套购买,商家也愿意整套销售。但如果你只喜欢上装而不喜欢他裤子的款式或者只喜欢裤子而不喜欢他上装的造型呢?这样的事情在生活中我们处理起来很简单:购买单件喽。
因为我们喜欢一个人大部分时候只是由于对方的某一点强烈地吸引了你,他的思想、他的才华、他的外表,或者他身外的财产。这正如人的社会中我们崇拜智者和叫鸡,我们欣赏的是智者的思想而不是他的外形,同样,我们迷恋的是鸡的身体而不是她的脑袋。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干脆买两套或更多套回家,去劣存优,搭配来穿,都是你中意的,上身和下身。虽然有点浪费,但是你喜欢。
用到社会中的人的身上,这就是婚外恋的一种原因和动力了。因为文明社会只允许“买一套衣服”。
于是“二奶”、“红颜知己”及“小白脸儿”等等便应运而生。
其实这些货品的作用就是男人或女人的第二或第三件衣服,要么上身要么下身,都是他的第一套衣服没有而又是他最喜欢的那部分。
譬如“二奶”,她的存在就在于分享。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男人看重的是他的肉体,女人喜欢的是男人的金钱。感情的因素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明摆着是金钱和肉体的交易。就像做生意一样。大款花钱批发了姑娘的清白和青春,女人获得了不劳而获的舒适。
那么“大奶”呢?还用问,她得到了婚姻。
当然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把婚姻看得很重。
譬如软软。
记得在一本三流杂志的访谈上,她就这样说过:“婚姻只是让你的性爱合乎道德,让你的子嗣合乎法律。如果我不生孩子,而性爱又不会发生在大街上,那么我是不是就可以不要婚姻?”
软软就是那天我和牟子辗转奔波二十余里路后见到的那个行为艺术家。
关于这个行为古怪的先锋艺术家,以前零星的有所耳闻,但都支离破碎,连不起来。
不过关于她的一些作品还是有所耳闻。譬如她曾经分别为一百个女人和一百个男人拍摄了一组照片,全部裸体。在一个空旷的屋子里,四周全部为纯净的白色,她告诉模特,此时此刻,你最想表达的是什么?怎么样才可以表达你现在的状态?好吧,不要用语言,用身体来告诉我,摆一个pose出来。然后拍照,命名为:“1999年8月16日14点25分19秒”,以此类推,然后以此为内容推出了画展和作品集,轰动一时。
再比如,在北京一座公园里,她穿着很少的衣服让人把自己关在一个完全透明的玻璃房子里,然后将玻璃房子吊在公园的上空,一整天,供游人观瞻。作品名为:我的生活。
再有的话就是对她的身体之美早有耳闻,且脱衣服的速度据说应该是全国最快的。其他的还知道她出过一本人体写真、到国外参加过几个颁奖典礼,若干家媒体作过访谈,如此这般。
晚上九点整。
在国贸桥往东一公里与大望路交叉口西南角,我和牟子终于等到了她。
她看起来应该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由于对方过于漂亮或者是化妆术太过高明的缘故,我实在无法更准确地估计出她的实际年龄。
像她的名字一样,这是一个很“软”的美人儿。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见到她的一瞬间就立即想到了这个字,在以后的十二个小时、乃至一百多天里就再也没有抹掉。
她身材很好,苗条、修长,胸部丰满,毛蓬蓬的乱而优雅的深褐色长发,细长的眼睛、眉、润润的唇线,和始终被头发遮去一半、由于看不太清不知该说是洁白还是嫩白还是其他什么白的脸,这些描绘起来让人浮想联翩的条条块块很妥帖地组合在一起,给我的一个最直接的感受是温软、柔软、酥软、酸软……这让我那一刻的思绪实在没有办法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床上狂奔。
“你就是牟子吧。听说你和我一样,喜欢男人?”这是她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声音轻缓,但绝不是温柔。
看上去牟子很不习惯,定定地看着她的脸约有两秒钟,然后垂了一下眼皮,又隔了一秒钟,才恢复了正常:“是的。”
“是就好。”她并没有理会牟子的表现,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可以专心干活儿。”
我们上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开车的是一个酷酷的小男人,二十几岁的样子,梳着一个怪异的发型,中间一小撮头发竖立着堆在一起,金黄色的,像泡屎。
一路无话。
车上放着一种很迷离的音乐,好像是法语,听不懂,中间有一个女人长长的很重的呼吸声反复出现,有点暧昧,但很美。
由于车窗玻璃颜色很深,我看不清外面。车子应该是一直朝着南和东的方向,颠簸了大约三十分钟,一个前倾,停了下来。
“叫我软软好了。”下车的时候她说了见面后的第三句话。
眼前是一幅破败的景象。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周围是大片的厂房,但却沉寂无声。没有路灯、甚至没有路,脚下高低不平,像走在戈壁滩上。
黑暗中牟子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一定出了汗,是那种温热的感觉。
司机“黄毛”很自然地从挎包里掏出一把手电,走在前头。
我们拐了几个弯儿,走到一个隐隐透出光来的卷帘门旁停了下来。黄毛拍门。随着卷帘门轰地拉起,一片刺眼的光扑面而来。
一阵人声鼎沸的招呼过后,我们鱼贯而入。
我的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由库房改造而成的大房子,面积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空旷而奢靡。之所以称之为“奢靡”是由于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或明或暗五颜六色的灯的缘故。这些恰到好处地遍布于各个角落的吊灯台灯罩灯或射灯将整间房子渲染得奢华而迷幻。
周围墙上布满鲜艳的人体画,或躺或卧或倚或站或清新或热烈或逼真或幻化或冷漠暗淡或摇曳多姿;与之呼应的是地上也有几处散落着各式石膏裸体人像,或男或女或高或矮或强壮或羸弱或干瘪或丰腴或悲天悯人或搔首弄姿;再与之呼应的就是在其间游走的软软和其他的几位帅哥美女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有一种到了澡堂的感觉。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想到几年前很喜欢唱的一首歌:
天上地上路上身上、飞来飞去到处都是偶像……
那一刻我真的把软软看成了偶像。
软软当晚要创作的共两幅作品。基本框架是这样的:
第一幅是人体艺术。软软脱光了衣服,躺在聚光灯下一个临时搭建成的深蓝色(象征着水和生命)的平台上,由牟子操笔,用颜料将她的身体分成四种颜色,白、黄、黑、棕四种颜色分别代表世界上四种主要的人体肤色。然后在相应的地域画上相应的国家的国旗。其间有数十只和平鸽穿行。
作品完成后立体拍照,命名为《和平》。
第二幅为影像作品。仍然由牟子执笔,在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的身上画出一只巨大的凶猛的狮子。然后这只“狮子”悍然扑向软软的“和平”之躯,行强奸之凶。经过一番肉搏,软软身上的油彩被弄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国旗、和平鸽和四种体色混在一起,污秽不堪,并最终被“强奸”,然后一起滚下舞台。
整个过程有四台摄影机立体全方位拍摄,再经剪辑,最终命名为《强暴》。
整个创作过程从晚上十点半持续到将近凌晨三点,约四个半小时,其中牟子的人体彩绘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其间共有十二个人现场参与,五男七女包括软软。
三个小时后听软软说起,现场的男人都是gay,只有我一个例外。
之所以这样安排,软软解释说,倒不是她怕见男人,只是从现场控制的角度考虑,不出问题,减少意外。至于为什么会多出我这样一个另类来,软软只是用她柔嫩的左手在我的右侧大腿上轻轻地搓了一把代替了回答。
所以现场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最为紧张、亢奋和热血沸腾,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看毛片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形,第一次在这种情形下欣赏女人的身体。也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我第一次看到牟子作画时的状态,那份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的投入让我感动。我随着牟子的画笔一笔一画的看着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慢慢变成一个浑身涂满油墨的“和平”雕像。
整个过程软软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尊真正的雕像。周围秩序井然,灯光师摄像师摄影师化妆师各行其是,安静而从容。
而当最后“狮子”悍然扑向“和平”的时候,除了我和牟子,其余的八个人突然欢呼起来,像平静的海面上陡然间狂风大作,并且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高亢激昂,洋溢着欲望的欢叫和痛苦的哀号。即使是手里把着器材的灯光师和肩上扛着机器的摄影师,也在跟着节奏兴奋地呼喊。
我和牟子也很快投入其中。我们围着深蓝色的布景台,看着野兽在残暴地摧毁着美女的最后一道防线,看着“和平”在绝望无助地翻滚、挣扎,我们和她一起在呼喊、呻吟、哀号、跳跃、声嘶力竭、顿足捶胸……
然后是“狮子”得逞,满足地狂吼。
然后,“和平”被推下了蓝色舞台。
再然后,整栋房子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然而此时,黑暗中的所有的人并没有停止呼喊,反而愈来愈大、愈来愈震撼人心。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融进了一个大漩涡、一个大磁场,没有了自己、没有了欲望、没有了前途、没有了幻想,有的只是发自心底的痛苦的呐喊,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一个可以尽情哭泣恣意宣泄的角落……
4
创作是成功的。起码我的感觉是这样的。
到现在我对软软的敬慕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都有点崇拜的味道了。
所以当我们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