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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a二度梅全传 作者:清.惜阴堂主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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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出京,未有赞助之人,欲求老恩师幕友多余之员,乞求转荐一位。”

    冯公点了点头道:“别事老夫不敢从命。若是请一幕友,极有干才的契友,既得其任,必得其人。只是到任之后,凡诸事有不决,可依他行,便能海底澄清。奈此人情性高,也是老夫得意门生,不知他可否?”邹御史道:“不知此人可在舟中吗?”冯公向书童说道:“将穆相公请来!”不一时,良玉来至官舱,与邹御史相见。书童送上茶来,三人用毕。冯公开言说道:“穆相公,这就是老夫的敝门生邹再策,新任河南的省院,欲请贤契到衙内,代为料理军民钱粮,省诸事。吾想贤契可当此任,休怪老夫无趣。”

    良玉未开言,邹御史向着良玉说道:“老恩师道及世兄高才,诸事练达,弟不敢造次,欲求老世兄扶持,弟当重重相谢。”良玉道:“晚生穆荣,才疏学浅。在冯大人这里,无非辩论诗词。况老大人乃省巡抚,有军民钱粮盘驳文书等件,晚生恐不能当此重任,有误大人的政事。”那冯公听良玉这一番言语,哈哈笑道:“穆贤契太谦了。凭老夫这副识英雄的一双眼睛,早瞧见你心中锦绣,日后的收常”又向着邹御史道:“他年功名还在你我之上。”

  随手在袖中取出梅良玉所做的一篇文章,递与邹伯符道:“这就是穆贤契的佳作。”邹伯符接过来一看,真正是锦心绣口,因赞道:“老恩师眼力真乃是超神与圣之先见也。使门生甘拜不辞矣!”良玉道:“鄙陋之章,敢劳二位大人过赞,使晚生无容身之地。”冯公向邹御史道:“贤契请先过船去料理迎接,再请穆相公过船。”邹御史站起身来,打了一躬告辞道:“门生领命。”又向良玉道:“老世兄暂容车驾,俟弟返船,即当扫径迎接。”良玉道:“不敢!门生自当进谒。”各打一躬,告辞而行。冯公相送,邹御史道:“请恩师留步。”冯公道:“哪有不送之理?”又见良玉也送将出来,回说道:“世兄因何送起弟来?”

    冯公回头说道:“穆相公,哪有客送客之理?老夫代送吧!”良玉道:“遵二大人之命,恕不敬送。”于是,一躬而别,回转舱中。冯公把邹御史送至门口,邹怕符打一躬而别,回转舱中。冯公道:“老夫有一言奉嘱。”附耳低声,便说道:“这穆相公其实淡保贤契受任之后,凡事俱要看老夫之面,依得的事,可依他几件,则感之不尽矣!”邹御史道:“无不遵命。”于是,又打躬道:“有罪了,”过船而去。

    穆生按住冯公。冯公一手相挽,说道:“贤契,那邹伯符乃是第一个得意的门生。我见他家人说道,是河南都院,我就有荐贤契之意。及相见之时,他又送些什么贺礼来,与老夫复任之敬,被老夫抢白了一场,倒有难荐贤契之意。今他反谆谆相求,老夫方才把贤契推荐。贤契若到他任所,自然是经济之才,必无轻狂暴躁之意。他若待之不恭,诸事倔强,贤契可寄书与老夫,我自有处分。”良玉打一躬道:“晚生蒙大人深恩,不知可有报答之日否?”

    冯公带着笑,走入后舱,封两封赠仪送来,说道:“贤契,老夫是个穷官,无以为敬,聊表寸心。”良玉一躬道:“晚生既蒙大人周全活命之恩,使晚生却之不恭,受之有愧。若是晚生不受,大人必罪晚生。”冯公哈哈大笑道:“贤契真乃是老夫知心人也。只是相会得迟,相离得速。”良玉听了这番言语,便惨然掉下泪来,说道:“晚生得遇大人,正好盘桓,不觉又是分离。”冯公道:“俱是乾坤内,何须叹别离?”正说之间,家人禀道:“邹老爷差人来请穆相公过船。”

  良玉一闻此言,便站起身来说道:“大人请上,晚生就此告别。”冯公道:“莫言分别二字。”即吩咐家人:“开饭。老夫与穆相公吃。”不一时,家人送酒饭来,与穆相公饯行。

  冯公斟上一杯酒,双手递与良玉道:“贤契,异日鹏程万里,莫把老夫做陌生之人。”良玉接过酒来道:“晚生多蒙大人提携之恩,倘有寸进,须当卸环结草,决不忘老大人宽宥之恩矣!”于是,二人饮酒数盏。肴馔摆到,二人用毕。冯公吩咐家人取过一个衣箱,将那程仪放在箱内。又见书童捧了几件衣服,向箱内件件放下,又将箱子锁了,将钥匙送于冯公。冯公将钥匙付于良玉,说道:“贤契,这几件衣服,勿嫌粗俗,留在身边,早晚更换一更换。”

    良玉见冯公如此过爱,只得走入舱中,拜伏于地,便说道:“蒙大人知遇之恩,又屡承厚赐,晚生何日报答?”冯公扯住道:“贤契,说哪里话来。那邹伯符乃钦命军门,你可收拾过船去吧!”于是,二人留恋不舍,细说了一番,只得分手。冯公送良玉至舱门,良玉打一躬告别过船,冯公命人将衣箱行李,随后一齐送过船去。但不知那邹伯符是如何迎接穆相公过船?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路无人春生投水
渔有缘玉姐联烟
    词云:
  合欢杯,谁不饮,切莫贪杯醉不醒;行也稳,坐也稳,一斟一酌莫装悻。美姣娘,谁不念,切莫苦苦将她恋;鸳鸯枕上动干戈,恩爱之时反成仇。世间财,谁不爱,公道取去也莫怪;若将毒计算得来,来得快时去得快。英雄气,谁不习,身家性命休儿戏;人来寻我且由他,我若弃时无不弃。饮酒不醉最为高,见色不贪是英雄,无义钱财君莫取,忍气饶人祸日消。为人若知其中意,方得长久乐逍遥。

  诗曰:
  长途窄路遇强人,无奈投环拼殒身。
  幸喜渔舟垂侧隐,赤绳系足美姻成。

  话说良玉过船,邹伯符迎入舱内,行了宾主之礼,坐下献茶等事不提。两下一声锣响,各开船只。

  且不言良玉随邹伯符往河南荣任,也不讲冯公进京复任。

  拨转文词,单言春生在庙门首,亦被巡更兵役喧嚷从梦中惊醒,见灯火照耀,家人齐呼捉贼。春生不知何故,吓得战战兢兢,只是东奔西跑,不顾高低跑至半里多路,旁边有一树林,便钻入内。回头一看,见四面无人,又不知良玉跑散何方,心中思想,两泪汪汪,只听得路上喊叫之声,吓得又不敢言。心中思想:“曾记得爹爹说,山东济南府有一个得意的门生,此人姓黄,曾做江西饶州九江道,他目下却退任在家,我今不如去投他,或者看爹爹之面容留着我,亦未可知。”

    心中想着,耳内一听,已交二鼓,口中嗟叹:“老天呀,老天。偏是今夜更长,衣服尽被强人剥去,叫我如何受得这样冷冻之苦?”切切悲伤。不多一时,只见天大亮,也只得站起身来,抖一抖衣,又抬头一看,总不见良玉,又痛哭了一场,心中想到:“我闻黄世兄住在北关不远,我不若前去找寻。”

    走进城中,见一个老者,站在街旁,只得走上前来,打了一躬道:“请问老丈一声,这原任江西饶州九江道黄公府宅,他住在何处?”那老者回道:“你问他做什么?”春生道:“晚生与他有些年谊,特来访问故友。”那长者回道:“不可造次!今日幸遇着我这个老汉,若是遇着别个,只恐你来得,去不得呢!”那老者便将黄府之事,从头至尾,与春生细细地说了一遍,春生应诺,又把到黄府的路径,问在腹内,辞别老者,一直竟奔黄府而来。

  不多一时,便来到黄府门前,只见大门上十字贴的封条,封锁得紧,又见两边墙上贴了许多告示。春生走上前一看,只见那告示写着:“山东济南府历城县正堂余,为钦犯官招领变价事,今奉本府正堂余牌开,奉布政使王牌开,奉督部院张宪牌开,抚部院郑宪牌开,遵部文咨行司到府饬县照得文,查原任江西饶州九江道黄权,勾通黄上镇贼一案,审明证实。全家抄封外,所有家产,尽抄入官,以充军饷等。今将此房牙估价,除解费银七十两。为此合行出招示牌,无论绅衿士庶人等知悉,愿领者当堂具呈,交银执业,发给印契收执,毋得畏缩不前。倘有书役人等扰累,许即面禀究办,决不姑宽,勉之慎之,毋违特示,实贴门墙晓谕。”

  春生看完告示,只得连声叹气,在那里寸步难移。此时无奈,只得信步而行,走中暗暗想道:“黄世兄这一案,必是卢贼所害。”一面说,不觉腹中又饿,身上又冷,口中暗骂道:“卢杞奸贼,你害得我家好苦!”不觉已走出北门,面前滔滔大河,杳无人迹,又想到自己身上这般光景,心中凄惨,放声大哭道:“爹爹母亲,你在天牢,俺孩儿又逢了绝地。父母生我姐弟二人,姐姐被害和番,料想难存。孩儿又四海飘零,身无半文,正是衣不能遮身,食不能糊口。爹娘生我不孝子,原为一脉香烟,保全祖宗血食,哪知孩儿今日生离死别,也是万不得已。为子的也顾不得爹娘了,孩儿就此遥拜。”

    于是,拜伏在地道:“孩儿抛别父母,劬劳之恩今生再不能补报。”拜罢,又想起梅良玉,便大哭道:“梅家哥哥,姐姐临行分别之时,曾叫你我二人早早回家,侍奉爹娘。谁知祸生不测,又被巡更兵役把我二人冲散,不知梅兄消息如何?小弟本待慢慢跟寻,无奈今日至此绝地,今世再不能睹兄之面。”越想越苦,举目一观,流水滔滔,便叫道:“孩儿今日永别了。”说完,把身往水中一跳,沉入水底,多分是死。

  不言春生随波逐浪而流。单讲这河内有只渔船从下而来,母女二人摇船打桨,往北关而来,那渔婆正摇橹之间,回头叫道:“玉姐,你看上水流下一个什么东西?我儿你好生摇橹,把我撒一网看。”老渔婆便赶上船头,把网一撒,见那东西打在网内,好不喜欢。把网一收,险些把渔婆带下水去了,忙叫道:“我儿快把船摇到岸上去,帮我一帮。”玉姐听了母亲之言,忙把船摇到岸边,走上船头,两人用力,渐渐离水。玉姐看见是个人,向着母亲说道:“是个人,不是鱼,快放他去吧!”

  那渔婆道:“你也不象是个人家生长的,见了一个人大惊小怪。我自幼与你爷爷捕鱼,也不知见了多少异样之物。既是个人,救他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与你扯他起来看看,若是个死的便罢,若是个活的,救他一救。”于是,母女二人将春生扯上船,定睛一看,还有一丝之气。老渔婆道:“我儿,你看此人,与你的年纪相仿,又好一个人品。你好生扶着,待我烧些开水,灌他一灌。”便往梢后,烧了一碗开水,连忙拿到船头,向玉姐道:“我儿,你把后生扶起。”

    那玉姐把春生扶起,那渔婆又把开水往春生口中灌,顷刻之间,腹中好似雷鸣一般。响过了后,便叹了口气道:“呀!”立时醒来,便睁眼一看,见坐在一只小船上,左右老少妇女在旁,口中哎呀两声,方才慢语低声说道:“卑人上天没路,入地无门,方才投水自尽,又蒙妈妈相救。”那渔婆道:“且慢些说话,请进舱门内。”便将春生接进舱中,忙叫玉姐说道:“快把你老子当日穿的棉祆、鞋、袜、帽子取了。”玉姐答应,走进舱后拿出,渔婆接过来,与春生着了渔家衣衫鞋袜,将脱下的湿衣,递与玉姐:“我儿替他洗洗。”玉姐接了衣服,往后梢不提。

  再表春生换了衣服,站起身来,到渔婆面前道:“恩人请上,受我一拜。”那老渔婆道:“我们渔家,无这些礼仪,不要拜吧!”春生道:“救命深恩,哪有不拜之礼!”二人扯了一会,方才受了两礼。老渔婆笑嘻嘻地说道:“请问相公尊姓大名,哪里人氏?”春生道:“卑人乃是江南扬州府人氏。”渔婆道:“相公原来是扬州府人氏,怪道生得好人品。”春生道:“卑人姓陈。父亲当日为官,结了冤仇,监禁天牢;逃难到此,又被强人将行李劫去,难得归家,方才寻此短见。”渔婆道:“原来如此,是一位贵宦公子。”春生道:“如今这样的光景,还说什么官宦公子?”

    渔婆道:“据公子说,遭冤家没处栖身。老妇无有丈夫,只有一个女儿,名唤玉姐,年方一十五岁,未有婆家的。当日老子在世,那年打鱼打起一口箱子,却是些首饰,他就说留着女儿招女婿养老。谁知打得财来,人又死了。故此,今日救起相公,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五百年前注定。前月有个算命先生到我们船帮里来算命,是男是女,都是半升米一个。我见他算得好,就把玉姐的八字也说与他算一算。那先生将八字一摆,他说道:‘老奶奶,你家姑娘贵造,与众不同,要五斗米才算。’我就恼起来:‘人家只要半升一个,为何要我五斗米?’那先生道:‘人有高低,命有贵贱。’人劝我把三斗米与他。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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