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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们都是同胞,我不能眼看着你在这里受苦!”我们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那人约在四十岁上下,是一位身体稍胖的男人。阿红告诉我,他就是这家妓院的老板。
这位老板一进门便说:“张先生,你与阿红姑娘可以走了。这是两张去曼谷的汽车票,马上我会派人把你们送到汽车站。”
我接过车票道:“多谢老板!”
“这还有两千泰币,留给你们路上用,我们只能为你做这些了,请原谅!”他说着把钱递给我。
我和阿红给他行了个泰礼道:“谢谢老板!”
这时,从外面进来两个泰国青年,老板用泰语向他俩交代了之后,便走了。老板走后,有位泰国青年说:“阿红,罢了卡。”
阿红告诉我,可以走了。于是,我与阿红收拾一下东西,便跟着两位泰国青年走出妓院。他们俩人把我们带到一个叫“金城宾馆”的门口,其中一个泰国青年用泰语告诉阿红,说就在这家宾馆里等候发车。
我们进入宾馆的大厅,厅内有一块写着中文的牌子:“去曼谷VIP在此候车。”我对阿红道:“咱们到那边候车。”
阿红小声对我道:“以后尽量不要说中国话,不然会引起警察的注意。”我点点头,不敢出声了。
5清莱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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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等车的人很少,总共不到十个人。他们有男有女,都在说笑着,当然,他们说的全是泰国话。
十点三十分,一辆超豪华汽车开到宾馆门口,有位身着碧蓝服务装的漂亮小姐从车上下来,走进大厅,用泰国话讲了几句。阿红小声对我说,要上车了。这时,人们纷纷站起来,提着自己的东西,跟在那位服务小姐的身后,向汽车走去。我和阿红跟在他们后面。上车后,服务小姐按照我们票上的号码,给我们安排了座位。
这辆车,我在大陆从未见过,车虽然很大,座位却只有24个,所以又叫VIP24 座豪华客车。车内的驾驶室与客座分开,一台彩色电视机在前面挂着,正播放着泰国的电视节目。车内不但干净,而且还香气扑鼻。车内空调正向人们送着一阵阵凉气,使人感到特别舒服。座位上有电动开关,屁股下的沙发座椅可以随意升降,并且可以坐,可以躺,也可以睡。座椅的旁边还放着耳机,到人们需要休息时,电视的声音被关掉,不想休息的人看电视就要带上耳机,耳机里的声音与电视中的画面相呼应,谁也不碍谁的事。车的最后面还设有吸烟室和卫生间,大小便如同在大宾馆内的客房卫生间一样,十分方便。
汽车开动了,服务小姐站在车前,用泰语讲了一遍什么之后,又用英语讲了一番,最后,她又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道:“诸位先生、女士们,欢迎你们乘坐我们金城旅业公司的VIP 豪华客车!各位的到来,为我们金城旅业增添了新的光彩。我代表金城谢谢大家的光临!”她说罢,合掌鞠躬,深深地向乘客行了一个泰国礼。之后,她接着说:“我们这班车,是从泰国北部的美塞开往泰国首都曼谷的,各位有什么困难请呼唤我,我随时随地为各位效劳!谢谢大家!”
听了这位小姐的开场白,我想起在“文革”之前我乘坐火车时,车上的女乘务员也同这位服务小姐一样,那么可爱可亲,也有这么一番使人陶醉的开场白。可是,一场“文化大革命”,把这些全革掉了,服务员成了管理员,乘客便成为被管制的对象,服务小姐变成服务大嫂,那冰冷的脸随时随地挑剔着乘客的毛病。
“注意,前面到达清莱边防检查站!”阿红趴在我耳边,小声地对我说道。我立刻紧张起来。
“不要慌!一切有我!”
我向她点点头,又镇静一下我那颗跳动的心,尽量平静下来。
检查站越来越近,我们的车速开始减慢,在我们前面的公路上,站着三位全副武装的军警。当车快要到达时,有一位军警向前一伸手,意思要车停下。汽车慢慢地停在公路边上,服务小姐开开门,一位军警走上汽车。他站在车前向众人看了一眼之后,便直奔我与阿红的面前,用泰语向阿红问道:“昆迷扒荣春麦?”阿红用泰语回答道:“麦迷卡。”那位军警又指着我问阿红道:“考迷麦?”阿红道:“麦迷卡。”军警又道:“趁卡,珑洛卡!”阿红拉我一把,便起身对我道:“下车!”
我与阿红只得跟着军警下了汽车。我们下车之后,军警一挥手,让汽车开走了。
“松昆罢买得了卡……”那位军警把我们带进边防检查站屋里,向阿红说了一大堆泰国话,阿红虽不全懂,大概的意思明白了。
阿红看了看我道:“他们已经知道你是从大陆偷渡过来的,是奉命来抓我们的。现在我们被捕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6被人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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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此,我也用不着装聋作哑了,于是,我用中国话问那位军警:“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们?”
阿红把我的话翻译给他们听,他们听罢对阿红说:“你们被人出卖了,是他们报告给我们安全部门的。我们知道你们乘坐这辆车去曼谷,因此,是专程来查你们的。这班车你们不可以再坐了,每个检查站都会查你们的。我们知道你们是被黑社会陷害,因此,并没有加害你们的意思。”
阿红把他的话翻译给我之后,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位军警道:“他们是想让我们把你们抓起来送进警察局,然后,他们再出面保你们,这样,你们又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这一定是阿荣与妓院老板的鬼主意!但是,现在已经被抓,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又问道:“你们打算把我们送往警察局吗?”
“不!我很同情你们。只要你们能给我们一些好处,我们还会帮你们的。”阿红把这位军警的话向我一说,我高兴得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千元泰币递给那位军警道:“我身上只有这两千泰币,都给你们吧!”
那位军警接过这两千泰币问道:“就这么多?”
我回答:“就这么多。”
“好吧,我们五个人,每人二百元就可以了,这一千元留着你们路上用。都给了我们,你俩怎么走?”听了这位军警的话,我还真受感动!他们收了我们的钱,反而使我感到心里很舒服。
这位好心的军警,收了我一千元泰币之后,给我们拦了一辆去清佬的地方车,并告诉阿红,从清佬绕道清迈,由清迈坐火车去曼谷最安全。
我们来到清佬后,在街上吃了点饭,正准备找车去清迈时,街上突然布满了警察,他们在大街上检查过路人的身份证。我与阿红被堵在这家小饭店里没法出去。饭店门口站着一个泰国警察,眼看就要进饭店。
“阿红,快跟我来!”突然,坐在我们对面吃饭的一位客人,走到阿红身边对阿红道。
阿红愣了一下,问那人:“你怎么认识我?”“我曾是你的客人,这里不方便,快跟我走吧!”那人道。
阿红看了看我,我向她点点头。于是,她对那人道:“谢谢你!”
我们站起来,跟着那人从这家饭店的后门上了一个山坡,在山坡的树林里拐了几个弯之后,又走进深山的小道上。
“好了,这里已经安全啦!咱们就在这树林里休息一下吧。你们俩合计一下应该怎么办?”那人说着,便坐在山坡的草地上。
我与阿红也跟着坐下,这才有机会看清那个人。只见那人年约三十来岁,从他一身穿戴上可以认定他是一个十足的山里穷人,个头不高,身体比较瘦弱,脸孔黑红,眼睛明亮,从相貌上看,不像是一个狡黠诡诈的坏人,那一口流利的中国云南话表明他是一个中国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问。
那人笑了笑说:“我在美塞妓院里,曾是阿红小姐的客人,因为她是中国姑娘,我的印象很深。今天我见警方在街上查身份证,又看你们神色有些紧张,我估计你们俩都没身份证。所以,我就帮了你们一把!”
7落脚难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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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们的那个人叫巫德林,他问我们:“你们想去哪里?”
“我们也不知去哪里,原来准备去曼谷,可是,路上查得很严,我们无法通过。”我道。
“这几天,警察盘查得特别严格,你们要去曼谷,看来很困难。”他道。
“大哥,咱们都是中国人,请你再帮我们一下吧。”阿红对那人央求道。
“我也没有身份证,出出进进全凭一张难民证。这难民证只能在本县用,出县还需办理外出证明,我怎么能帮你们呢?”那人说。
“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我问。
“你们如果不嫌我家穷,就到我家住吧。”
“太谢谢你啦!”我握着他的手道。
“不用谢!中国人不帮中国人,难道还帮外国人吗?”
巫德林是在缅甸出生的。他父亲是汉人,母亲是中国的傣族人,父亲在1961年的逃亡中死去,是母亲把他带到泰国的。巫德林虽已三十多岁,却未娶妻,他说家里很穷,娶不起婆娘。
我们又步行了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就来到了神秘的“难民村”。
走进村庄,来到小溪边一处三间草屋的门口,巫德林告诉我,这就是他的家。
“阿妈!有客人来了!”巫德林向屋里喊道。
“哪方的客人?”随着一位女人的说话声,从屋里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傣族老婆婆。那老婆婆脸色憔悴,两个眼珠灰暗,额上布满皱纹。身子不但矮小,而且十分瘦弱,一看便知,她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
我与阿红急忙上前给老人行了个泰国礼,并道:“阿婆好!”
“快坐下,就坐在这院里。阿林,快给客人搬椅子,我去冲壶茶。”老人说罢,又进屋去了。巫德林答应了一句之后,便到屋里搬出四个小竹椅子来让我们坐在院内。
“阿婆在家叫你阿林?”我问巫德林。
“是的,这里的人都这么叫我。”巫德林道。
“阿婆好像身体不好?”我问阿林。
“这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个样儿,没什么病。”
“看她面色不好?”我道。
“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都有抽大烟的毛病,年纪大了,烟抽多了,不就是那个样子么?”阿林说。
“怎么,你们这里的人都抽大烟?”我问。
“都抽,我们从小到大,吃的、用的、穿的全靠鸦片。你看……”这时,阿婆从屋里端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出来,接着我的话说着,并抬头把目光转向东南方向的山丘上,“那满山遍野种的全是鸦片,我们生在鸦片窝里,从小就会抽鸦片。”
“你也抽?”我问阿林。
“抽,每天都抽。”阿林道。
“这鸦片可不能抽,它是一种最可怕的毒品。”我紧张地说。
“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就知道离开鸦片不能活,是鸦片养活了我们。”阿林道。
“你们在这深山里就靠种鸦片吗?”阿红问。
“那怎么够生活!”阿婆道。
“我们有时帮人押送点鸦片和海洛因,赚几个钱用。”阿林说。
“那可是要命的差事呀!”阿红说。
“我们主要是在内线押送,就是把鸦片送到缅甸内地的坤沙那里,再把坤沙的海洛因运送出来。”阿林道。
8连夜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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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巫德林家住了下来。阿林一家两口人,的确很穷,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只有两条破旧不堪的毛毯。夜里,我与阿林同盖一条毛毯,阿红与阿婆同盖一条毛毯。
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钟,我们刚刚吃过早饭,阿林家来了三个中年人。阿林告诉我,他们是村里的负责人。阿林把我拉到一个稍胖的中年人面前,说他就是这个村的村长,也是“泰北自卫大队”的中队长。
我们坐在院子里,阿婆给每个人冲了茶,阿林又拿出一包泰国“巩铁”牌香烟招待大家。那位村长一边抽着烟,一边对我道:“张先生,你和阿红姑娘的事,今天早上我们已向阿林了解过了。但是,为了山寨的安全,我们不得不再向你了解一下你们的真实情况,还请张先生不要怪罪。”
“应该的,有什么话你们就请问,我一定实话实说。”我道。
“你能不能向我们介绍一下你在大陆的情况,包括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