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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吧。”
“我会去。”萧雪空颔首。
皇雨向君品玉微微一点头,转身离去,走几步忽又回头对萧雪空道:“对了,忘了告诉你,皇兄已有一子,皇嫂现又有身孕了,而我已与九霜成婚,你可不要太落后哦。”说罢眨眨眼看看君品玉。
二、归途
戌时已尽,品玉轩的书房里却依亮着灯火,柔和的灯下青衣慈容的女子捧着一卷医书,目光虽落在书上,但双眸却是定定的不动,那一页书半个时辰过去了,依未翻动。
院子里的藤架下却静立着一道人影,仰首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皓月,
今夜月色清寒,如霜般轻泻了一天一地,屋宇树木全染上一层浅浅的银白,轻风拂过,树影婆娑,配上藤下那如画似雪的人物,这小院便如那广寒桂宫。
书房的门轻轻开启,走出黛眉轻笼的君品玉,看着院中矗立的人影,她也未有惊奇。
“还未睡。”淡淡的开口。
院中的人并未答话,回头看一眼她,又将目光移向夜空。
两人一时皆未言语,君品玉看着藤下那静矗如雪峰的人,挺峭孤寒,从来如此,抬眸望向天幕上那一轮冰月,倒更似那人的归处,这小小的品玉轩又岂是他久留之地。
“今夜这般好的月色想来便是中秋佳月也不过如此吧。”恍然间却听得萧雪空开口,转眸望去,只见那冰雪般的容颜上一脸罕有的思慕。
“我曾经仰幕过一个人,就如仰慕这一轮皓月一般,便是隔着这遥遥九重天也无法不为那绝世风华所吸,只是……”萧雪空声音微微一顿,然后才幽幽叹道,“只是那样的人,便也如这一轮皓月,无论我如何仰望如何追攀,永远都天遥地远。”
君品玉闻言不由心中一动,忽忆起昔日自己那唯一一次动情,那时不也是为那人的绝世风采所倾吗?只因那样的人物此生仅见,那一刻的心动不由自己。情生时,又岂是意所能控。
“那次的伤便给了我一次机会,就当扫雪将军殁于康城,而重生的只是一介平民雪空。我想知道能育出那人恣意风情的江湖是什么样的,我想尝试一下那样的生活,我想离那人近一些,所以我并未回去,而是留下。只是三年的时光过去了,我并未体会到什么,而那快意恩仇的江湖、柴米油盐的民间生涯也并未令我生出依恋,倒让我迷茫不知途。”
萧雪空手一抬,寒光划过,扫雪剑出鞘,于月夜中泛着泠泠冷华。
“可是今日皇雨的到来却让我清醒了,我根本融不入江湖,我根本无法庸碌一生,我根本无法忘记昔日的誓言,我根本放不下我的王!”
轻轻弹指,剑作龙吟,冰眸微张,剎时锐气毕现,人剑一体,青锋傲骨。
“无论生死,萧雪空永远是皇王…是皇帝陛下的扫雪将军!”
那声音虽轻悄却意志坚定,那瞳眸虽覆薄冰却眼神锐利,那人虽冷峻却有热血丹心。
“将军终于下定了决心吗?”君品玉轻轻移步走至院中。
“治国比建国更难,雪空虽拙,也要为我的君王尽一份心力!”萧雪空还剑入鞘,人剑锋敛。
“那么品玉要恭喜将军重燃斗志。”君品玉微微一躬身道。
萧雪空静看她,片刻后移首夜空,“这样的月人人都会心生喜爱对吗?”
“嗯?”君品玉一时未能明了他之意。
萧雪空的目光从天幕皓月移至君品玉的双眸,定定的看着,“今夜你我为这月色所倾,可明日绚丽灿烂的朝阳升起之时,我们也会为那浩瀚无垠的光华所折。人一生会有很多令其心动生慕的,但并不是样样都能拥有,很多都只能遥遥观望,又有很多只能是擦肩而过,还有一些是在我们还未明了之时便错过了,所以我们能抓在手中的其实很少。”
“啊?”这一下君品玉可是瞪目讶然,想不到这个冰雪般冷彻的人今夜竟肯说这么多话,竟会和她说意义这般深刻的话。
萧雪空见她似乎没有听明白,不由再道,只可惜……
“我是说……我和你……那个……白风黑息……他们……喜欢……那个……我们……”
那舌头似打了结般,一句话怎么也无法连贯完整。
“将军是要说……”君品玉却隐隐的似有些明白,隐隐的有些期待,一时竟止不住一颗心砰砰直跳。
“我是说我们……我们有我们的缘,他们……他们是……”萧雪空很想利落的将话说完说明白,奈何口舌不听命令,手中的扫雪剑都快给他捏出汗来,最后他似放弃了一般止言了。
君品玉呆呆的看着他,似不能明白,又似在等待。
这一刻,院中静谧却不寒冷,彼此相对,那不能言说的却透过双眸传达。
“姑娘……愿不愿意和我去帝都?”萧雪空再开口,已不再口结,冰眸中浮现柔光,“品玉轩在帝都也可以开的,有姑娘在的地方便是品玉轩。”一言道完,那张雪似的脸上竟罕见的浮现淡淡的晕红,在这月夜中分外分明。
君品玉只觉得心剧烈的一跳,张口欲言却发现无法出声。
萧雪空却不待她答话,又急急的加一句:“姑娘考虑一下,嗯,认真的考虑一下。”话音一落,人已跃起,眨眼便不见影儿,竟施展轻功逃遁了。
院中只留君品玉,以及那清晰入耳的心跳声。
“刚才……算是这冰人的表白吗?”
良久后才听得她呢喃轻语,然后脸一热,不由抬手抚颜,却抚不住唇边绽出的那一丝微甜的浅笑。
“该死的雪人,你竟让我空等三日!”
一大早,品玉轩便迎来了一位客人,这客人入轩后也不要人通传便直奔后院,看到院中的人便大声怒嚷。
萧雪空淡淡的瞟一眼怒火冲天的人,冷冷的吐出一字:“忙。”
“忙?”皇雨瞪大眼睛,手指着他的鼻子,义愤填襟,“亏我们数载情谊,你竟拨一个时辰来看我一下都不肯?!我……我……我要和你割袍断义!”
“别挡路,我要整理行李。”萧雪空对于他的怒气与指控充耳未闻,手一伸,将他推置一旁,自顾而去。
“你……你……”皇雨气得浑身发抖,“竟嫌我挡路?!什么狗屁行李这般重要,竟连我……呃?等等,你整理行李?整理行李干么?难道是……”
皇雨赶忙跟上前去,抓着萧雪空的手臂待要问个清楚,却被他手一甩。
“有空罗嗦不如帮忙,品玉轩的东西很多,光是医书便已装了三车。”
“啊?”皇雨当场石化,待醒悟过来,竟似个孩子一般跳起,“你是说……你是说君姑娘……君姑娘也去?你和我……你和她都跟我一起回帝都去?”
根本无需萧雪空的答话,皇雨此时已是眉开眼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
太好了!太好了!此行真是大有收获啊!不但找着了雪人,还将这天下第一神医也带回去了,那样的话……皇兄……皇兄一定不会……明夏……一定可以过明夏的!
“将这搬到后巷的马车去。”
皇雨还傻乐在院中时,冷不防一团黑影凌空飞来,即要击中额头时他总算回神,慌忙后跃三尺,掌一圈,化去劲道,再两手一抱,便将东西稳稳抱在怀里,一看,是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木箱子。
“死雪人!你想谋害我吗?要知道我现在可是王爷,你竟敢以下犯上?等回到帝都,看本王不削你一层皮!”
“说来也是,王爷身份尊贵,雪空怎可让王爷动手,这箱中都是品玉医人的用具,还是让品玉自己搬吧。”
皇雨正想趁此一扭地位,偏生横里走出君品玉,轻言一语便令他赶忙低头。若惹恼了这神医,她不肯去帝都了,那皇兄的病……
当下笑如朝阳,语如春风,和和气气,温温暖暖洒了一院:“不,不,不,我正空闲呢,非常乐意,非常乐意!”说罢抱起木箱一步三跳的便往后巷走去。
想他虽贵为皇弟,但当年“风霜雪雨”四将排名中他却是居于最末,令他耿耿于怀数年,而今他可是堂堂王爷了,理所当然便应该居于首位,只是……一个成了老婆大人,而这剩下的一个,很显然也不把他这王爷放在眼里,身边还站着一个掐住他死脉的神医,看来他这辈子是别想来个“雨雪霜”了!
“昀王真是有意思的人。”君品玉看着皇雨离去的背影笑道,回眸看着萧雪空,“有这样的弟弟,不知皇帝陛下会是怎样一个人?”
萧雪空冰眸中涌现一丝尊慕,“陛下……便是陛下。”
“哦?”君品玉看着萧雪空雪一样的长发,恍然间忽想起另一个人,那人黑衣黑眸黑发,完全是另一番雍容风范,那样俊雅绝伦的品貌风采此生未见,以后当也不会再有那样的人。若无遣憾便是伪言,但眼前这人,自己此刻欢喜着,此刻心头涌现的是温馨,此刻为这人背进离乡也是心甘情愿,这便已足够了,人生短短数十载而已,能遇着这人已是幸事!
“人生百态,情有万种。”萧雪空看着君品玉惘然的神色有了然,有同感,有欣慰,“你和我是营营众生之一,你我也是独一无二,能相遇相伴,便珍缘惜福。”
“有理。”君品玉浅笑颔首。
从华城起程已走了近一月,近帝都时已年末将至,天气日寒,这一日竟下起了雪,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为大雪铺上一层厚厚的雪毯。
一行人在雪里行进,马蹄车轮在雪地里压出深深的印痕。
“雪人,你说这雪是不是为你下的?”骑在马上的皇雨仰首看着上空绵绵不绝的雪絮道,“因为知道你回来了,所以下雪欢迎你这雪将军。”
萧雪空闻言目光一闪,不由便想起当年康城城破之时。
那一天也下着雪,只是并不大,一早开门便见着静立树梢的人影,茫茫细雪中,那人似真似幻。那一天,那人也曾如此说“雪空……今天的雪是为你下的吗?”。
神思恍惚间,皇雨犹在一旁唠叨着,可耳中却已听不到了,只有那风呼剑啸之声,一缕清歌荡开风雪和着剑气缓缓唱来,盘绕于苍茫天地,久久不绝……
“雪人!雪人!你听到没?”皇雨猛然一拍萧雪空,看他那样,倒似是要神魂出窍般。
萧雪空猛一回神,然后略皱眉头的看着皇雨,“说什么?”
皇雨一瞪他,不过还是再次道:“你回来的消息我已派人先一步告知皇兄了,我怕你猛然一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太过激动,毕竟他现在身体……帝都马上就到了,你们先住到我府里,等你府里收拾好了再搬过去,我等下先进宫去,明天你再随我进宫见皇兄。”
“嗯?”萧雪空疑惑的看着他。
皇雨与他多年相处,当知他疑惑什么,道:“皇兄当然赐我府第时便也留了给你,他说若你哪一天回来不能让你连家也没有。你我两府连在一处,后院只有一墙之隔,这些年我虽有派人打扫,但现在要住进人去总还要收拾一番才行。”说罢一顿,微有些黯然道,“瀛洲的墓地便在你我府第旁边,皇兄说,我们“风霜雪雨”总要在一起的。”
“喔。”萧雪空垂首,看不清神色。
但皇雨也并不想探究,遥指前方,“帝都到了。
“嗯。”萧雪空抬首,前方巍峨的帝都城门矗立,城楼上士兵林列。
“走吧。”皇雨一场鞭,马儿张开四蹄,往城门前奔去,琼雪飞溅。
萧雪空同样扬鞭纵马,随其而后,那七辆马车及随从当下也快马加鞭,紧跟而来。
城门前守卫的士兵们看见前方奔近的那一骑,齐齐跪迎,“恭迎昀王千岁!”
“起来吧!”皇雨手一抬,马儿已穿越城门,后方车马紧紧跟进。
因为下着雪,街上的人极少,一行畅通无阻在帝都城内七拐八弯的,终于停于一处气派恢宏的府第前,门前两只大石狮子上落了厚厚的积雪,倒似那天宫降下的玉雪狮子,淡去了那威严猛态,倒是剔透可爱多了。
“就这啦。”
皇雨下马,只是近到家门前他倒是有些情怯了,这次出门两月未归,且离前只是留书就走,只怕等下那女人会要找他算帐,而且门前那侍卫怎么忽然多了起来,偏看着却是眼熟,难道是那女人想在这家门前便算帐所以特令这些人候着他?
“恭迎王爷!”门前侍卫们齐齐跪迎。
“起来吧。”皇雨挥挥手,“快去通知林总管,来了贵客,快快准备客房以及酒菜,再着些人来搬行李。”
“是!”当下一人领令而去。
“王爷,陛下在府中。”侍卫头领禀报道。
“啊?”皇雨急道,“你说皇兄在这?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大的雪为什么出宫?”
“陛下未时即到了。”侍卫头领恭敬的答道。
“雪人。”皇雨回头笑道,“看来皇兄是在等你呢,快进去吧。”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