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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到以前的住处,鸿美正在门口等我。她看见了我,却显然不像电话里那般亲热了。嘴角弯起苦涩,从小她就这样,对我好像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我上前端详她。
鸿美是我们姐妹几人中最漂亮的,眼睛大大圆圆的,睫毛又密又长,像个芭芘娃娃。她剪了一个后短前长的蘑菇头,齐眉的刘海更加显得她俏皮可爱。
“鸿美,你又漂亮了。”我微微笑。其实我一直都是嫉妒鸿美的,小时侯她得到了太多我不可能拥有的疼爱,我对她始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能这也是她不敢接近我的原因。这一次再见她,我抛开了以前所有的厌恶,连养母都会说孩子是无辜的,我就更不该再计较什么了。
她有点受宠若惊,眼睛瞪得更圆了:“三……三姐,你变了。”
“好了别说了,我们去医院吧。”我拍拍鸿美的肩膀。
这个动作使鸿美更加吃惊,她奇怪地看着我:“三姐,真的是你吗?怎么……怎么你?”
“鸿美,你是我妹妹,我们当然应该像姐妹那样相处啊。大姐临终前的愿望就是要我们相亲相爱,我正努力做着,你也努力好吗?”我牵起她的手,态度很诚恳,“不管以前我给你留下什么印象,不管你心里有多讨厌我,让我们为了大姐重新开始,好吗?”
鸿美刚一听到我提起大姐眼圈就红了,听我说完后眼泪更是在眼眶里打转。她重重点头,伸出另一只手握紧我:“三姐,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印象里,爸总是打你,妈也不管。你总是用那种仇恨的目光望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你让我感到害怕。我一直都很敬重大姐,她说的话我一定会听,我们往后一定要做好姐妹。”
“好,好妹妹。别再哭了,我们去医院吧。”我擦掉她的泪,冲她笑。
她点点头,也破涕为笑。我们上了出租车,车上,鸿美跟我说家里的事:“自从你搬出去后就很少回家,那次吃饭的时候我偶尔问了一句你最近在做什么,爸爸就发火了,然后妈就说……”她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下去。
“这件事我听二姐说了。鸿美,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你姐姐。”我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她点点头,甩甩短发:“现在这个家都不像家了,走的走,离的离。二姐整天不回家,也不知道天天都跑去哪里,就算回到家也不和我说话。现在那个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我都不想再住下去了。”
“我还有一处房子,你要是愿意可以搬过来住。”我说。
“真的可以吗?”她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还是算了吧。那离医院比较近,方便我照顾爸爸。二姐很少去看爸爸,好像爸爸不是她的一样。”
我们说话间就到了医院,我记下了地址和房号。到了病房门口,来时的勇气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转身就想走。
鸿美拉住我:“三姐,你怎么刚来就要走?你不是来看爸爸的吗?”
“我……”我还没说什么,就被从病房里走出来的那个人给打断了。
“呦,真是稀客啊。”她冷嘲热讽。
“二姐,你也来啦?太好了,我们三姐妹都聚在一起了。”鸿美开心地过去牵蓝鸿雁的手。
我生硬地问:“你也回来了?”
“是啊,给完你地址我就后悔了,我怕你把妈气死啊,所以就连忙赶回来阻止悲剧的发生啊。顺便过来看看爸。”她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到冤家路窄,还没等我去找你我们就碰上了。”
鸿美听不过去,忙说:“二姐,你这是什么话?三姐跟我说了,我们以后要做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好姐妹,哈?”她嘲笑,将鸿美拉到身旁,“她又拿大姐那一套来哄你了是不是?你不要被她骗了!为什么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爸爸快要死了的时候才跑过来说要做好姐妹呢?她分明是想分爸的财产!”
“你……”我看着她那副嘴脸,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哼,没话说了吧?因为被我说中了,对吧?”她摆弄着新烫的卷发。鸿美则无措地看看她又看看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你一定要这么诋毁我吗?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他’的钱。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和你们合好确实是因为大姐。这里是医院,就算你不尊重别人,你也应该尊重一下自己,不要大喊大叫得像个泼妇。我真为‘他’感到悲哀,人都快要死了,自己的女儿却只知道要分‘他’的财产。你放心,就算‘他’给我,我也不会要‘他’一分钱。再见。”我恢复了最初冷漠的态度,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听见鸿美在后面喊我,而蓝鸿雁却说:“看见了吧,她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这是一个做妹妹应有的态度吗?鸿美,你以后就不能给她好脸色,知道吗?”
我坐车回到家,打开自己房门看到那一屋子的蓝色,脑子又乱了。我究竟要怎么办,是推开那扇门还是不推呢?就在刚才,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见到他了,但是我怯懦了。我究竟是不原谅他还是不原谅自己呢?我是在逼自己为誓言负责吗?
第四部分第11章 生命若能重来(4)
胡思乱想了一夜,转天起床的时候头撞撞的。到了楼下发现母亲早已坐在那儿,穿得很整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他吗?还是早就想见,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动力呢?
“妈,你这么早就起了?吃早餐了吗?”我揉揉眼睛。
“蓝儿,我吃不下。你现在就带我去医院吧。我昨天梦到他了,他很痛苦,他向我伸手,可是我却怎么也拉不住他……”她哽咽。
我跑过去抱住她的头,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妈,没事的,他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我正说着,电话响起来,我接听:“喂,沛原?哦,好啊,不过现在我要跟我妈出去一下。什么?你送我们?好,那你尽快吧,我们等着你。”
我放下电话跟母亲说:“沛原今天放了自己一天假,说要出去好好玩玩,听说咱们要出去他说开车来送咱们去。”母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了没多久沛原就来了,我将母亲扶到车上,一边告诉沛原医院的地址一边将事情的大概和他说了一遍。沛原听完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腾出一只手握了我一下。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我看着沛原的侧脸,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心更加酸涩起来。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我却要三番两次地伤害他,我真的是个罪恶的女人吗?
到了医院,沛原在走廊里站着,我扶着母亲到“他”的病房门口,我能感到母亲的颤抖,她握住我的手,试图将紧张的情绪分散一些。
她的手伸出又缩回,犹豫不定,我看到她那样子,什么都没想,着急地一把把门推开。门一点点敞开,我们都同时看到病床上的他和在旁边守着的鸿美。
“他”躺在床上,脸色相当难看,却仍是一脸的固执。他看到我,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看到母亲,眼睛瞪得好大,咳嗽得更猛烈。他捂着嘴,血从他的指缝淌下来。母亲连忙过去扶他,边哭边喊:“鹰奇,鹰奇,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了……”
坐在一旁的鸿美显然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摸不着头脑,她刚要说话,我就开口:“鸿美,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不要!”鸿美狠狠瞪我,将母亲推到一边,忙着给“他”擦嘴,口中喊着爸。
“二姐说你根本就没安好心,我还不相信。可是你又不知从哪找来了这个女人,你看,爸爸都吐血了!”她大喊,“你走!我们不想见到你!”她又要去赶母亲,却被“他”一把拉住。
“他”注视着这个泪眼婆娑的女人,脸上的肌肉很不自然地颤动。“他”向前探着身,手颤巍巍地去摸母亲的脸,声音沙哑,伴着他的苍老与沉重。唤出这个名似乎对“他”来说是很艰难的事情:“玉兰……玉兰……是你吗?我……我在做梦吗?”
“没有,没有,鹰奇,我来看你了,我来了。”母亲重复着,泪流满面。
“不!我不让你看!你离开这,我不想见到你!”在“他”快要摸到母亲的时候“他”突然大反常态,激动地说。
“你听见没有,我爸爸不想见你!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鸿美厉声说。
“鹰奇,到了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我离开你是因为我爱你,我无法承受你并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个事实,所以我才走的。鹰奇,是你放弃了我,是你不肯爱我了……你真的不想见到我吗?你知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是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的啊!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那好,我走……”母亲举步维艰地朝门口走。
我始终没有扶她,而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他们的爱情。
母亲没走出两步“他”就叫住:“玉兰!对不起玉兰,你过来,坐到我身边,让我好好看看你。”“他”竟也流泪了。
场面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我冲鸿美说:“鸿美,你还是跟我到外面去吧,我有话和你说。”
鸿美看了看“他”,“他”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任何人了。她只好无可奈何地随我走了出来。
沛原见我们出来了,走到我身边。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鸿美态度尖锐,和昨天完全判若两人,不知道蓝鸿雁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
“鸿美,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我解释,“刚刚在病房里那个女人,她是我妈妈。”
“什么?”她吃惊不小,“这么说……你真的不是我姐姐?”
“不,我是你姐姐。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平静地说,沛原则用一只手握住我肩膀,他在给我力量。
“怎么会这样……同父异母……”她皱着眉头,一时难以接受。
“鸿美,他们的故事我一时之间也没办法都告诉你。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你爸爸,因为我早就和‘他’断绝关系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告诉‘他’。”我继续说。
“没必要?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她生气地指责我,“爸就快要死了,你还说什么没必要让他知道……我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断绝关系,但我知道你是爸的女儿,他是你父亲,到了现在你却还能说出这种话,难道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
我的愤怒像火苗一样熊熊上升,脸色也沉了下来。沛原看出我的不对,忙说:“鸿美,你姐姐她一时还忘不了童年不愉快的经历,你给她点时间吧。不过,凡事你应该自己多思考一下,不要总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词。”
“沛原哥哥,你说的别人是指我二姐吗?她是我二姐,她不会骗我的。三姐总是这样冷漠的,我……我也不是不给她时间啊,只是她刚才说的话太让人生气了。”鸿美态度好了一些,她一直都把沛原当哥哥看待。
但我的怒气却如火上浇油般更加猛烈:“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既然我这么不受欢迎,那我走好了,再见!”
沛原忙和鸿美说了声再见,也跟上来。
我不想让他跟着我,快步向前走。他三步并两步地追上来,拦住我的去路:“夏夏,你这是干吗?鸿美她只是个孩子。”
“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就是给我再多的时间我也不会忘记她爸爸曾经对我做过什么!蓝鸿美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她怎么会了解我的痛苦呢?他们一家人我谁都不想见,我倒宁可我不是蓝家人!”我歇斯底里地大喊。
沛原捉住我双臂摇晃:“你冷静点!夏夏,你冷静点!鸿美说的没有错,那是一个即将过世的老人,你再怎么气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改变不了你是他女儿的事实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锁在回忆的屋子里呢?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他呢?”
“我做不到!”我想挣开他,但他不放手。我用尽力气也逃不开,声音都软了下来,瘫在他怀中,“我真的做不到,沛原,不要逼我……”
他将我扶到车里,我将头靠在副驾驶位的靠背上,脑袋里像有一块重重的秤砣,压得我难以承受它的重量。
“沛原,你也觉得我很无情吧?”许久,我才问出一句。
“不是。”他答。
“你撒谎!”我开始无理取闹,“你心里明明在想,我就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对不对?”
“没有,我没这么想。”他丝毫不生气。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