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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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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见到了王爷,也该下跪闭嘴,哪里敢大言不惭,不怕拖出去打板子吗?!

“若不是因为家中贫穷,民女不会为了生计,出来当下人贴补家用。民女不怕做粗活重活,但不想伺候怪脾气的主子。若是王爷性格刁钻,我不会留下。”女子低着头,但态度很是坚决。“若是不满意,我今天就走,不耽误王爷另请高明。”

一阵漫长的沉默,久久无人打破。管家等候主子开口,等到了最后,也没了耐心,帐幔后的王爷难道又睡着了?还是根本懒得亲自斥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丫头?

“算了!你这种不懂规矩不分上下的下人,到了王府也做不成事,你还是走吧。”管家径自开口,打断了此刻的沉默,急着将女子打发走。

白色帐幔后,不疾不徐地传出男子的声音,极为轻缓地说,但总算不再咳嗽。“老王,若是让人留下来,照顾本王不是一两日的功夫,若想让人留在府里长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让这位姑娘知道本王的境况,给姑娘考虑的余地,也是应该的。”

管家无奈地摇摇头,这位昔日的太子,宋皇后唯一的儿子……竟然被五年的圈禁,磨掉了所有的棱角,哪里去找这么平易近人的主子?!

男人又发话了:“老王,你先出去,有些话,本王要跟这位姑娘亲自说明。至于她愿不愿意留下,你让她自己做主,若她不肯,你再留意,这事也不急……”

“好,小的先出去。”还不急啊?管家在心中叹气,王爷岂止是变得没有任何脾气,仿佛这世上任何事都不紧要。主子毫无威严,人善被人欺,唯有他对着年轻女子吹胡子瞪眼,摆出一副不好惹的面孔,冷眼威胁。“这位姑娘,你可不要乱说话,王爷不跟你计较,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女子回答地极为沉静:“我又不是来找人吵架的,若能找到帮工的地方,也算了结我的心愿。”

管家老王离开后,帐幔后又传出男子的声音,似乎以帕子捂住嘴,压制咳嗽。

“王爷在生病吗?病的很重?”女子不温不火地询问。

“本王没什么力气,你来把帐幔拉开。”男人又咳了两回,撕心裂肺,听到令人揪心难过,仿佛他来日无多。

女子朝前走了几步,并不迟疑拖沓,果断地挽起帐幔,将素白色的帐幔勾上如意金钩。

男人缓缓移开压在唇畔的帕子,抬起了眉眼,平息了急促的呼吸,轻声道。“本王自从过了年关,身体越发不好了,身旁只有一个丫鬟,她才十六,常常手忙脚乱……老王一定跟你说过,服侍本王,比起一般的主子事情更加琐碎,但薪金兴许还不如其他的大户人家,你好好想想。同样是在京城人家帮工,或许你还有更好的去处。”

他望着站在床沿的女子,她一袭粉色布衣,黑色百褶长裙,身形纤细,那一头墨黑长发挽着素髻,柔软黑亮,只是……比起女子的身段跟青丝,她拥有一张极为平庸的面孔,淡淡稀疏的眉,稍稍下垂的眼,发黄的脸色,让人没有看第二眼的冲动,若是走入人群,是很难再被找出来的。

静安王打量女子的那一瞬,发觉女子也毫不害怕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由她好奇地观察。

似乎是常年不晒阳光的诟病,他的面色跟女子一般苍白,毫无血色,眉目自然是端正英俊的,墨黑头发披散在脑后,无力地靠在黑色的靠垫上,唇也白的像是纸。让她蹙眉的是……这个昔日的太子,眼底看不到任何的气势,哪怕在一个贫民百姓的面前,他的存在感极为微弱,仿佛只是一个虚弱的病人,毫无威严的主人。

当然,更别提一丝不甘跟野心了。

算来,他今年已经三十一岁,被圈禁的时候,是他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但五年下来,他苍老了。

不是身子,而是心,老的……就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我不知道静安王是个病人。”女子的眉头皱着,始终无法舒展开来。环顾四周,突地看到桌旁还放着一个红木做成的轮椅,她眼底一沉,静默不语。

“今日你亲眼所见,要走要留,随心所欲就好。静安王府虽然缺人手,但不会仗势欺人。”静安王的唇边,浮现了及其微弱的笑,双手放在锦被之上,沉静地说。

“一样。”女子无奈至极地笑了笑,红唇轻扬,吐出这两个字。

静安王不解地看着这个胡言乱语的女子,她所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

她小时候见到的太子殿下,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男人,皇亲国戚多为横行霸道,任性妄为,但他不是。

他从不打骂身边的宫女太监,被宋皇后教养的仁慈爱人,更不骄奢丧志,只是宋皇后死后,他便一度消沉,更有传闻说……太子性情大变。

“王爷……”女子的嗓音陡然转沉,她直直望向静安王的眼底,晦暗的眼底,突地迸发出清灵凌冽的神采。“你认认,我是谁。”

静安王闻言,面色微变,紧紧抿着苍白的唇,盯着说话的女人,她的声音听来极为陌生,长相也是头一回见到。

他突地冷着脸问:“谁派你来的?”

难道张太后跟皇帝……最终还是无法容下自己吗?即便只是一个毫无权势苟且偷生的王爷,他们还是想要斩草除根吗?!这个长相平凡无奇的女人,就是宫里派来的刺客?!

他根本不在朝野,也没有跟任何臣子结下宿怨,按理说不该是宿敌前来寻仇。

女子跪在床前,她紧紧捏着脖子上挂着的琉璃,眼神复杂,见太子冷若冰霜,并不言语,那双眼眸更是灼灼如火。

静安王读着她的眼神,那张面孔虽然并不好看,但不知为何,她整个人像是太阳般明亮,稍稍下垂本该毫无精神的眼瞳,黑的深不见底。

他的目光,缓缓顺着她的手,她察觉到他的审视,松开了手,那一枚七彩琉璃,挂在细小的金链上,散发着安静的幽光。

心头一纠,静安王不敢置信地抓住一闪而过的念头,看了看门外,不太放心地再度拉下白色帐幔。

“你靠近一些。”他低声道。

女子顺从地从地上起身,坐在床沿,任由厚重的白色帐幔将两人围住,他眉宇之间闪烁的不安,她不难看出。经历了那么多事的静安王……当然犹如惊弓之鸟,做事格外谨慎小心。

“琉璃——”御祈泽迟疑地唤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女子的面孔,他虽然不太记得宫琉璃年幼时候的长相,但似乎该是个模样讨喜的女孩,虽然看到她脖子上的这一枚琉璃,提醒了他这个人的存在,但他还是将信将疑,不敢妄断。他顿了顿,眼神闪烁。“是你吗?”

她笑着点头,依旧恬然沉静,眼神一瞬明亮,一瞬晦暗。

她就是那个娃娃?

御祈泽沉默了更久的时间,太傅宫宏远曾经在东宫多年,从教授圣贤书到到治国之道,他十来岁的时候就知道宫宏远有一个宝贝女儿,有一次宫宏远将她带入东宫,他在书房读书写字,女娃儿才五六岁,安静地在一旁陪伴他。

但这个女子可信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将人皮面具从脸上彻底撕下,眼神沉寂,低声道。“我回来了,太子哥哥。”

御祈泽眉头突地舒展开来,虽然并不记得那一次见面两人说了些什么话,毕竟他年长琉璃十来岁,不见得会对一个小女娃产生任何的想法,只是这一声“太子哥哥”却令他心口一震,胸中溢出别样的复杂情绪。

他还记得是宫琉璃这么唤他,当时只有两人在书房,这世上也许会有人可以那一枚琉璃伪装故人,却不会有人知道宫琉璃私底下称呼他的孩童法子。

“宫太傅也回来了吗?”他眼底的平静,荡然无存,突地生出几分波澜。

“回来的只有我一个人。”韶灵眸光清冽,直直望向眼前的男人,说起往事,她同样显得过分平静。“我爹辞官回乡那年,还未回到老家苇庄,死在了半路。”

“本王不知道……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御祈泽面色数变,从韶灵的口中,竟然得知这个噩耗,他被圈禁多年,就像是一个苟且偷生的囚犯,外界跟他早已断了所有关系。身边也没有多少可靠的心腹,他孑然一身,几乎不再理事。

韶灵的神色寂寥,虽然时隔十年,她可以让自己看来冷静,心却无法平静无波,毕竟亲眼看到至亲被杀,不是轻易就能抛弃的苦痛。

御祈泽深深叹了口气,面色愈发苍白。“本以为太傅辞官,淡泊明世,就不会再跟京城有任何关系。他曾跟本王说,回到苇庄,白天仿效姜太公,钓几条鱼,午后教授孩子功课,日子会很逍遥。”

“王爷,我爹的死,疑点重重,虽然来取性命的人跟山贼一样行事说话,但我很确信,被朝廷处死的历山一带的贼寇,不是那些人。”韶灵眼神一凛,她知晓方才御祈泽也是抱有疑心,跟自己一样,她对御祈泽怀着期望,毕竟从他这儿下手,兴许会容易得多。她话锋一转,说的极为直率,并不拐弯抹角。“您或许会告诉我一些当年在朝中发生的事,让我找出真相。”

御祈泽的脑海飞快地掠过很多事,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说的语重心长。“琉璃,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当下跟将来更重要,不是吗?”

他似乎以自己作为警告的例子,不等韶灵开口否决,嗓音虽然并不浑厚,只因四下实在安谧,听来犹如警钟长鸣。“若本王也沉溺在过去走不出来,兴许早就不在人世了。你还年轻,本可以遗忘一切,过你自己的生活。找个喜欢你的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太傅一定更想见到这一日。”

“不说我的事。”韶灵眉头一动,不解地问。“明明先皇立嫡以长,为何到最后,又昭告天下,立子与贤,甚至——”甚至,传位诏书上说太子不法祖德,不忠不孝,枉为人子,更难以将江山社稷交到他的手上,仿佛对太子失望之极。

关于他的传闻,京城人人皆知,唯有不信传言的人,才会跟他询问往事,她的殷切,仿佛从小就笃定他不是传闻中狼心狗肺的太子。御祈泽苦苦一笑,满心空空荡荡,无奈摇头:“我如今已经不是太子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明眼人都知道太子绝不会是不忠不孝之人。”韶灵的面色一白。

“可惜,这世上相信本王的明眼人,一只手就算得完了。”御祈泽不为所动,说的轻描淡写,对自己的自嘲,却令人更觉心酸苦楚。

他被圈禁了五年,五年的每一天,都过的漫长而孤单,如今虽然恢复了自由身,但被废的太子,终究大势已去,当真跟平凡人没有两样。

而显然,他也认命了,也不再挣扎,任由这一场抢夺皇位的洪流,将他冲散到最远处。

“我相信其中还有隐情,若是得知先帝重病,王爷怎么会不当即就从狩猎场上赶回来?”她狐疑地望了一眼屋内的轮椅,黑眸愈发深沉。

“你想得没错。”韶灵的敏锐,令原本不温不火的御祈泽,眼底有了更深的晦暗,他丢下一句,突地令气氛凝重起来。

御祈泽道出往事:“父皇发病的时候,才是辰时,本王刚刚离开东宫,前往狩猎场,只是宫里的太监赶到狩猎场通报本王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本王急忙从狩猎场赶回来,着急赶路,选了最近的捷径,道上尽是碎石,骏马也比往日更急躁,竟然在路上仰头嘶鸣,将本王从马背上摔下来。本王忍痛回去宫中,父皇却误会本王为了在狩猎场尽兴故意拖延时间,罚本王跪在殿外一整个晚上,到了天亮,也不肯再见本王。”

既然如此,跟随御祈泽的卫队,本可以为太子证明,想必这才是最后东宫卫队不满六皇子御塬澈的调遣,生出事端,却没想过不但没有为御祈泽出气,反而连累御祈泽再多一项纵容下属对新太子不敬,妒忌险恶的罪名。

韶灵径自想着,御祈泽赶路被摔下马,但坚持骑马,本是孝心可嘉,到了宫里被罚跪了一整夜,若是身子原本就出了状况,不曾得到医治,之后等待御祈泽的又是几乎见不到人的圈禁生活……命运对他,实在刻薄残酷。

她的目光,迟疑地落到锦被之下的御祈泽的腿,她突地烟波一闪,移开视线。世人传闻静安王自从恢复自由之后,几乎闭门不出,跟所有人断了来往,却无人知道是他的腿,出了毛病。

御祈泽察觉的到韶灵闪避的目光,他的面色不变的泰然,像是说着别人的事,事不关己的淡漠。“很多人生了病,就变得暴躁偏执,其实人哪有不生病的?不如顺其自然,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背后议论,又有何妨?”

“何时起,王爷不能走动的?”韶灵不知为何悲从心来,兴许是看到命运的冷酷跟强大,即便是有机会坐上皇位的男人,也无法逃开命运的戏弄。曾经,御祈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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