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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的人不是宋乘风,而是风兰息。
他听到门边的动静,已然回过脸来,清俊温润的面孔上,依旧还有淡淡的笑容。韶灵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面对,但一看他仿佛无事发生的浅淡笑容,心中顿时涌起了单薄的怒气。
他竟然也学宋乘风的把戏,亲自到客栈来堵着她?!
“小韶,我有话对你说。”相较于韶灵的恼怒,风兰息显得十分平静,连表情都丝毫未变。
“抱歉,我抽不出空,不如改日——”韶灵脸上虽然没了笑容,但说话并不刻薄,她相信以风兰息的睿智,这种敷衍婉拒人的推诿,不至于听不明白。她说的改日,自然是一个借口,绝不会有那一日。
“我不是要为了你我的事对你纠缠,有些事,在阜城没有机会跟你言明,但这回,你一定要听我说。”
风兰息口中的“一定”两个字,坚决如火,他淡漠的眼瞳之内,却深沉的像是大海。
“时间不久,半个时辰。”见韶灵静默不语,风兰息站起身来,白袍翻动,他俊美的面孔上,依旧还有很浅很浅的笑,似乎下一瞬就会被彻底冲淡。
他语气里的凝重,压得韶灵喘不过气来。毕竟她所熟悉的风兰息,不是这么霸道的男人。
“请说。”韶灵不再冷若冰霜,但神色依旧很淡,甚至吝啬给他一个笑容。
“这里不行。你跟我去一个地方。”风兰息环顾四周,如今虽然楼下的客人不多,但还是坐了零零散散七八个人,更别提京城每日的旅客都是来自各地,此处并不是安静的地方。
“你在这儿等了我半个时辰,但只能怪你不请自来,给自己找了麻烦,我没让你等。”韶灵字字冰冷,说完此话,正欲转身离去。
“是,都是我活该。”他的苦笑,一瞬间抽痛了她的心。他说的直接,不带半分喟叹和苦闷的情绪,甚至唇边的笑也不曾彻底敛去。
“就半个时辰,我还要赶回来,有要紧的事。”韶灵逼着自己不再回头,径自走在前方,步伐匆匆,完全没有兴致跟他一道徜徉在京城街巷。目视前方,不曾为道路两旁的任何一道风景而左右瞥视。
“你走慢些,不用赶得风风火火——”风兰息在她的身后唤住了她。
“我走路向来这样。”韶灵丢下一句,还想往前走,突地听风兰息说道。
“到了,别走过头。”
她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右手侧看了一眼,是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客栈,生意格外冷清,毕竟地段不佳。
“楼上雅间,我订了位置。”风兰息越过她,举步走入其中,衣袍素白,闪过一阵白光。
韶灵提起裙裾,跟随者他走上楼梯,等她走进了屋,他默不作声地将门关上,临河的两扇窗户,也全部细心地关上。
他跟自己说的话,有这么秘密吗?!韶灵狐疑地问,若不是知晓风兰息平日里的性情高洁如兰,换做别的男人,她险些会误以为他会做出危险的举动,寡廉鲜耻。
“有话快说,侯爷。”看着去伸手关窗的风兰息,韶灵的眉眼没有任何一分动摇,冷淡地开了口。
“我听说,你进宫了。”风兰息回头,面色凝重,眼底晦暗。
“侯爷虽然常住阜城,但在京城的消息,还算灵通。”韶灵弯唇一笑,笑容不达眼底。
“你难道不想问,为何我在阜城一直不停地打听你的下落?”风兰息的目光触到了她的眼神,脸色更白了一分。
韶灵别开视线,手掌贴上圆桌,安静地坐在桌旁,寥寥一笑。“那是侯爷自己的事,我无权过问。”
风兰息掀袍,紧接着坐在桌旁,却不曾选在她的对面,而是她身旁的位置。他淡淡地说道,灼灼的目光看着韶灵,言辞之中,有着不容反抗的权威。“在阜城的时候,暗中有人在找你,不,是在确认宫琉璃的消息。一年前,有一回侯府逮住了一个可疑的探子,只可惜最终他伤的太重,没能从他的口里问出别的话。”
他的话,实在是石破天惊,韶灵眼眸流转之中,一派错愕跟震惊。
风兰息显然没有继续拖沓的意思,淡漠而俊秀的脸上,多了几分急迫和担忧。“那回见你,我的确没料到你突然就会消失,而且消失的这么彻底,是措手不及了,生怕那些余党再旁敲侧击,找出你身上的秘密,我一直派人寻你。”
是啊,他身为侯爷,身边能有些人手,可是当下她就离开阜城去往幽明城,躲在云门里,闭门不出就是数月,他哪里能猜得着,哪里能找得到?!
韶灵的心中一震,事到如今,虽然风兰息拒绝了她,但很显然,她也不会继续怨他了。他们只是没有缘分,其他的……谁也不欠谁的。她对风兰息过度防范和冷漠,也是过分了。
到底是谁……在多年后,竟然还在意宫琉璃的死活?!
风兰息静静地注视着她,他的眼神素来明净,专注的时候,就更令人不敢逼视。仿佛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一年了,只是查探消息,没有派来高强的杀手,说明幕后主使没有要一个人性命的意思。”
只是要确定宫琉璃在哪里侥幸存活,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但其余的……迟迟没有下一个举动吗?!
韶灵有些想不通。
她的背脊之上,突地汗毛竖立,难道……是杀死爹爹的凶手,还想确认自己是否还有报复之心?!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那人的监视?那人不急着要她的性命,只是想看看,这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女子,是被扒光了牙齿的可怜东西,还是暗藏锋芒的野兽?!当然,那些人一开始的目标,是宫琉璃——那个光明正大为她顶替着名字的女人,如今是季茵茵。
看到季茵茵毫无戒心,活的安逸,想法单纯,那些人才没有要她的命么?!
“她刚到阜城的时候,我真是高兴的。侯府许多年都没有她的消息,我说不期待,不在意,绝无可能。”风兰息看到韶灵苍白的面色,复杂的眼神,心中一动,此刻,不愿再压抑自己的心意,若是还有最后的机会,他不只是想要在暗地里守护她,更想要抓住她的感情。
“人人都说,最可怕的是时间。你闯入了我的眼前,打破了这件事的进度。”他唇畔挤出一丝笑意,笑意格外地涩。
他曾经以为,自己犯下了世间男人都会犯的错。
面对那个宫琉璃,他的等待,也敌不过心中暖热的褪去,哪怕一个再小的试探……他都无心去做,这样对宫琉璃,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因此,季茵茵母女说她悲伤过度,生了重病,许多事都忘得七零八碎,他也不舍得再去逼问,再去刺伤她失去至亲的心。
未婚妻温柔得体,娴静如水,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就是——他觉得陌生。
她随继母投奔风家,两人相处也有一年多,为何他还是无法排斥心中的陌生?
有时候,他看着她的时候,却也并非在看她的模样,而是瞅着那脖颈上的七彩琉璃出神。
他们似乎见过好多次面,也似乎说过许多句话,但他当真要回想,却居然没有一句是记着的。
她的温柔,她的敏感,她的沉寂,保护了她,却也让他磨灭了再提往事的冲动。
风家为了守护多年前的情谊,愿意让她进门,已经是不小的让步。退一万步讲,太傅一死,她再无亲人,只有一个带着她的继母,这些年……定也并不好过。风家出于仁义,彼此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不愿看轻她而悔婚,但似乎又不得不承认,他们并未更亲近,而是更疏远了。
但他还是想要守护这一段姻缘,即便他很清楚,或许他们很难再变得心动。
直到——韶灵的出现,像是一场无法预期的暴风雨,狂卷了一切,将所有的东西都摧残打破。
风兰息淡色的眼瞳之中,暗暗有风华闪动,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后来我想,有她在,对你却是好事。”
韶灵眯起明眸,心中隐约闪过某种臆测,但是那丝臆测消失得太快,她来不及辨认。
她居然如今才想明白!
纪茵茵成了众人眼中的宫琉璃,她就不必背负那些恩怨,哪怕有朝一日再有人动宫家的念头,也有了最佳的替身。
这世上无人知晓她才是真正的宫家小姐,危险苦难也就远离了她,她可以自由游走在世间,可以过自己想活的生活,纵使朝廷的耳目众多,也不过集中在纪茵茵的身上。纪茵茵毫无异心,滴水不漏地扮演着懦弱的宫琉璃,只想在侯府得一个正房的名声,朝廷的人才会容忍她活着。
风兰息早已察觉了,但他还是给了纪茵茵一个名分,她却误解了他移情别恋,更是伤心怨恨,厌恶他,疏远他,暗自埋怨他即便知道了真相,还是不肯认清事实!
若他识破纪茵茵,娶了自己又当如何?侯府无法成为她的避难所,当真跟残酷的命运相左,妥协低头的也唯有侯府。
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
她却恨了他这么久!
她以为他背叛了当初的承诺,也背叛了……各自的心,她以为他即便知晓她才是宫琉璃,却更喜爱纪茵茵扮演的宫琉璃那个模样——她愤恨,却又自卑。
心中滋味难辨,他竟然这样毫不避忌地护着他,韶灵的眼底,渐渐有了水汽。她移开视线,试图朝着窗外看,但窗户纸隔开了里外,令她无法假装在望天。风兰息的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抽离出去,像是要用这一回的相处,弥补半年来的分离。
而她,心灰意冷地回到云门,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要找像风兰息那样的人——再也不要若即若离,再也不要忽冷忽热,再也不要忽远忽近!
“一切都可以牺牲,一切都可以抛弃。”他低头看向韶灵,浅棕色的双瞳中喜怒难辨,第一眼看上去,他过分沉静安然,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可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依旧躲不开那样专注的视线。
韶灵的双手紧紧交握着,冷的像是冬日里的寒冰。这是他在阜城跟她谈心的时候,问过她的话,她是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他的。
他用她的话,来回应她。
他已经做到了!
只因他觉得那个人是她,什么都值得!
她终究是看低了风兰息!
他为了保全她,选择了一条更难走更艰辛的路。他给她逍遥,给她自由,给她安宁,也给了她一心一意的情。
“你说过,宫琉璃已经死了。虽然看得到你难过,但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更不想再把你推到刀剑树立的地方去。”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眼底变化莫测,深深浅浅,就像是天际的云彩。
韶灵美丽脸庞上一片苍白,终于无法再逃避他渐渐温热的目光,抬起头来,望进他那双意味深长的眼底。
她对风兰息的误解,竟然深到了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步。
当他嘴角浮现笑容时,一阵寒意窜过她的身躯,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不知用了多久,她才渐渐平静下心来,寥寥一笑,事情太多太急,太过意料之外,压得她喘过气来。
“我对你说的这么多话,你本可以不信。”风兰息依旧笑着,风雅而俊秀的面孔,更是令女子都为之疯狂和爱慕。
韶灵紧紧咬着牙关,她还能说什么?
她垂下眉眼,她如何欣然接受,唯有坦然面对。虽然两人没有情分,但明白风兰息并不亏欠她,也并没有改变年少时候的清明,她已经满足了,不再贪恋任何事。
“我很快就会嫁给别人了。”她的喉咙发哑,坦诚真相,就在她告别了风兰息,就已经把他当成是跟自己无关的人,渐渐的,接纳了七爷的情意。
她或许,该让七爷见他一面,即使不是刻意,也好歹证明自己的心。
误会解开了,她不再埋怨风兰息,却也无法再跟阜城一样,笑着跟他谈心了。她若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对两个男人都是不负责任。
风兰息的面色煞白,虽然早就听宋乘风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但此话从韶灵口里说出来,他还是心里疼的喘不过气来。他幽幽地问:“那个人对你多好?”
“他对我很好,挑不出任何毛病。”韶灵回答的比自己想象的更快。
“他对你再好,能为你牺牲一切吗?”风兰息的眼底尽是痛,他突地捉住她的手,她却触到一片冰凉。
韶灵蓦地怔了怔,她说不出来到京城的风兰息有何不同,只觉他眼底的真挚和热切,令她的胸口闷痛。
他素来讲究礼法,要他不顾一切去握牢一个女人的手,该是迈出多大的一步?!
她只是被震慑住了,但下一瞬,很快松开了他的手,陡然站起身来,像是下厨的时候,被锅中溅出的热油烫到。
风兰息一同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她的面前,见韶灵面色冷淡,他的心犹如被针扎一般。被韶灵甩开手的那一瞬,他仿佛察觉的到,跟在阜城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桥梁,彻底崩裂,成了一座断桥。
他的心里尽是苦涩,踩在断桥之上岌岌可危,仿佛就要坠入深不可测的黑洞。他百转千回地道出这一番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