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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我丝毫没有要嫁给慕容烨的念头。”韶灵缓缓抬起眼,眼底没有半点退却闪避,她一字一字地说着,这一句话像是一把双刃剑,可以轻而易举刺伤别人,同样也可以刺伤她自己。
慕容烨俊眉紧蹙,面色透露出淡淡的冷漠。他鲜少来仁寿宫,当然不会知道几天前张太后竟然做出了她自以为是最大的让步,她不再不承认韶灵是他的女人,而是承认她会是他的侧妃?!虽然他并不对这样的结果觉得意外,更不会觉得高兴,但没有什么,比韶灵的拒绝更让他寒心的。她只是因为不满自己要委屈当一个侧妃,而要跟其他不知名的女人分享他而生气,在他身边闷闷不乐这么久吗?!找到了源头,他有些放心,这件事,若是在他看来,的确值得生气。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件事,韶灵不能跟他摆明了讲清楚?!他当然也不会点头,别说他没有要当齐元国王爷的意思,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他可以为朝廷办事,但他不喜欢为朝廷办事。就算是他要当王爷,韶灵又怎么会是他的侧妃?!
张太后挑眉看她,扬声问道。“你们还没有——”怎么可能?他们相识这么久,因为没有名分,没有成亲,所以竟然都没有过肌肤之亲?!但若是没有肌肤之亲,她担忧的事,就更让人头疼费心了。连那么宠着疼着的女人,也不曾碰她,难道烨儿当真更看重男色?!
张太后眼底的庆幸和喜悦,落入韶灵的眼底,她淡淡一笑,仿佛不曾察觉的平静。“我们是没有……”
慕容烨的心一沉,眼底万千情绪,为何她再度否决他们的亲近关系?!明明在大半年前,她就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了!太后的提议她那么生气,甚至,连这一点也要推得一干二净?!若是内敛的大家闺秀,他兴许会以为她是害羞而不愿承认如此私密的问题,但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韶灵,她是大大方方的女子,不至于如此娇羞害臊。
“我早就碰过她了。”他笑的狂狷放肆,在当今最尊贵的女人面前,丝毫不知收敛,恶意地宛若放浪大少。“不止一回。”
张太后的眉头一皱,眼神一转,嗓音之中透露出更多的不快:“她怎么没有怀上身孕?哀家听御医说她有宿疾,难道是她的毛病?”还未成亲就如此随便?张太后心生怒火,冷哼一声,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看似清高自傲,其实早就爬上了男人的床!上次在如妃事件中落马的太医,曾经到她的面前,提及一次韶灵身有宿疾。她不曾这么上心过,但如今一想,眉头皱的更深。
慕容烨面色冷凝,不想再听到张太后口中再多的侮辱和针对,他无声冷笑,自如地将她揽入怀中。“我喜欢她,又不是因为孩子……孩子哪有她这么好?”
好?
她根本看不出除了这张差强人意的皮囊之外,这个低贱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张太后的眼神,陡然间犹如死水,不带任何感情地盯着韶灵。
韶灵的心,轻轻一颤,太多太多无法预知的情绪,依稀间汹涌而来,笼罩了她的周身,她甚至来不及伸出手,推开他的双臂。
“依哀家看,怕是她不想给你生吧。”张太后的眼底,满满当当尽是讥诮之色,心中却已然生恨。就算烨儿还未得到皇族的身份,他的财富地位也足以让韶灵想要依附一生,她本以为韶灵会使出浑身解数纠缠烨儿,母凭子贵也是唯一的法子,韶灵若当真有了烨儿的孩子,她倒很难拆散,不管怎么轻视韶灵,他会让那个孩子生下来的。谁知韶灵居然不愿给烨儿生儿育女,也不贪图侧妃的名分?!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算计什么?!到底还想得到皇族的多少允诺,才够满意?!
“能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天底下只会有她一个。”慕容烨的手掌自如滑落到她的纤细腰际,逼得她几乎要贴上他的胸口去,他勾着乖戾冷笑,直直盯着韶灵的眼看。“反正都是我的,又有什么好心急的?”
张太后的面色白了白,她暗暗收紧五指,抓紧凤塌上的红木圆珠。他们两个人当着她的面卿卿我我,是当她已经死了不成?!
韶灵垂眸一笑,兴许他们前世是冤家对头,这辈子虽有血缘之亲,张太后如此锐利精明,权势滔天的女人,而慕容烨是如此生性自由,“走。”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像是个负气的孩子般不知好歹,甚至也不叩拜,几乎要将她拖出仁寿宫去。
他一脸怒气腾腾,直到将她拽到仁寿宫外,才冷声问道。“你为何不说真话?!”
“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在乎的。是真是假,又有何关?”她噙着笑容看他,难得见到他的负气样子,再无往日的运筹帷幄的闲适悠然,心里头有些好笑,轻轻伸出手去,为他抚平胸口的褶皱。
他却突然打落了她的手,无俦俊容上尽是冰雪之色,唇畔的笑,及其微弱,似乎下一瞬就会被吹散。“你根本就不想争。”
一语中的。
她无力垂下的手指,漫过些许的麻,略微的疼。在宫外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进了宫,她却连争辩的心力都没有。
“我要明天就娶别的女人,你会为了我,为了你自己,来仁寿宫说哪怕一句话吗?就算结果早已注定,你愿意开这个口吗?”慕容烨恼怒地问,双目通红,俊脸微微扭曲。
她笑着摇头,嗓音清浅,心如刀绞:“你不也看的很通透吗?你我两人,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她眼底的笑容无声崩落,这些天,他们过得都很疲倦,看着他在张太后面前,在众人面前为她赢得一丝丝的荣光,她都会心痛,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为了讨她欢心去水中捞月,他一回又一回地捧起那皎洁明月,明月一回又一回地碎在指缝间……从来都只是一场空。
他终于拂袖而去,面色阴郁而暴戾,这些年他们兜兜转转,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好多次,不欢而散无数次,但没没有这一次,更像是他们最后的分道扬镳。
韶灵垂眸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指尖轻轻拂过仁寿宫前的牡丹花,对于这一日的到来,她并不错愕惊慌。
就像是这世上所有最美好的东西一样,盛开到了极致,总有凋零的那一天。
只是……她突然想起了云门牡丹亭中的那些牡丹,它们开得比宫里的更好,更美,更骄傲。
张太后推开窗户,望着站在牡丹花花圃前的韶灵,那双眼有的不只是倨傲冷漠,似乎还有一丝丝的……恨意,融入在那双夜色般漆黑迷离的眼瞳之内,像是剑刃般清冽尖锐,她在仁寿宫前打量周遭风景的眼神,仿佛要将这些全部推翻覆灭!
冷到骨髓的眼神,炽热火焰般的笑容,都让张太后不喜欢。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张太后冷冷地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宛如姑姑低头,压低嗓音,嗓音平和温柔。“办好了,娘娘。”
……
爱,不只是悸动,不只是相守,更是永不放弃。
她曾经这么想,很坚持,很倔强,很执着。
但她没办法不放弃了——
风兰息跟宋乘风坐在桌旁,看着来到将军府已有一个时辰的韶灵。
她还是茫然无助,这种心力憔悴的感觉让她看起来孤单脆弱,风兰息也借着屋内的烛光看她,被她沉迷于记忆的表情刺伤。他藏在白袍之下的手暗暗用了用力,这种无法让她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存在的无力感,实在折磨他太久太久了。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温和平静的人,虽然身为侯爷,并非一般庶民百姓,他并无高高在上的傲慢和优越感,在他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贪欲。是韶灵,让他品尝到了不甘的滋味。他无法否认,他嫉妒慕容烨,嫉妒那个能得到韶灵一切的男人,嫉妒那个能让韶灵愁肠百结伤心难过的男人。只因为,那个男人,不是他。
她的眼神,渐渐摇曳晃动,她要报复的那些人,似乎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她让季茵茵得到了名分却永远无法碰到丈夫的一根手指头,这辈子休想得到一儿半女,守着空闺过一辈子,被嫉妒磨得面目全非,她让继母展绫罗终日小心惶恐度日,远离阜城被人埋怨,跟唯一的女儿闹得不合,永远无法得享天伦之乐,她甚至……让权欲熏天的张太后永世无法解开跟亲生儿子的心结,七爷不愿受封做王爷,甚至因为她被张太后陷害栽赃了罪名,一度跟张太后翻脸,骨肉分离,互不相认。
她或许成功了。
她苦涩地笑了。
像是面对大漠的沙暴,满目黄土,她双目濡湿酸涩,无法看清眼前的风景。
韶灵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两个男人轻轻一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的。“这些年的心愿,我活下来的誓约,终于达成,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吧。”
老天爷,对她的戏弄,从未停止。
从安排她遇到七爷的那一夜开始,一切都已经几近癫狂了。叹息似乎是从她灵魂深处发出来。希望时间就此停住,世界就此毁灭,这样,她就不必顾及太多,太多她无力去顾虑,无力去承受的残酷真相。
权衡利弊,判断真假,她做了好多年,却也有心累的一日。
她突然开始怀念在大漠的那三年,她忙碌,疲倦,有笑有泪,有兄弟,也有……未知的希望。
“别喝了,小韶,你有什么事,怎么不跟我们讲?”宋乘风忍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抢夺她手里的酒杯。
“这才是第一杯,宋大哥。”她勉强地笑。
“让她喝吧,心里会痛快一点。”风兰息则出乎意料地不曾阻拦她,俊脸上看似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眼底却有一丝疼痛。看到她因为慕容烨而踌躇伤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比起让他认识到他已经错过了他,她的心里摆着别人的位置,更让他寒心痛心。
而如今,她似乎得到了一切,却又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她看着风兰息,眼神却凝聚在他眼眸深处那幽暗的一点。
“我陪你喝。”风兰息抓起酒壶,给自己面前摆放的空酒杯,倒了一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宋乘风越看越火大,浓眉一扬,迁怒于身后站着的管家,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早不来晚不来,偏要趁着我晚上有事,到将军府喝酒。管家,你帮我看着这两人,我要是一回来看到两个烂醉如泥的酒鬼,这烂摊子你来收拾!”
“将军,小的一定不让侯爷跟韶灵姑娘喝醉。”管家身子抖了抖,嘴上这么回应,心里却很是没底,看了一眼两个像是在此地拼酒量的人,哆嗦着嘴唇却没阻止。送走了有事在身的宋乘风,管家回来正厅一瞧,酒壶都已经空了。
他急忙陪着笑说:“侯爷,姑娘,你们别再喝了,可别让小的难做啊。”
韶灵无力地瞥了管家一眼,垂眸一笑,随即起身,她来将军府的目的,并非借酒浇愁,只是……她不知回到铭东苑,又该怎么收场。
“我听说今天京城的一家官家嫁女儿,晚上会放烟火,我很想去看看。”她笑了笑,几杯酒下肚,对于她而言,实在没有任何意义。非但不觉得心情舒畅,甚至,摆在自己面前的无法忽略的障碍,始终都在。
如今她眼底笑意短暂的一闪,他都如获至宝。看着她还能笑出来,风兰息揣摩着事态兴许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以解决。
“那我们去看看。”风兰息说的温柔。无论在哪里,能看到烟火的地方,都是富贵之家,那些天际的璀璨光亮,却足以让数千人一同观望,是可以分享的美景。
只是,当他们赶赴城东的时候,烟火已经放完了。
她看着从不远处涌向四处的人群,心中的一阵无力,宛若命运的残忍苛刻一般,深深植入她的心底深处。
她突地被几个蛮横的男人冲撞了一下,连着后退了几步,被挤到最暗的角落,背脊撞上冰冷的墙壁,紧紧靠在墙上,感觉到脸上的血色在消退,阵阵发冷。
父亲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她顽劣成性,像个上不来台面的村野丫头,不像京城的那些闺秀名媛们吟诗作画,女红刺绣,难道也曾经隐藏如此难言的苦衷!他的手里捏着了皇家的把柄,皇家是上位者,是权威,可以一句话就让他死,也可以将他唯一的女儿以婚嫁的法子永世禁锢于皇室,他稍有动作,悲惨就会落在她女儿的身上!这会比杀了他更让一个父亲痛苦不堪!而她若是粗鄙贪玩,不知书达理,不通人情世故,被认定为冥顽不灵的丫头,说不定能让皇家人心生厌恶鄙夷,知难而退。
深夜,已经稀薄的降临,她循着声音,看见风兰息抱臂倚在墙角背阴的一侧。韶灵沉默了多久,他就沉默了多久,心里叹息了多久。
“真可惜,我们晚来一步,没让你看到好看的烟火。”他的嗓音很低,无法自抑的叹息和心底里的心疼,从温暖的唇畔溢出。
“没关系,多谢你陪我喝酒,还陪我来看烟火。我们回去吧。”她的眼神一柔,逼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