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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走路不小心,当时韶大夫宽宏大量,并未责备。”烟雨不慌不乱,依旧回应地滴水不漏。这些话,像是熟捻于心般自如流畅。
风兰息更觉可疑,他俊眉轻蹙,半响无语。
烟雨这才缓缓抬起眉眼,望向眼前的男子,一年多了,她从未跟侯爷单独相处,两人只有三五步的距离,若是往后能当他的女人,死也值了。
她心绪翻滚,气息渐渐急促,双颊浮现淡淡潮红,樱唇微张。
“你怎么了?”风兰息看她面色有异,低语一句。
“奴婢有气喘……”听着侯爷一声询问,烟雨更是眉目泛光,心跳加快,有口难言,一口气都提不上来。
风兰息见她并非作假,便不再逼问,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干净帕子,递给她。“你若改主意,还能到我这儿来。”
烟雨接过帕子,以帕子捂住口鼻,大口大口地吸气,待她顺好了气息,风兰息早已离开。她贪恋地紧紧抓住这方帕子,心神以往,回到白庭院的时候,眉梢都染着春色,容光焕发。
季茵茵从烟雨一进来,就留意到她,她吩咐烟雨把门关上,她才冷眼打量。“让你去买些东西,这么久才回来?方才遇着了谁?”
烟雨的脑海里全是风兰息的影子,少女怀春,总不愿将自己的秘密说给人听,她的沉默,一瞬间点燃季茵茵胸中怒火。
“贱婢!”季茵茵将手中的女红砸到烟雨的身上,怒斥一声:“你居然瞒着我偷偷去跟韶灵见面!你们说了什么!她无缘无故送你什么药包?”
这两日,老夫人不肯见她,她心中没底,侯爷正在查明此事,烟雨虽然是自己的人,但还要防着烟雨不被笼络出卖自己。她每日都差遣烟雨出府,就是不让侯爷找到她盘问,更派人暗中跟着烟雨,没想过今日果真被她捉个现行!
“奴婢可没收——”烟雨摇头,拼死反驳。
“你要不是心虚,为何要在半路就丢掉?”季茵茵冷笑道,美若天仙的面容上,狰狞而扭曲。
“奴婢并未说小姐半句坏话,韶大夫后来也没多问,小姐你要信我啊。”烟雨紧紧抱着季茵茵的裙摆,楚楚可怜地求情。伺候季茵茵两年多了,她比谁都了解这个主子的刻薄。
季茵茵弯下腰,凝神望着那张清秀而娇柔的小脸,这个丫头虽然长相一般,但天生就有气喘的毛病,每回面颊发红,双眼泛光的模样……总让人觉得有一种病态的美丽,男人见了,定会心痒难耐。烟雨那细腰,更是世间难见。
但直到靠的这么近,季茵茵突然嗅到一阵淡淡的气味,她当然太清楚了!这是沉香,整个侯府只有侯爷一人是用沉香的!这个看似忠心的婢女,竟然还见了侯爷隐瞒不报,可见她心怀鬼胎!
想到此处,季茵茵早已怒气攻心,一巴掌甩上烟雨的面孔,连连冷笑:“信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动什么心思?等着何日我进了门,你这个陪嫁丫头,就能理所应当做侯爷的侍妾?”
烟雨被打糊涂了,微惘,无力地瘫坐在原地。
“你也不瞧瞧你那副春心荡漾的下贱样!你能配得上侯爷吗?”季茵茵发狠地撕开烟雨身上的衣裳,烟雨的心思她不是不知,正在气头上,她说话更是露骨难听:“你做梦都想着男人骑在你的细腰上吧,你到底要不要脸?”
烟雨身上的衣衫被扯裂开来,衣不蔽体,她总算回过神来,默默抬起脸,嘴角在淌血。她死死地盯着盛怒的季茵茵,轻声问道:“我是配不上,那小姐呢?小姐人前人后,可大不一样啊。”
季茵茵听着烟雨发酸的话,心口一震,掌掴的手停在半空中。她不该继续留着烟雨,烟雨虽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但知道她私底下的脾性。
她又恢复成往日温柔模样,轻声细语:“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该帮你找一户好人家了,菜市口有个张屠夫,你跟了他,每天都有肉吃。”
“多谢小姐!”烟雨咬着牙,从牙缝逼出这一句,挤出一丝冷淡笑意。
“不是装可怜,就能让侯爷喜欢上你的。”季茵茵从烟雨的身上跨过,她走到桌旁坐下,轻瞥一眼,不屑之极地丢下四个字。“东施效颦。”
烟雨忍着愤恨将季茵茵伺候好了,才离开屋子,她满心屈辱地换了衣裳,在夜色中疾步走向风兰息的院子。
他的屋子,还亮着火。
侯爷说过,只要她改了主意,她还能去找他。
等她说出真相,侯爷识破了宫琉璃的真面目,她还能那么不可一世吗?只要她失了侯爷的宠,自己也不必再受她的气。
半响,烟雨从风兰息的屋内出来,她势在必得地笑了笑,低声咒骂。“说我下贱,你能高贵到哪里去?”
她刚走到花园,突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正想回头去看,那人已经伸出双臂,用尽全力,将她推入一旁湖中。
她费力挣扎拍打,溅出水花,湖水不深,却很快将人吞噬干净。
深沉的夜色,终究覆盖一切。
一大早,侯府的仆人就到洛府来请韶灵,只说是老夫人的意思,韶灵跟着仆人来到侯府花园,湖边的草丛上躺着一个女子,浑身湿淋淋的,面色发白,全身都泡肿了,刚从湖中捞出来,看样子浸了一夜。
此人正是昨日见到的烟雨,季茵茵的人。
季茵茵站在一旁,面若死灰,神情不济,她时不时以丝帕掩面,眼眶发红,该是方才已经哭过一阵子了。风兰息跟她并排站着,一脸深思,偶尔低声说一两句安慰人心的话。
韶灵从众人面前走过,风兰息的视线短暂停留在她的身上,随即很快移开。
“侯爷,这是谁发现的?”韶灵平静地开口。
“是侯府的齐大。”他说的镇定自如,顺着风兰息的目光,韶灵见着了在一旁站着的家丁,他袖口裤脚还在滴着水。
韶灵走到家丁面前,有条不紊地问了捞起烟雨的位置,时辰,她沿着湖边方向去找,寻常人家花园多有假山湖水,但失足落水的人却寥寥无几。
她并不难在湖畔找到烟雨的足印,若要将人推下水,最少也要近到一臂之距,当然也不会只留下一人足迹。风兰息看着韶灵低头审视的模样,也不禁移步去看,她朝着风兰息招手,纤细指尖指向这两排足印,低声说。
“侯爷你看,昨日早上下了一场雨,这地上还湿着,湖边向来很少人走过,昨晚谁经过这儿,一清二楚。”
韶灵重新走到烟雨旁边,脱下她的布鞋,到湖边草地上比对,风兰息看着她的动作,她似乎不曾意识到烟雨是个死尸,她眉眼之间一派沉静。
她将烟雨的布鞋拿到另一对足印上,却并不吻合。
风兰息果断地吩咐:“管家,记下这对脚印的尺寸,在整个侯府搜查一遍。”
韶灵看了几眼,微微一笑,说:“烟雨是个干粗活的下人,不曾缠脚,但另一对足印可小了很多——”
“是个女人。”风兰息看着她的眼睛说。
“还是个小脚女人。”韶灵睇着他,补充一点。
闻言,风兰息眼神微变。这世道,能缠小脚的女人,并非贫民百姓出身。韶灵的这一番推测,自然将嫌疑对象,缩到几人之内。
“侯爷,要想查明此事,甚至用不了半天。只要……一个一个查验,那人必当——”韶灵起身,环顾在场的十余人,她的眼神最终定在季茵茵的身上,红唇高扬,掷地有声。“百口莫辩。”
季茵茵无精打采地依靠在展绫罗的肩头,无意之间见到韶灵的那凛然目光,心中微跳。
韶灵眼神一沉,暗自冷笑,季茵茵,你开始害怕了吗?
多行不义必自毙。
韶灵俯下身子,再细细查看死尸,烟雨不会游水,垂死挣扎气息不顺,最终死在气喘的毛病上。
“侯爷,昨晚有人打了她。”将烟雨脸上的黑发拨开,让众人能够得以见到她的脸,烟雨嘴角裂开,泛着青紫,显然受人掌掴。
风兰息静默不语。
整个侯府都知道烟雨是宫琉璃的下人,主子打下人天经地义,只是若换做是温柔美丽的小姐动的手,必会动摇她在侯府经营许久的优雅形象。
韶灵的视线,若有若无刮过展绫罗母女,却没想过展绫罗冷冷说了句。“昨天我给她找了一户人家,好心让她嫁人不再当使唤丫头,她却不领情口出恶言,我当下气不过,才动了手。”
“老夫人请大家伙都去玉漱宅。”
正在此时,巧姑走过来传了话,众人已经举步走开,韶灵依旧打量着烟雨,突见烟雨的右掌紧握成拳,她用力将发硬的五指掰开,才发觉其中是一小块紫红缎子。
她眸光一沉,暗自将这块湿漉漉的缎子藏匿在手中。
风兰息不动声色地望向她,淡漠的眼底突地落入几分晦暗,他当做不知回过头去。
老夫人被巧姑搀扶着,身披一件绣着金色福字的朱红色袍子,稳稳当当坐在中央,虽然身子发福,但依旧雍容华贵,得体端庄。
她环视一周,扫过一张张面孔,眼神冷肃。
“今儿个来的都是跟上次那件事有牵连的,时隔几日,我来了结此事。罪魁祸首,正是——”老夫人顿了顿,言语笃定,不容置疑。“烟雨那个丫头。”
闻到此处,韶灵微微挑眉,唇边扬起莫名的笑。老夫人的护短,是情理之中,她之所以器重宠爱季茵茵,只因太傅宫宏远跟老侯爷是知己,两个家长定下的婚约,她身为妇人不愿违背,更不愿对季茵茵苛刻。哪怕心中存疑,也绝不会数落季茵茵半个字。
但比起之前的态度,老夫人已经放下了身段,也不在众人面前,流露袒护亲近季茵茵的姿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没打算一局定胜负。
风兰息站在她的对面,不知何时开始,捕捉韶灵脸上每一道古怪的神情,都让他觉得这个女子不同寻常。
每个人都一脸敬畏,对老夫人的话深信不疑。
“烟雨顺走了主子的戒子,嫉恨宫夫人要将她送走嫁人,将戒子藏在宫夫人的身上,连累无辜的韶大夫和宫夫人。但见宫夫人不曾被受罚,她心中不平,出言不逊,昨日被宫夫人掌掴,一时想不开,就沉了湖。”
韶灵望向老夫人,红唇轻启,嗓音清灵而坚决。“据我所知,巧姑也是老夫人以前的丫鬟,老夫人为她寻了夫家,生活美满如意。寻常的丫鬟终生为奴的也屡见不鲜,为何烟雨得知能够摆脱奴籍恢复自由身,嫁人生子,反而算计施恩于她的宫夫人跟宫小姐呢?我有些想不通,老夫人。”
老夫人直直地盯着韶灵,沉默半响,才说道。“这个丫头心高气傲,宫夫人给她寻的夫家,她并不满意。”
韶灵笑着点头,此事要再追究下去,就难看了。
“我听说,韶大夫方才在湖边找了些线索。”
老夫人镇定地说了句,脸上的气色渐渐恢复了,虽是平淡的语气,但教人难以忽略她的威严。
韶灵却矢口否认,浅笑倩兮:“老夫人说此事要了结,我怎么会有异议?这是侯府的家务事,既然洗清了我的嫌疑,我就不会再插手。”
人也死了,如今什么都不用说了。
哪怕她心中清楚,烟雨的死,绝不是自尽这么简单。
“多谢老夫人给我们母女俩主持公道。”展绫罗跟季茵茵面色凝重,朝着老夫人深深行了礼。
牺牲一个下人,换来不沾一身腥,总算是擦边而过。不过对于季茵茵而言,她还少了一个为她办事作恶的心腹,她要在侯府的人面前维持大家闺秀的假象,当然就更不容易。韶灵垂着眼,望着地上铺展的猩红色地毯,上面的牡丹花,开得艳美。
“宫夫人,烟雨是你带到府里的下人,希望你把烟雨的后事办妥当。往后对待下人,也多想想今日的教训。”老夫人朝着展绫罗说道,已然是一派教训的口气,展绫罗贫贱身份,头脑简单,这回老夫人也有了嫌隙。
展绫罗笑着称是。
老夫人将目光转向季茵茵,正色道:“这些话,琉璃你也听听。往后你迟早要当家,别被坏心眼的下人利用,牵着鼻子走。这主仆之间如何相处应对,也有不少学问。”
季茵茵温婉地应了一声,愁眉不展,看来更是楚楚可人。
老夫人不再多言,让众人退下,命人特意给韶灵送了好几匹上乘衣料,此事便不了了之。
“侯府从来没死过下人,怎么会就失足落水了呢?真是晦气。”湖边有两个下人被管家派来,搬走了烟雨的尸体,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在湖边烧纸钱,低声嘟囔。
韶灵蹲下身子,面无表情地从婆子的手边取了一叠纸钱,丢入火盆之中,白色纸钱碰着火,很快就被烧成灰烬。
烟火气弥漫在半空中,有些刺鼻。
风兰息的脚步,停在她的身后,他负手而立,白衣飘然,那双眼瞳依旧很淡很浅,仿佛一眼就能见底。
她居然在给烟雨烧纸钱。
她方才在湖边分析的巨细无遗,却不再老夫人面前多言一句,若是战术的话,她退攻为守,又是为何?
“你跟烟雨不过数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