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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正红色锦被紧紧裹住她的身子,慕容烨挑眉看她,手掌探进了锦被之内,握住她的腕子,却不再触到丝毫凉意,他心中的担忧才彻底隐去。
慕容烨正视着她,说的镇定。“往后,你就是云门的女主人,既然我们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成亲的日子再这么拖着也不好。”
“七爷……”韶灵轻缓地唤道,心中一片混乱纷杂,她依旧理不清头绪。
“怎么,你后悔了?”慕容烨眯起黑眸,审视着她的脸,她跟往日判若两人,一丝笑意都看不到,他心中的欢欣,顿时灰飞烟灭。他的五指无声并拢,平日里骄傲张狂的他,此刻的嗓音之中却压抑着一丝紧张,他的眼神一黯再黯,轻缓之极地问,极有耐性,却又有些不太确定。“还是……爷答应过你要留到洞房花烛夜,但还没成亲就碰了你,爷违背了承诺,你……生气了?”
韶灵怔了怔,慕容烨素来自负狂妄,性情高傲,何时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样子?!
她的心里慌乱又迟疑,急忙摇头否认:“七爷不是霸王硬上弓,我也没这么楚楚可怜。”
慕容烨定神看她,一夜缠绵之后,她一身安宁祥和,却又静好而美丽,昨夜他被她眼底的柔情和痛楚打动,欲罢不能,要了她的清白身子。
他默默捉住她的手,神色一柔:“你想要什么,爷都会给你。”
“我想说的,只有两件事。”韶灵有一刹那,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轻声说。
“说吧,爷在听呢。”他下额一点。
“我正在劝说韶光,他对你稍有改观,我想等何日韶光当真不再埋怨七爷,再跟七爷成亲。至少在那个喜庆的日子,我想看韶光真心地笑。”韶灵的指尖轻动,眸光一柔,满脸动容。
“就这件事?”慕容烨狐疑地问。
韶灵抬起眉眼来,眼神闪烁,唇畔一抹及其微弱的笑:“还有一件事……我还有心愿未了,七爷也有抱负在身,我们能不能晚些再要孩子?”
慕容烨蹙眉,两人都极为冷静,否则,**一夜之后谈及此事,怕是谁都要掀桌子甩门走了。
漫长的沉默,夹在两人中间,她的眼底闪动着几分愁绪和担忧,看的他五味陈杂,唯有轻点下颚。
“你就这么不在乎名分?”
韶灵弯唇一笑,终于敢直视他的黑眸,不再逃避,坦诚直率。“我也是女人,怎么会不在乎名分?不过我更相信,七爷既然承诺要娶我为妻,迟早会给我名分,早些晚些,是无碍的。”
“好,爷答应你。”慕容烨在她的眼底,看不到丝毫的晦暗,相反,她的眼眸清澈如水,他才没了担心,俊脸上有了往日笑容。
韶灵的眼眸归于清澄,笑着点头。“外面是什么时辰了?”
“日上三竿了。”慕容烨扯唇一笑,面容更是俊美异常。
“都这么晚了?”韶灵眉头一皱,她从来就不贪睡,天一亮就会起身。许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怎么竟然毁于一日之内?!
“你昨夜很晚才睡,今日晚些起。”慕容烨言语之内,尽是与生俱来的霸道和**,不容商量。“方才爷让人送来了热水,你去泡泡,消消疼痛。”
不等她伸手去拾衣裳,慕容烨的双手探入锦被,一把横抱起来,她身上未着一件衣裳,赤诚相见,更是不敢看他的脸。
“有什么害羞的?昨晚不都看了个遍?”慕容烨轻笑出声,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入温热的浴桶之中,双手撑在浴桶边缘,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韶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昨夜的片段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她已经是慕容烨的女人了。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头,压下俊脸,大言不惭。“一回生,两回熟,下回一定让你食髓知味,魂牵梦绕。”
韶灵一时气结,却又无法反驳他,唯有将整个人沉入水下,青丝浮在水面上,宛若纠缠的水草,面色晶莹如雪,双颊泛着浅浅的绯红,红唇鲜艳如血。
慕容烨心中牵动,眼底更是火热炽燃,那一刹那,她犹如从水中而出的水妖,无人能媲美。
他的心,也像是一瞬间,摔入了沸腾的水。
“灵儿。”他的眼底诸多情绪,褪去往日的邪魅和狂狷,安静又汹涌,几乎将她一瞬间吞噬干净。他这么喊,对着她的那一双夜色般幽深的眼瞳,嗓音低沉而蛊惑人心。“我很喜欢听你喊我七爷,你喊得比任何人都好听……将来能跟我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只会是你。”
韶灵陷入一阵惘然,萧索而冷静的心,一瞬掀起了惊涛骇浪,下一瞬,雪原融化崩裂,天际阴云散开,暖阳的光芒,照耀大地。
她缓缓的,幽幽的,回以一笑。
“我让人去把你的衣裳取来,天寒地冻的,别再犯了宿疾。”慕容烨转身要走,韶灵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笑的无奈。
她并非常常犯病,在慕容烨的话下,她仿佛是个娇弱的孩子。
“七爷,这会儿他们都在屋内,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去取衣裳,怎么成?”
“待会儿穿我的衣裳,屋外积雪未化,风中很冷,你就别出去了。”慕容烨手掌贴在她的面颊上,答应了她,低声说。
“好。”韶灵应了一声,这才目送着他离开屋内,洗净了身子,从屏风上取来慕容烨的白色里衣,穿于身上。
屋内果然生了暖炉,淡淡的白檀香,萦绕在空气之中。她环顾一周,见软榻上还挂着他昨日穿的黑色皮毛披风,眉头微蹙,既然外面天寒地冻,他怎么不披披风就走了?!但转念一想,定是他生怕自己受凉,才将披风留下,韶灵心头一动,将披风捧在手中,还未将披风穿上身,已然手心发暖了。
慕容烨到天黑前才回了屋内,身后的下人带来了簇新的衣裳和晚膳,漆盘上摆放着一件白狐皮毛制成的柔软披风,竟不掺一根杂色,纯净如雪,厚实暖和,高贵不菲。
他亲手将白狐披风给韶灵披上,眼底热烈如火,韶灵稍稍望入,便觉周身暖热。她垂眸一笑,伸手抚摸柔软的披风,眉眼之间的风华悄然绽放。
他笑着说:“等入了夜,我让下人去把你的随身物品都搬到这里来,往后你就住这里。年关将至,我们一起过个年。”
韶灵并不拒绝,眉头舒展开来,有些诧异。“云门的年味,本来就淡,往年也并不看重,七爷怎么想着要过年?”
慕容烨眼底的笑意更深:“今时不同往日,往年爷一个人,过不过年都无所谓,如今身边有你,也是韶光第一年回中原的年关,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们姐弟失望。”
她抿唇一笑,跟他一道用了晚膳,慕容烨水波不兴地说了句。“昨晚见你的脖子上带了一块琉璃,很漂亮。”
韶灵笑而不言,将金链从脖颈上扯开,轻声问道。“这是我双亲给我的。”
“金银珠玉很是常见,不足为奇,琉璃有什么说法吗?”慕容烨凝神看她,随口问了句。那一枚七彩琉璃,在烛光的照耀下,流韵溢彩,美轮美奂。
“我看书上记载,眼下的琉璃已经很不通透,所以被称为药玉。若是在朝廷,皇帝颁赐给状元的佩饰就是药玉,品以上才有配有。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致卿相,因此女孩子戴的比较多,朝堂上的官员也有以琉璃为腰佩的。”韶灵不疾不徐地说,思绪井然。“至于民间,传说中的财神聚宝盆,用琉璃所制。所以琉璃被认为是聚财聚福的信物。我娘亲信佛,琉璃在佛教中为消病避邪之灵物,摆放佩带能消病驱邪。虽并非千金难求,但因烧制繁难,信佛之人认定琉璃能使人身心坚韧。”
慕容烨静静听着,握了握她的手,眸光一闪,脸上尽是狂狷笑意。“爷看来捡到宝了,你是千金小姐啊……”
她笑着摇了摇头,心底有些苦涩。“早就一无所有了。”
“你还有我。”慕容烨将她的手拉到胸口前,望入她的眸子最深处,眉宇之间一派坚定不移,岿然不动。
哪怕屋外的积雪厚重,空气中蔓延着冷意,寒风凌冽,她依旧不再觉得疼痛难熬。
这一夜,她躺在慕容烨的身旁,虽不是第一回,但两人身份关系早已有了不小的改变,他不由分说把她抱在怀中,仿佛不用睁眼,也能看清她心中所想。
“老马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你这阵子心事重重。”
“我只是没想过这么快……”韶灵眼神闪烁,半阖着眼,但最后还是没讲出来。心中万千思绪,却还是混乱不堪,不过她索性不再去想,轻声说。“七爷,熄火吧。”
“让爷好好看看你。”慕容烨却没有答应,睁开黑眸,细细打量着怀中女子的面容,轻轻抚了抚她额头的短发,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显得蛊惑人心。
“我难道还会一天一个样吗?七爷你是头一回认识我?”她气笑道。
慕容烨若有所思,半眯着眸子,将俊脸贴上她的面庞,久久沉默不语。
韶灵服了自己的药,额头不再发烫,却是困意阵阵袭来,她也顾不得再追问慕容烨到底发生了何事,眼皮越来越重,不多久就陷入恍惚之中。
“灵儿?”慕容烨轻轻地唤。
但回应他的唯有她平静的气息,他寥寥一笑,脸色变得极淡,也不再开口说话。
……
“小姐,我给你煮好了药,你的风寒还没好吗,如今还咳嗽……”连翘端着药碗走入药房内,在门口就听着她轻轻的咳嗽声。
韶灵正坐在药房内,一袭红色长裙,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披着一件白狐披风,黑发挽着素髻,唯有一只白玉钗,在黑发中闪闪发光。坐在她面前的是当初被截了腿的苏老九,她已经为他把了脉,一边写着药方,一边以丝帕捂着嘴,低声地咳嗽。
“这几天更冷了,自然好的慢些。”韶灵头也不抬,弯唇一笑,神色自如。
苏老九眉头皱着,面色凝重。“韶灵姑娘,你自个儿生着病,还给我们看诊,老九以前不知道什么叫菩萨心肠,姑娘你的心,真是好。”
“谁都不想生病难过,人之常情。”韶灵抬起脸来,将药方送到连翘手里,打量着苏老九放在一旁的拐杖,轻声问。“拐杖用的方便吗?”
“虽没了腿,但总比丢了命好,当时是没想过要活着回来……否则,就过不了这个年了。”苏老九感慨万千。
韶灵目送着三月扶着苏老九离去,才捧起碗喝了一口,药汤实在是苦涩,她也不免皱了眉头。
“小姐,我给你备了梅子干。”五月手勤脚快,双手奉上一碟蜜饯,对于韶灵的喜好,她素来铭记于心。
她微微怔了怔,脑海很快地闪逝而过那人身影,那周身泛着的白光,曾经让她以为可以驱散她生命中的阴霾。
回过神来,她苦苦一笑,抬起眉眼,却不经意对着韶光那双眼,清明之上蒙着很淡很淡的黯然。
“韶光,读完书了?”韶灵问道。
韶光缓缓地从袖口掏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姐,昨天又下了一场雪,连翘他们在庭院里堆雪人的时候,我在窗棂下捡到了这只鸽子。”
白鸽的翅膀掉了几片羽毛,泛着血色,她仔细地查看白鸽的伤势,像是跟弩箭擦肩而过,受了轻伤,但还是飞了一段路,或许是大雪过后,鸟雀都没有果实果腹,才会体力不支而坠下来。
“就跟人一样擦破了皮,没大碍的。”韶灵起身取来伤药,涂抹在白鸽的翅膀上,淡淡说道。
在云门这近半年,七爷的爱宠鹦鹉也麻烦过她几回,她还给云门治好了马瘟,白鸽的小伤,自然难不倒她。
“我来。”韶光耐心地给白鸽绑上了干净的纱布,眼神专注,他的眼底闪动着柔和的光彩,更像一个孩子的眼神。
“你给它喂过食了吗?”韶灵笑着问,这只白鸽体型不大,但世上太多白鸽为信鸽,被人豢养,皮毛小伤不足为惧,但若不肯随意吃下别人喂的食,几天后就会饿死。
韶光锁着墨眉,不太高兴。“我准备了玉米粒和大米,可它连清水都不喝。”
韶灵应了声。“该是别人训练的信鸽,就像是训练有素的下人,只认自己的主子。”
韶光愁眉不展,垂头丧气地伸手抚摸奄奄一息的白鸽,轻声叹道。“那我要看着它饿死吗?”
“它飞到这儿才停下,说不定已经离鸽笼很近,我们去帮它找主子。”韶灵转念一想,心头已有眉目。
韶光笑着点头,将白鸽收在袖口中,满心欢喜地跟随着韶灵走了出去。
“马伯。”韶灵止步于一处庭院前,视线锁住一个老人的身影,他身着灰色夹袄,正在弯腰扫雪。
“你来了,有什么事吗?”马伯回过身来,淡淡睇着她。
韶灵“我知道马伯喜欢养鸽子,韶光在院子里捉到一只受伤的白鸽,虽然我给它抹了药,但它不肯被人喂食,性子很烈,我来问问是不是马伯你的——”
韶光走前了两步,将白鸽捧在手心,眼底尽是希冀。
马伯晦暗的眼落在白鸽身上,伸出手来,无精打采的白鸽居然轻轻啄了啄马伯的食指,他将白鸽从韶光手边抱过来,朝着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