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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哲继续削苹果,长长的果皮垂了下来,引得两只猫咪争先恐后的扑上来抓。他用脚把猫咪推到一边,脚还没收回来,两只猫却又扑了上来,他心里一烦,不该说的话已经冲口而出:“他也很关心你,经常打听你的情况啊……”
“你从来没说过。”安心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而后者的脸上正浮现一种混合了自责和后悔的复杂表情,听见她的话,长长一叹:“他不让。”
脆甜的苹果咬在嘴里,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满口的苦涩。
大钟小钟被安哲的脚踢到了沙发旁边,顺着安心的腿一前一后的蹿上了沙发,拱进了安心的怀里。安心咬下一块苹果送到它们的嘴边,两个小家伙懒洋洋的凑过来嗅了嗅,又不感兴趣的别开了脑袋。
安心的唇边浮起了一丝温柔的浅笑。
“安心,算了吧,”安哲凝视着她眼底那一抹浓得化不开的伤痛,轻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他……你就别再计较了。”
安心扔掉果核,很干脆的抽出纸巾擦手。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望向了窗外:“你错了。他根本连计较的机会都没给我。不用想都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肯定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过大年。他当年和那个女人联合起来气走了我妈和我,他们一家算是团聚了。我妈呢?我呢?我……原谅他?!就算我肯原谅,恐怕他也不稀罕。”她低下头把两只猫咪搂进怀里,唇边的笑容显得牵强而苦涩。
“他这几年身体不好。”安哲缓缓的说,他忽然有种预感,也许以后他们都没有机会再谈论到“他”了:“那个女人照顾他也很……不容易,他们的那个女儿叫曾容,比你大两岁。自己做生意。据说还做的不错。”
安心低着头嗤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她轻声说:“哥,他和那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跟我妈刚结婚还不到半年。不论他有什么苦衷,都实实在在的对不起我妈……”
安哲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长,柔韧,是一双适合拉琴的手,却冷冰冰的。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天气微微转凉,她的手立刻就会随着降温。
是个需要温暖的孩子,他想,心里涌起浓浓的宠溺。怎么能让她开心一点呢?
静默无声中只有电视闹哄哄的声音。安哲忽然冒出一句:“是挺无聊的,咱们出去放炮吧。停车场后面就有个烟花爆竹燃放点。”
电话接通的瞬间,雷钟听到的是一片热闹的爆竹声,随即是安心的一声惨叫。叫得他心里一紧,声音立刻提高了若干分贝:“怎么了?”
安心的声音唉呦了两声,“你的电话来得太突然,害我被炸到手了。”
“炸到手?”雷钟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你在干嘛?”
“我和安哲在烟花爆竹燃放点……”话音未落已被雷钟的一声大吼所打断:“谁让你去放炮的?”
这一声吼来得太过突然,走在他前面的陈杰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停下来回身张望。
雷钟听着电话里嘟嘟囔囔的解释,仿佛看到了她扁着嘴的样子。一时间又着急又有些心疼,情不自禁的放软了声音问她:“伤得重吗?”
“有点疼。”安心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灰溜溜的味道。
雷钟重重的哼了一声:“再发生类似事件,你的礼物就扣除。”
安心反问他:“扣除哪一件礼物?”
雷钟一抬头,陈杰已经凑了过来,后面的话当着旁人的面再也难以出口。哼了一声悻悻的说:“自己想!”
陈杰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腕表,雷钟点头,连忙冲着电话说:“我得挂了。你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你的手。乖乖的,不许再闯祸……”
陈杰哧的一笑,伸手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你小子,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啊。”
雷钟却沉着脸没有出声,电话挂断之前他很清楚的听到她旁边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赶紧回家上药……”不知道她的手到底被伤成什么样子呢?
真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陈杰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哥们儿,我一定让你最先回去。”
雷钟斜了他一眼:“陈副总,说话可要算数。”
“那当然,”陈杰一口答应,随即压低了声音说:“培训完了,咱们当中会有两个人被派到釜山那边的新项目去。苏文卿可是跟老总申请要派你和她去哦……”
雷钟的眉头皱了起来。陈杰连忙拍拍他,示意他往下听:“我好歹也是个刚上台的亚洲区副总,老总已经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我了……”说着嘿嘿一笑,露出十分奸诈的表情:“打算怎么谢我?”
见他眉头还没有松开,陈杰又问他:“假如老总当初准了苏文卿的申请,你打算怎么办?”
雷钟不在意的一笑:“你怕我离开这里会饿死?太小看我了吧?”
“不会吧,你真是这么打算的?”陈杰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看样子,于公于私,这个忙我都得帮到底了——你真奸诈。”
雷钟一笑:“彼此彼此,陈副总。”
第二十七章
一对小情侣勾肩搭背的走进了斧头帮,安心连忙把一朵红玫瑰递了过去,说了声:“情人节快乐!”她笑得虽然不太自然,但是在幽暗的灯光下,倒也没有人跟她计较。
女孩子笑眯眯的伸手接过,道了声谢,就随着招待进了大厅。
安心转过头,冲着吧台后面的雷洛甩过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你把我骗来,就是给你当免费招待的?”
“当然不是!”雷洛一口否认,脸上立刻挂出一副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哪有那么简单:除了当免费招待,一会儿还要当免费的琴师呢。今天可是情人节,你那种慢悠悠的曲子正好合适。”
“雷洛!”安心的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雷洛连忙把一杯薄荷酒从吧台上推了过来,笑嘻嘻的说:“今天我刚送了你那么一大把情人节玫瑰,你总得报答报答我吧——那银行离我家又远,而且没等到电梯,我可是爬着上了十三楼的,你就一点不感动?”
安心哼了一声:“又不是你送的。”
“反正我们俩长得一样——男朋友亲自把花送到单位,感觉怎么样?”雷洛笑得更灿烂了:“在新同事面前很有面子吧?”
安心撇了撇嘴:“反正是实习,我又不一定会在哪里工作……”她虽然说得轻描淡写,雷洛却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了许多:“实习嘛,肯定是那样的,我当年实习的时候也一样,每天去了就是打杂,给别人打印打印文件啦,给领导泡个茶啦……以后就好了。”
安心有些灰心丧气的摇了摇头:“不是干不了这些杂活,而是……”
雷洛了然的拍了拍她的肩:“兄弟,我了解你的感受。不过,社会就是这样的,你不跟别人圆滑世故,暗中算计,别人也会跟你圆滑世故,暗中算计。你这才哪到哪啊……”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又展眉一笑:“算个什么事啊?值得你愁成这样?”
安心白了他一眼却没有接茬。
“要不这样,”雷洛又鬼头鬼脑的凑了过来,笑得一脸狡黠:“等阿钟回来你们赶快结婚得了,每天在家相夫教子,钻研钻研厨艺……”
“谢谢你,”安心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相夫教子,钻研钻研厨艺……说得简单,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花钱还得看别人的脸色……”
“不愿意呆在家里相夫教子,那就去开你的店吧,”雷洛一只手支在吧台上,眼睛亮闪闪的样子很象雷钟:“反正阿钟也会帮你的。”
安心撇了撇嘴,对他的建议不屑一顾:“要他帮还有什么意思?算他的?还是算我的?”
雷洛眼里浮起有趣的神色,反问她:“那你自己的钱,够开店吗?”
安心的小脸立刻耷拉下来。前一段时间每天窝在家里无事可做,也跑出去做了一些调查。调查的结果就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雷洛看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绷不住笑了:“你就当是借他的钱好了,等赢利了再还……”
安心垂着眼摇了摇头。
雷洛学着她的样子摇摇头,眼里却浮起了满满的笑意。
两个女孩子在街上逛了一整天,天擦黑的时候,晃进了一家新开张没多久的川菜馆。
“春节的时候安哲带我来过这里,”安心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给纳兰做介绍:“他们这里的大厨是地道的四川人,灯影牛肉、干烧岩鲤都做得特别特别的……”她笑嘻嘻的做了个馋涎欲滴的表情:“米酒也不错,试试吗?”
纳兰却对米酒不感兴趣,点完了菜,面无表情的告诉穿红袄的女招待:“来瓶二锅头。”
女招待一愣,目光情不自禁的转向了安心。安心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纳兰“啪”的一声将菜谱扔到了她面前:“再加六瓶啤酒,一盘椒盐花生。”
安心知道纳兰是有点酒量的人,但是她一下子点这么多酒,还是第一次。忍不住提醒她:“你家铁老兄可是有规定:不许你混着喝……”
纳兰闷闷的说:“别提他,烦着呢。”
“看出来了,”安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吵架了?”
“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纳兰摇头,脸上浮起淡淡的苦笑:“铁延父母又来电话了,坚持让他回沈阳。”
安心静静的问她:“你呢?”
纳兰摇头:“不知道。”
她一向是个乐观张狂的人,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会认为“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这样满腹愁肠,安心也是第一次见。
酒菜很快就上齐了。纳兰举着二锅头问安心:“你,啤的白的?”
安心连忙说:“啤的啤的,咱们不能都喝趴下。今天我掩护——姐姐你就放开了喝。”
纳兰也不跟她客气,拿着瓶子就灌了两口。安心看得眼都直了,还没回过神来,纳兰却将酒瓶子往桌子上重重一顿,叹了口气:“其实真要散了,还真是……舍不得。”
“那当然,”两个人私下里贫惯了,安心顺嘴就说:“一条狗养上几年还舍不得下锅呢……”一抬眼瞥见纳兰眼神不对,连忙改口:“你那可是高中就开始的纯洁恋情……”说到这里忽然醒过神来:“散?谁要散?你们俩?”
纳兰晃了晃酒瓶子,眼睛里已经爬上来淡淡的迷离:“铁延的父母老家在沈阳,他们一直打算退休了就回去。家里人也在沈阳给他联系好了接收单位……”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也知道,我在这里上高中是借住在姨妈家,我妈一直惦记让我毕业了回武汉……”
安心的筷子上还夹着一块牛肉,愣了半天才慢慢的放到纳兰的碟子里。
纳兰用酒瓶子支着下巴,眼睛直钩钩的盯着桌子上的辣子鸡。安心以为她想要,连忙给她夹了一筷子,却听她喃喃说道:“我忽然发现我也就是一个自私的小女子,那种成人之美的伟大举动,我还真做不出来。一想起他回了沈阳,以后会跟别的女人谈恋爱……结婚生子……我就恨不得……恨不得……”话没说完,眼圈先红了。
“理解,理解,”安心安慰她:“那种事一般人都做不出来。高尚人的行列里也不差你一个。别勉强自己……”
“猪头!”纳兰幽幽一叹:“有这么劝人的么?”
沉默片刻,又说:“这段时间,我晚上总是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几年的事,我欺负他的事……如果能重新来一遍,我一定不这么不讲理了……”
“说不定他就喜欢你的不讲理呢。”安心再劝。
“真是笨蛋!”纳兰眼里浮起了微弱的笑意,转瞬即逝:“劝人总是劝不到点子上……我的意思是,这世界上还真是没有后悔药,什么好东西都要趁着能捂在手心里的时候,好好的当回事儿……”
隔着包厢的门,外面大厅里喧闹的声音显得模糊而遥远。
“过着好日子的时候,总觉得好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今天完了还有明天,明天完了还有后天……”纳兰靠在桌子上,目光朦朦胧胧的象是穿透了眼前的墙壁,一直望到了很远的地方,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今年完了还有明年……明年……”她抹了一把脸,摇头叹息:“没想到啊……没想到……好日子就这么到头了……”
安心被她撩拨得有些心酸,她平时也是能喝一点酒的人。今天不过两三瓶啤酒,头脑却已经昏沉起来。满脑子乱纷纷的,一会儿是雷钟,一会儿是母亲……忽然又想起了自己跟母亲大喊大叫的情形……不由得从浅浅的醉意里涌起了真切的痛悔。
忽然就有些莫名的烦躁,抓过纳兰的二锅头猛灌了两口。热辣辣的液体滑入腹中,果然将满心的痛悔驱了个一干二净。安心忍不住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