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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雷洛就扔了一只旅行包过来,没好气的说:“想去就收拾自己东西。”
陈宛又问了一遍到哪里去。雷洛却耷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陈宛虽然生气,心底里却又好奇的不得了。手忙脚乱的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去了机场。
一路上安心没有再说话。雷洛是心里有愧,不敢跟她说话。而陈宛则是觉得她太神秘,人又太厉害,也不敢跟她说话。
而安心,在平静的外表下,早已乱成了一团。起初,她对慕容子琪的话半信半疑。怒火中烧的只想到了一件事:雷洛这小子果然欠扁——这样的事竟然瞒着她这么久?!
等她堵到了雷洛,终于在他的态度里证实了她心里所存的疑惑,这一切,才象是热油锅里滴进去的一滴凉水,噼里啪啦的开始了真正的煎熬。
“雷洛知道所有的事,”慕容子琪告诉她:“我只知道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安心疲乏的闭上了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凌晨三点在陌生的海滨城市下了飞机,然后花大价钱打车到市区。再然后,雷洛背着一堆行李熟门熟路的摸到了租车行。硬是敲开上了锁的大门,租到了一辆帕拉丁。再再然后,一路奔驰进入了茫茫黑暗中。
天亮的时候,车子停在一处路边饭店简单的吃了一顿早点。然后继续上路。
路越走越荒凉,渐渐的进了山。一直到了下午两点才又发现了开在路边的一间简陋的小饭店。而这时候,安心正靠在后座上补眠。
雷洛拉着陈宛下了车,生怕吵醒了她。陈宛不满他的态度,恶狠狠的反问他:“你欠了她的钱?”
雷洛却只是叹气:“真要欠了她的钱倒好了。我这回运气已经算是好的了——原以为会被扒皮的,没想到才挨了两巴掌。”
陈宛鄙夷的翻了他一眼,满肚子要骂人的话,在看到他灰溜溜的神情时又都憋了回去。就听他又是哀哀一声长叹:“我这回真是里外不是人——过一会儿见了他,还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陈宛再问,他又不肯说了。她难得见到雷洛这么固执,满腹的疑问只好都压回了心底。却又开始疑惑安心的身份。这个问题雷洛更加不想谈,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她呀……她是流云轩的老板。”
“流云轩哦!”陈宛忽然就对安心刮目相看:“我知道,那里的衣服……”
雷洛头痛的捂住了耳朵。陈宛只好悻悻的住口。再扭看看车上,安心已经醒了,跟昨天晚上相比,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是眼神却平静了许多。
午饭除了陈宛,其余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安心低着头拨拉了小半碗米饭,就再也吃不下了。雷洛殷勤的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却同时收到了两个女人射过来的白眼。只好缩着肩膀一声不吭的闷头吃自己的饭。
陈宛却再也忍耐不住了,上车之前拽着雷洛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撒手:“你说清楚,这到底是到哪里去?你是秘密建了个贩毒基地?还是选在深山老林里跟特务同行接头?”
雷洛把午饭时收到的白眼原封不动的还了一个给她,没好气的说:“没想到你对我抱有这么高的期望——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陈宛又伸手去拽安心的胳膊:“你怎么也不问问他这是带咱们上哪儿呀?”
安心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回家!”
回家——这原本是顺口说的两个字,却在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不错,就是回家。
忽然就想起母亲曾经说过,她的名字取自苏轼的那首《定风波》: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直到这一刻,安心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词中的含义。
她把脸深深的埋进了掌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不错,他还活着。不管怎样,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他还活着……
傍晚时分,车子拐过了一道山湾。一处山水环抱的小镇远远的展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在小镇的东边的半山腰上。
“那里是一家私人疗养院。”雷洛低声解释:“他那时一直昏迷……是被他们派往林区的医疗救护队给带回来的。”
安心恍若未闻,只是痴痴的凝望着半山坡上那一道爬满了清藤的高大院墙。只觉得心跳一点一点的又剧烈了起来。
车子爬上半山腰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出这似乎是一个很宽敞的庭院,附近的几幢二层别墅都亮着灯光,却十分的安静。
雷洛下了车,扭头看到安心还僵坐在后座上,于是伸手过来扶他。陈宛似乎也看出了一点不同,竟然难得的没有吃醋。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穿过了绿地之间的碎石小路。大门开着,一进去就看到了整间大厅灯光昏暗,空荡荡的。没有人。
雷洛又拉着安心往楼上走。
安心却渐渐的有了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一步一步的踩着楼梯往上走,只觉得头脑越来越昏沉,一颗心也好象马上就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
眼前蓦然一亮,似乎有极重的东西砰然落地——安心一眼就看到了他。
第四十四章
斜对着楼梯的房间门大开着,明亮的灯光水银般流泻出来。
房间不算很大,有一扇通往露台的落地窗,此刻,落地窗也大开着,凉风习习。一张宽大的藤椅就放在落地窗前,从安心站立的角度,只能看到坐着的那个人的侧脸。
麦色的皮肤,冷峭的轮廓,熟悉的感觉一点一滴的袭上心头,熟悉到——只消一眼,就已经勾画出了全身上下每一处细微的轮廓。
一瞬间,安心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壳,而那空壳里却有汹涌的潮水卷起了滔天的巨浪,咆哮着扑打上来,又猛然间褪了下去,然后再一次咆哮着袭了上来……除了潮水的喧嚣,她什么也听不见,甚至连动动小手指这样细微的动作也做不到。只能痴痴的站在那里,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转过头来——发现她。
坐在他身边正在削水果的雷妈妈首先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诧异的目光轮流看了看两个表情各异的女孩子,然后落在了雷洛的脸上,又是高兴又是埋怨的说:“怎么过来也不事先说一声呢?”
而他,也终于从藤椅上转过了身。这张深藏于安心心底的面孔仿佛一点儿也没有变化。只除了……眼睛。幽沉沉的眼睛望了过来,却微微有些茫然的停在了一个虚无的点上,就仿佛……就仿佛要转过来的只有耳朵,而其他的器官只是随之配合。然后,带着略微的试探,轻唤了一声:“洛?”
雷洛答应了一声,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心虚的浅笑。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手:“这几天……怎么样啊?”
雷钟抿着嘴微微一笑,然后又抬起头,不易觉察的蹙了蹙眉头:“你带了客人来?”
雷洛斜了安心一眼,笑嘻嘻的说:“是。我带了陈宛一起来。陈宛,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大哥。”
从进了门就站在那里发愣的陈宛终于如梦初醒,连忙走过去先跟雷妈妈打招呼:“伯母好!”又转向兄弟俩的方向,甜甜的喊了一声:“大哥!”
雷钟点了点头,眉目之间极快的闪过了一丝落寞。虽然只是一闪既逝,仍然无比清晰的落进了安心的眼里。直到此刻,隐忍了一路的眼泪才不受控制的滑下了面颊。
雷妈妈却是见过安心的,看到她这副失神的样子,也觉得心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勉强一笑,转移了话题:“有客人来,自然要做点好吃的。你们谁跟我去厨房帮忙?”
陈宛到了现在,基本上已经猜了个大概。听到雷妈妈这样说,立刻笑嘻嘻的配合:“不如我和阿洛一起去帮忙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菜烧好了也可以第一时间尝尝鲜。”
雷洛也站起身,似笑非笑的接口说:“大哥,你不介意自己坐一会儿吧。”
雷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当然不。你们去忙吧。”
雷妈妈转身朝着安心走了过来,安心想要唤她,可是喉头哽咽,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雷妈妈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臂,一句话也没说就带着陈宛和雷洛走了出去。门刚关上,又从外面被推开,雷洛探头进来,笑嘻嘻的丢下一句:“大哥,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已经挨了两个大耳刮子了,自身难保——做兄弟的救不得你了!”说完啪的一声关上了门跑了。
雷钟望向大门的方向,神情惊疑莫名。
有一个瞬间,安心感觉他看到自己了,可是那目光终于还是没有停留的滑了过去。
楼下的厨房里隐隐传来陈宛和雷洛的笑闹声。雷钟微微侧过头,似乎在捕捉空气中那轻轻滑过的一丝欢快的余韵。脸上也随之浮起了一点点迷蒙而又温柔的神色。
安心捂着嘴无声的流泪,眼睛里氤氲的水雾遮挡了视线,让她看不清楚面前的人。于是她轻轻的伸手抹了一下眼睛。就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却也引起了他的警觉。雷钟迟疑的望了过来,低声问:“是谁?”
是我。
当我终于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却看不到我……
安心慢慢的走过去,蹲下身来,无声的环抱住了他的腰,把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怀里。
恍然如梦。
怀抱里的身体猛然一震,随即不可遏止的战栗起来。安心抱紧了他的身体,生怕一个松手,他又会消失不见。这一刻,沉睡在记忆深处的所有片段都苏醒了过来,仿佛漆黑的房间里迤俪亮起了绚丽的灯光,让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时间只觉得眼花缭乱,无以复加的不真实……
他的腰比原来要瘦,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少了松木的淡香,却多了药水的味道……安心模模糊糊的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不敢再有丝毫的松懈……
雷钟的手终于抚上了她的后背,喃喃的,象在问她,又象在问自己:“一定是……又做梦了吧……”然而,那渗透了衣襟的湿热却真真切切的灼痛了他的皮肤。她又在哭了吗?他的手轻抚上她的面颊,沿着脑海中无比清晰的画面一点一点下滑到了尖瘦的下巴。指尖传来的触感如此的真切细腻,却仍然让他感到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吗?”
可是这样的真切,却反而让人加倍的不敢相信。
就连晚餐也不象是真的。母亲的话明显的多了,而且说话的时候带着明显的笑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还有洛带来的那个声音甜甜脆脆的女孩子。她说话的时候,洛总是会笑——他也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可是,他最想听的那个声音为什么听不到呢?难道之前的一切,只是他头脑里过度的幻想吗?
雷钟不安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侧过头,轻唤了一声:“安心?”
餐桌上忽然一静,雷钟的心也倏地一沉。难道真的是……
一只柔韧的手沿着桌面伸了过来,体温永远偏低的手指紧紧的缠住了他的手。然后,熟悉的嗓音宛如天籁一般在耳边响了起来:“我在给你剔鱼刺。”
雷钟释然一笑,握紧了她的手指。
坐在他对面的母亲却猛然间红了眼圈。
从浴室出来,雷钟正静静的靠坐在床头。幽沉沉的眼睛随着她的脚步声转了过来。安心不禁又想起以往每次洗澡出来时都会看到的情景:他总是靠着床头悠闲自得的抽烟看报纸,姿态优雅而性感,象暂时收起了爪牙的大型猫科动物……
而现在,他只能沉默的坐着,枯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安心用力甩开心头的那一点恻然,坐到了床边,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神态竟然是一种罕见的严肃。严肃到……让她开始感到不安……她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雷钟微微扬起了下巴,短短的一句话,似乎说起来很费力气一样:“你……你去和陈宛一起住。”
安心一怔,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雷钟抿起嘴角,微微垂下了眼睑。
安心赌气似的回答:“不去!”
雷钟听到了她的回答,态度反而坚决了起来:“去吧。你和我住……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安心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拔高:“原来不是一直这样?”
雷钟摇了摇头:“不要再说原来了。安心,你明天还是……回去吧。”
安心怔了怔,心头渐渐涌起了怒意:“你不声不响跑去约会那个女人,然后不声不响的玩失踪……又瞒着我这么久……现在居然……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