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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柳雁雪赶忙制止了他:“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你忘了城主定下的规矩吗?这位邝姑娘迟早也会成为你的主子,所以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话音落,程嵩即刻在惊愕之中瞪圆了眼珠子,说话的声调随之提高。
“可她曾经是潇湘馆的花魁,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做城主夫人!若是被人得知岂非要笑掉大牙?”
环顾下无人的四周,柳雁雪才算舒了口气:“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事你根本不懂……爱一个人爱的不是她的身份地位,而是她纯洁善良的心灵。”
程嵩一脸执拗的反驳道:“可我不止一次见过她为那些男人弹琴唱曲儿,就算她是凭歌舞本事吃饭的,至多做个小妾便是了。”
“你家城主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将来若是不想受苦最好将所知道的全部埋在心底。”
程嵩的眼眸之中多了几抹质疑之色,却不敢再开口,其实他也害怕邝芷萝的身份被揭发会被程免免的名声不利。
“以后评价一个人是好是坏,永远不要只拘泥于表面,人品为重。”撂下这话,柳雁雪便在微怒之中拂袖离去。
虽然她与邝芷萝接触不深,可她莫名于心中对其生出一份厚重的怜惜之情,一个在风尘中飘摇的女子生活本就不易。
不管她穿戴多么高贵,异样的眼光总是不能少的,毕竟大多数人都习惯用自己的固定思维去考量别人。
这种情愫一直维持到她走进停云斋中,才推开门便瞧见了眼眶含泪的邝芷萝,想来她的泪水应该是在祭拜之中为故友而流。
四目相对之间,邝芷萝最先开了口,只见她很是有礼的福了福身:“柳姑娘是来看望妹妹的吗?”
以同样的姿势回了一礼,柳雁雪才迈了进去,莞尔笑道:“邝姑娘有心了,我替梦儿谢谢你。”
邝芷萝道:“我与梦儿虽萍水相逢,却也算的上知己好友。为她上柱香本就无可厚非,柳姑娘这声谢谢实在太见外了。”
依次为云乃霆、程饮涅、云秋梦上香完毕,柳雁雪双腿一弯便跪了下去,邝芷萝悄然跪倒在她身侧。
柳雁雪趁机问道:“邝姑娘是否喜欢城主大人?愿意嫁他为妻吗?”
轻咬着下嘴唇,邝芷萝很是难为情的蹙起了眉:“喜欢,愿意……只是不知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存有多少,总是觉得不踏实。”
“我已是有夫有女之人,何必放在心上自寻烦恼,姑娘此举与杞人忧天何异?难道你担心他会为了别人的妻子弃你不成?”
说完这话,柳雁雪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摇了摇头,似是在为这多心的姑娘感到遗憾与惋惜,爱一个人哪来这么多的顾虑?
可她又怎么知道邝芷萝在潇湘馆的经历,因她美貌或者才华而许下重誓之人不胜枚举,至今又有几个前来兑现的?
绍康不就是部分男人的真实写照吗?口出恶言之际怕是早就忘记了昔日种种美好吧!或者,有些男人就是喜欢逢场作戏,能说好话哄你开心就能以冷言冷语重伤。
但绝对不能因为几个奇葩就否定世上多有男人,好男人永远都比二流子多的多。
顾怀彦是,程免免也是。
柳雁雪之所劝慰邝芷萝嫁进无眠之城,一方面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另一方面便是出于小小的私心。
只有程免免娶妻拥有幸福,自己的愧疚之心才会日渐浅薄。
第七百一十章 寻仇(一)
同一时刻,柳雁雪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幸福二字的真正含义。不仅仅局限于自己,还有亲朋好友与万千百姓。
其实这也是顾怀彦一直以来的信念与向往,他从未想要抛弃天下苍生,只是可怜女儿年幼再不敢贸贸然以身犯险。
历经一天一夜的思量,他还是决意返回清水潭,武林中的恩恩怨怨就交给盟主霍彪和钟离佑之类吧!
怀抱着安睡的女儿,顾怀彦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了马车,兄弟之间依依不舍的分别终究还是落下了序幕。
马车才行驶不过十里路程,便被从天而降的叶枕梨与柯流韵推倒在一旁:“钱照付,但这辆车不用你赶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怀彦二话不说便掀开了帘幔,见到二人亦是又惊又喜:“你们不是去岭南做生意了吗?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胸前的蓝田玉坠,叶枕梨毫不客气的钻进了车棚:“怀彦,你这人不仗义啊!回老家这么要紧的事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与此同时,柯流韵业已取代车夫握上了马鞭:“就是!若非我与阿梨一路跟踪至此,怕是再要相见就遥遥无期了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发着牢骚,听在顾怀彦耳中却格外受用,毕竟这些埋怨声中蕴含着无数关怀。
小心翼翼的将顾朗容抱到怀中,叶枕梨才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与流韵,要随你同回云阳山清水潭……咱们一起过日子。”
柯流韵笑吟吟的接话道:“对!我和阿梨打算就此在云阳山定居。还可以帮你孝顺师父、照顾女儿,何乐而不为呢?”
顾怀彦一脸茫然:“怎样叫做一起过?”随即便打趣道:“难道叶大老板连桂鳌阁都不要了吗?”
叶枕梨十分得意的踮了踮脚背:“我叶家又不是仅有桂鳌阁一处店铺,难道你忘了云阳山也有我的下属与店铺吗?”
提及此处,顾怀彦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朦胧的笑意。
莫说是云阳山与长桓,诺大的大宋朝中何处没有叶枕梨的势力?只要她一声令下,全大宋的商人都要唯她马首是瞻。
若是由她出马寻找失踪之人,应该比自己盲目追寻或等待要更有效率。
当他满怀希望的将此事说出来时,叶枕梨自然乐意帮忙,甚至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她出马不出一月便可还他一位美娇娘。
只是,叶枕梨不知柳雁雪容颜已毁,顾怀彦不知无眠之城遗世绝立。更不知,失望大多都建立在希望的基础上,且是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笑的欢喜,顾怀彦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们二人是如何得知我要携女返乡的?是我大哥和四弟说的?”
叶枕梨使劲摇了摇头:“是你们雪神宫的向宫主说的,我与流韵在途中与她偶遇便闲聊了两句,这才得以知晓你的踪迹。”
“向阳?”顾怀彦瞬间陷入了疑惑当中:“从钟离山庄回到雪神宫与你们从岭南到长桓并没有交叉点,你们怎么会遇见她?”
“我就不能先回桂鳌阁看看我的蟾宫与歌沁吗?”说罢,叶枕梨十分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顾怀彦边笑边道:“当然能了!可是直接从岭南到墨林峰山脚下的桂鳌阁岂不是要绕很远的路?”
一听这话,叶枕梨立时显的有些不高兴:“我就乐意绕路,你管那么多干嘛!几日不见,你怎么这般婆妈起来。”
负责赶车的柯流韵只是笑而不语,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偶遇,这一切都是向阳与他们的约定。
自从柳雁雪莫名其妙于婚礼消失之后,向阳便发了疯一般在钟离山庄方圆百里内大肆寻人,雪神宫半数弟子出动也无济于事。
心急如焚的她才返回钟离山庄便得知顾怀彦要携女归隐的消息,为了让顾朗容平安健康的成长,她自然无异议。
只是心中咽不下这口恶气,她也和那些人一样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娄胜豪身上。认定柳雁雪被魔教弟子残杀,她便一门心思只想报仇雪恨。
目送顾怀彦父女离去,与钟离佑等人告别的向阳没有如约回到雪神宫,而是提剑奔着幽冥宫方向走去,这才是三人偶遇的契机。
自诩都是好友,向阳便未做隐瞒。直接将自己上门寻仇之事和盘托出,其中还有顾怀彦父女的行踪。
柯流韵与她比剑失败,叶枕梨也不是她的对手。言语劝阻无用,武功又不如人家高明,及时知道前路有虎狼出没也只能凭她而去。
分别之际,向阳刻意要她二人以对方性命发誓若与顾怀彦重逢,不得将她寻愁之事告知,否则对方便要天打五雷轰,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且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的誓言确实有些狠毒,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不知情的顾怀彦心中少些烦忧,若是他半路返回救人可该如何是好?
保守秘密也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只要不再提就好。
这不,柯流韵很快便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只见他扯着嗓子向棚内问道:“怀彦,以后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行不行?我会向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她的。”
不待顾怀彦回答,叶枕梨便麻利的探了探头:“你儿子?在哪里呀?怕是连你儿子他娘都还没影儿呢吧!”
柯流韵咧嘴笑道:“阿梨若是愿意与怀彦做亲家,我也乐意让阿梨做我儿子的娘。”
叶枕梨不再回话,只是轻晃着怀中的顾朗容,心中却像洒蜜一样的甜。连日来的接触早就让她芳心暗许,不过碍于女儿家的情面不好说出口罢了。
此时的向阳已经站在了幽冥宫的门口,眼眸似利刃般盯着门口的守卫看去:“娄胜豪呢?让他给我滚出来乖乖受死!”
守卫十分不屑的瞥去一眼:“哪里来的妖女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家帝尊的名讳岂是尔等鼠辈能随意相称的!”
向阳忽而露出阴诡笑意。
第七百七十一章 寻仇(二)
感到脊背阵阵发凉的守卫们还是硬撑着挥出了弯刀,其中一长相凶狠之人甚至朝着她啐了口唾沫:“妖女,还不快滚!”
向阳非但不恼怒,反而心平气和的对那人笑了笑,一只手很是自然的逝去了脸上的唾沫星子。
此举当即引发一阵哄笑,众守卫纷纷指着她嗤笑起来:“这妖女长的不错,竟然是个大傻子!”
不多时,说话那人又将头转向身后,笑容也愈加猖狂:“你们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被人啐了一口还笑得出来!啊哈哈哈……”
一直等到狂妄的笑声一点点消弭,向阳才一本正经的迈了两步:“因为本宫主从来不和要死的人争!”
话音落,只见两道白光闪过,被向阳紧握在手中的宝剑已然呈滴血之姿,原本处在欢笑中的守卫们顷刻间倒了下去,双足挺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除却向阳外,唯一的活口也在见到这阵势后吓的面如土灰,扔下武器便开始跪地磕头:“女侠饶命,小人刚刚可没有对你出言不敬。”
提剑架在那人脖颈处,向阳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所以没有杀你。”
“多谢女侠手下留情,小人感激不尽。”冰凉的触感让守卫心生胆寒,发软的双腿亦在不知不觉中打颤。
他清楚的明白只要自己稍稍一个不注意便有可能与世长辞,甚至只是说错一句话便有可能在下一刻成为没有思想的死人。
大部分人都很怕死,纵使主子武功再高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向阳身上,不敢胡乱言语索性用眼神求饶示意。
轻轻转了下手腕,向阳严肃的说道:“想要活命的话就必须带我去见你家帝尊,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比他们更惨,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将你折磨至生不如死的地步。”
说罢此话,向阳很是大方的将宝剑收回剑鞘,发出悦耳的声音。
连对视一眼都会感到腿肚子发颤,守卫自然不敢将她的话当做开玩笑,一双写满恐惧的眼眸就差流出眼泪了。
见他迟迟不动,耐心不足的向阳抬腿便踹去一脚:“你小子是想要那娄姓混蛋为你送终吗?居然敢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
伴随着由内而发的怒气,向阳顺势将脚踩在了守卫的心脏处:“如果你还这么我行我素,我下一次可就不是用脚踹了……”
说话间,向阳再次拔出拔剑对准了守卫心脏,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看上去甚是吓人:“我会一下一下用剑剖开你的肚子,然后将你的心脏扔到深山里喂野狼!”
光是看她比划的样子就已经生无可恋了,一介小小守卫又怎敢拿命相搏?他之所以不动弹是因为娄胜豪与归离皆不在宫中,根本就无人可禀报。
退一万步说,那无极殿岂是他这样的身份能随意进出的?一切需得先禀报堂主才能传递至帝尊耳中。
向**本不信他的话,稍稍挪了剑柄便刺穿了守卫的肩膀:“这只是小惩大诫,劝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伴随着守卫的求饶声,一直隐在暗处的梅天明终于看不下去了。
“你堂堂雪神宫宫主居然一点脑子都没有,若是帝尊与归离全在宫中,你觉得他们会准许你在这里胡作非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