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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饶命。。。。小人本不是山民,只是迫不得已才落到此间。”不等冯宝说完,那人立即连声求饶:“只是时运不济碰到女真屠城。。。。。。公公还请绕了小的性命,当牛做马,穆阳也会报答公公的大恩大德。”
冯宝将宫帽摘下来拧干,水一滴滴的落在名为穆阳的青年头上,“这么说你们还有不少人了?”
“回公公的话,是。。。是的。。。”青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回道。
“如此便好。”
宫帽被扔在一名番子手上,冯宝踩着湿透的步履负着手转身离开,“带路吧,年轻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屠村
夕阳西斜,彤红的余晖洒在林间。两双脚步踏过坎坷的山间,翻起落叶,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前后跑着,或许没有听到身后有追袭的脚步声,便稍停休息。
“…。芙蕖…累不累?”
后面,女子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发髻撒乱垂了下来,她摇摇头,随后望向跑来的方向,担忧的问道:“爹,穆家哥哥他们……会不会被对方给抓住,哪些人又到底是谁…”
“东厂…”老人沉下气来,便是想到之前那群人穿戴的服饰。
芙蕖回过来头看他:“什么?”
呜~~~
残阳在山头落下最后的余晖,林间黑了下来,有狼在山麓长嚎惊响了夜色,周侗的声音也说了一句:“一群心黑手辣的东西…。弄瘟疫…这要害死多少人!早知道当初老夫就该当场打死那家伙。”
“他们在杀人,我看见了!其他人怎么办?爹”焦急的女子显然是明白心黑手辣是什么意思,这几个字平时她常听村里的妇人对着北边咒骂那些女真人,不过女真人她不知道长什么样,可刚刚那些人她却是见着了。
周侗摇摇头:“他们人多,爹就算武功了得,也没办法在数百人中救下他们的,而且以那帮人的秉性,其他人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正在说完话间,摆动的头停下来,望向一侧,像是有动静,皱起眉头:“有狼过来了,先离开这里,回到村里再说。”
二人转身继续朝村子方向跑去,身后不远的草丛,肉掌踩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陡然间一道黑影扑出来,老人侧了侧身,一拳砸在那黑影的头颅上。
那边呜咽一声,一头掉毛老狼重重扑倒在地,口鼻流出一滩血来。
父女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前面,大概一两个时辰过后,翻过半座荒山,走在只容得下一人的山嵴小道上,远远的,山下一串火光蜿蜒向前。
芙蕖扶着一块石头,青丝在夜风中凌乱的飞舞,她看向那支打着火把的队伍,以及对方前进的方向,有些失声:“他们朝村里过去了,爹,那里好多乡亲…。。”
“爹知道。”老人心里想到了别的事,陡然沉了下去。
但因为自己女儿并不会什么武功,所以走的也是慢了许多,初想对方就算杀了自己这批人,他们也不会知道附近还有村子的,但现下东厂那帮阉宦能找来,自己这边必然有人为求活命,吐露了实情。
东厂要灭口,周侗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过后不久,他最终还是一手扶着女子的胳膊加快了脚程,抄着近道赶到了村口的泥岗,站在高处,扒开草丛朝村里望过去。
那里已是一片火海。
土壤映着火光,地上的血红的耀人,几具残尸碎裂的倒在血泊里,分不清楚是谁的了,小孩的哭喊在,悲号、惨叫中响起,一名老妪哭叫着从燃烧的草房里冲出来,扑倒在地上打滚,想要将烫人的火焰熄灭…。。一名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中,片刻后被人抓住头发拖行出来,从她手中夺过哇哇大哭的孩子,丢进了火海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草丛后面,芙蕖捂上嘴,死死的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睛大睁着,看着一幕幕可怕在视线中上演。
眼泪溢了出来,煳住了视线,耳中依旧不断的传来乡亲们的哀嚎、死亡的惨叫。
…。
一道人影从草屋中走出,随后燃起的大火压塌了建筑,火光中映红了一张白目太监的脸,原本湿透的宫袍在热浪中蒸腾,丝丝白气正从他散乱的头顶徐徐冒出。
前面不远,跪着的青年,看到一双步履踏进低垂的视线,便是吓得浑身一抖,脑袋紧紧的贴在地上。
“读书人…。里面可没有你说的什么周师傅父女…。看来这里的人是白杀了。”冯宝看一眼倒塌的草屋,又瞧了瞧哆嗦的头顶,语气颇有些阴阳高调。
地上,变节的穆阳在发抖中,语气加快,发出一连串的颤音:“回禀公。。公公,小的猜测…猜测他们父女二人可能…可能不敢回村里来,想必…。是知道公公未雨绸缪会来这里,所以躲起来了。”
“明明是你这个读书人出的主意…。怎么又变成咱家出的了。”冯宝笑眯眯的蹲下来,带着皮套的手将对方下巴托起,“啧啧…真是一张俊郎的小生呐,读书人都是如你这般细皮嫩肉的吗?”
听到对方的话,跪在地上的穆阳仰起的脸,压抑着不让自己露出恐惧来,结巴起来:“小的…。也不是其他…其他人怎么样的,求公公开恩,不要杀小的…。让小的干什么都行…。一定保守秘密。”
“灭口这件计谋,你出的很好,有狠心,咱家很喜欢,那你就跟我吧。”冯宝揉了揉对方头发,起身冷漠的扫视周围:“手脚勤快点,杀完回去还有事要做。”
“是!”周围,应声响起一片。
随后,东厂宦官转身负着手大步离开了村子,地上,那名青年劫后余生的吐了一口气,也不管裤裆的湿意,连忙跟着收队的东厂番子们一起往回走。
只留下一片焦土,和上百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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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天空,空气中弥漫着焦臭。
黑夜中,大火已经殆尽,破烂的村口两道身影艰难的挪动脚步走了进来,此时村子的死寂显得无比狰狞,往日的身影已经不存在了。
女子的身影从一具具尸体旁走过,踩在腻滑的血泊中。
左边的是一个死去的妇人,她叫过她黄姨,家里原本有丈夫、几个孩子……
再过去一点,已经烧焦的尸体,旁边落着拐杖,女子走过去拾了起来,她记得那是她给嬷嬷做的,嬷嬷年龄大了,行动不便,她就给她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就是一根树枝削出来的木棍……。。
现在怕是用不着了,而且。。。。听说到了那边不用脚的。
“大…。大家都死了……”
芙蕖想要坚强的不哭出来,可压抑的悲痛、酸楚,泪水还是早已滴落下来,看到焦黑的一栋屋子里,母子的尸体相拥抱在一起时,她吸了吸鼻子,“…。大家都死了…。都死了啊啊!”
女子蹲在了地上,头埋在双臂里,陡然间嚎啕大哭出来。
“穆阳…。你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老人目光凶戾,嘴唇抖了几下,沉哑低吼:“枉老夫信错了人还有那个东厂的阉宦,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夫非杀了你们不可!!”
哭泣的身影,勐的抬起头,悲伤的眼神里闪出坚定的色彩:“爹…我们去报仇吧…。。”
风在山间走过,余烟缭绕像是魂魄,徘徊升腾。站立的老人,捏着拳头望着同样坚定的女子,便是点下了头。
“好!”
ps:第二更,还是不连发了。等会儿还有。(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相逢
“…。。外面应该恢复一些生气了,但芙蕖,你不能去,爹之前给你说过,就算爹把最好武功教给你,也过了练武的最好时段,而且初学乍练,去了就和送死没有区别…。。”
草丛稀松,松软的土壤被步履踩陷下去,漆黑的林间,未知的虫鸣生气盎然的叫着,两道身影并未朝寻仇的方向过去,反而转道朝离此只有一两座荒山的相州城过去。
“爹…。芙蕖就想看见那两个人死…看见他们死…。。村里的乡亲凭什么要被杀,我不懂,难道手无寸铁的人就该死吗?”
“对,那俩人确实该死,可爹不想看到你死啊,老天爷给你重新活过的机会,让你重新忘记悲痛过往,就是可怜你。”走在前方的身影顿了顿。
女子眼中含着泪,摇着头:“不要这可怜…。。我不想要这机会。”
走了一截,芙蕖便是不想再走下去了,前面就是大城,听说女真人来的时候,基本上人都屠完了,到处是尸体,就算如今开始逐渐恢复,那也是和鬼域一般,并不是她矫情,自醒过来后,所受的累,吃过的苦,也没有抱怨过一声,只觉的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哪怕再苦,周围的人,大家都聚在一起,哪怕是讨饭、吃着干硬发酸的馒头、嚼着苦涩的草根树叶,都是开心的。
大家在一起,虽然苦,经常饿肚子,却是热热闹闹,偶尔还能听到许多的笑声,她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是很难熬的。
可惜,再也没有了。
周侗站在前面的黑色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过得片刻还是睁开了眼帘,望着倔强、瘦弱的身影。
“或许这就是命…。老天爷见他们太苦了…。不忍心他们再在人世间受罪,便是借别人的手,把他们收回去了,芙蕖,想开点。城,必须要去的,你也要待在那里,纵然城里没几个活人,但好过跟着爹去送死。”
“我不笨的…。你骗我。”
女子倔强的擦了擦眼泪,继续摇头,说了几句,却是声音太小没有传过来,老人同样倔,走了过去拽住她的手腕。
“你是个好姑娘,天生善良,好人就该活着,努力的活着,活给别人看。”
“我们先去城里,然后把你安顿下来,爹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不管怎样,不许乱跑,爹怕回来时,找不到你。”
少有言词的老人,此刻就像大多数父亲一样,叨叨絮絮的对自己儿女唠叨起来,被拽着的身影,泪流满面,在老人身后,点点头,嗯了一声。
籍着夜色,又走出数里地后,相州方向隐隐见到了火光,随后马蹄轰轰的踏来,周侗连忙拉着芙蕖躲进草丛里,不到十数息之间,对方转眼就到。
数百骑中,为首两骑,一人持枪,一人背棍,到了这边后反而降下了速度,持枪的身影拿出一张地图,背棍的人策马上前,朝地图上指指点点,说起了话。
“这一路上去,也没见个人影,还不如返回来问问前几天在这里碰的到两个一老一少,毕竟女真来时,也有部分百姓逃进山里集居…。说不得夫人就在当中也不一定。”
“…。那天是林冲心软了,让栾兄多耽搁了数日。”
“唉,算了,不必自责,当日之事,谁又能料想到后面的事情,多跑数日就当让我俩吃个定心丸好了,不过杨志那边也没有消息,估计也够呛。”
俩人说着话,缓缓从草丛旁过去,火把的光倒也没将躲着的人映出来,女子轻轻扯了下旁边老人的衣服一角,极其小声的说:“爹…。你说过,你有个弟子叫林冲…。”她大概并不清楚习武之人的五官极为敏锐,说出声的同时,周侗立即轻声喝止。
“别说话…。”
“谁”那边,缰绳一勒,马蹄顿住,背棍的身影陡然回转暴喝一声。
“走!”
周侗一把推搡女子向前跑动,身后顿时劲风袭来,铜棍嗡的一声划破空气,老人脚掌一定,抬手握拳,极其简朴的一拳迎上。
黑暗处的交手,拳掌几下打在金属上的声音荡开,苍老的手背陡然翻转一把捏住铜棍的一头,陷出五指印。
旋即,勐的从对方手中夺过来一瞬间,另一道身影从马背跃起,枪头朝老人身后的女子点出去。
“孽徒”
周侗大声暴喝,手中铜棍就是一甩,棍身仿佛将空气都震碎了一般,昏黄的火把下,唿啸着勐的砸向对方。
半空中挥枪的人影,听到对方突然唿出自己的名字,明显愣了下,也听出了熟悉的声音,错愕仔细望过去,随后棍影打过来,林冲在半空中无法借力,瞬时,将枪身往胸口一挡。
巨大的响声,枪身啪的一声断裂成两截,这一棍的力气极大,将他整副身躯从半空中打的倒飞回去,轰然撞在身后的一颗大树上,树身勐的一震,树叶大片大片的落下来。
“师父…。。”树下,踉跄的身形缓缓站起来,艰难的叫了一声。
“我周侗没有你这样的徒弟,助纣为虐,尔等将来不得好死……哈哈…。当初老夫真是瞎了眼收你这样的徒弟…。。原本看你为人忠厚,也能跟这东厂同流合污,不得了啊…。林冲,你将来必然在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