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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将军,好久不见!”
风里夹着雨点,僵持的两边中间,岳飞翻身下马,提着长枪走过去,出了林子边缘,拱手淡淡的招呼一声。
中间的黄信抬起头,额角像是受伤了,眯了眯眼睛。
“我好像见过你…。在哪里呢。”
“在汴梁城上,那时先帝也在的。”
“哦,想起来了,你叫岳飞,听督主和梁元垂提起过你。”
这话让岳飞无话接下去,大概也是猜出对方不想连累自己,或者给人落下口舌。一向刚正的人沉默了,看看周围的人,深叹了一口气,抬了抬手:“黄将军…你…投降吧。”
“你身边这些将士,白白枉送性命有些不值得,你也不希望的吧。况且事情原委,总需要将军亲口讲出,纵然中间有冤屈,那位东厂提督大人,应是明断秋毫。”
天光渐暗,接到消息的武瑞军过来的更多,林间影影绰绰的围来。黄信低头不语,看了看身边的亲兵,一个个脸上满是血垢,想起近十多天来,在山里躲躲藏藏,被追杀,被野兽骚扰,自己好像对不住他们的。
“将军…咱们还有力气,能保你杀出去的…”
“是啊…大哥,不要被那人诓了。”
…。。
听到这些声音,黄信的思绪断开,他想好了,便是将手中的刀刃丢到了地上,朝那边劝说的身影,点了点头。
“兄弟们…路就走到这里吧,这一路过来你们辛苦了。”
咣…。咣咣…。
一柄柄染血破烂的兵器掉在了地上,一道道身影在自家主将的话里悲痛的抱成了一团蹲在了地上。
属于男人的哭声如风般在空地的上方呜咽。
不久之后,黄信被抓捕的消息在这个旁晚,终于传了出去。
有人心安…
有人心喜…
有人智珠在握…盘算接下来的布局。
第四百九十七章 江湖起风
河。南府
晴空万里,白云如丝挂在天上,俯瞰过云朵,下方城池之中,鳞次栉比的房屋,其中一座院落里时有响起拍手喝彩的声音,山狗舞着大刀在空地上与猞猁噼里啪啦整打的热火朝天,而这些都是起哄引起的。
自周侗身上的冤屈在那晚之后,被高忠翻案后,老人心里沉甸甸的石头终于松缓了,也开始指导起夜鹰等人的武艺,算是从那件事里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坐在屋檐下一张椅子上,望着那边树荫里,一对男女,脸上看不出表情,默许中,心里也是有事的。周侗看的出来,这里一切变化都是那位鬼狱刀带来的,自己的冤屈也是对方洗清,可见到自己这个女儿与他走的亲近,原本该是认可的,可忽然间心里还是有一个更大的纠结。
芙蕖她终究是那位东厂提督的夫人啊。。。。。。他望着女儿缠着那位‘黄正’要求练武,心里叹了一声。
周侗作为曾经的御拳馆首席,又在京城混迹了大半辈子,见识和主见自然是有的,与这位鬼狱刀接触这些日子,觉得对方为人也是不错,可在礼法上,却是存在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女儿是有相公的,只是很多人不知道而已,当初他也没想过那么深远。
如今,事情想是已经推到面前了。
。。。
“这剑法叫什么名字?招式上很好看。。。。。”惜福握着剑柄比划了俩下,转过头,“是这样吗?”
黑刀放在石桌上,白色的身影抱着手臂立在那里,听到女子的问话,白宁摇摇头,过去从背后轻轻的握着娇柔的手,重新将那套剑招慢慢演示了一遍。
灿烂的阳光映射在剑身上,散发着沁人心扉的光芒。
“这剑法叫明月飞燕。。。。”白宁闻着女子发丝的清香,随口说了一个编造的名字,其实交给惜福的是辟邪剑法,不过只是教了剑招而已。
惜福轻念了下这个剑法名字,点头微笑:“挺好听的,想不多你这家伙练的居然女子的武功,还自称是鬼狱刀,就不怕我说出去,让人家笑话你。”
“谁笑,我就杀谁。”白宁淡淡回了一句。
女子脸上笑容更甚,眼睛眨了眨,指着自己,“我就笑了啊。。。难道你也要杀我吗?”
“对,也要杀你。”
白宁说着便用手指在惜福头上弹了一下。疼的女子捂着额头,双颊微红,提着长剑跑开,院中然后有人起哄,更是臊的惜福一脑钻进房里不敢出来。
猞猁羡慕的看了一眼,转头望了望旁边的文娟,贴近过去,也伸手去弹了下对方额头。然而身影栽倒在地,一手捂着鼻子,眼眶湿红,竟哭了出来。
“娘的。。。猞猁,你傻啊,用那么大力干嘛”山狗将女子手放下,看到那额头上淤青一片,气的对仿徨的身影破口大骂。
俩人又打了起来。
啪啪啪打了一阵,院门外,夜鹰从外面回来,此时正是要吃午饭的时候,趁院中人走的差不多,低声说了些事情。
“启禀督主,刚接到消息,江湖上有人要劫黄信。。。。。。好像叫李文书的人。”
“李文书。。。。。本督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怎么,曹震淳掀动的消息,终于让这些人坐不住了?”
“关于督主往日做的那些事。。。。他们确实坐不住了。”夜鹰低声道:“现在江湖上风浪很大,都在相互奔走呼吁要铲除督主,还死在兵灾中的百姓一个公道。。。。那李文书就是发起人之一,基本上五湖四海,有名的大侠这次都来了。”
面具后面冷哼一声,白宁看了一眼黑刀,“这世上值得本督亲自出手的人不多,他李文书还不算其中一个,既然曹震淳在因势利导,就该放手让他干。。。这帮江湖人真是不能过太平日子。”
“至于那朝中之人,你给海大福传个消息,让他盯紧一点,把外面闹腾的人揽下来,可不要让那位假督主心烦意乱啊。。。。。。”
夜鹰点头应下,表示明白。他心里倒是没有多少着急,毕竟那帮江湖人再怎么闹腾,再怎么势大,也大不过东厂,大不过朝廷,更何况这些人清算的是那位假督主,反正自己这边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
“李文书。。。。”
白宁回走准备去吃饭,对于听到的这个名字,他依稀有些记得,好像当初杀的那个方如意就是他心爱之人吧。。。。。。难怪至今这家伙还在不懈努力的想要复仇。
当日少林寺的时候,那家伙也在的吧,自己竟是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跳梁小丑而已。。。。”
白宁摇摇头,踏进屋檐,望了望灿烂的天光,“那么。。。这家伙会在这场戏里扮演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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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遮掩的山峦之间,有数十道身影聚集在一处,外围更远的地方,绿林人正在赶来,有相熟的照面打一声招呼,不相识的互相提防着朝约定地点赶过去,大抵上没有多少因为私仇发生火拼厮杀。在已经聚集的山坳里,林荫围绕,群雄吵吵嚷嚷的声音,大概是在讲诉这件事的起始。
“。。。。雁门关外死了多少人啊。。。光是尸骸都能铺到大同那边了,这些奸宦为达目的都不惜放出瘟疫这种东西,简直不把人当人。”
“他们什么时候择过手段。。。。。”
“说归说,但现在怎么办,武瑞军虽说女真南下时已经打残,可这支新组建的,咱们也不一定打得过,人数放在那里,好几百人。。。。。。打个鬼”
。。。。。。
这些人当中,大部分人参与过年初想为少林高僧报仇的行动,然而女真打过来,反将部分人卷入兵灾里,到的现在中原重归平静后,当初带领他们杀出重围的李文书已经渐渐成为这部分人的核心,随着时间推移,跟附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逐渐成为江湖上新起的另一个股势力。
半月前,黄信私放大同百姓入关,更是将东厂提督往日做的隐秘事情公布出来,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这次他们过来一则要接应黄信,毕竟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们觉得在理的。二则,有了黄信,他们就有了正面与白宁叫板的理由。
岩石之上,坐着的人影听到下面的谈论,抬起头来,如今李文书脸上少了往日的稚嫩,多了许多沧桑,唇边、颔下蓄起了短须。
“少林如今被东厂节制,已经指望不上,倘若我等热血再泯灭,这世道还有谁站出来为天下苍生讨个公道,江湖上传闻女真南下前,先帝有派人与之结好,是东厂阉宦从中作梗才酿成祸事,我等闯荡江湖,不就是行侠仗义,拯救黎民苍生吗。。。”
岩石上,李文书高亢的话语高亢起来,远远近近赶来的绿林人停下脚步,听他的声音传过来。
“。。。。。黄将军做事不违初心,不惧东厂权势,如今听闻他已被抓捕,我等自然要去解救,算是我们锄奸要走的一步,各位兄弟“
李文书抱起拳,屹立在那里,向周围一拱:”拜托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故梦荒途
银河铺砌在云层上方,夜色朦朦胧胧。
山林之中的营地篝火,有人过来仍进一支柴禾,坐到旁边值夜人的身旁,将一柄配剑插进土里,原本坐着的人看看来人,便点了下头。
“去看过黄信了。。。。。。被穿了琵琶骨也未吭一声。”
啪的脆响,坐在旁边的张宪折断一根树枝扔就火里,火光映红了脸庞,听到握剑柄的人影说的话,笑了一下:“戎边军将,怎是普通人比得了。。。对了,你怎么去那么久?”
王贵看着树枝在燃烧,用剑尖拨弄一下,说道:“顺便查看了一下守夜的情况。”
“怎样?”
“除了我们,其他几支队伍有点松懈,对方又和我们平级,说了也没用,要是行军打仗,非被人袭营不可。”拨弄柴禾的身影讥讽望着火堆。
张宪拍拍他臂膀,“好了,知道你这人要求过于完美,去睡吧,夜里我来值守就行。”
长剑从火堆里收回来,身影抬头看了看周围安静的营帐,“鹏举呢?”
“已经睡下了。。。今天他心情不好,我让他去休息。”
“有你这个兄弟,真是福气啊。”
“难道你不是我兄弟?”
王贵将长剑插回鞘里,站起身,“自然是兄弟,也罢,那我先回帐睡一会儿,下半夜来替你。暗哨的位置还是原来的老位置,别弄错了。”
“知道,知道,快些走吧。”张宪挥挥手,驱赶对方。
待背影离开钻入帐篷,夜又静了下来,坐在火堆旁的身影随后也站起在营地四处走走,巡视一番。
。。。。。。
清冷的月色自天下照下来,清辉的光里,一棵树下被贯穿琵琶骨缚在树躯上的人正抬头透过间隙的枝叶望向天空,繁密的群星一闪一闪的,那是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美。
黄信坐在地上,他已经很久没这样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天空的夜色,最初的时候,是他的妻子爱看,常在夏夜的晚上,在院中放上凳子,拉着他一起望着星空,后来有了孩子,两个人变成了三个。。。。。。原本他是不喜欢这样的。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反而喜欢上了望着星月。
在梁山上,兄长秦明脾气火爆,他知道想要报仇是不能操之过急,他在劝说秦明,也在劝说自己,或许这是另一种逃避。梁山垮了,他和兄长又回到了朝廷,接下来女真叩关,兄长战死,他还是不够果决的去做自己心里想的事情。
毕竟,他不是秦明。
再然后,也在那封密函里,他下定了决心,做了自己一辈子以来最为疯狂的事情,。。。。。现在他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也无所谓了,就到这里为止吧。
。。。。。
看守的士卒望了望树下那个奇怪的人,抬头也看了看天空,发现除了星月今夜很亮,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同伴捅捅他腰侧。
“人家是将军。。。说不定能看出什么不同来,你瞎看什么。”
“也对,不过将军也做到了阶下囚,是挺有本事的。”
虫鸣响起在草丛里,二人正说这话,轻轻的火光晃动下,不远的黑色里,黑影雌伏,无声缓慢的挪动。
望着天空的黄信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移了过去。。。。。嗖的一声轻响,细小的黑影擦着空气钉在一名守卫的脖子上,身体向后仰倒,旁边的同伴恰好转过头没有看见,待听到倒地声响后,转身的刹那,雌伏的黑影从草丛里冲了过去,与对方撞在一起。
咔擦
士卒的脑袋在一对手臂绞合里,扭曲了方向,缓缓靠在袭来的胸膛上,被慢慢拖入荒草从中。这一幕黄信并未大声呼叫,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黑暗中,那道身影走明月的清辉,看是一张沧桑的、又年青的脸。对方蹲下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