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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兵在飞驰,拉弓向上一射,响箭冲上天空。
……。
大战的厮杀声在周围蔓延,当前方盾手强行在拦截的女真方阵上撞开缺口,魏定国带着手下亲兵冲进去撕开了一条血路,模糊碎裂的血肉在刀锋下翻飞,四面八方都是呐喊混战的身影。
不久,他在混乱的军阵里找到了披风撕的破碎,半身是血的身影。
“你怎么下来了!!你怎么下来了!!”
周围厮杀声如潮汐般涌过来,拥挤、拼杀,单廷圭见到魏定国时,眼珠布满血丝,他劈开一名想要偷袭的女真士卒,手拧住对方领甲歇斯底里的怒吼,“后面怎么办?谁让你下来的,滚回去,老子撑得住,滚回去啊”
魏定国挣开,反手拉住他就往后退,躲过一柄刺来的铁枪,周围亲兵扑上去将偷袭的女真士兵砍死,他方才扭头望着歇斯底里的人:“还能有谁让我下来?现在你立刻与我回去,防女真骑兵偷袭。”
“艹他娘的!!”单廷圭跺脚怒骂一声,猛的转身朝后面开始撤退,传令的士兵开始打起旗语,周围厮杀的士兵渐渐开始朝这边靠拢。
数个方阵从剧烈的厮杀中后撤并非容易,稍有不慎很容易让敏感的士兵以为己方溃败,从而变成真正的大败。魏定国为人沉稳,让传令官不急不慢的指挥传递旗语,将自己的大旗缓慢移动,好让士兵能看到这边的动作。
且战且退中,魏定国在马背上感觉最远处的方阵出现不协调的后撤,他立刻让传令官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督战队此时神经也绷紧起来,毕竟出现大面溃败,他们冲上去也是无用,甚至会死在自己人刀下。
“怎么回事?”单廷圭满身血污的过来,见老伙伴并未开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皱起了眉头。
片刻后,人群中,隐约看到传令兵骑马飞奔。
“我有不好的预感。”
“别乱说。”魏定国瞪了瞪对方。
然而,传令兵过来:“将军,侧翼有骑兵出没……”话音尚未说完,地面传来微微的颤动,西斜的天光里,目光所及的尽头,一条黑色的线开始出现,轻微的颤动变得清晰,那是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
轰轰隆隆……数千铁骑的身影疾驰而来。
“走!!”单廷圭大吼。
“走不了”
魏定国同样吼了出来,连忙发出数道命令,让自己亲兵领头带着两千多名士兵出阵摆出紧密的防御阵型,盾墙立起来,一柄柄长枪从缝隙中伸了出去,形成尖刺的枪林。
“不要慌”
魏定国转身对单廷圭大声道:“你带其余人走,我顶住他们一阵。”
然而当他们说话中,前方奔驰而来的铁骑忽然转向,在轰鸣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朝着另一边冲刺而去,还在加速。
魏、单俩人扭头望过去,自家本阵上一支骑兵也同样冲了出来,带头的一员将领,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熟钢狮子盔、金兽面束带、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上面垂两条绿绒缕领带,手里横着一柄金蘸斧,座下雪豹马。
第五百六十章 战争的前奏
九月十七,天阴。
西北部的战事尚未明朗,中京道的袭掠如火如荼,斑驳血迹的城墙下一队队人马进出安抚民众,墙头上残破的女真旗帜被人点燃扔了下去,重新换上武朝的龙旗,城中大量的女真百姓、贵族被驱赶在一起,有人在筑起的土台上用着女真的语言高声的训斥,愤慨的身影指着北面上京的方向在他们当中煽动情绪。
泽州周围二十里,武瑞军的士兵四处活动,抓捕战后逃亡的溃兵,将他们一一圈禁起来,除此之外对武朝军队并不是太友善的当地豪绅,被撞开了大院的门,得到了特殊对待。官府粮仓有押着大车的士兵进进出出,运外城外的军营,若有阻拦的也俱都被警告或者杀死在地上。
飞鸟掠过天空,云层阴霾像是要下起雨来,一队武瑞军骑兵从官道疾驰过去,不远的方向是旌旗高展的军营,中午时分,王贵从营外回来,让亲兵擦拭盔甲上的血渍,不久外面有人进来找他,便是军中地位仅次岳飞的张宪。
“有事?先坐下。”王贵放下双臂,挥手让亲兵下去,自己拿过抹布在手甲上擦拭,说着坐了下来。
坐在凳上的张宪看着他身上尚未擦去的血迹,眯了眯眼,开口道:“自然是有事。”
听到对方语气不善,王贵愣了一下,随即也是想到了什么,将抹布丢到桌上,双肘压着膝盖,脸上带着笑容:“都是老兄弟了,有什么话就直讲吧,你也不是那种能藏住话的人。”
“我就问你,前些天过来投靠的女真士兵哪儿去了?而且。。。。。。”张宪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嗓音:“而且鹏举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你一向负责营里的事,可千万别做出坏了北伐的事。”
小小的偏帐里,安静了片刻,王贵似乎好笑的摇摇头,重新拿过抹布继续擦拭身上的血渍,说话的声音也过来:“你呀,难得这次你没有直肠子将话全倒出去,鹏举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前日乃至昨天投过来的女真士兵,我全杀了,尸体都在那什么神山的林子里,有空你可以过去看看。”
看着将上千女真屠尽,还保持云淡风轻的表情,张宪不信的揉了揉眼睛,这可不是他认识里的那个谨慎细微的王贵。
“真杀了?”
“真杀了!”
王贵停下动作,微微沉默了一下,抬起头:“不得不得杀啊,那些女真人虽然投靠,但是要面见完颜宗望,这就是麻烦所在。若是在战场上倒戈,远远的看一眼,找个样貌相似的也能混过去,但要面见不就穿帮了?而且以鹏举的秉性,对手无寸铁的人他是下不了手,可那帮人又不能不处理,否则就会出现哗变,只有杀了。”
话语顿了顿,他站起走到帐口,阴沉沉的天云里有一缕光倾斜下来,“老张,你别忘了,鹏举的权利是谁给的,那位提督大人能让他从一个微末小校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别人同样也能一句话让咱们打回原形,你。。。你还愿意回去吗?做一个大头兵?”
不等后者回话,转身看过去,声音渐高。
“但是我不愿意啊,鹏举你让他上阵杀敌,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让他攀附别人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这种事只有我来做,杀一些人让东厂的人放心咱们,你也别说出去,就让鹏举安安心心的当一名纯粹的将军。”
王贵说完这些话,张宪抿着嘴唇眼神颇有些复杂,他与岳飞相识于微,几乎无话不说的,但此刻他也变得有些犹豫了。
“。。。好,我不说给他听,只希望你是真是为他好。”良久,他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拱手一别走出营帐。
王贵看着没有了人员的帐口,只是轻笑了笑,但不久,帐帘掀开,又有人走了进来,他连忙上前拱手躬身:“末将见过冯公公。”
身着宫袍的身影背负着双手慢走过帐内,倒了一杯茶水坐到首位,随手翻了一下桌案上的文书,斜眼看了过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王将军啊,刚刚你们的话,咱家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
“这。。。”拱手的身影脸色苍白,忽的一下拜了下去:“还请公公放心,王贵只是为了安张宪的心方才那样说的,末将自然是以公公马首是瞻。”
冯宝摇了摇手指,目光变得冰冷严苛,指尖随即在桌上敲了敲:“是督主。”
“对对对,末将以督主马首是瞻。”
见他诚惶诚恐的神色,这名有一只白眼的太监方才笑了起来,点头赞许:“督主能将岳飞提拔成为一军之主,你王贵自然也能的,咱家就先提前恭贺你了,起来吧,王将军。”
“是。”
王贵小声回道,慢慢起身,低眉顺目的望着地面。低垂的视线里,一双登宝翘头靴走近,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要多心,东厂在每支军里都有人,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只要主将不生谋逆之心,便能相安无事,岳飞也不例外,只是不方便明说而已。”
旋即,错开一步,冯宝拍拍他肩膀,背着手走到帐外。
“望王将军多勉力,待北伐事毕后,你便可独立一军了。”
恭立的身影拱手中,脚步声已经远去,手臂却久久没有放下来,王贵闭上眼微叹了一声,跨出一步,往日兄弟之心便不再有了。
阴沉天终于下起瑟瑟秋雨,蒙蒙的水汽在在飘零黄叶的山麓弥漫,一队武朝士卒带着一群说闹的女真人走往林间,遥望在目的是隐约挂着代表完颜宗望的大旗。
“南人就是小气,让我元帅窝在这里…”
“听说这几年二皇子在武朝过的很如意,不知还有没有当年的英雄气。”
“先面见了便知。”
……
队伍里,女真语言偶尔会冒出与旁边的人交谈几句,视线不断的在周围扫过,林间隐隐绰绰能见到人影在走动,便有了些警惕,手不由伸向了腰间,直到看到走来人影挑着担子走过,带着泥腥味的土落在地上时,警惕的手方才松开。
“在筑工事?”有人疑惑。
随着视线延伸,变得开阔起来,这一百多名女真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土坑,里面是一具具被杀死的女真士卒尸首乱糟糟的随意丢弃在里面,在细绵的秋雨冲刷下,腐臭的味道伴随湿冷的空气迎面扑上来。
“南人有诈!!”
不少降来的女真士卒只感头皮发麻,转身拔刀的一瞬,身后几张外的林子里,一排排持着大盾的武朝士卒围上来,弧形的盾墙将他们包围着、推挤着掉下四五丈深的土坑里,这些人不顾身旁腐烂的森森白骨从泥泞的坑里挣扎想要爬上去。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从上方探下来的弓弩,箭矢随着雨点落了下去。
…。。噗噗噗……
阴沉蒙蒙的雨天之下,一道道身影在坑里栽倒,一些没死的拔出插在身上的箭矢在泥水里扭动,夹杂着粗俗的骂声、痛苦的嘶叫。
我们的视线从这里拉高上升到天空,转向位于泽州神山的另一端,督军行营已经立了起来,大量的东厂番子正在忙碌扎下营盘,行走在这片秋雨中的白宁,看着手中的情报,表情冷了下来。
“本督让你拖住娄室,你却…打疯了。”
白宁转过身将情报丢给后方的近侍,“拿去给岳飞,那边胶着了,让他看情况办吧。”
这个时候,泽州以北的原野上,属于女真最精锐的一支兵马也推进过来,蜿蜒的兵线、雨中林立的旌旗目光所不及的延伸到尽头。
一场真正堂堂正正的侵略战争。
号角吹向。
ps:限免有点伤。
第五百六十一章 袭扰
泽州以北五十里,原野上沾罕的女真大军安营扎寨下来,整片大地一切如常,女真斥候单骑奔回营寨里,将一份情报交了出去。
大帐中,名为完颜宗翰的魁梧老人端坐帅位看着手中的情报,在座的十多名女真将领安静屏气的等到什么,然后,前方的老人的将纸张拍在桌上,帐内大量将领看过来,他低声说:“娄室被缠住了,那边的武朝人打疯了……”
在场的所有女真将领无法理解这个‘打疯了’是怎样一个情况,五年前他们推平了整个辽国,又南下将武朝北边打的残破不堪,甚至几次差点打进汴梁,途中若不是完颜阿骨打的身子出了问题,此时在座的女真将领可能已经是在武朝的京师议论这样的事情了。
“娄室的本事是大,只是这几年在西北养尊处优会不会打不得仗了?”侧列有将领半开玩笑的说道,随便还讲了关于完颜娄室驻守西北发生的一件趣事。
一时间众人大笑出声。
然而他们看到老人脸色严肃,自觉的收敛笑容,端坐座位上。宗翰叹口气,摆摆手,周围声音静默下来,方才开口:“娄室那边不用担心,信里是他亲自回的,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本帅只是感叹一个武朝偏师就有些难缠,眼下这支在泽州的军队战力又是如何?”
“老帅未免有些畏首畏尾。”说话的声音充满力量,身影在侧列的尾端站起来拱手:“…我女真起事以来就未打过顺风顺水的仗,武朝人如何,明日推过去便知。”
“兀术说的有理,老帅啊,听闻眼下这支武朝军队的主将乃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若是西北的种师道或是宗泽这样的人来,咱们或许要想下对策……”
听到有人赞同,颇有朝气的青年得意的扬起下巴,他是金国四皇子,只是这次却以普通将领的身份随军征战,想要得到一些成长。
“你们以为本帅是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