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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意狠狠盯着他,娇斥一声,“你还说,小心我揍你。”
“你打不过我!”方杰看似高大威猛,此时表现的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对着比自己大上两三岁的堂姐,顽童的性格暴露无疑。
过了稍许,已近晌午,两人便留在虞神医家里吃过午饭,看了天色以后,便准备告辞出山。在山谷入口的地方看到过来两骑,一人长须白面,身材修长,弱不禁风的模样,另一个身材雄壮,腰间一柄钢刀,看模样像是护卫。
虞冲之见来人,先是皱下眉,随即走过去,抱拳道:“原来是沈知府当面,不知此时过来有何事。”
那人下马,将缰绳交给护卫,便急匆匆过来双手握着虞冲之的手,当下便朝他跪下,哭喊道:“老哥哥,还请救救我。”
“这——”
见他痛哭流涕的模样,虞冲之有些发懵,顺手搭了一下他的脉搏,疑惑道:“沈知府脉象四平八稳,不像有疾症啊。”
刚准备离去的方如意姐弟两人,见到这一幕,到没有急着离开,好奇的想看看那知府会说什么话。虞冲之扶他起来,“知府大人到底有何事啊,一来便哭啼,总要说明缘由。”
沈寿擦了一把眼泪,见有两年轻人,只把他们当作是江湖游侠过来寻医的,也就没放心上,开口问道:“老哥哥手里是否有一件宝物,叫独阳化玉散的药方?”
“有。。。倒是有。。。。乃是前阵子老夫随手写的而已,但要说是宝物那就言重了。”虞冲之摆摆手,谦虚了一下,随后,疑惑道:“难道老夫这药方怎么和知府大人扯上关系了?”
沈寿附耳过去,小声道:“是这样的,上面一个大人物,不知道从哪儿听到老哥哥这里有一药方,又知道本府与您有些交情,便差我来问问,如是把药方给他们,说是条件随便开,但如果拿不到,本府不仅是乌纱不保,恐怕连性命也要丢了。”
“唉,为医者,若是能救人一命,一张药方送便送了吧。没了,老夫重写一张便是,知府大人稍待,老夫这就去取来。”
虞冲之拱手,便折身返回木楼。些许时间,又出来,手里捏着一张药方单子,就要交给对方。不料,方如意插口进来拦下,“虞爷爷莫急。”
她把那张药方展开看看,便皱起眉头,“很普通的一张的药方。”
“本就是一张很普通的药方,上面的几味药,虽说有点难找,但药效不过是强健体魄,修复创伤用的。”虞冲之显然是对自己开的药方药性了如指掌。
“不对——”方如意偏头看向那知府,声音清脆,“若是如此普通,还用的着劳烦你知府大人来一趟?你告诉本姑娘,那大人姓什么名什么,不然皮鞭伺候。”
“你敢!”
那知府带来的护卫,拔刀过来护在沈寿身前。
眼见快要到手的药方被半途拦截,沈寿心里一急,失口道:“小姑娘啊,那可是东厂提督大人点名要的东西,要是不给的话,他说要把这里杀的鸡犬不留。”
“——那就让他来杀好了!”
方杰从马上取过一杆方天画戟,寒光一闪,那沈寿当即捂耳惨叫,耳朵顿时掉在了地上,叫道:“还有你这狗官,速速回去,叫那什么东厂的人过来送死。”
沈寿惨叫着,一边后退,染血的手指指着他们,“你们。。。。。你们。。。。完蛋了。。。。神医啊。。。。。那东厂。。。。唉!”
随即,他被护卫抽上马,两人极快的奔驰离开。
太阳西斜,遮挡的阴影慢慢遮盖了半个山谷。
仿徨间,就像一朵阴云盖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愣头青
阴云涌动过来,忽然几只老鸦在木楼那边敞叫,又飞了两只下来立在井口上歪着头盯着地上一滩血迹。
随后,争先恐后扑上去啄食,抢夺,翅膀一扇叼走了。
“你们在干什么——”
虞冲之瞪着眼,看着那滩鲜血,最后连那只耳朵也是不见了。气的浑身发抖,回身指着那两个姐弟,“救人一命,乃是我医者本分,一张药方而已,何必割人耳朵,方杰…。方杰…。你,气死老夫…。。”
手遥指着,说上两句,开始气喘吁吁,一手捂着胸口,脸色陡然发青。玲珑、幼晴两姐妹见情况不对,立刻跑过去扶住自家爷爷,大声叫阿爹过来帮忙。
虞冲之的儿子过来,连忙将其横抱跑进木楼内,放在榻上,嘱咐道:“快去给你爷爷倒碗温水来。”说着,便用手不停按摩父亲的胸口帮他顺气。
懂事的幼晴急忙跑下木楼倒水去了。方家两姐弟依旧气鼓鼓杵在门边,仿佛并未觉得做错事一般。
“汉钟,你先出去,我与他们二人说话,你去忙吧。”老人缓过气来,气息尚喘着,脸色倒是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了。
木纳大汉闷着脑袋点头,挤过门口的二人下了楼。虞冲之抬眼看那姐弟二人,虚弱说道:“青鸾谷十多户百姓,都是外面过不下去的苦哈哈,方杰啊,你那一戟下去,这是要断送他们最后的希望啊。”
“官府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方杰捏着画戟倔强道:“那什么东厂的人物,指不定就需要这药方救命,咱就偏不给他,拖死他,这事不就一了百了?”
“我也觉得方杰说的没错。”方如意恨恨道:“就比如那狗官朱勔气压我等明教子弟,就如雁过拔毛,连条活路都不给,这帮狗官多死一个那才叫痛快,只恨刚刚我动手晚了,不然一鞭子抽下去,定叫那什么知府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你们……唉…。”虞冲之觉得这俩姐弟的想法存在很大的问题,或许和他们处的环境有关,但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沈知府其实还算是个好官了,虽然也会搜刮一些民脂民膏,倒也知道为百姓做一些事。你们今天如此鲁莽行事,已经为谷里的百姓惹祸了。”
“哎呀,虞爷爷,你就是越老,胆儿就越小。”方杰扬了扬手里的画戟,拍拍胸脯道:“莫说什么东厂,就算是南厂北厂,都有我在这儿,那些官兵草包,我方杰一人打两百个都没问题。”
他说这话言语很快,信心很足,方如意在一旁也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这堂弟的本事,一杆画戟打起来很是厉害,就在前段时间,有教众与一个帮派起了瓜葛,当时正在教里办事的堂弟知道了,一人一马,一杆画戟杀到别人驻地里,打的对方帮主出来道歉才算把事情了结。
“你们还是太年轻,冲动!”
虞冲之摇摇头,努力撑起上身,“你能杀一百个、两百个。可你杀得了三百、五百个吗?那东厂又是何物,咱们也不清楚贸贸然去招惹对方,实在是不智。你们赶紧走吧,把药方留下,若是对方要来,老夫也好保村民无事。”
方如意却是将那药方揣进怀里,说道:“就不,在江南一带,谁敢动我明教?”
“虞爷爷,你就是安心休养。”
方杰鹰眉一挑,趾高气昂的抗着画戟出门,摆摆手,“看我打杀四方。”
这两个愣头青——
虞冲之长叹一声,仰躺床上,念道:“方腊啊,你让这两个惹祸精过来,就是逼着老夫跟你去走那条道啊。”
…………。。
“药方呢?”
“提督大人,下官办砸了。”
………
啪——
手扬起,一声响亮的巴掌扇了过去。
一道身影半空翻了一个跟头砸在墙上,曹少钦擦了擦沾着血迹的手,一把拧着那人后衣领拖着丢在一人脚前。
“这么一件小事都要给本督办砸了……。”
白慕秋端起茶盏饮着,视线冷冷下移到脚前的那人脸上,“受点惩罚是应该的,那么告诉本督,你与他们说了什么。”
疼痛和屈辱在沈寿身上重重叠加。
可对眼前这个人,他是略知道一些的,对方有稽查之职,这些年自己在杭州任知府虽然干过一些利民的事,可总归还是淌进污水里,捞了不少银子,按律的话,杀头也是够的上。眼下被人抓住把柄利用,心里再怎么愤怒那也是只得忍气吞声。
他咽了一口唾液,心思活络,呲牙咧嘴道:“提督大人,那虞老头冥顽不灵,下官已经把提督大人抬了出来,说只要将药方给我们,条件他随便开就是了,可…。可…那老家伙就是不肯,他说宁愿撕了也不愿交给咱们…。。咱们这些狗官。”
霎时,堂内死寂一片,就连靠在窗户边上出神想事情的雨化田也不由一愣,随即眼露杀机。
“也就是说谈崩了——”
嘭的一声,白慕秋手里的茶盏被捏爆开,不顾沾上的茶叶,起身走了出去,外面月朗星稀,地上一层银霜。
“杀了他们……”
白慕秋望着夜空中的皎月,胸腔剧烈起伏着,清冷的光线照在他脸上,一片惨白,一片狰狞。然后,便是今晚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鸡犬不留——”
清冷的银霜与夜幕交映,一头银发闪着冷漠,他转过身,双眸布满血丝……
ps:前戏终于完了,这章有点短,很抱歉,我用手机码的,一个字要花四五秒,简直丧心病狂了,吃完晚饭后就开始码字,然后到现在。还有——祝大家国庆快乐。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杀来了
黎明将至了,青鸾谷内幽寂与蒙蒙逐升的光线交织着,一片奇怪的安详。在这之前,原本认为会出现的报复并未出现,无论谷外还是谷内大抵是松了一口气,方姓姐弟却是失望,哪怕来一两个也好,最终,他们的警觉也熬不住彻夜未眠正在消退。
总之,不管怎么说,既然伤害并未有发生,或许还在来的路上……反正是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还有时间。
躺在榻上的虞冲之便是这么想过的。经过一番调理,目前他病情稍微缓和了许多,能下地了,只是再怒气攻心的话,接下来如何,他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看着外面,青幽的天色,便唤醒守在床前的儿子。
他撑起一点,缓缓地开了口:“汉钟,那姐弟二人看似天真,实在胆大妄为,心窍不通,毕竟这谷里百姓并未与他们二人,乃至他们身后的明教有任何关系,怕是死了,也不见得会感到内疚,但你我不行啊,这里原本是一处安置他们的世外桃源,若是常此下去,必然变成葬身之所。老夫心里愧疚、痛心,干脆你立刻出谷去寻杭州沈知府,与他说明缘由,暂免刀兵之祸。”
虞汉钟抬了抬头,然后,嗯了一声,匆匆下楼去办。在木楼底层,木纳沉默的汉子牵过马匹便沿着梯田间那条小路踏着黄泥,朝裂口那边过去,马蹄踏踏踏的踏着地面,穿过水帘,临到出口,那前方立着一个人。
“虞叔叔这是哪里去?”
人影过来,青衣皮甲,手里持着一杆方天画戟。方杰揉了揉眼眶,哈了一口气,不屑道:“那帮官兵估计见天色还暗不敢以身涉险,若是我明教行事,早在二更天便拿了下来。虞叔叔不会武功还是回去吧,我还能守上一会儿,待天亮时,姐姐便来替换。有我二人守这一线天,对方纵然千军万马也是过不来的。”
马背上,虞汉钟黝黑粗糙的脸抽了抽,双肩起伏,缄默的汉子白底黑瞳的盯着对方,喘着粗气,而后,便是怒吼,“你们两个草包——”
“我爹被你们气的下不了床,知不知道他也是没几年了啊,你们还在他面前做那种事…。。那种事……这么些年,我爹为了保谷里的几十号人,把身子累垮了,你们这帮妖言惑众的匪人,知道个屁,就知道打打杀杀,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向来给人寡言少语的汉子,此时有股难以言喻的愤怒,那种积攒在内心长久以来,压抑终于在这刻爆发出来,而对象就是经常登门的青年。
“你们想杀官造反,你们想活着做人上人,但你们也要给我们一条活路啊。不是每个人都想像你们那样活着,也不是每个有你们保命的功夫,杀完人就像宰一条畜生!”
他语气停顿,便又是一声怒吼:“——滚啊,我要出谷。”
“好啊,原来你打的是私通官府的主意。”
方杰起初还被对方一番言辞震撼了,但听到后面越觉得不一样。想明白过来,知道他这是要去官府那里,于是手里的画戟一横。
“我更不能让你去了,要是让你去,虞爷爷在江湖上的‘神医’之名还不给你毁的一干二净?虞叔快些回去,今天这事,我方杰当没发生过。”
“你——”
虞汉钟心中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想起父亲说过这二人看似天真,其实心窍不通,现在回味,难听点,不就是缺心眼吗?
再说下去,饶是说通了,这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