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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泠洛听了萧玉这近乎表白的一番话,顿时觉得心如刀绞。因为她知道,这个总爱把一切都深藏在心里的倔强少年,此刻竟然如此痛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她将萧玉一只微凉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中,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洛儿的心里面,也永远只有一个萧玉。”
萧玉听到之后,不由微微地笑了,呼吸却渐渐微弱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金针渡劫
西部域外隐族人聚居地重渊。
拔下了最后一根金针,那位年轻女子举袖擦了擦额上的汗之后,轻轻拿起一条薄被,为躺在榻上的人盖好,然后便悄然出了这间静室。
守在外面的老族长见她脸色苍白,步履虚浮,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沉声道:“姑娘先坐下歇歇,稍后我再运功助你恢复气血。”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在老族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见她的脸上似已恢复了一些血色,老族长也慢慢坐在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随即小心地开口问道:“算今日,姑娘已为他施了三次针,可是见了些效果吗?”
那女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本已绝了生机,全凭那神奇的化蝶心法护住了他心头的一口热气。如今他实际上就是一个活死人,心间一点未灭的灵智被封闭在一具已渐渐死去的躯壳之中。那便犹如人间地狱,他既能感知自己身上所有的痛苦,却又只能被生生地困在当中,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我为他施这‘金针渡劫’,只是能减轻他少许的痛苦,却根本帮不了他与那几近死去的身体相搏。最终他能否醒过来,完全要靠他自己的意志,还有上天的眷顾!”
“竟然是这样”老族长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孩子本就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便是在隐族人中也实属罕见!当年我之所以传给他化蝶心法,便是看中了他这份无比的坚忍与执着。只是这孩子命运多舛,眼看化蝶功将成,却骤然变成如今这副活死人的模样,实是令人扼腕叹息!”
那女子轻蹙着眉头,神情略显迷惑地问道:“老族长,我对这化蝶功法所知有限,故而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您可知这化蝶功练成之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形?那练功之人的相貌也会随之改变吗?”
老族长摇了摇头道:“隐族中最初也是最后一个练成化蝶功者,是一位几百年前的先人。根据当时的文献所载,只说他在功成之后便脱胎换骨,犹如化蝶重生,却并无一字提到他的相貌可曾改变。只是姑娘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是有了何种不同寻常的发现?”
“我”那女子略带迟疑地吐出了一个字,顿了许久,终是说出了那个让自己感到有些难以启齿的发现,“我只是觉得每次施针时,他身上的肌肤皆变得比先前要光滑柔软一些,身上的旧疤痕也大都不见了,而且他脸上原来因伤病折磨而留下的皱纹也变得越来越浅,还有他的身量似乎也在变”
老族长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终于忍不住“腾”地一下从椅中站了起来,快步走入方才的那间静室。半晌之后,他又背着双手表情古怪地走了出来,重重地往椅上一坐,开始摇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奇迹!简直是奇迹!想来这便是史书上所载的脱胎换骨!‘破茧成蝶’一语原来并不是虚言,而是真的犹如从茧到蝶,令人褪去一身旧皮囊,从里到外皆焕然一新!”
见老族长表现得如此激动,那女子也不禁莞尔一笑。想来这就是痴迷武学之人的通病一旦发现这世间某一项功法有了新的突破,便兴奋不已,仿佛是自己取得了天大的成就一般。不过细一想来,学医之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旦有济世良方问世,所有医者也都是额手称庆,为天下苍生得以减少病痛折磨而倍感欣慰。
谁知老族长的笑声方歇,突然又拍着大腿叹了一句:“只是这外表虽改,若体内生机不复,最终也是枉然啊!”
“既然他的身体已出现变化,证明化蝶心法依然在发生效用,我相信,他最终一定会战胜自己,彻底苏醒过来!”那女子的脸上虽仍是笑容不减,一双小手却暗暗紧握,在心中默默地祈求上苍,一定要让那个人活过来。
老族长那双充满了睿智的眼睛看了她许久,突然道:“姑娘既然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那便更应该善自珍重,等待他睁开眼睛看到你的那一天!”
那女子微微一怔,轻声问道:“您此言何意?”
“每次你施针之后,都会心力交瘁,想来这‘金针渡劫’是一种极耗心血之术。而你的情形又与常人不同,因先天不足而致气虚血弱,体力实不及常人的一半,不但不能练气习武,更不应做任何损耗心神之事。虽然我可以用内力助你恢复气血,但想要完全复元,却是不能。长此以往,你的身体将会每况愈下,怕是根本支持不到他醒过来的一天!”
听老族长如此说,那女子不由垂下了头,随即又咬着唇抬起头来,道:“可我实是不忍心见他日日受那无尽丹的煎熬!他虽不言不动,却并非无知无感,此刻他身上所承受的痛苦也丝毫未减,我怕他终有撑不住的一天,想从此脱离苦海,放弃了那仅存的一丝生望!我为他施针,虽不能彻底消除他的痛苦,但毕竟能让他感觉到有人在助他与痛苦相抗,决不会让他一个人就此无声无息地死去!”
老族长知她说的在理,意志再坚强之人,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在经受了漫长无尽的折磨之后,难免会有脆弱的一刻。只要那孩子不再坚持,选择永沉无知无感之境,那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为了救一个人,便应该牺牲另一条鲜活的生命吗?到底该如何选择,才称得上是正确的呢?
见老族长沉默不语,那女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其实您也不必太过忧心,我是学医之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最是清楚不过。虽然光靠您的内力并不足以助我复元,但再配以我自制的汤药,便可大致恢复如初了。再者说,若是他的化蝶心法发挥奇效,也许数月之内便可苏醒过来,到那时一切自是不同,我也可以稍微歇息上一段时间,以便彻底地恢复体力。”
老族长知道这位姑娘所言并非全是实情,但以目前的处境而言,确是找不出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只好先按她的办法来,最多也不过就是自己再多受些累,尽量助她恢复得更快一些。
“好吧,那就暂且依你所言。但愿那孩子能早日醒过来,也算是没有枉费了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牺牲!”
那女子听了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又想起了一个问题,皱眉道:“我只是有些为他担心,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容颜大改,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知会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老族长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神秘之色,笑着道:“自练了化蝶功后,他的容颜便一直在变,谁又能说得清他最终所变成的样子,会不会才是他本来所应有的样子呢?”
第四十六章 兵临城下(一)
大裕景运三十三年春夏之交,戎国举兵攻裕。
大裕北境军因提前探知军情,早已严阵以待,且得到忠义盟北方各分舵的戮力支援,虽然面对敌国的二十万铁骑,总算暂时还能够据险而守,在津门关前与戎军展开了守城之战。
津门关地处大裕北部永州界内,是裕、戎两国边境的第一处关口,同时也是裕国抗击敌军进攻的第一道防线。
三十多年前,永州乃是永王浩星潇隐的封地,后来浩星潇隐因谋逆身死,封号被废,封地尽没,他麾下的北境军也改由定王浩星潇宇节制。
景运十一年,定王率北境军于津门关外青锋岭一带全歼戎国二十万南侵大军,就此奠定了大裕北境长达二十多年的和平安定。
此役之后,因战功晋封定亲王的浩星潇宇却由于伤病缠身,不得不交出了帅印,从此在府中休养,不问外事。北境军也暂归封地在庆州的庆王节制,没想到这一“暂归”,就暂归了二十多年。
这位庆王爷说起来应是当今皇上的堂兄弟,世袭了祖上的封地庆州。庆州本在永州之南,与戎国并不接界,故而向无边境之扰,也算得上是一块乐土。
庆王爷本是个诗酒风流的闲散王爷,虽也称得上是雄据一方的藩王,其人却一向胸无大志,从来不关心政事。虽说是奉旨督管北境军,可这位丝毫不懂军事的庆王爷却从未认真过问过北境军的事情,而是让原来军中的副都统方胜将军一直替他代管着。
好在这二十多年来,裕、戎两国一向相安无事,而这位方胜将军也是个老成持重之人,北境军在他的治下倒是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只是由于边境安定,朝廷渐起轻忽怠慢之心,军中的粮饷常被克扣,武器装备更是补充不足,致使军心日益涣散,兵源不断流失,各军编制皆已到了严重不足的地步。
如今的北境军,虽号称有十万之众,实则真正能够一战的人马尚不足七万,而且军中缺乏能征惯战的猛将良佐。面对二十万兵精马壮的戎国大军,这支军心极度不稳的大裕军,也只是在勉力支撑,几场仗打下来,便再不敢与戎军正面交锋,唯有据城死守,等待朝廷派来的援军。这边裕军龟缩不出,却是令戎军士气大振,日日攻城不辍,眼见不出月余,便能拿下津门关。
方胜曾在定王麾下效过力,算得上是一位经验颇丰的勇将,可他毕竟不是统帅之才,且年事已高,实在是难以支撑住如此危局。军情邸报递到庆王手中,庆王更是慌了手脚,忙连夜派出八百里加急,呈送御前。
北境战事方起,大裕朝廷上下便已是乱成一团。
此前,朝中虽已接到了忠义盟密报,发现戎军有南侵的迹象,但是早已过惯了太平安乐日子的大裕君臣,仍然存了几分侥幸心理,以为戎国不过是迫于灾情严重,才打算派出少量的军队进行小规模的偷袭,想从大裕掠夺些财帛和粮食回去,以渡过眼前的难关。
基于此等想法,兵部虽然额外调拨了一批军备物资给北境军,却也只是暂时补齐了以往所欠,而北境军编制严重不足的老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如今戎国大军压境、津门关随时可能会失守的消息传了回来,这才彻底惊醒了各位朝臣的安乐梦。一时间人人自危,流言四起,大家议论纷纷之余,却是谁也提不出个有建设性的意见来。
散朝之后,皇上急召左丞相、枢密使及兵部尚书入选德殿议事。
这三位大人急匆匆地进了大殿,却见殿上已有一人正躬身应答皇上的问话。
“皇兄所虑甚是!只恨臣弟虽有报国之心,怎奈年事已高,又一身病骨,实是再难当此大任!”
皇上浩星潇启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听那人说完,只是摆了摆手,道:“你有伤病在身,却还不忘为朕分忧,足可见你的一片忠心。至于此次出征北境,朕决不能再让你去上阵杀敌,还得另择良将才是。”
这时刚进来的那三位朝臣已来至殿前跪倒行礼,皇上命他们平身之后,方指着方才在殿上说话的那人对他们道:“三位卿家还未见过朕的七皇弟定亲王吧?”
三位大臣忙向那人躬身施礼道:“臣等见过定亲王。”
这位定亲王爷连忙回礼道:“诸位皆是受皇兄倚重的朝中重臣,对本王不必如此多礼。”
那三位大臣因是被皇上紧急召见而来,当然不敢在殿前多说那些纯属客套的废话,因此他们再次恭谨地对这位从未谋过面的定亲王爷施了一礼之后,便都肃立一旁,听候皇上的吩咐。
“诸位卿家,北境前线战事吃紧,告急文书一日三至,朕今日将你等召来,便是想听听诸位可有何良策,能解这北境之危?”
枢密使唐焕忙上前一步奏道:“回禀陛下,初接邸报,臣便已从各州府厢军之中紧急抽调了十万大军,三日之内即可抵达京师,待集结整编之后,便可即刻驰援北境。”
兵部尚书张光时也趋步上前道:“陛下,兵部已备齐了可供十万大军所用的兵器战马以及粮草物资,明日便可全部调拨给援北大军。”
浩星潇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左丞相冷衣清。
“左相,你身为当朝宰辅,对此次大军增援北境,可有何看法?”
冷衣清忙躬身答道:“回陛下,臣以为,此次北戎挥重兵大举南侵,实是存了灭我大裕之心!我军若不能及时予以迎头痛击,必会令其气焰更盛,后果堪虞。自接到北境告急文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