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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情花-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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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谢谢天!你可醒来了。”憔悴面孔涌起欢欣的神情:“你再不醒来,我也得躺下了。” 


  “哦!沙姑娘,你……你还没离开岳州?”他有气无力地问。 


  “我又不是没有心肝的人。”江南妖姬摸摸他的额头试探温度:“我和乔远回农舍找你们,你们却离开了。你是实践了你的诺言,施恩不望报一走了之,我却不能怡然扬长远走高飞。” 


  “哦!沙姑娘……” 


  “我和乔远一商量,决定留下来,躲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没料到竟然真用得着我们二人了。” 


  “原来是你们救了我。” 


  “本来我们刚好赶到你出现的地方,去晚了一步,途中发现两妖女背着你撤走。论真才实学,我和乔远决不是妖女的敌手,只好跟在后面候机救人。幸运的是,两妖女为了要笼络你而中途歇息。更幸运的是,我们的包裹是随身携带的,乔远换上了他那套鹰扬门的服式,在前面现身吸引妖女的注意,我在后面偷袭,以百毒飞针击毙了绿魅蔡凤。要不是绿魅挡住了销魂菊,她们俩个都得死。” 


  “哦!谢谢你们。乔远呢?” 


  “在外面打听消息,去找神箫客。” 


  “这里是……” 


  “城陵矶镇。我们不敢在府城附近藏匿,不得不走远些。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可真把人急疯了。你背上的针……”江南妖姬将两枚四寸长的淡蓝色长针扬了扬:“比我的百毒飞针更歹毒的毒针,我的解药不对症,效果微乎其微,必须找到神箫客设法。可是,他老人家像个孤魂野鬼,毫无踪迹可寻。庄兄,我真不知该怎办才好,你已经……” 


  “我像是成了废人了。你去找过纯纯吗?梁老前辈如果找不到我,可能会去找纯纯……” 


  “纯纯不在了,岳州这三天变化……好惨……”江南妖姬黯然叹息。 


  “你是说,纯纯她……”他大吃一惊。 


  “我们把你带来城陵矶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拔山举鼎派人送了一只木匣给万家生佛,里面有许州三杰的三只耳朵。万家生佛一怒之下;带了群雄奔向枫桥杨家,半途受到走狗的围攻,几乎伤亡殆尽。要不是南衡闻讯带了湘南群雄赴援,和快活刀一群神秘人物及时现身,走狗们见好即收急急撤走,万家生佛恐怕要全军覆没……” 


  “我问的是纯纯……” 


  “纯纯当时失踪,四方面的人狼奔豕突,互不相顾,谁也没留意她是如何失踪的。” 


  “走狗们……” 


  “今早乘船走了。昨晚你猜谁来了?” 


  “乾坤一剑。”他咬牙说:“他带着人把走狗赶走了。” 


  “咦!你怎知道的?”江南妖姬大感惊讶。 


  “就是知道。同来的有公孙云长和高嫣兰。” 


  “对呀!你……” 


  “万家生佛算是完了,下一个倒楣的人将是北岳常宗源,公孙云长也将是关键性的英雄人物。哼!这畜牲!” 


  “你对他不满……” 


  “他……他是……算了,以后再说。我的百宝囊还在不在?” 


  “在,你身上的东西并未丢失。” 


  “好,你拿来,里面有几种解毒药,我不能等死,至少也该试试运气。” 


  “哎呀!你可不能乱来哪!” 


  “拖了三天我没死,可知针毒并不剧烈。我如果不乱来,不赌一次命,就只有在床上等死。如果针毒能解,再有梁老爷子替我解被制的经脉……” 


  “老天!这太冒险,上次为了解封经对时丹,任何人也解不了……” 


  “我必须冒险,总比等死好得多。” 


  “不要,求求你,等梁老爷子来了再说好不好?”江南妖姬急得跳脚:“如果你有了三长两短,我不要活了,我……我不能给你。” 


  “好,再等一天。”他语气坚决:“不管梁老爷子来不来,我一定要赌一次运气。我有预感,拔山举鼎的毒针,很可能上面的毒得自毒僧百了,毒僧的追魂五芒珠上的毒刺,也是打造好之后才浸淬上去的。这两枚毒针也一样,所以要查针主极为困难。销魂菊得自拔山举鼎,而找拔山举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四个化身就令人头疼,梁老爷子决不可能从他那里弄得到解药的,我只能碰运气,赌比不赌希望要浓厚些。” 


  “我不管,我一定要等梁老爷子前来作主。”江南妖姬的态度也是坚决的。 


  乔远是天黑以后才回来的,带回一身疲倦,整天他都在城内城外奔波,搜寻神箫客的踪迹,失望地回来了。 


  走狗们已全部撤离,乾坤一剑父子,已带着群雄追到武昌去了。如果神箫客也跟踪前往,在岳州等待岂不白费工夫? 


  又过了两天,宝贵的时光,在焦灼的期待中消逝。 


  怡平的气色越来越差,已到了奄奄待毙的境况。 


  近午时分,江南妖姬喂了他一碗肉汤,然后含着泪替他净身。 


  她发现怡平背部的针口流出的青蓝色液体,已逐渐变成酱黑色,创口也正在逐渐肿大,这是不吉之兆。 


  “兄弟,你觉得怎样了?”她一面用巾擦拭一面问,泪如泉涌,她真该擦自己的泪水:“告诉我,兄弟……” 


  “痛。”怡平的声音微弱得不易听清:“麻,沙……沙大姐,让我碰运气吧!再拖下去即使毒自己离休,我的脊骨也会腐烂,我不要这样死!” 


  “兄弟……” 


  “不能再拖了,把我的百宝囊拿来。”他痛苦地咬牙说:“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吧!沙大姐。” 


  “兄弟,我……我怎办……”江南妖姬以手蒙面,绝望地哭泣。 


  他想起疫师斑权,但现在如何能去找?想由乔远去请,但这会破坏自己的诺言;疫师斑权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份和隐身处,只许他一个人前往。 


  “给我!”他全力大叫。 


  人活在世间,活得相当艰难;生命是脆弱的,随时随地皆可能毁灭。一场瘟疫;一场天灾;一场人祸……死的人千千万万。 


  看不破生死,是非常可悲的事,不择一切手段以求保全自己,便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他用自己的命来碰运气,并不伤害任何人,因此他心中没有负担,而江南妖姬却承受不了这千斤重压。 


  可知两人都是性情中人,都在承担天人交战心理上的折磨。 


  江南妖姬银牙一咬,取来他的百宝囊。 


  “兄弟,你听着。”江南妖姬用变了嗓的声音说:“死于情死于义,在大丈夫来说,这是相当平常的事。我是一个妇道人家,我没有勇气,因为我有了乔远;为了乔远,我没有勇气死于义。如果你有了三长两短,我和乔远披麻戴孝,送你的灵骸回故乡。今生今世,只要有可能,我会耐心地等候机会,用任何手段杀掉拔山举鼎慰你在天之灵。现在,你告诉我怎样用药。” 


  “这件事交给我。”身后传来熟悉的语音。 


  江南妖姬转身一看,精神突然崩溃了。 


  “乔远……”她声泪俱下,投入乔远的怀中。 


  身后不止乔远一个人,刚才说话的就是神箫客。还有两个人,南衡居士和女飞卫夫妇。她身心俱废,耳目失去警觉,几个人登堂入室,她竟一无所知。 


  “逢春,不要怕。”乔远轻拍她的肩背:“庄兄弟吉人天相,不会有危险的,我们向上苍祷告吧!” 


  女飞卫眼睛红红地,动感情地说:“沙姑娘,你这一番话,会愧杀许多人;愚夫妇就是其中之一。” 


  “你们都出去。”神箫客下逐客令:“庄哥儿死不了,用不着哭哭啼啼。这小子是个铁打的人,生命力强韧得很,要不就拖不到现在。” 


  人虽然是脆弱的,但有些人的生命力却特别强韧,像禽兽一样具有强烈的求生意志。动物不小心吃了毒物,会静静地抵抗毒物的侵害,如果渡过危险期,便会迅速地复原。 


  人体内本来就有抗毒的功能,甚至会将毒物排出体外。 


  怡平所中的毒物,确是毒僧百了的遗物。 


  用毒的行家,会对某一种自己发现的毒物有偏好,毒僧百了也不例外。怡平从毒僧处获得各种解药中,当然有解毒僧偏好毒物的解药。 


  拔山举鼎并不想很快地要他的命,所以要销魂菊不刺他的要害。同时,针上的毒是蘸上去使用的,刺入时衣帛与创口的皮肤,事实已抹掉不少毒物,真正随针入体的份量并不多。真正令他徘徊在鬼门关内外的原因,是被制的经脉,令他成了瘫痪的人,无法与病毒作有效的抵抗。 


  一天、两天,他的气色逐渐转佳。 


  南衡君士夫妇早上来,晚上回城,因为城中有许多事待办,必须回城处理。 


  他从鬼门关内逃出来了,死神的手收回去了。 


  第三天,他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这天一早,碧湘老店中相当忙碌。 


  万家生佛右臂吊着伤巾,与好朋友称为何方的人,正在打点动身事宜。 


  雇来运棺木的船已准备妥当,十二具棺材,表示这次他带来的人,几乎死掉一半,活着的人,多多少少也受了伤。 


  这次来岳州救援许州三杰,人没救成,反而大败亏输,死伤极为惨重。 


  那天要不是南衡闻警不顾一切率人赶到支援,又恰好碰上快活刀一群神秘高手光临,他必定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风云四霸天最先除名的人,算是万家生佛了。 


  他恨透了乾坤一剑父子,那两个混帐东西应该早早到达岳州会合的。 


  许州三杰本来就是乾坤一剑的人,乾坤一剑以道义邀他前来助拳,自己却在双方了断之后赶到,最后籍口追赶拔山举鼎,便又匆匆走了。 


  已没有人敢追随他了,乾坤一剑终于取代了他的侠义道领导地位,他完全丧失了号召力,凄凄凉凉踏上返仁义寨的归程。 


  受伤的人开始离店,到码头上船。 


  两人正在店堂结账,南衡居士夫妇匆匆赶到送行。 


  “吴老弟,这就走了吗?”南衡居士黯然地说:“这次老朽未能早日与老弟联手,而令拔山举鼎得逞,老朽深感惭愧。” 


  “安老不必自咎,这都是在下的过错。”万家生佛不胜感慨:“要不是安老率湘南群雄,冒丧子之险仗义支援,侠义门人全军覆没势难避免。安老,该抱歉的是我。贤伉俪不但爱子仍在走狗们手中,爱女也在混战中失踪,真是祸不单行。安老,日后拔山举鼎将对贤伉俪……” 


  “让他们来吧!老朽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南衡咬牙说:“假使老朽查出小女姐弟真的仍在他们手中,老朽将号召天下侠义道英雄与他们周旋到底。吴老弟,届时或许还会与老弟携手合作呢!” 


  “在下已无能为力。”万家生佛惨然摇头:“血性朋友几乎死伤殆尽,今后没有人再敢挺身而出了,他们实力太强,财力雄厚,咱们这些激于义愤的乌合之众,怎能与有组织有计划,人才钱财空前雄厚的人周旋?安老日后如果出山,还是小心为上。” 


  “我会的。” 


  “还有,小心乾坤一剑。” 


  “老弟之意……” 


  “在下不好说。总之,小心他就是。”万家生佛眼中有无穷恨意:“在下实在想不出他迟到的理由,实在想不出他用意何在,更想不出他的儿子公孙云长突然离去的任何理由。安老,贤伉俪多保重,告辞了。” 


  送走了万家生佛,南衡居士夫妇俩出城,洒开大步奔向城陵矶。 


  五里亭在望,亭中有人歇脚,也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穿了白袍白衣裙。从背影看不出异状,但一看便知不是俗汉村夫,这附近穿白袍白衣裙的人太少了。 


  接近亭口,亭内的人方转身而起。 


  “韦兄,贤伉俪请进来坐。”那位白袍中年人微笑着向亭中伸手萧客:“在下夫妇久候多时,今天贤伉俪好像来晚了半个时辰。” 


  这位中年人不但英伟俊逸,气度雍容,而且双目神光似电,行家一眼便可看出是个内功火候已臻化境的人。女的更是眉目如画,雍容华贵,风华绝代。 


  女飞卫年轻时是有名的美娇娃,年届不惑仍然出尘绝俗,但相较之下,她也被对方的绝代风华所震撼,自叹不如,虽然对方的年岁并不比她小,那种雍容华贵的神韵,决非她一个武林英雄所能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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