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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此一时,彼一时,你尽管放心就是!”
吴明摆了摆手。
之前武雉被人觊觎,乃是女子之身,先天就有些吃亏,镇压不住,而吴明的地仙位格也有些不足。
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一尊天仙支持,纵然不需别的,武雉争龙,也立即提高了两三成把握。
劫数劫数,也要看受劫者位格而言。
就好比同样的劫难,放在普通小民头上必然要家破人亡,但放在吴明头上,却是不比蜘蛛网重多少。
这就是担当的不同。
……
就在武雉略微安心的同时,定州城内,城墙之上,也有几人遥望南凤大军气数,默然不语。
这几人形态各异,一人博带高冠,面容奇古,形似老儒。
又有一人道士打扮,面色焦黄,三缕长须落下,飘然有着仙气。
最后一人却身穿戎装,腰挎长刀,面容似刀削斧凿一般,双眼精光四射,带着煞气,几乎靠近些便可闻到尸山血海一般的味道。
“咦?!”
这时,那道士打扮的人望了半天,却是忽然惊疑一声。
“道长善能望气,不知可有收获?”
这几人,都是之前朝廷突围进州城的使者,背后联系更是千丝万缕,没一个简单的货色。
儒生微微一笑,旋即问着。
“奇怪!奇怪!”
那道士以手掐诀,又算了算,这才道:“我等携朝廷圣旨而来,有着大义,这名分之威何等不可思议,几乎一来便将对面军气削了数成,前几日,老道望那武镇气数,就见军气虽形如黑虎,却有松散之态,这是冬日围城,士卒思归之故……纵然有着几道将星勉强维持,但也不是没有可破之机,现在却不同了!”
“如何不同?”
那将领模样的人问着。
虽然军中之人大多不信气运命数,但他却深知这老道精擅望气之术,纵然在天下都排得上名号,看相测骨更是无有不准。
“赤气发于中,带着金色,这是大吉大利之兆!”
敌人大吉大利,自然这边就要倒大霉了。
“为何如此?”
纵然那老儒,也是眉头一皱:“无缘无故,为何气数大盛?”
“这个……或许是武镇即将产子,有着特殊?”
道士猜测说着,就这一句,立即令儒生与将领的脸色白了白,身子一晃。
此世神鬼众多,历代开国太祖降生之时,可都是有着异象的!
这武雉如此,莫不是也有着天命?应在了儿子身上。
“当然……天机自掩,除非机缘巧合,老道又怎么看得了真龙的气数?因此对面到底如何,还是不能确定,只是……”
老道摇了摇头:“敌人气数如此,在我军中必然也有着显现,具体如何,看州牧大人便知晓了……”
州牧徐淳,乃是朝廷忠臣,自武雉围城以来,一直抱病处理公事,只有在这些使者来的那几日,才略微精神了一点。
‘此人气数与朝廷一体,若是武雉气运不足,病体便还可以维持,苟延残喘,若此人病情恶化,那就是……’
老道眼眸转动,默默思索着。
“报!”
就在这时,城墙之下,一名仆役匆匆跑来,在将领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
将领惊呼一声,刹那间竟然令周围人好似来到了三九寒冬一般。
“出了何事?”
老道与儒生对视一眼,一种微妙的预感,立即浮现在他们两个的心头。
“刚刚传来消息……州牧徐淳,突然吐血,恐怕熬不过今晚……”
将领缓缓说着,只觉得每个字都带着寒气。
“如此厉害!”
这下,纵然老道都有些吃惊:“这满城文武,全靠州牧大人镇着,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张文振几个根本无法服众的……大敌当前还是如此,城破就不远了……”
相比于面上的惊讶,他心里的讶异更甚,又看向对面。
武雉大营上空,黑红之气冲天,化为猛虎之形,隐隐约约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丝紫意守护。
只是这气运淡薄至极,等到他揉了揉眼,再看之时,却又不见了。
‘紫色!这就恐怖了,个人之紫,王公帝君,都或有着,但势力之紫,需要的资粮何等恐怖?武镇有着这个,就代表……有大能守护?’
这老道也不是个没根底的。
之前敢来掺和这浑水,一是师门有命,第二就是看到武雉崛起,并无什么太大势力撑腰,有恃无恐。
但现在既然显现这相,结果便更加不同了。
‘紫色……纵然本门当中,也只有一位天仙老祖,才有此法力神通……我们此次这点支援,对上天仙,不过以卵击石……’
老道是个聪明人,立即萌生了退意:“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小命要紧,定州城确然无救,还是速速走吧……”
第四百八十四章 衰败(800加)
定州城,州牧府。
余文一进入后宅,鼻尖一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天边黑云低沉,冷风呼啸,还有旁边隐约传来的哭声,令他不由紧了紧脖子。
‘传闻州牧大人忽然呕血三升,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心里默默想着,脸上却做出悲戚之色。
定州事急,刺史高顺已经彻底卸了职责,所有重担便都压在了徐淳身上,此人强撑病体,夙兴夜寐,操劳成疾,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余文叹了口气,只是出在现在,便真的仿佛天命一般了。
“余大人!”
下人进去通报,没有多久,一个管家就迎了出来:“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只是一件小事……时至严冬,滴水成冰,城上将士急需冬衣三千套,还有火炭、药材等物……”
余文说着,就见到管家的面上浮现出难色。
大军围城,不仅耽误秋收,各郡县钱粮更是没影子的事,当然,此时定州之中,也只有这一座孤城罢了。
打战打的便是军需物资,千头万绪之下,纵然州牧要筹措,也非易事。
‘特别是……世家都是墙头草!见到定州只余一座孤城,朝廷名义申斥,却无天兵到来,哪里还不知道其中厉害?再加上谢家、林家探子不断散播消息,早在月余之前,就开始推辞,实在逼不过去,才出几十石陈粮,当打发叫花子一般……’
税收不了,世家大族又不出力,纵然余文都晓得州城已经到了绝境!
除非张文振敢杀尽城内大族,尽收其粮食、财物,否则绝对渡不过明年春天。
但真要如此做,特别是还在大军压境的前提之下,也不过自取死路罢了。
士族要求的不过是保证土地与进仕权力,真较真起来,根本不在意龙椅上坐的是哪个。
更何况,满城文武,与这些世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根本就是其中之人,纵然张文振要下手,也免不得反噬!
‘唉……内外交困,州牧大人急火攻心,也是可以理解……’
余文眼眸闪动,这才说出来意:“此外……我家将军听闻州牧大人病情加重,特意命我前来问候一二,敢问大人……”
“呜呜……”
就在这时,内宅哭声一下高亢。
病榻之上,州牧徐淳骨瘦如柴,脸如白纸,只有脸颊微带红晕,明显已经到了最后的弥留阶段。
他伸出鸡爪般的手,仿佛要抓着什么东西,胸膛嗬嗬有声。
“老爷……可是想交待什么?”
发妻张氏问着,又连忙呵斥周围几名妾婢:“小声点,你等想让老爷都走不安宁么?”
她也是大家出身,很能镇得住场,特别是等徐淳死后,立即名正言顺掌管生杀大权,赶走几个妾婢只是念头一动的事情。
那几个小妾有儿子女儿可以依靠的还好,没有的立即被吓住,见到老爷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却是彻底熄了心思,半点不敢动弹了。
“国……国……”
徐淳努动嘴皮,最终吐出几字:“国事难,尽付张文振,冬……冬……”
却是再也说不下去,手掌一落,一下闭过气去。
“老爷!!”
张氏探过手掌,见得徐淳呼吸已停,不由抚尸痛哭起来。
一时间,整个内宅内哭声震天。
余文与管家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一名小厮跑出来,捧着准备好的孝服、黑带、却是泣不成声:“钱管家,老爷……老爷去了……”
这话一出,这管家也是嘴唇乌青,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主心骨。
纵然余文,看着这州城内的定海神针崩塌,也是一下子陷入恍惚之中。
迷糊之间,也不知道说了几句话,见了几个人,浑浑噩噩地告辞出来,望着阴沉沉的天色,余文心里顿时泛起一股寒意。
“余大人!”
走到一个街角的时候,旁边两名似等候已久的小厮,却是立即恭迎上来:“我家老爷有请!”
“你们是……”
余文眸子一动,却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他们走去。
在街角之外,就有一辆马车,四面遮蔽,窗户都给蒙着黑布,显然早有准备,余文艺高人胆大,直接钻进去,马车顿时起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才在一家大宅后面停下来,余文抖了抖衣领,进入宅内,旋即就被一名管家直接引入了密室之中。
“余大人也来了!”
室内一灯如豆,已经坐了七八人,在昏暗的灯火之下,面色都是阴晴不定。
“原来是你们!”
余文自然认得,这些都是州城内的中层文武,属于那种名声不显,但掌握要害位置,十分关键的人。
当然,他自己也是如此,虽然只是刺史文书,却能出入州牧府邸、亲近张文振。
如此势力,却被这么串联起来,只是一想,他的双手立即开始发抖,眸子里却又有些火热。
“很好!余大人见到我们,一没有掉头就走,二没有立即呵斥,可见也是同道中人!”
一个年青的声音传来,一名世家公子模样的人来到主位上:“小弟谢武思,见过诸位!”
“谢家之人?”
余文点点头:“难怪可以请到如此多人,你想做什么?”
“这应当在下问大人才对!”
谢武思笑吟吟道:“大人刚从州牧府出来,可是徐淳已死?”
余文心里一,为谢家的消息灵通而诧异,不过还是点头,这么承认下来之后,厅内众人形色各异,但均有大松一口气之感。
“州牧平素宽厚,对我等有恩,但小恩小惠,又怎么及得上满城百姓生死的大义?”
一名中年军官淡漠开口。
“不错……定州城破在即,我等也该商量后路,同时也为州牧的身后事打算!”
旁边一位文官接口:“至少……有着武镇承诺,大军入城后秋毫无犯,就连州牧家人也可获得赦免,这才不枉我们同僚一场的情谊……”
“正是!”
几名军官听得,俱都眼前一亮,大声附和道。
余文听得背后寒毛倒竖,将这个出言的文官牢牢记住,心里寻思:‘论脸皮之厚,心思之狠,此人可谓一时俊彦了,日后可万万不能得罪……’
“很好!”
谢武思大喜:“诸位心向王师,都是大大的功臣!”
诸人连道不敢,而余文本来就想找着后路,附和几句,也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脸上这才露出为难之色:“只是城内兵权,大多都在张文振手上,此人乃是州牧心腹,朝廷死忠,不好对付……”
“再说……还有那帮使者在呢!”
“张文振之前不过区区一个副将,又有何惧?”
旁边几名军官开口:“论军中资历,还要排在某家后面,错非州牧之命,哪个愿意听他吆喝?”
“有几位相助,至少西门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张文振?”
谢武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此人既然决意顽抗天兵,也只能送他去死了,不仅他要死,家族也是跑不了!”
这冰冷冷的杀气,顿时令余文一个激灵。
……
“虽然早知道气数相克的道理,但不想徐淳死后,定州城内的气运,衰败一至如斯!”
老道回到驿站,叫来儒生、将领:“我等准备一下,该走了!”
“可是徐淳一死,城内立即有着不稳?”
儒生捋了捋胡须,叹息一声。
“只要发现蛛丝马迹,我等立即联络张文振先下手为强,也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将领冷哼一声。
“此乃天数,非人力可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