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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对黛玉从来都是这么关怀的,”林黛玉感动的说道,“黛玉能有今天,也全靠叔叔婶婶的庇佑。”
“怎么又把话扯到这儿来了?”讷敏打断了林黛玉的感谢之词,“说了是出来赏雪看梅的,这些个客套话,咱们就别再提了。”
“是黛玉不好,”林黛玉爽快的认了错,“就罚黛玉吟一首雪词跟婶婶陪罪吧。”
“一首哪够?”讷敏摇着头,“怎么也得个十首八首的。”
“若能多给黛玉些时候,十首八首也未必不可得,”林黛玉见讷敏跟自己开玩笑,也跟着凑趣道,“就看婶婶能不能等得了。”
“等得,等得,”讷敏点着头说道,“只要别把雪都等化了就行。”
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的,讷敏和林黛玉来到了雍亲王府的花园一隅,这里种着全是梅花,中心建着一坐小亭子,里面设有取明的地龙,正是做赏梅之用,讷敏和黛玉却没马上进亭,而是先四处去近看着那一树树各式品种的梅花。
赏过了景,坐进小亭里,喝着薰了梅香的茶,吃着梅花做的小点,讷敏问着黛玉,“你对赐婚之事,可有什么想法吗?”
林黛玉知道四福金叫自己出来,肯定不是单为了赏景,心里也早有准备,“黛玉有的,全是感激。”
“你与那人,从来没见过,心里就不害怕?”讷敏又再问道。
“若说不怕,黛玉就是在骗婶婶,”林黛玉微微一笑,“只是黛玉相信婶婶,您选出来的人,绝对是不会有错的。”
“那也不一定,”讷敏摇了摇头说道,“我也犯错,虽然这人是我谨慎着挑出来的,毕竟并没有长时间接触,听说来的事儿,总是要打个折扣的,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可不是讲假的,人心,是最难测的,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满腹草莽,或是内藏奸心的也常会有之。”
“婶婶?”林黛玉有些不明白四福金的意思了,她现在对自己说这些,是想说自己未来的丈夫很有可能不是良人吗?
“我不是说他不好,”讷敏看出了黛玉的疑惑,安慰的对她一笑,“我只是说,你不要因为这个婚事是太后赐的,是我促成的,就有什么顾忌,若真发现这个人有不能接受的问题,一定不要忍着,要来告诉我,相信我总有办法会解决的。”
“是,我记下了。”林黛玉虽然答应着,心里却更不安了。
“你别多想,”讷敏又笑笑,“我只是喜欢先将事情往最坏处想,这样若真出了事,也不会手忙脚乱,失了分寸,其实对那人,我还是有信心,我相信他会对你很好,他家的门风也很正,他嫂子更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你嫁过去,必然会过得很好。”
“说到难相处,”讷敏又再说道,“我就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你在贾家那个二舅母,有件事,你只怕不知道,在过了八月十五之后,她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在大观园里抄起家来了。”
“抄家?”林黛玉一愣。
“虽不是真正的抄家,却也差不多,”讷敏笑笑说道,“据说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认为大观园里有不检点的事儿,于是将那里住着的人,包括贾宝玉,以及那三个小姐,还有那个寡居之人,以及去串门的史家小姐那儿的住处,全都给抄检了一遍。”
“啊”林黛玉惊呆了,二舅母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儿?她疯了吗?
“她这一番抄检倒也不是没结果,”讷敏又继续说道,“撵出去了好几个丫环,其中还有贾宝玉那儿的大丫头,但事后也让老夫人气坏了,她到底还是个有见识的,知道娘娘省亲的园子被抄了的话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于是将此事死死的压了下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让我知道了,也才明白为什么贾家会突然提出了联姻之事,除了听说我可能会在你婚后为你抬旗之外,估计也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一朝被泄会惹下祸端,所以想再多拉拢些关系。”
事实是不是真这样,讷敏却是不管的,她只要让林黛玉对贾家失望得越多越好,从逐渐发展的情势来看,这贾家应该是躲不过败落的命运了,为免林黛玉将来或会受累,或跟着伤心,还是早点让她对那边有个清醒的认识才好。
林黛玉对贾家其实已经失去很多的期望了,却不想还有更遭的,此时候她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若是大观园被抄检时,自己还住在那里,只怕也不能幸免了,想到这儿,林黛玉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幸好,幸好,自己早就出来了,不用受这份屈辱。
“其实为你抬旗的事儿,倒不是谣传的,”讷敏看林黛玉的神情,知道她已经被狠狠的触动了,也不再多说了,而是转换了话题,“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但具体要不要这么做,却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多谢婶婶如此为黛玉打算。”林黛玉忙放下心中生起的烦闷,向讷敏道着谢。
“说过我当你是女儿了,自然要为你多做考虑了,”讷敏笑了笑,又问林黛玉道,“你看这处的景致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林黛玉夸赞道,“梅花开得花,周边的布置意境也高雅,再衬上这雪,直可称做是人间仙境了。”
“那你想不想邀你的朋友们也来游玩一番?”讷敏看着林黛玉问道。
“这不大好吧?”林黛玉犹豫的说道,“太打扰了。”
“有什么可打扰的?”讷敏笑着说道,“你叔叔白日里办差不在府,弘晖那几个小子也要进宫入学,正好可以让你们随意,二格格也可跟着乐一乐。”
“婶婶也来吧。”林黛玉见四福金是诚心相邀,也就点头接受了。
“我就不必了,我到了,你们就玩不痛快了。”讷敏会这么提议,也是在林黛玉嫁前再为她提一下身份,当然不会参与进去,让那些孩子们扫兴的。
讷敏要说的话和事儿,已经差不多都说完了,剩下的时候就可以专心与林黛玉赏景观梅,吟诗作乐了,可就在这时候,侍候在一旁的丫环们过来禀报道,“侧福金往这边来了。”
“侧福金是有事找福金吧,”林黛玉猜测着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讷敏按住了林黛玉的手,“她此次未必是找我来的,照我估摸着,十之八九是想见一见你。”
“见我?”林黛玉没明白。
讷敏只是笑笑,也没解释,照她对年氏的了解,当知道府里有一个人,有着稀世的姿容,又有着绝佳的文才,自然会心有不服,想要来见识比较一番的。
果然年侧福金扬风摆柳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先隐晦又迅捷的在林黛玉身上一扫,然后才对讷敏行礼请安,“给福金请安。”
“妹妹也有兴致来赏梅了?”讷敏对年氏一笑,向旁坐示意着,“正好,我们也才来不久,就坐下一起吧。”
“林黛玉给年侧福金请安。”林黛玉早已经起了身,待年氏坐定之后,向前来行礼。
“这就是皇太后才赐婚的那个吗?”年氏打量着林黛玉,饶是心里再挑剔,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是相当的美丽,尤其气质更是上佳,“果然是绝代的佳人,难怪能是福金如此相护了,可惜我的兄长们早出生了几年,否则我一定会让他们努努力的。”
“侧福金说笑了,”林黛玉落落大方的说道,“年家是世代官宦之家,门第高贵,黛玉一介民女,又是蒲柳之姿,哪里能配得过?”
“不只是长相绝丽,口才也好,”年氏点了点头,又再问道,“听说林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遑多让,只不知有没有佳作,可是让我瞻仰?”
“黛玉刚才是做了些诗,”讷敏笑着将话接了过去,又示意着黛玉坐下来,“但在她献丑之前,年妹妹是不是也一展长才,让我们也领略一番呢?听说年妹妹的文采,也是从不输人的。”
“福金说笑了,”年氏笑了笑说道,“我哪里有什么文采?不过是能混诌几句罢了,福金若不嫌污眼,少不得今儿个也只好献丑了,也希望抛过砖之后,就能欣赏林姑娘的玉了。”
说完年氏看了看周边雪中之梅,略微沉吟了一番,就漫声吟了起来。
年氏吟的这诗,讷敏在前世就听过了,当时为了知已知彼,她对年氏所做的了解当然要全面,这能让四阿哥可以与她有共同之语的诗,当然也在其列,只是这是她年幼时所做,不管是从意境上,文采上还都差着一些,也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揉造作。
“不错,年妹妹的诗很妍丽,用词也雅致,听着让人觉得眼前就有一副工笔画一般。”讷敏在前世的后期就已经开始学诗词之道了,只是在四阿哥面前没有多显,今生对此也着意进行了加强,虽然较之黛玉少了些神来之语,却胜在从容随意,又内含风骨,别说年氏现在这个年纪,就是前世她最巅峰的时候,也是要有所不如的,但即便如此,讷敏也还是对年氏的诗加以了一番赞许。
“福金说的是,”林黛玉看了看讷敏,抿嘴一笑道,“听了年侧福金的诗,黛玉实在惭愧,拙作就不必出来再现丑了。”
“那可不行”年氏马上说道,“说好了我是抛砖的,总要让我见了玉,我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少不足?”
“年妹妹这可不是砖,”讷敏摇了摇头,“你这直接就是金刚石呢,不过,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再帮着黛玉推挡,就要被说成是偏心了,”说到这儿,讷敏吩咐着身边的丫环,“把林姑娘的诗找出来给侧福金看吧,我的就不必拿出来了,也省得没处放脸。”
年氏还有些不甘,但想想哥哥离走前的嘱咐,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接过林黛玉的诗去看,只一眼,她的脸立时就红了起来,手也跟着有些抖,但马上就让她克制住了,然后迅速的一行行一张张的将黛玉刚才所做的诗看完,随着打击的越来越深,她的神情倒慢慢的转为镇定了。
“福金这是在羞臊我了,”年氏将林黛玉的诗放到亭子里的桌面上,长出一口气道,“看了林姑娘的诗,我之前那个哪里还称得上是什么砖,根本就是烂瓦块了。”
“侧福金千万不要这么说,”林黛玉忙说道,“黛玉只是偷长几岁,经的事儿稍多,所以有许多处可以偷巧,比不得侧福金用词用句讲究,基础扎实,假以时日,侧福金必将超出黛玉多矣。”
“是啊,”讷敏笑着说道,“我大清的女才子不多,伊尔根觉罗夫人是一个,希望过得几年,我们府里也能出一个,年妹妹可要多努力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希望以后还是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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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希望以后还是好姐妹
四阿哥今天的心情也不错,黛玉被赐婚本是情理之中,最让他开怀的还是,在回雍亲王府之前,他先去了十三阿哥那儿,他的腿已经见强许多了,听吴大夫,等过了年到了夏天,行动就可以没有妨碍了,虽然体内还会有些许寒气残留,但只要能注意保养,两三年后也尽可除尽了。
讷敏一边侍候着四阿哥将他身上沾了雪的大氅脱了,交由一旁的下人,一边笑盈盈的说道,“我今儿个闲来无事,占了一卦,说爷会有喜事,现在看爷的神色,我这个卦想必应该是准的了。”
“我倒不知你居然还有这半仙的本事了?”四阿哥坐在炕边,由丫环侍候着帮他被雪沾湿的靴子,换上舒适的软鞋,笑看着讷敏,“那你再算算,我这喜事是所为何来?”
“爷觉得我是骗您的吗?”讷敏取过早准备好的四阿哥的家常衣裳一边为他换上,一边笑着说道,“若只是平空猜测,确实是有些难,黛玉虽指了婚,但婚期还有待商定,年前肯定是来不及的,汗阿玛又才下过旨,凡在塞外朝见过的公主额附不必再劳顿进京,其余之事我所知就更少了,不过,我的卦中却是隐含了手足之意,照此看来,应该是老十三的腿又有好转了。”
“被你说着了,”四阿哥点了点头,“我刚去过老十三那里了,他的腿已经大好了,说是到明年夏天行动就可无碍了。”
“这真是太好了,”李嬷嬷端着姜汤送上来,又惊讶的看着讷敏,“没想到福金还有这等本事,奴才自小侍候您长大,却还从没见过呢,赶明儿也赏给奴才一封吧。”
“她哪里是真会算卦,嬷嬷你被她骗了,”四阿哥瞪了讷敏一眼,“她那是认得我从老十三府里带回来的食盒呢。”
“就知道骗不过爷去,”讷敏从李嬷嬷的手里接过姜汤递给四阿哥,“却也用不着这么快就说破了,让我得意一会儿不好吗?”
李嬷嬷这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