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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十四弟突生兴致,想到寻常百姓家一观,”讷敏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看了看十四阿哥,“正好我也该回去了,索性就过来寻爷,反正你们所选的人家与我多少还沾了那么点儿关系,我就只当来看看亲戚了,只是没想到,才一进来,就被人扣了个听信谗言的罪名。”
四阿哥若是到别处,讷敏都是不会找来的,但独到了这儿,她就觉得有必要来一趟了,在娘家,大嫂也讲了些努达海的一些行径,虽然因怕再影响到讷敏和四阿哥,她没去看过雁姬,雁姬对外也始终没露过家中的乱糟事,但他们家虽受了处罚,下人们却还是有一些的,人多口杂,难免还是有些风声传了出来,倒不是讷敏担心四阿哥处置不来,只是怕努达海和新月因雁姬与自己的关系,再扯些别的,他们现在的样子,自是用不着在乎太多了,更何况还有十四阿哥在,他会坚持要到努达海家里来,想来也是没安好心,所以讷敏还是决定过来,若是涉及到一些内闱之事,还是自己说起来比较方便。
“四福金,”十四阿哥觉得讷敏这话里有些意有所指,正要开口拿话驳回去,却被新月抢到前面去了,她听了努达海的话,才知道原来雁姬和四福金之间居然还有着这层关系,这样之前在宫里讷敏对自己,以及刚才四阿哥对自己的态度就给解释了,“恕奴才不知您与雁姬居然还有亲戚,若奴才早知道,在宫里的时候,就会去跟你好生解释和请罪了,以求得您的原谅了,就象努达海刚才说的,奴才与他,从没有认为我们的这段情是理直气壮的,只是奴才对他,实在是情不自禁,奴才不能没有他,所以奴才才会冒险出宫,历经千难万险奔赴巫山。。。。。。”
讷敏听新月的话听得心里起腻,眉头微微一皱,直接打断了她,“若你只是要讲这些情不自禁的话,那就不用再讲了,因为我不会理解,也没法理解,至于说请罪,你是对不起我,因为你的行为,让所有爱新觉罗家女人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那些还没指婚的公主、郡主、县主们,也因为你的行为,在规矩上会被要求的更加严谨。所以,就我个人来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而其他人会不会原谅你,就不是我能代表的了。”
“四福金这话,奴才实在是担当不起,”新月使劲儿的摇着头,“奴才牵累莽古泰和云娃葬送了性命,已经如万箭穿心般难过了,但那是因为他们是奴才身边的人,奴才绝没那么大的能耐,能牵累到公主的,当然,奴才也是有对不起的人,最对不起的,就是雁姬,还有骥远,以及家里的每一个人,奴才也一直以为,就算是受一些折磨,也是该得的惩罚,这是奴才欠他们的”
“您因为与雁姬有亲戚,想帮她出气,奴才能理解,”新月对讷敏恳切的说道,“只是,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更何况,不只雁姬是您的亲戚,骥远也是啊,还有珞琳,还有努达海。。。。。。”
“不是,”一个声音清冷的传来,是雁姬,她直视着努达海,字字句句说得异常清楚,“别说奴才与四福金的关系远到已经称不上是亲戚了,就算是,努达海也不是,因为,奴才要与他,义绝”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奴才怎么可能会同意
第七十八章 奴才怎么可能会同意
什么?
雁姬这“义绝”两个字一出口,让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在“海月事件”喧腾的最热闹之时,雁姬曾经提出过要与努达海和离,那是指夫妻双方因不相和谐而协议分开,只要双方自愿就可,无需提及哪一方的不是,可义绝就不是了。
义绝,顾名思义,就是夫妻双方恩义已绝,无法共同生活下去。这一方式最早出现在汉代,是对礼的一种补充,规定丈夫可以休弃妻子,而妻子不能离弃丈夫,但如果丈夫“悖逆人伦,杀妻父母”,是为“废绝纲纪,乱之大者”,当用义绝,等到了唐代,义绝就对男女都适用了,范围也加以了扩大,只要有杀伤对方直系或旁系尊亲属等行为,就要判处义绝,元代又加进了丈夫因贪利而卖妻的条目,而从明代开始,则更加注重的是夫妻之间的关系。
这个关系有将责任归咎于妻子一方的,也有将责任归咎于丈夫一方的,就当前的形势来看,雁姬当然是不会将责任揽到自身上来的,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将努达海的面子悉数踩到脚下,再不留一点儿余地了,而做出这样举止的女方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名声,所以虽然有这个制度,但会采用的女子却是极少的。
讷敏不由得想起前世的隆科多,他宠妾来妻的程度,比起眼前这个努达海来,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只将元配的诰命给了那个叫四儿的妾室,还将元配虐待得如人彘一般,可就是这样,他的元配也没说要与他义绝。
当然,努达海和隆科多的情形是不一样的,隆科多在康熙朝的时候,有佟佳氏家族相护,而在雍正朝的时候,先开始又有圣眷在身,他的元配如果提出义绝,能获准的可能性不大,十之八九还会牵累到儿子的前途,可对雁姬来说,不管和不和努达海过下去,儿女们都是会被影响的,分开了,说不定影响的还会小一些。
当努达海将新月领进了家门,雁姬在伤心、痛恨、失望、愤怒的同时,情绪稍有平静的时候,也会在心里分析着皇家这么做的理由,说起来,努达海虽然身上的职位被一革到底,却已经比她想象的处罚要轻得多了,而后新月被赐给努达海为妾,更是让雁姬存下了疑惑,照正常情况来看,为免于皇家宗室的名声有损,不是应该将新月远远送走,自己家也打发到外地去,以便早日平息掉这些传言吗?
可现在却是不只新月过来了,连克善也跟着来了,他虽然从亲王世子被降成郡王长子,却也不是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一个普通旗民的家能有资格奉养的,由此,雁姬就想出了一个缘由,而因着今天几位阿哥的上门以及对待努达海的态度上,她对自己的这个设想也更加坚定了,看来皇上是不想端亲王这一脉再复起了,而送上门去充当把柄和借口的努达海,也绝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了,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赶紧将儿女们从这里带走。
而要达到带走儿女的目的,和离是不行的,骥远是努达海的独子,他塔喇家绝不会轻易让自己带走他,所以她只能选择义绝,将努达海所做的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慈的事儿摆到明处,至于这样做会对努达海造成什么影响,雁姬已经不在乎了,在他说出只能爱一个,已经全部给了新月,对自己,存在的只是亲情、友情、恩情、道义之情的那一刻起,雁姬对他的心已经彻底的死了,她现在不想努达海,也不想自己,想的只是自己的儿女,他们现在的境地已经很不好了,绝不能再被牵累到更惨的地步。
骥远和珞琳对阿玛和新月的做法,也是很不满意的,卜达对自己额涅的放肆更是让他们愤怒不已,可是当额涅真的说出义绝两个字的时候,他们还是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却并没有把额涅的话当真,觉得她只是气恼过度,才说出这些激烈之词的,想想在没有新月的时候,那个温婉、端庄的额涅,现在居然被逼迫成这样,心下不禁难过叹息不已,忙去安慰她道,“额涅,我们知道您委屈,也知道您受惊了,您且定定神。”
十四阿哥是跟着大家一起发愣的,但他愣的原因却不是因为雁姬的决绝,而是因为他不懂“义绝”是什么意思,看看身边的这些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十阿哥去问,“什么叫义绝啊?”
“我也不大懂,”十阿哥虽也学了些法令制度,但对义绝之事,还真没注意过,“听那意思,可能与和离差不多吧。”一眼看见随讷敏一同过来的五格,就招手将他叫过去,小声问了他这个问题。
因为雁姬与自家牵上了亲戚关系,又因为她提出过和离之事,星辉和富昌以及他们的妻子还真就提到过当下几种夫妻分开的方式,五格也还都记得,见十阿哥动问,就简明扼要的对他和十四阿哥加以了说明。
“没想到这个女子倒是个烈性子,”十阿哥听过之后,赞许看了看雁姬,再看看努达海和新月,又摇摇头,“可惜了,居然嫁给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人。”
“原来还可以这样,”十四阿哥却很惊讶世间居然还有“义绝”这种方式,“这不就等于是她要把努达海休了吗?这可好,这下可就更热闹了。”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在这边悄语着,讷敏那边也与四阿哥在低声做着交流,“爷,依您看,我这个亲戚说的话,可是认真的?”
“若是认真的呢?”四阿哥问讷敏道,“你要做何打算?”
“若她是认真的,”讷敏将头靠近四阿哥身前说道,“我倒是有心想助她一把,只不知爷的意思如何?”
说是助雁姬,不如说讷敏是想助四阿哥,她想过了,四阿哥会到这里来,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十四阿哥的胡闹,只怕多数是因为知道康熙的心思,想从中做些事,以期有所表现,现在雁姬提出义绝,要将事情闹大,其中必定会提到新月的种种不是,再加上又有了敢说找皇太后评理的端亲王府的旧仆卜达,康熙若想再对此一脉下手,就有理由了。
“想做就做吧,”果然四阿哥直接应承了她,但却加上了一句,“小心些,别坏了汗阿玛的打算。”
“爷放心,”讷敏冲四阿哥微微一笑,“我最多就是站站脚、助助威,不会多参与的。”
在几个阿哥各自说着话的时候,努达海正一脸沉痛和失望的看着雁姬,“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要义绝,在你对新月做出了这样的事儿之后,你却提出要义绝,这两个字,你是怎么能说出口的?”
“雁姬,”新月心疼的看看努达海,又一脸委曲求全,并语重心长的对雁姬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任由你发泄,我本以为,你这样对我,是因为你对努达海爱得太深,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却要这样对他,你这是要毁了他啊,他是与你有着二十年感情的夫君啊,他是你儿女的阿玛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如果是为了我,那我愿意离开……”
“新月,”努达海一把揽住新月,拦下了她的话,“你不用再说了。”
“努达海,”新月回看着努达海,泪眼盈盈的说道,“当初是我错了,不该贪求这种不属于我的幸福……”
“不”努达海再次拦住了新月的话,“你没错我现在已经认清楚了,我要和你共有的这种幸福,我丢不开和你共有的这种幸福,我也不准备丢开,不管我将会遇到的是什么,而事情,”努达海抬眼看向雁姬,“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公道自在人心。”
“看到了吗?”雁姬没去搭努达海和新月的腔,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说道,“这就是你们的阿玛,结缡二十年,我一直以为他是有仁有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很明显,我错了,我也醒了,所以,你们不要以为我是脑子不清楚了,才说这样的话来吗?事实上,我现在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我的这个决定也不是草率做出来的。”
“你们不用劝我了,”抬手阻止了骥远和珞琳要说话的意图,雁姬继续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好阿玛不只是给一个侍妾安排了侍卫,在这个侍卫冲进上房内室,公然要将我扯出去的时候,他还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非不分到这个地步,你们的阿玛已经中了魔了,他的心里,只有新月,今天他可以为了新月而对我如此,他日不知道又会对你们如何?我不敢去赌,也不能去赌,我这条命一死不足息,但我却不能看着你们被作践挫磨,所以,我心已定,我要带着你们离开这个已经不能称其为家的地方,当然,这也要看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想跟着你们的阿玛?”
“我们当然是要跟额涅在一处的,”骥远和珞琳忙先表态,但又有些犹豫,先是珞琳说道,“只是,义绝太过激烈了,阿玛肯定不会接受,玛玛也不会同意,”骥远也跟着补充,“还有族里,族里也不可能会允许这种事儿的发生。”
“不要紧,”雁姬在一双儿女的肩上拍了拍,“只要你们与额涅一条心,额涅再难也会想办法做到的,”又低声说道,“更何况,眼前还有四阿哥和四福金以及其他这些人在呢,这就是个机会。”
“额涅,”骥远看看四阿哥,悄声问着雁姬,“你是说,四阿哥会帮我们?你不是说,咱们与四福金的关系很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