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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更能听进去了,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敢保证其间会不会横生变故,要知道十四阿哥那性子可是说起风就是雨的。
讷敏虽然也时常与四阿哥谈论着园子那边的事儿,但她的心却并没有放在这上面,随着时光步入康熙四十三年,她的心里就象压了一块石头一样,越来越沉,又象被绳扯着一样,越提越高。
康熙四十三年,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有许多。
这一年,康熙会御笔亲书“永世翼戴”的匾额颁赐给马齐,这当然是一个很高的褒奖; 在先有明珠一党被打压,又有索额图遭拘禁问罪之后,现在开始流传的俗话是:“二马吃尽天下草”,马齐是其中之一,另一马则是他的弟弟,正任御前侍卫,也是镶白旗汉军副都统的马武,而这二马相较起来,雍正却是与马武更亲的,除了马齐是支持八阿哥的以外,还因为马武是康熙的御前侍卫,在四阿哥小的时候,就常与其有所接触,不过,就当下来看,不管康熙是表彰马齐还是表彰马武,对四阿哥和讷敏而言,都是没太大意义的。
这一年,年羹尧续娶了阿济格四世孙辅国公苏燕之次女为继妻,这门亲事是明珠介绍的,除了大阿哥是由惠妃所生,他不得不支持以外,其余时候明珠的眼光还是很利的,在年羹尧刚中进士的时候,他就将其子纳兰性德的二女儿许配于他,当这个孙女为年羹尧生下一个儿子离世后,为了不让这个明显前程大好的年轻人离自己渐行渐远,与自家既是姻戚又是一党的阿济格一脉的女儿,正可用来联姻。
不过,年羹尧之前娶的谁,后又娶的谁,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在康熙将他全家迁入镶白旗下之后,他就会是四阿哥的人了,虽然中间还有所摇摆,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因为他现在还没被迁过来,四阿哥也只是在谈到明珠家的时候,会偶尔提到他,说这个人还算有些才华,但却并没有多在意。
这一年,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会因病致休,然后就会回到京城,与其在京中庶常馆中习读的两个儿子团圆相聚,而与他同来的,还有四阿哥未来的年侧福金,也就是后来的敦肃皇贵妃。在前世,这个女人得了四阿哥很多的宠爱,在前世,她有意无意的加深了讷敏与四阿哥的误会,他们的关系发展到最后的相敬如冰,这个女人绝对是起了不少作用的。
但现在,讷敏却什么都不想,一心只顾着弘晖,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六日卯时,这个日子,是深深镌在讷敏心里的,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唯一的儿子弘晖,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人世的,而这一世,她既然重活过来了,那么就算是拼尽一切,也绝不容许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宋玉也记得这个日子,虽然具体那月那天并不那么清楚,但做为四党一众,其唯一的嫡子是在康熙四十三年夭折的事情,还是知道的。本来她是想借着贾家的事儿有些作为呢,没想到只林妹妹来过那一回后,就再没其他相关消息了,她又不能主动去问,正无措间,想到了弘晖的事儿,不由得暗自懊悔着之前的瞎费的那些心思,贾家的事儿,自己做得再多,都比不上救下弘晖的命来得功劳大,起的效用好。
只是宋玉虽然知道弘晖是在这一年夭折的,却并不知晓其中的原委,依稀仿佛好象是病逝的,但是什么病也不清楚,应该不是天花,因为他种过痘了,当然是人痘,虽一再的犹豫挣扎,宋玉到底还是没把比人痘更为安全的牛痘说出来,这件事功劳太大,现在太子还在位,八阿哥肯定也正野心勃勃,自己是想引得四阿哥的注意和重视,却不想他树大招风,提前招来太多敌人,以致最后的问鼎失败。
而除了天花之外,可以让小儿送命的病症太多了,宋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回的打算只怕又要落空了,但却还是注意关注着弘晖的消息,只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好几个月过去了,却是什么情况都没有,别说什么大病了,弘晖连个头疼脑热的都没出现过,这应该是跟四福金近些时候对他也是尤为关注有关,这段时候,她对弘晖的一应事情,那是照顾吩咐得细之又细,饮食方面更是额外加以小心。
不过这倒也是事出有因,就在二阿哥弘昐生日的那一天,四福金因为吃错了东西,险些导致落胎,为此静养了好些日子,连康熙的万寿都没能进宫祈贺,也惹得四阿哥将从采买到摆到桌上的一应相关人等全数严加审问,虽后来查出是不小心,但自那之后,福金就开始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只是对自身,对四阿哥,对大阿哥弘晖、二阿哥弘昐、还有李氏生的二格格,都多方加以注意,就不知道会不会歪打正着,让弘晖躲过这一劫。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先别吓自己
第一百零四章 先别吓自己
讷敏当然不是歪打正着,她是在尽一切可能的护卫弘晖的安全,不仅仅在六月六日之前,而是往后的几年内、几十年都是如此,不过,眼下的这一年尤其要紧,故意吃错东西,制造险些落胎的假相,是她诸多布置中的一个。
当然,在整个事件中,讷敏也很注意小心的保护自身,并没让腹中的胎儿真受影响,自重生之后,她虽没明面儿学过医,对医道之事却从来都是很重视的,现在府里供奉的吴大夫就是她让大哥星辉暗中寻来的,对外他擅长的是调养之道,内里却另有一项本事,那就是他很能探查出一些隐蔽的暗人之法。
正如欲学打人,先学挨打一样,能探查出隐蔽暗人之法的本身,就意味着他要害起人来会更加的隐蔽,这样的人,即使要用,也是应该慎之又慎的,但吴大夫与星辉却是另有一份渊源,说白了,就是星辉对吴大夫有恩。
吴大夫其实并不姓吴,这是他家门被毁,又决定进入到胤贝勒府里做供奉之后,所起的化名,取自乌喇那拉家姓氏的头一个的谐音,而他家门之所以会被毁,正是源于他所具有的那项本事,在他说出被其诊脉的那人,其实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隐蔽之毒的当晚,他的家一夜之间就成了死地,只有他因为知道些解毒的法门,又及时躲进暗室才得已幸存。
可纵使这样,他当时还是中了毒,若不是后来遇到了出外狩猎的星辉,若不是星辉受了讷敏委托,在找寻医道高超的人士,若不是讷敏因为两位哥哥都是武官,常有出征任务,所以给了他们一些皇家的珍藏药物,其中就有解毒之药,现在也就不会有吴大夫这个人了。至于他的进府,当然不能以乌喇那拉家的名义推荐,虽然那样四阿哥肯定会接受,但在用起来的时候,却肯定会有所顾虑。
所以,连星辉想先为他安排一个身份的提议,讷敏都阻止了,且不说四阿哥的心智、头脑和能力,从来都是不容人小觑的,她可也不想被四阿哥发现之后与自己产生隔阂,只说讷敏其实也希望,吴大夫在帮助弘晖之外,能助四阿哥一臂之力,前世十三阿哥早早离世,四阿哥的寿元也不多,固然有他们操心劳累的缘故,但也未必其中就没有额外的因素。
于是除了与星辉有过交集这一节之外,其余的一切,吴大夫都没瞒着四阿哥,在经过查证之后,四阿哥也很痛快的应下了帮他寻找仇家并报仇的要求,见事情一如星辉所说的发展,吴大夫也就安心的留了下来,而四阿哥为他安排下的身份,自然也比星辉更禁得起考验,当然,以吴大夫和其他府里供奉的大夫相比并不见高明的医术,也没几个人会想着去探查的。而有了这样一个臂助在府里,讷敏想要做出不舒服的样子,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其实说起来,既然是为了防护弘晖的安全,那么由弘晖出意外会更有助于计划实施,但前世的伤痛犹在,这一次讷敏是一点儿险也不想冒,不敢冒,生怕会弄假成真,也怕会平白为弘晖惹来不必要的注意和猜疑,还在自己身上做文章比较好控制,再加上孕中之人又容易“忧思”,那她会如“惊弓之鸟”一般,“杯中蛇影”的将防护措施延展至其他家人身上,也算是有些理由的。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布置全面和周祥了,讷敏的心里也还是坠坠难安,毕竟前世她是直到最后都没查到什么线索,以相同的情形向吴大夫询问过之后,他也只说是可疑,但因为没有亲见,并不能确定,也不好断言此等病或是毒是在何时何地所染。
讷敏本认为弘晖的夭折是内闱之祸,但在这时候却也不敢大意,府中各处多有她的人,相较而言倒是比较好控些,于是陪同弘晖去学里的的侍卫和书童,就都安排学了医理,对相生相克之道也做以了解,更关健的是,随身一定要带着验毒和解毒之物,并发下了话,只要四阿哥或是弘晖不在府内,那一切与他们有关的消息,一定要随时来报。
现在报来的,就是四阿哥的消息,让讷敏脸上的血色立时就消退了干净,四阿哥提前回府了,并且还是带着御医一起回来的。
“福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您先别吓自己。”李嬷嬷见状,连忙过来劝道,她早就感觉到了自家福金这段日子以来的不对劲儿,也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知道那些东西居然是相克的,又很是担心福金这次怀身子反应之严重,与怀大阿哥和二阿哥那时候,实在是爱紧张的多了,长此下去,可是有害无益的。
“大阿哥呢?”讷敏却没注意李嬷嬷的心理,事实上她连李嬷嬷说出来的话都没听到,这个时候谁的话她都听不到,她满心满眼都在眼前报信的人那里,直直的盯着他问道,“大阿哥可也跟着回来了?”
那个报信的人虽心里不明白福金为什么会问起应该在学里的大阿哥,却还是恭敬的回答了,“奴才没见到大阿哥。”
这个回答并不是讷敏所期望的,于是她本是死死攥住椅子扶把的手用力一按,身子迅捷的站了起来,“随我过去。”
讷敏起身的速度太急了,而且也没等站稳就紧接着迈步,再配上她那隆起的肚子,看着实在是让人惊心不已,慌得周边的李嬷嬷和其他人等赶紧来扶,“福金,您慢着些,慢着些,福金,福金。。。。。。”
“爷,福金过来了。”苏培盛的低声提醒,让心里正着急不已的四阿哥也注意到了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自己的福金。
“该死!”四阿哥紧紧的一皱眉。
这段时候讷敏的忧心忡忡,四阿哥看在眼里,忧在心中,他劝也劝过了,抚也抚过了,可自家福金嘴里答应着,面上也极力装着没事,但依然存之于心的紧张与紧绷,他这个为人夫的,又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
其实之前讷敏险些落胎之事,四阿哥已经查明白了,吴大夫也说此种情况非常少见,不只需要几方因素都赶巧凑到一处,而且对先后的顺序和时辰也都有要求,除非是当事人全力配合,才有可能实现,毕竟其中一个因由,就是自家福金突发其想的一时贪嘴。四阿哥当然不会认为讷敏会配合别人来伤害自己,所以这个事儿就只能是一个阴差阳错,可自家那个紧张的过了头的人却非说,正因为她是一时贪嘴,这事儿才更可虑,若不是阴谋也罢了,若是的话,这种连偶然之事都能利用的算计,就实在是太可怖了。
对自家福金的这个话,四阿哥很是无奈,有警觉之心是好的,但警觉的过了头就不好了,不过当问过几个御医,都说有人怀身子时是会疑神疑鬼、多思多虑的,四阿哥就改堵为疏,只要不是很过分,不愈制,不很违反法令的,他就随自家福金去,甚至还会加以配合,果然,自家福金虽然依旧还存有些紧张之态,比起前些时候,却已经好多了,眼下她挺着个肚子居然还做出那等行进速度,很明显是误会了。
急走几步迎了过去,刚一临近,还不等到身前,四阿哥就直接开口说道,“阎先生病了,我请了御医来。”
阎先生?讷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光顾着惦记弘晖了,却忘了在今年三月里被四阿哥请来府中的太原大儒阎若璩,前世就是在弘晖夭折两日后病逝的。四阿哥对这位阎先生十分看重,先是用手书相邀,请来了之后,不只是奉以上宾,还以“先生”相称,并执手而坐,生病时,为其延请御医诊治,故去后,又遣官经纪其丧事,并亲撰挽诗及祭文。
讷敏当时却正沉浸在失去弘晖的痛苦之中,知道四阿哥居然还有心思去做这些事,心中也横生出不少怨气,现在想来,却实在是没必要的,弘晖既是四阿哥的嫡子,又是他的长子,没了这个儿子,四阿哥的伤痛也未见得就小,只是他是男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