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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撩起帘子、行了出去。
一抹刺眼的阳光直射了进来,岳云微眯着双眸,迟疑了片刻,忽然抬腿、大步追了出去。
大营之中,那个娇柔瘦小的身影越来越远了。他追了几步,顿在了原地,怔怔望着那抹背影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至消失不见……
心中,有什么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摔成了粉碎,原本溢得满满的心房、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他无意识的望着营中忙碌往返的那些兵将,天大地大,可是那种熟悉的孤独和无依,却再次深深的席卷了他、只一瞬间、便将他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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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九沿途一路向南,整整一个七月,跋山涉水,直奔临安而去。随行的二十来人个个武功高强、身手敏捷,对她恭敬有加,且寸步不离她左右。
这一路,边关军中的捷报连连不断,是岳云特意命人暗中传来给她的。
七月初二,岳家军破破西京河南府,岳飞亲率一支轻骑驻守河南郾城,与金兀术一万五千精骑激战,大破金军阵营。
七月初八,岳云率领背嵬八千马军与游奕军之马军出城迎击,岳飞军前命岳云:“必胜而后返,如不用命,吾先斩汝!”云所率之马军不断打退金军的冲锋,令训练有素的精锐步兵上阵,以长柄麻札刀专剁重铠“拐子马”无法以重铠包裹的马腿,“拐子马”军乱作一团。双方激战直至天黑,完颜宗弼全军溃败逃走。
七月初十,岳云率背嵬军往郾城县北五里店侦查,部将王刚砍死带头金将。
七月一十三,岳云与张宪再率背嵬军、游奕军、前军等主力,入临颍县。三百骑前哨抵达临颍县南的小商河时,与完颜宗弼的主力猝然相遇。万夫长等百余人被杀,其他金兵射箭如飞蝗。部将杨再兴被射死,三百将士全部阵亡,金军则死上千余人。
七月一十四,完颜宗弼剩余全部主力攻颍昌府城,绵延十多宋里,锣鼓喧天。岳云率八百名背嵬军,和金军主力左、右拐子马苦战几十回合,前后十多次出入敌阵,身受百余处创伤,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王贵甚至有些气馁怯战,想要逃走,被岳云劝回。正午时,董先、胡清亲率5000人出城增援,完颜宗弼全军溃败逃走。此战完颜宗弼之女婿夏金吾被云所杀,副统军粘汗孛堇被云重伤、抬到开封府后死去,金军千夫长被格毙五人。岳家军活捉汉人千夫长七十八名,金兵横尸五千余,被俘二千余,马三千匹。
这时候,祝九已经行至了徽州一带,待随从将那些捷报一字一句讲解之后,她只觉听得心惊胆颤、坐立难安,眼前仿见一幕幕他在血海之中厮杀的场景。那些身上的新旧伤痕,那些盔甲上的大小刀印,一桩一桩,一处一处……虽未亲临,却也触目惊心、肝肠俱颤!
这仗,打得竟是这么的不易,用了他多少鲜血、多少汗水、多少希翼、多少伤痕,才换来了那一座又一座城池的攻陷,才换来了那一只又一只金贼兵将的首级?!
从前,她只觉得他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战场厮杀,最后却只落得个枉死的结局。
可如今,她对于这样的一个结局,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那些战役,那些厮杀,凝结了他的血和肉,他的全部生命和年华都在金戈铁马之中挥霍了,若是有一日眼睁睁看着这些复又陷入金贼囊中,那简直比战死沙场、更加痛不欲生!
七月一十八,第一道班师诏送达,岳飞奏曰:“契勘金虏重兵尽聚东京,屡经败衄,锐气沮丧,内外震骇。闻之谍者,虏欲弃其辎重,疾走渡河。况今豪杰向风,士卒用命,天时人事,强弱已见,功及垂成,时不再来,机难轻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图之。”
七月二十五,岳飞于一天之内接连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诏中措辞严峻、不容反驳,令岳家军必须班师回鄂州。五日后,岳飞率军班师、泣回临安城。
八月初二,祝九等人于临安城外被一支百余人黑衣人设阵拦截,随行之人寡不敌众,其中两人身中数十箭,最终人人惨死、无一幸免。祝九则被黑衣人所俘,至此,与岳云完全断了联络。
212。作者的编后语。。。。…第210卷 生,便已冗长的死去
临安&;#8226;秦府
细雨蒙蒙,秋夜萧萧。
又是一年了。
瓦檐下的雨滴“噼啪噼啪”的滴落在下面的大水缸里,两片荷叶被打得不断摇摆,一株败落荷花只残留了一抹淡粉,映在青灰色高墙石砖之中,显得分外鲜艳、柔美。
“一月金国再犯淮西,岳飞领八千骑兵驰援淮西。还朝,罢宣抚使,授枢密副使。七月初八,岳飞兵权被罢,被任命为左武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如今已是九月末,玲儿,你说这之后、又会如何呢?”
秦桧望着书房外的雨滴,若有所思道。
祝九站在他身后,望着房外发呆,许久,才轻声回道:“我终于还是回来了,他终究也是要回来的……他难逃一死,我也难逃一死。我们终究都是要死的。”
话落,扬起唇角,竟轻笑了起来。
秦桧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缓缓走至门前,伫立在门内,任凭秋风细雨扫过脸颊。
“之善回来了这么久,你就不想见他吗?”
说罢,他转头,眸中精光闪烁的看了她一眼。
祝九依神色清冷的淡淡笑着,没有回答。
去年的一幕一幕,犹如不断重放的午夜剧场般,在她眼前不断的来回闪现着。
回忆如潮,瞬间将她淹没了。
她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萧峒的那些情景,想起了自己是如何颤抖着双手、将那断魂散放于粥内、他又是如何快速的喝光那碗粥的;她想起了那片葱绿竹林中的高大木屋,想起了木屋中的何锦疯狂的进入她的身体;想起了在军营中和岳云虽短暂、却踏实又快乐的那段日子;想起了离开军营那日的诀别,以及之后的那些事情……她想起了很多很多,想到最后才发现,忆起萧峒的时候,她的心竟然毫无波澜了……
原来,他在自己的心里,早就只是成为了一座坟墓,她连再去寻找他尸骨的兴致,也都没有了。
脑海里反复浮现出岳云的面孔——他那自负的神情,他那装在心里的豪情壮志,他那想走却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凯旋之路,他那疲惫的隐忍和坚持……每想一次,心底就会无端的去痛一次。可是,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直至此刻,方才了然。其实自她那年知道他是岳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开始逃避了,她隐隐知道他会有一个那样不好的结局,于是便一直逃避着,无视自己内心的悸动。那些担心,那些想念,那些失落,统统归结为是因为他曾救过自己一命。后来到了崎荀,诸般事情发生时,只有萧峒陪在她身旁,她便像溺水之人一般,只是急于抓到救命稻草,却根本来不及想那人是谁、是否自己想要?日子久了,便真的以为自己是喜欢萧峒的。可如今,再次面对岳云的时候,她忽然悲哀的发现,原来在自己心中,萧峒就一直未曾停留过,原来在自己心中,他和岳云的位置、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
可她竟然如此自私的为了保全自己、逃离是非,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岳云;不给他好脸色,虚情假意、满腹计谋,不断地试探、提防、戒备,不断的利用、索取、欺骗。她挥霍了那么多和他在一起的、本该被好好珍惜的时光,可那些时光却再也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已经走了这么远,已经到达那里了……那么近了,就不能……让他们走完么?”
雨依旧悉悉索索,她望着那一大片墨绿色,惶然的喃喃开口。
秦桧站在她前面,单手负后,仰首望向那一片阴霾的天空,良久,轻叹了一声,道:
“沧桑有道,人间疾苦。玲儿,你当知道,许多事,是由不得你我来左右的。”
说罢,信步行了出去。
她望着他那有些弯曲苍老的背影,心下黯然。
历史早就注定了,她在这里,什么也无法做到,谁也救不了。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秋雨,依旧滴滴答答着,天色暗了下来,又是一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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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开我……”
祝九猛地睁眼,头顶一片帷帐,屋内漆黑,四下静悄悄的。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来。
又做噩梦了。
她疲惫的起身、半倚在床榻上,徒劳的睁着双眼,却无论如何都望不到光明。
“……祝姑娘……”
“……”
她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倏地望见床前竟然站着一个长衫男子!
“你让辰某找得好辛苦,呵呵。”
那男子淡淡笑了笑,便后退了几步,坐到了桌前。
祝九稳了稳心神,佯装镇静道:
“你是谁?”
“怎么,时隔几年而已,祝姑娘就不记得辰某了?若是如此,去年此时,姑娘费尽心机的让人冒充我、想引我出来,又是为何?”
一席话,霎那间让她恍然大悟,忙整了整衣衫下了床,行至他面前,借着透过窗纸打下来的月光望去,觉得这人确有几分面熟,可时间久远,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了。
辰绛子依旧低笑,道:
“如此费尽周折的,想必是有什么紧要之事……该不会又是有人中了奇毒吧?”
祝九听罢,一阵黯然,跌坐回床上,道:
“是啊,是有人中了奇毒……这毒世上无药可解,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一天的在撕心裂肺中死去。”
辰绛子听罢,心下会意,道:
“他也算是个重情守信之人,只可惜碰到了不对之人,才会死得这么早。”
祝九听罢,问:
“你说什么?”
“当年,若不是为解你身上之毒,他又怎么会求救于我?若非如此,又怎会与我定下契约、在我身旁为奴三年呢?”
说罢,意味深长的望了望她。
她扬了扬嘴角,说:“那是他欠别人的、无法偿还,只得偿还在我这里。”
辰绛子听罢,疑惑了片刻,忽然恍悟,道:
“呵,你如此说,倒也是对的。那年临安匆匆几日,却才知他心中有的、竟然是另一人,可辰某却十分不解他为何心中有别人、又以性命来护你,如今前前后后想起来,倒是明白了。”
祝九不再接话,良久,才低低问道:
“他……真的死了?……”
“辰某不曾亲见,但依着时日来看,当是去年这个时候、便已经不在了。”
“呵,不用算时辰了,我在他的粥里放了断肠散,那还是去年四五月时候的事情。”
辰绛子听罢,微微一怔,问:
“怎么,你是因爱生恨么?”
“不,我只是恨。他这么的欺骗我,这么的耍弄我。可笑的是我竟然毫无察觉、心甘情愿的陪着他一起演戏……他将我害的这么惨,放些断肠散,简直是便宜他了。”
“既然如此,你费尽心思的引我出来、又是何故呢?”
“我想再寻你要一包毒药,无色无味,只要服下,无痛即死。”
“你要这些、又是要做什么呢?”
“给我自己留着。”
“哦?”辰绛子听罢,愣了片刻,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可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为了让自己速死而来求奇毒!”
她缓缓的坐到了他一侧,在黑暗之中喃喃道:
“我不是英雄,受不了酷刑折磨,也不是圣母,无法忍受人间诸般苦难别离。走到这里,我其实已经精疲力竭了,根本不想再走下去。可是我曾对一个人说过,人生的路除了继续走下去、别无选择,无论是如何走、和谁在一起,也一定要走下去。所以我现在只能继续走,走到他躺下的那一天,等到那时,我才能放下心来、陪他一起长眠地下。”
“那么,你床上的这个孩子……”
祝九回过头,望向床上那个小包裹中的孩子,眼眸中闪出一抹怜爱之情,轻轻道:
“他啊?呵,这个小家伙最近总是不安生,半夜也总是又哭又闹的,可这也没用,我根本不想要他。我早就替他想好了去处,在那里,他可以衣食无忧的一辈子,会是幸福的。”
辰绛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问:
“我辰某从不白送奇毒,况且你我虽有过几面之缘,可却也并不相熟。不仅如此,一年前你还贸然冒充我的名字、在外广开杀戒毁我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