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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九微张着双唇,登时愣在了原地,尚未做出其他反应,便见他微微一笑、转身踏步翩然离去了。
一番对话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次向他望过的“凝安院”看了看,也未见有什么异常;虽然从唐州跟他一路来到扬州,可相处这么久,她却对他几乎一无所知。这萧峒到底是做什么的?间谍?小偷?大内密探?……
可不知怎的,一想到这些,脑海中就忽然闪现出了岳云的那张面孔。
少将……岳哥哥可是少将呢!她有些得意,可转瞬之间却又失落了下来。
少将又怎样呢?他已经订亲了,已经离这里越来越远了。她这是怎么了,为何总去想一个或许这辈子连面都再也见不上的人呢?
然而……眼前却还是不断地浮现出他的样子,她想起第一次在平原巧遇时,他俯身向她伸出宽厚的手掌,低沉的那一句:小兄弟,跟我来!想起在驿站门口时,他拿出一包糕点递给她时,唇边那抹温和的浅笑;想起在军营外,再见她时,他微微垂着眼睑、面色微红的青涩神情;想起……
祝九,你在想什么?无论如何,你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她甩了甩头,向远处走去了。
后厨院中,苗叶正忙着将柴火搬到灶房内。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进厨院之中,将方圆六七丈的院子映得金泽缭绕。初春枝丫抽出新绿,翠竹爆出嫩笋,高高的灰色院墙上爬满蔓藤,一些野花肆意开在角落中。有两三只鸟雀正衔了花籽木杈直冲长空,在一片蔚蓝之下消逝而去。
朵朵坐在回廊旁,翘着腿,手中拿着一些果子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着,一边冷声道:
“听说,那个秦儿两日后摆席子,请咱家少爷和那个蒋小姐吃酒?”
苗叶一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又揉了揉酸疼的腰,怀中尚还抱着几根木柴,听到这话,顿住脚道:
“是有这回事,这下子可热闹了,崎荀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那蒋小姐的来头?话说老爷还有意将她许配给少爷呢。”
“我就说嘛,”朵朵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院子中间,“就凭她一个山鸡,还真以为能成了凤凰?”
“做凤凰梦的,总比那一肚子坏水的强。”
说罢,用下巴努了努东屋的方向。
28。第二章 珠帘翠袖汀凝玉…第二十七卷 上瞒下骗的小聪明
东屋的门半敞着,有和煦春风时不时的拂开门后的纱帘,门侧的菱格子木窗之后,一个身影隐约端坐在内,站在光亮处看去,屋内幽暗,看不清那人的面孔表情。
屋里坐着的,正是芯儿。
朵朵漫不经心的瞥了眼那里,转而笑道:
“单枪匹马的,还能成了气候?”
苗叶将最后一些柴火搬至墙角、随手一放,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而后她拍了拍手,长吁一口气,道:
“上午前边把用度发下来了,她恰好没在,我就接着了。咱这后厨院得了些布匹锻料,”说着,压低了声音,凑近朵朵身旁,“她的那份,没发。”
话落,伸手指了指朵朵,又指了指自己,努了努嘴角,狡黠的笑了起来。
“哦?”朵朵想了想,自己早上所领的那份布匹确实比以往多了一些,本来也未曾在意,经她这么一说,方才想到这其中门道。
“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也……”说着,再次用手指了指朵朵。
朵朵心下甚是满意,点了点头,笑道:“咱也不枉姐妹一场,你这份关照,姐姐我记着。”
苗叶笑得更甚,搀着她的胳膊向院外走去。
“上午好像是新收了个丫鬟,”待走出院子,朵朵又道,“我正忙着,没见着,听老四说,可是有几分姿色……”
“哼,那又怎样,还不就是又多了个侍寝的?”苗叶冷哼了一声,话中透着一股酸味。
朵朵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忽然凑近苗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总结道:
“……我们就这么做,到时,她们狗咬狗,肯定锦上添花、更加热闹。”
二人对视一笑,向远处走去了。
祝九按照芯儿的吩咐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一转眼,已经日暮西垂了。
将上月后厨开支帐薄送至周妈处之后,再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有渡鸦自北向南飞去,消失在幽蓝色的天尽头,幻化成一个又一个细细小小的黑点。
暮光已至,另一个空间的又一天便这么的结束了。
祝九仰头,迷茫的望着天地一色的宏伟壮观,只觉自己站在这里是这样渺小。已经有多久未曾见过如此广袤的天空了?在上海那么多年,每日每夜一抬头,触目都是高楼林立,往往傍晚,华美的琉璃总是四处泛着红霞光点,将永远川流不息的柏油路映得闪耀金光。那些耸立建筑犹如一座一座披着璀璨光泽的山,压在那片狭小天地中,也压在自己的心里。而华灯初上时,挤在公交内、随着这蠢笨大物缓慢盘上高架桥,天尚且还是灰蓝色,霓虹幻彩波转如斯,将那轮又细又弯的下弦月衬得更加樱瘦如钩。
往往那时,MP4中便会恰巧播到王菲的那首《乘客》。
“……高架桥过去了,路口还有好多个,这旅途不曲折,一转眼就到了……天空血红色,星星灰银色,你的爱人呢……”
每个周五,她都会跟着上班族的大潮一起去挤公交,从上海的这一边穿过大半个城市、去到那一边。每到那个时候、公交车盘上那座桥,便会恰好听到这里。而后,她便会习惯性的抬头望着桥上那一抹暗色天空,举目远眺,任拥挤城市中那些方方正正的窗子里或明或暗的光影跌入眼帘,失神的放任思绪飘浮……
“天空血红色,星星灰银色,你的爱人呢?……”
……
她不禁轻轻哼唱了起来,不知为何,心中又想到了那个微微低着头、带着几分羞涩浅笑的那个少年。
那时,他自远处走来,骑着一匹高头白马,身着银灰色铠甲,手持铁锥,站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之上,目光柔和的望着她……
当日走得那么匆忙,连最后的道别都没能顾上,他现在在哪里呢?还会常常被训斥吗?他是她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帮助她的人,只是这么快就分离了,他也快要成亲了吧?他会对自己的妻子也很好吧?一定也会总为她捎些糕点,一定也会为她去抓小松鼠,一定也能和她在微凉的溪水边嬉闹,一定也会温和的望着她、低低的和她说些什么……一定会的。
想着想着,心里忽然觉得酸酸的。
哎,真是的,怎么就又想起他了?
脖子微酸,她收回目光,觉得心情沮丧。院子四周萌着新绿,在暗色暮光中成了肃萧的灰蒙。
等了许久,无人叫她用餐,只得自己又走回下人院,四处寻觅好不容易找到芯儿,却听她说大家早已用过了晚膳,只有些剩汤剩水还在厨间灶上,说是打算用来喂狗的。
祝九一听顿觉气愤,然初来乍到也不好发作,只好闷头去后厨捡了些随便填填肚子。
觉得饱了,望见锅灶,灵机一动,打了个响指笑了笑。
厨中材料一应俱全——猪蹄、银耳、桂花、山药…
煮了两小碗桂花银耳养颜粥,小心翼翼盖上端好,直奔周妈房间。
讨好上司嘛,这种事情祝九还是很在行的。
“呦,这么晚了,还有何事啊?”周妈听见敲门声,开门望见祝九,见她端着两个精巧小碗,似乎会意,脸上的皱纹也松弛下来了。
祝九笑得甜,柔声道:“芯姐吩咐我煮了两碗粥,一碗是送来孝敬您的,她说您这段时日辛苦有加,应该多补补身子。”
周妈听罢,略有疑惑,然还是让她进屋,说:“她在崎荀这么些年,怎么一调到后厨院、就立刻变得如此会讨巧起来了?”
手中端的小瓷碗刚放到桌上,听到此话,祝九微皱了下眉头,随后又舒展开,装作不在意的转而言其他道:“这是桂花银耳养颜粥,多喝常保面色红润,是我亲自煮的,若味道不好、还望周妈多多包涵。”
说罢,微微躬身道安:“周妈慢用,祝九先回去了。”
转身之前,又是一个甜甜的、人畜无害的微笑,烛光之下,脸颊一侧那个孤单的梨涡映得深深的。
周妈疑惑的关好门,坐在桌前,打开碗盖,一股桂花和着山药的清香扑面而来,细细品上一口,火候正好,银耳香脆、汤料浓淡适宜、肉汁肥而不腻,虽只有小小一碗,却是端的好喝、回味无穷!
她到崎荀庄园这么久,也算吃过不少美味,却从未喝过这般可口的粥。
这碗粥顿时让她十分满意,不自觉的嘴角也上扬了起来。
自周妈房中出来,祝九又奔芯儿房屋而去。
一样的敲门、讨巧。只是说辞却变成了:“周妈想吃粥,我就煮了两碗,一碗给她,一碗给您……”
芯儿冷淡的看了看她,并不多说什么。祝九不在意,放下粥后就退了出来。
29。第二章 珠帘翠袖汀凝玉…第二十八卷 局势不明,不表立场
隔院这半间北房窄小又潮湿,打开房门,里面散发出一股霉味。这间房开门便是一张木板床,四周连帐子也没有,直对着门的方向,只有一张小小圆桌、三个木凳子。
看来,是一间闲置好久的房子。
祝九叹息一声,忙了一天再也懒得收拾,直奔木床而去。上面没有被子,初春的夜尚是寒冷,然此刻拖着疲倦的身体倒也顾不上这些了,许是这几天一直未好好休息,头刚刚挨到枕头,她便沉沉睡着了。
“小姐,夜深了,快歇息吧。”
枫儿望着站在阁楼上向远处张望的何安,略有担忧道。
何安摇摇头,眼眸之中闪出一抹忧愁。
已经数月了,自从那人不告而别,她便再无心思赏花望月。
为何呢?到底是为何?
他竟然就这么的不告而别了?
可是,明明是陌生人,却又为何对他如此挂念?
难道,仅仅是因了那一抹笑?
柳眉微凝,全然不知竹园深处那同样凝望着的身影。
那个身影,正是萧峒。
他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透过斑驳月色,看了看那个女子,此刻,她着一袭幽紫长裙,肩披橙黄纱曼,发髻在脑后一侧歪歪梳起,杏眼樱唇,面容如玉。
数月前,他去杀人,受了重伤晕倒在崎荀不远处的林中,恰逢何安与丫鬟外出,将他救下。他自然是认得她的,只休养了寥寥数日、便匆匆不告而别了。
他与何大旺的约定,天知地知,彼此知,却断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仍记得倒在林间时,他数次昏迷过去,不知第几次醒来的瞬间,眼前朦胧一个长眉玉面的身影,青丝云髻,朱钗华盛。他只当是濒死之时的幻境,径自扯着嘴角嘲讽一笑、便再次昏了过去。
却不知,正是这玩味一笑,将她的心湖激起了涟漪阵阵。
她眉眼柔顺,面容恬静,就好像那个女子一样……。
嫣儿……
那年的临安,那年的桃树,那年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芳华,还有那年……嫣儿站在花海之后冲他淡淡浅笑的样子。
那眉眼,那梨涡,那一双清水般透彻的眼眸……全都与祝九如出一辙。可是,她不是她。从唐州回来的途中,他心中已有疑惑,只当是嫣儿化了别名,可还是顺路去了一趟临安,触目所及,却只剩了落败的院子。他不甘心,多番打探,才知院中那个叫丁羽嫣的女子,早些年前家中变故,投井自尽了。
他不信,又故意带祝九从那里路过,暗中细看她的眉眼神色,然而那双清泉一般的眸子里,却是一丝一毫的哀恸都么有。
只是一个长得极像之人罢了,是他认错了。
可是……他没有杀她,还是将她带了回来。他想怎么做呢?将她当成嫣儿吗?
想着,他略有落寞的笑了笑,转身走远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祝九便被不知哪里传来的公鸡鸣叫声吵醒了。
“好早啊……”她揉揉略微肿胀的双眼,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
依旧是深棕色破旧的木桌木凳,依旧是木板床,头顶上面,还有旧的发白的梁木。此刻,有几缕光束顺着雕花镂空窗格中洒进来,将整间房屋映出一层蒙蒙的白光。
梳洗完毕后,她打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走到芯儿院内,正巧见她迎面走了出来,二人相见,祝九主动笑了笑,道:“芯姐姐早。”
芯儿点点头,露出难得的一抹笑,说:
“老爷这几日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