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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眼前的萧峒是真实的。
她不断劝慰着自己,对自己这般说道。
直到将近中午,大雾才渐渐散去。
待雾散了,又起了风。祝九沮丧的看着外面不住摇摆的枝梢,颓然问道:“是不是不能乘船了?”
萧峒见她如此,心有不忍,然也毫无办法,只得道:“不妨,待到春天再带你来,届时桃花杨柳处处暖漾,自是别有一番景致。”
祝九听罢,稍稍觉得好过了些,不再说什么。二人收拾了东西、牵了马,打算就此出城回去。
行至距城门尚有几里远之时,忽闻街巷转弯处锣鼓阵阵、人声喧杂,祝九不禁快走了两步,道:“那边好像很热闹?”
萧峒牵着她的手,侧耳听了听,并无不妥,方才笑道:“你若好奇,便过去看看罢。”
二人转过弯来,见一处三层高的楼台上悬着朱红纱幔、结着火红大花,两边各垂一盏红灯笼,此时刚刚放过炮竹,正有一面目清瘦之老人高声道:
“白员外家有一女,年芳一十四,深闺简出,善诗词歌画,温婉娴雅、得登大堂;今日特在此设台抛洒绣球,有接到者、便可为女婿;已有妻室者不得做数!”
顿时,人声鼎沸,男子们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往前凑。祝九被人流推搡得站立不稳,萧峒忙将她揽入怀中,边后退边道:“九儿,你可还好?”
祝九点头,却又迷茫道:“抛绣球这么荒唐的方法也想得出,万一是个不好的人接了,嫁还是不嫁?”
萧峒轻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糊涂起来像个孩子,这等大事,焉能信口开河?想必,其中另有隐情。”
“隐情?”祝九听罢,更加疑惑,追问道,“那么,会是什么隐情?”
“开始!——”
一声锣鼓,打断了萧峒欲说的话,只见楼台之上一女子头戴薄纱、款款向下望去,众人皆呼喊着向她招手,女子手中的绣球、却是晃了几圈都没抛出去。
“呀!”祝九低呼一声,而后忙转头冲着一人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萧峒回首,望见二人身后站着两名男子,一名面色端庄、气宇非凡,着一袭白衣,另一名则翩翩少年、面色如玉。
“九儿?”萧峒疑惑的唤她,却听祝九道:“人太挤了,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
白衣男子淡然一笑,道:“不妨……”
祝九正欲再说什么,萧峒却一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略带霸气的开口道:
“娘子怎地这般不小心?我们回吧?”
说着,不等祝九回答、便拖着她一路向人群外走去。
白衣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少年却道:“赵公子何时这等好脾气了?”
赵公子翩然亦步亦退,同时道:“我们是来谈生意,又不是来动武?罗公子便不用太过拘泥了。”
少年点点头,不自觉道:“确是美得很,只可惜嫁了个布衣。”
赵公子摆摆手,略显不耐烦,转身也走出了人群。
祝九被萧峒紧紧拥着、一路快走,行至城门外时,终于忍不住道:
“萧峒,能不能轻些?痛!……”
萧峒松了手劲,嘲讽似的挑了挑嘴角,不由分说将她丢上马去,而后自己也上了马、扬鞭策马而去。
祝九对他这种忽然异常的举动疑惑不解,在马背上颠了良久,忽然又问道:
“你刚刚叫我什么?”
“唤你娘子,如何?”他挑衅似的一扬眉毛,笑道,“怎么,后悔了?”
祝九顿时无语,道:“我才没有后悔!”
“既如此,今后便当谨记这个身份,与那些泛泛男子远些距离。”
祝九忽然明白过来,大笑道:“哈,怎么,你吃醋了?”
“我还不能吃醋了?”
萧峒说着,忽然现出一抹苦涩,将她拥得更紧了些。祝九抬头,对上了那双含着淡淡悲恸的眼眸,忽然一下子没了笑意,心中酸涩,忙贴近他,柔声道:
“我听你的……以后不理他们,好不好?”说着,抚了抚他的脸颊,“不要不开心了。老公?”
“老公?”萧峒一挑眉毛,略微诧异。
祝九只得解释道:“就是相公的意思。”
萧峒依旧觉得不爽,良久,方低低道:“好了,没事了……”
祝九轻轻吻了吻他,笑了笑,说:“改天做粥给你吃。”
“恩。”
“你喜欢喝什么粥?我的粥做得最好,包你吃了、终身难忘。”
“什么都好,只要是九儿做的,便好。”
“下次你买些冻肉,鸡腿,备些桂圆、芝麻……”
祝九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萧峒却只字未听进去,每当马蹄落下一次,心便沉下去一分;每当崎荀近了一些,心便又沉下去了一分。
“……再来些姜片,天冷了,你那个木屋又不结实,吃些姜片驱寒;那些钓上来的新鲜海鱼最好,可以生着片了鱼片、加上些辣椒酱、芝麻油,再喝两口清酒……怎样,你是不是听得都流口水了?”
说着,祝九笑笑的回头看他。
却对上一双冷凝的沉郁眼眸。
萧峒回过神来,忙扯出一丝笑,道:“恩。”
祝九用力推了他一下,不快道:“恩?你在恩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
“……。你说……咳咳,呵……”萧峒干咳两下,笑了笑。
“你根本没在听!”
祝九气呼呼转过头去,径自嘟囔道:“白白费了我的一片心意!”
萧峒不忍,自一旁单手扳过她的小脸,温柔的吻上她的唇,舌尖轻轻触过她齿间每一个角落,而后道:
“只是想了些其他的事、走了神而已……这些时日,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祝九别过头去,不理他。
萧峒见她如此,只得无奈的笑了笑,不久,又问:
“明日若是无事,便来煮粥给我吃罢?”
祝九瞥了他一眼,气道:“想得美。”
“那便你不气的时候再来?”
“哼!”
“娘子,为夫可会日日夜夜念着这粥,若是吃不到,死也……”
“你在说什么?”
祝九转身伸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大声道:“什么死不死的?不许再说了!”
说罢,放下手,眼眶红了起来。
萧峒忙道:“九儿?”
祝九微低着头,视线更加模糊了。
“九儿?”萧峒在她耳边极轻的唤着她,道,“都是我的错,不说了好不好?九儿……”
祝九仰头,一扫刚刚的神情,笑道:“我才不会这么小气!”
说罢,将头埋在他胸前、紧紧搂着他、不再说话。
萧峒松了一口气,扬鞭再次促马。只是没注意到,身前的祝九一张脸上、早已泪痕满面……
109。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第108卷 第四计:假途伐虢1
行至老地方,二人翻身下马,看看天色、已经傍晚了。
此时,林中静谧,厚厚的积雪漫山遍野,压的枝杈弯弯的,有些山花尚来不及败落,粉艳鹅黄之上顶着一簇白绒绒,风徐来,那些绒毛似的雪便零零散散的飘向二人的衣襟。
一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素雅淡绿罗裙渐行渐远,橙绿色宽袍将细长的脖颈映得更加白皙……
祝九脑海里想起了一首诗,恰是形容雪后的,当时背着不觉什么,如今念起,却分外应景。
满城桃李望东君,破腊江梅未上春;
窗几数枝逾静好,园林一雪倍清新;
已无妙语形容汝,不用幽香触拨人;
迨此暇时当举酒,明朝风雨恐伤神。
“迨此暇时当举酒,明朝风雨恐伤神……”她再次默默念了这最后一句,微微仰首,苦笑道,“真的是‘明朝风雨恐伤神’……”
耳旁,再次响起刚刚萧峒的那些低沉叮嘱——
“九儿,如今你服侍唐函,他为人正派宽厚,你便勿要再横生枝节了?……”
“……那次给你的那瓶药,可有按时加进酒中?……”
“三载匆匆而逝,人依旧未老,安度守己,勿要再去争抢什么。等我的红花娇、可好?”
“”
无数个瞬间席卷而至,无数个关于他的音容笑貌浮现眼前。
可是,让她如何不去争?!
祝九再次仰面,深深呼吸了一口雪后冰冷凛冽的空气,面如白玉冷凝,眸如清水透彻,淡淡樱粉色双唇微启,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崎荀内依旧一派喜气洋洋,丫鬟下人们正在忙着领赏告假、回家探亲戚,有几个待嫁的姑娘们则聚在一起悄声说着今年的婚期征纳及婆家郎君,祝九望着这一切,眼眸变得冰冷起来。
行至瑛岫园,恍然之间竟然觉得那正房之内坐着之人仍是王川,一个冷颤,方才想起他已经在半月前化为血水而死,又怎会坐在房中再次将她凌辱、折磨?可那些噩梦却依旧不肯放过她,每每深夜,肆意侵入灵魂深处,让她辗转难成眠;那些阴影,那些曾经,原来,竟是如影随形的终生难忘!
怎么能够就这样的释怀?!
“奴婢给唐侍持请安,”祝九进屋望见唐函后,立刻换上一副单纯无害的笑魇,微微福身,“给唐侍持拜年,祝您新的一年财源广进、平安康泰,还祝……”
说着,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唐函淡淡笑着点头,祝九方继续道:
“还祝您喜结良缘!”
三喜在一旁立刻道:“唐侍持风度翩翩,又对下人宽厚,谁家的姑娘若是嫁了,肯定祖上八辈子烧高香!”
祝九笑得更欢,却故意道:“三喜,不得没了规矩!”
唐函端坐案台之后,索性合了书,道:“今天是初一,没这么多规矩。祝九,你可是吃过了?”
祝九摇头,问:“唐侍持也没吃吧?奴婢这就吩咐上菜。”
说着,冲三喜使了个眼色,三喜立刻会意的下去做事了。
祝九见案台略微凌乱,便几步上前收拾一番,一边将笔墨归了位、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
“过了年,咱家小姐也该一十有七了,也不知老爷会将她许配给谁?”
唐函刚刚还溢着暖意的眼眸、瞬间冷了下去,望着窗外的灰蒙天空,默不作声。
祝九又将几本书码了整齐,继续道:“不如,改天我去探探老爷的意思?”
唐函眼中一亮,却不动声色道:“此事你便不用多操心了。”
祝九将他的神情尽收眼中,依旧笑盈盈,又问:
“希望这一年,咱崎荀的兵器之事可有起色;到时,老爷器重您,兴许一高兴就将小姐许配给您?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能跟着沾光了!”
说罢,侧立至一旁,道:“收拾好了,您先歇着,奴婢下去催催瓜果,晚上端来给您、吃个新鲜。”
正要转身出门,唐函却叫住了她,道:“等一等。”
祝九回头,站定。
“兵器一事,尚有诸多不妥。初四初五的时候,跟着我去扬州走一趟,看看那边的意思。”
祝九忙点头道:“是,奴婢遵命!”
走出房间,一路直奔后厨院,挑了些新到的秋梨冬枣,分装成两蓝,左手那蓝个大色正,右手这蓝则略小,色泽亦不是那么的均匀。
拎着篮子,并未回瑛岫院、却转身向书院走去。
何大旺正在房中自己下着围棋,冬季的天色黑得快,这会,灯刚刚掌上,正是似暗似明、如灰如橙之时。
“奴婢给老爷请安。”祝九在门前停下,试探性的望向院内。
何大旺眼皮都没抬,沉声道:“祝九吧?进来罢。”
此时院内空无一人,除了何大旺自己,竟是连一个值守的丫鬟都没有;瞬间,苍老的面孔映在灯下,显出隐隐皱纹、竟是那般的孤寡。
她缓缓站于何大旺身侧,而后道:“老爷还没吃东西吧?”
何大旺轻点头,道:“不急。”
祝九于是将左手的篮子轻轻放在一旁桌上,道:
“这是今日新到的果子,特意给老爷送来一些。”
何大旺并不看那些水果,漫不经心道:“秋梨冬枣罢?一早已有人送来了。”
祝九微微颔首,沉默片刻,又道:
“初四初五,唐侍持要带奴婢去扬州一趟;兵器一事老爷这么重视,奴婢有些紧张……”
说着,故意让声音小了下来。
何大旺摆好最后一枚棋子,终于缓缓抬头,深邃的眼眸望着祝九,良久,才低低道:
“我老了,做不动多久,以后这崎荀,便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祝九忙道:“奴婢不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