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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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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的温妈妈一听,立时杏眼圆睁:“小宝不会在那大屋子里?刚才我打了电话
,没人接听。”
    我不理会她,自顾自按了一连串的号码,温妈妈神色疑惑之至,欲语又止。
    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听  他果然没将这具电话带在身上。
    看来,除了等他自动出现之外,没有别的法子了。
    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上,我竟得到了一个相当宝贵的人生经验  使我知道了由于
立场不同,人对一件事的看法,其分歧程度竟可以如此荒唐。
    当时的情形是,我还急著要到机场去,我也认为这里已经全然没有我的事了,可不
是吗?我答应剪彩,已经剪过了,温宝裕抱走了一个小女孩,我深知他的为人,决计不
会对小女孩作出任何伤害。虽然这个小女孩的情形相当古怪,我也有了假设,但那也不
是我的事。
    也就是说,对我来说,我没有必要再留下来,可以离去了。
    我把电话还给了陈先生,十分自然地向各人挥了挥手,准备离去,可是,我才跨出
了一步,却有三双手,同时把我拽住,同时,又有三个人异口同声叫:“卫先生,你不
能走。”
    我大是惊讶:“为甚么我不能走?”
    陈太太首先慷慨陈词:“我家安安下落不明,卫先生,她是知道你来剪彩才来的,
这……你怎么能走?”
    陈先生忙埋怨他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子和卫先生说话。唉,卫先生,你总得帮
帮我们。”
    说法虽然不同,可是用意则一:不让我走。
    我不是生气,只是愕然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天下竟然有用这种歪理来来缠
的,虽然出于父母对女儿的亲情,但是也太不像话了。
    老实说,若不是最近我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女儿,深切了解到为人父母者的心情,早
已口出恶言,拂袖而去了,那会浪费时间在这里。
    可是,陈氏夫妇的歪理还算是好的了,温妈妈更言出惊人:“全是你来剪彩出的事
,你可不能一走了事。”
    我更是无话可说,只是盯著她看,我自己也不肯定我这时的目光,所表现的是甚么
情绪,多半是发怒和不屑,或者是冰冷阴森,总之,在我的瞪视之下,温妈妈骇然松手
,向后退去。我再用同样的目光望向陈氏夫妇,他们也神情骇然,但是却仍然不肯放手
,陈太太哭丧著脸:“卫先生,我家安安才复原,不能没人照顾。”
    我真想告诉她,她的安安不是复原,而是有怪异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我说出这个假设来,只怕更难出声了。
    我冷冷地道:“对不起,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
    我一手拂开了陈先生的双手,再轻轻一挣,挣脱了陈太太,身形略闪,已经在三公
尺之外,转身就走。在我身后传出来的呼叫声,听来十分骇人,但是我决不回头,心中
苦笑,我,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的身上,谁说太阳之下无新事?
    约莫一小时之后,我已到了机场,最快一班飞往德国的飞机,要在六小时之后才起
飞,我在候机室中要了一杯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禁用力在自己头上拍了一下,心
想近来是怎么啦,老是被人莫名其妙地播弄  铁天音骗了我。
    刹时之间,我大是恼怒  有一半是由于刚才已经动怒,但是总不能对陈氏夫妇和
温妈妈发作,可是铁天音却不同,他既然欺骗我,我自然可以向他发作。
    铁天音骗了我甚么呢?当时,我由于骤然之间,得到了少年时代好友的消息,心中
高兴激动莫名,陡然涌上心头的往事极多,所以才一时不察,被他骗了过去的。
    我一知道了铁大将军的消息,立时想和他电话联络。可是铁天音却告诉我,他父亲
彻底隐居,决不和外界联络,除非是到德国去见他  这正是我现在在机场的原因。
    可是,在这之前,我曾问他,关于伊凡那件事,他和甚么人商讨过,他回答是:“
家父。”
    他是怎么和他父亲商量的?当然是用电话。
    可是他却告诉我,我必须到德国去。
    虽然,和少年时期的好友,又是那么富于传奇性的一个人见面,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可是,再愉快的事,若是被人骗了去做,也就变成不愉快了。
    我一想到了这一点,就一口喝乾了酒,直跳了起来,拨了医院的电话,找铁天音:
“就算铁大医生在手术室中,也把他叫出来。”
    一分钟后,我听到了铁天音的声音:“我等你的问罪之师,等了很久了。”他竟然
先发制人,我闷哼了一声,等他的解释。
    他只说了几句话,我就无法向他发作了,他道:“家父每隔一些日子,会打电话给
我,而我无法和他联络。”
    这小子,相当可恶,他竟然这样说:“我以为当时,你就会问我,谁知道隔了那么
久。”
    我只好苦笑,现在的后生小子,是越来越厉害了。我含糊地道:“要不是有一些乱
七八糟的事缠住,我也早想到了  我在机场,见了令尊,可有甚么话要我带去的?”
    铁天音忽然叹了一声:“卫先生,不瞒你说,我和父亲之间,并不是很多话说,代
沟……这种现象,是一种必然的存在。”
    他说得那么真挚,我也陪著他叹了一声。他忽然又道:“我才听得一个同行说起一
件……医学上的奇迹,那是他们说的,我倒认为事情十分蹊跷,可以用‘卫式假设法’
来处理。”
    我不明白:“甚么事?甚么叫卫式假设法?”
    铁天音的回答,很出意料:“卫式假设法,就是卫斯理式的假设法,也就是想像力
天马行空,但却是唯一可能的假设,这是你一贯的作风。”
    我略略一笑:“多谢捧场  那是一件甚么样的医学上的奇迹?”
    铁天音道:“一个发高烧破坏了脑部组织的植物人,忽然完全复原。”
    我呆了呆:“那是一个叫陈安女的小女孩。”
    这次,轮到铁天音发呆了,他道:“你……真像是甚么都知道。”
    我吸了一口气:“你的假设是甚么?”
    铁天音道:“据当时在病房中的护士说,陈氏夫妇,看到他们的女儿突然醒了过来
,高兴得发了狂,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挤在他们两人的中间,在病房中乱叫乱跳。那护
士想去阻止,必然要接近他们  ”
    由于铁天音这时说的这件事,极其重要,所以要叙述得详细一些。
    当时,一发现安安苏醒,陈氏夫妇大喜若狂,只知道抱著女儿又叫又跳,全然未曾
顾及其他,所以他们在自我讲述经过时,也未曾说到病房中还有一个护士在。
    陈先生经济充裕,他把女儿安置在一家贵族化的疗养院中,医院有各个国籍的医务
人员,那时在病房中的护士,来自法国。
    在机场听了铁天音说了一个哽概之后,我感到事态严重,所以立时离开了机场,约
铁天音一起到那家疗养院去,会晤那个法国护士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法国女郎,态度
亲切而温柔。
    于是,铁天音间接听来的一件事,就变成了曾在场亲历者的叙述了,那自然真确得
多。护士当时,惊愕之极,一则是由于她也绝想不到,由她护理的小女孩会突然醒过来
。二则,是陈氏夫妇的反应,实在太强烈了,在医院之中,不能有这样的喧哗,所以,
她忙去阻止。
    当时的情形十分混乱,护士一时情急,自然而然,说的是法语,她是法国南部人,
法语有南部口音。
    她说到这里时,说了几句法语,我回了几句,尽量模仿她的口音,她笑了起来:“
学得很好,但总是不像,那是很难学的,除非是土生土长,自小就讲的。”
    她那时说的是:“请不要这样,把病人放下来。”
    陈氏夫妇正在狂喜之中,根本连听也没有听到它的话,她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遍
,仍然没有用。这时候,坐在陈氏夫妇之间的小女孩,忽然向她眨了眨眼,道:“由得
他们,他们太高兴了,虽然,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护士十分肯定:“小女孩说的
是法语,和我一模一样的法语。”
    护士当时并没有十分留意,事后,才想了起来,对人说起,可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都说:“一定是你听错了。”
    美丽的护士对我和铁天音强调:“我没有听错,我肯定没有听错。”
    我之所以离开机场,就是因为听铁天音在电话中对我说到“一个护士说那小女孩会
说法国话”时,心中陡然一动,这才有了决定。
    铁天音在电话中语焉不详,等到由那位法籍护士亲口说来,就更加详细了。
    我心头怦怦乱跳,和铁天音互望了一眼,我相信我们想到的是同样的事。
    说话的口音,另一种地方的语言,是最难学的。只听说天才的莫札特四岁会作曲,
但是他再天才,四岁也不可能会说中国浙江宁波话。
    那么,四岁多的陈安女,怎么会说法国南部话呢?而且,她还说了,她不是陈氏夫
妇的女儿。
    她不是陈安安,那么,她是甚么人?
    我和铁天音,在又细细问了那护士一会,得不到甚么新的资料之后,离开了疗养院

    开始两分钟,我们走在医院的满植花草的花园中,都一声不出。铁天音先开口:“
这情形,像是有一个人的记忆,进入陈安安的脑部。”
    这是我早已有了的假设,所以我立即点头。
    铁天音沉默了片刻,才问:“是谁的记忆?”
    我听得他这样问,就知道他是有了答案才问的。而我心中也有了答案,所以我向他
望去,做了一个手势,我们俩人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唐娜。”
    唐娜就是伊凡的妹妹,一个极可爱的小女孩,曾随陶格夫妇在法国南部居住过。
    唐娜和伊凡,不知为了甚么原因,在大风雨中来找我,没有找到,离开的时候,出
了意外,只有伊凡一人被发现,在我赶到医院之后不久,留下了一番不可解的话,死了
。唐娜和陶格夫妇下落不明。
    我和铁天音的分析是:那又是未来世界的小机械人的把戏,不是我们的力量所能对
抗的,只好再“苟安”下去,无法追究。
    现在,情形有了新的发展  如果我和铁天音的假设成立,那么,唐娜一定也死了
(通常只是人死了之后,记忆组才会到处游荡)。唐娜死了,她的记忆组在游荡的过程
之中,遇到了陈安女,进入了陈安安的脑部,于是,陈安安就“苏醒”了。
    所以,陈安安一醒,才会立刻要见我  真正的陈安女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但唐娜必然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
    她要对我说的话,是不是就是伊凡临死前的那一些?还是她会有再进一步的阐释。
    不论如何,设法和唐娜见面,太重要了,至少,她能告诉我,那辆在公路上疾驶的
客货车翻侧之后,又发生了甚么事,她也能告诉我,何以他们一家人,会变得如此之衰
老。
    我不禁连连顿足,唐娜一再表示要见我,可惜陈氏夫妇不当一回事,要不是我忽然
会去少年芭蕾舞学校剪彩,就不会有机会见到她。
    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自然而然想到,温宝裕必然又会得意洋洋,说他又立了一
大功。但我也想到,温宝裕的处境十分不妙,他抱走的是唐娜,但是在陈氏夫妇的心目
中,他抱走的是他们的宝贝女儿,要是温宝裕远不出一个陈安安来,这事情不知道如何
收科。
    我也想到了在我剪彩的时候,温宝裕又叫又跳的情形,他分明是有重要的事去做,
想通知我。但由于当时人声喧哗,场面混乱,他无法接近我,做了几个手势,我又没有
弄懂(那时,再也想不到唐娜的记忆组进入了陈安安的脑部),所以温宝裕就和唐娜先
离开了。
    他们干甚么去了呢?可以肯定,事情一定极其紧急,要不然,温宝裕大可以等我一
会,再一起去进行。他自行离去,就表示他要做的事,是一等也不能等的。
    我把自己想到的,对铁天音说了,那时,已经在铁天音的车子中,我道:“我要暂
缓到德国去,情形看来十分怪异,我要先把温宝裕找出来再说。”
    铁天音点头:“从何著手?”
    我略想了一想:“到他的那幢大屋子去……等也好,看看在那大屋子中,有甚么设
备可以和他联络也好。”
    铁天音现出十分向往的神情:“温宝裕的那大屋子,闻名久矣。”
    我笑道:“欢迎你去看看。”
    铁天音想了一想,用车上的电话,向医院请了假,发出了一下欢呼声,向温宝裕的
大屋子驶去。
    车子在大屋子门口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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