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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口唇颤动,像是说了几句话,但是一点也听不到他们讲了些甚么,只是看到登车的
两个老人摇了摇头,在车上两个更老的老人,也登时神情变得绝望之至。
胡说在讲到这里的时候,补充了他自己的意见,他道:“我认为在车上的老人是在
问:见到卫斯理没有。登车的老人给了否定的回答,所以车上的老人,哀伤欲绝。他们
来找你,一定有性命交关的要事。”
我心情复杂沉重,一时之间,不表意见。
当时的情形是,胡、温两人为眼前的情景怔呆间,车厢的门已关上。他们本来已准
备跟踪,可是车厢门一关上,车子就以相当高的速度驶开去,扑面而来的风雨,令得两
人连眼也睁不开来。
第二部:不是人间偏我老
温宝裕在这时候,张口大叫了一声,吞进了一大口雨水,他一面叫,一面向外冲了
出去,可是在狂风暴雨之中,人怎追得上车子?
只见车头灯的亮光,照射出急骤的雨花,车子一下子就驶远了。
我又不禁大是恼怒,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人的叙述,颇得‘屡败屡战’之三昧。
”
“屡败屡战”是曾国藩的故事,在最初和太平军的交锋中,一直处于劣势,他上奏
摺,称自己“屡战屡败,但他幕下的一个师爷,将四个字的位置,调动了一下,变成了
“屡败屡战”,事实一样,但是在气势上,大不相同,表现了他已尽力而为。
温宝裕和胡说,在叙述这件才发生的事件时,确然也大有此风 他们明明没能留
住那两个老人,却一再暗示自己已经尽力,在说到两个老人离去之时,细节说得详尽之
至,可是却故意把他们最大的疏忽,提也不提。
在他们的叙述中,我立即知道,他们竟未曾看到那车子是由甚么人驾驶的。
给我这样讽刺了一句,胡说红了脸,一时之间,难以再说下去。温宝裕显然也知道
我何所指,可是以他的性格而言,他自然不会脸红气喘,他分辩道:“车子就顶在门口
,看不到驾驶座位上的情形 车厢和驾驶室是隔开来的,等到车子驶走,我追出去,
已经追不上了。”
我沉著脸,神色很难看,温宝裕又道:“别说我和胡说追不上那车子,就算良辰美
景,也无法在这样的大风大雨之中,追得上那车子。”
温宝裕很能猜度他人的心思,我那时正在想,若是我在场,是不是可以追上车子呢
?结论是如果不是狂风暴雨,我可以有机会,但是风雨如此之大,我只怕也没把握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深责温宝裕。
一想到这一点,神色自然缓和了不少,温宝裕又道:“而且,我们奉命,等的是陶
格夫妇,对陶格夫妇,我们所知很多,没有半分半毫可以和来的两个老人扯上关系。”
我的思绪十分紊乱,叹了一声:“别解释了,事实是,这两个……四个老人的去向
,一点可追查的线索都没有,除非他们自己出现,不然,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胡说发出了“嗯”地一声,表示同意我的说法,温宝裕却急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我
立时伸手,直指向他的鼻尖:“你玩了甚么花样,说。”
温宝裕得意洋洋笑了起来:“他们身上透湿,我和胡说给他们乾毛巾,也帮助他们
抹去头脸上的而水,我碰到老头子的身上,好像藏著甚么硬物 ”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我知道接下来发生了甚么事,闷哼了一声:“越来越有
出息了。”
温宝裕摊了摊手:“不能怪我,这两个老人来得这样突兀,又不肯表明身分,只说
要见你,我有预感……他们会离去,所以先做了些准备功夫。唉,古九非真了不起,他
教我的一些小法门,居然一试就成功,唉。”
温宝裕口中的古九非,是大江南北第一扒手,曾和温宝裕因一件奇事而相处过,以
温宝裕之“好学”,岂有不央求古九非授艺之理,他施展的手段,当然是古九非这扒手
之王亲自传授的了。
至于他连叹了两声,是由于古九非这个扒手之王,就在那桩奇事之中死亡,死得又
惨又冤枉,所以他想起来,不免感叹。
我伸手问温宝裕:“拿来。”
温宝裕现出尴尬之极的神情 这令我非但莫名其妙,而且十分恼怒,正想发作,
胡说叹了一声:“没有了,拿不出来了。”
我又是一呆,一时之间,更不明白。
温宝裕却又活跃起来,手舞足蹈:“考考你的智力,我自老人上衣内袋中摸出来的
是甚么东西?”
我向胡说望去,见他也有向我挑战的神情,心中虽然有气,但也不能不认真地想一
想。
首先,胡说的态度一直很怪 从两个老人的离去,到我回来,已经有两小时,他
和温宝裕自然商议过,也就是说,温宝裕的行动,他都知道,但是他也一直不说,要等
温宝裕提出来,所以事情绝不寻常,不能从正常的途径去猜测。
而那物体是“硬”的,隔著湿衣服,也可以感得到,温宝裕也把那东西弄到手了,
可是这时,却又“没有了,拿不出来了”。
那东西不是被老人抢了回去,也不会是被他们抛弃,那么,是自动消失的。
有甚么坚硬的东西,会自动消失呢。
想到这里,范围已十分狭窄了,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推理的结果,确然如此。
我闷哼一声:“一块冰?”
老人的怀中会藏著一块冰,当然匪夷所思,但若不是事情很怪,温宝裕也不会提出
来要考我的智力了。
我一道出了推理的结果,温宝裕和胡说,都“啊”了一声,这证明我猜中了。
我更是恼怒:“你自老人的身上,弄到了一块冰,你竟然由得那块冰溶化消失?”
温宝裕直到这时,才现出惭愧的神色来,长叹了一声:“是我处事不当,我绝想不
到……那会是一块冰。”
我凝视著他,等候他作进一步的解释。
温宝裕吞了一口口水,做著手势:“我毫不费力,就把那件东西弄到了手,抬了抬
手臂,使它滑进了我的衣袖之中,那是即使搜身,也不容易被人发觉的所在。”
我冷笑:“别卖弄你的扒手经了,你难道不知道滑进袖子的是一块冰?”
温宝裕苦笑:“一开始,确然不知,有衣服隔著,等到感觉到不对了,又不能当著
老人的面弄出来,因为毕竟是在人家身上弄来的东西,不过,的确,直到那时,我还是
没有想到那是一块冰 谁会放一块冰在身上呢?”
我叹了一声:“你就不会走开一会,看看弄到手的是甚么?”
胡说代温宝裕辩护:“他怕走开了,我一个人难以独立应付两个老人家。当时的情
形是:两个老人不开口,我也不善词令,是小宝用尽了方法在逗他们开口。”
温宝裕苦笑:“等到我肯定弄到的是一块冰,而且这块冰正在溶化时,我自然采取
了行动,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入了浴室。”
温宝裕一进浴室,就一抖手,令得他扒到手的那块冰,自他的衣袖之中滑出来,落
进了洗脸盆之中。
尽管他无法相信,可是那确然是一块冰,冰虽然已溶了不少,但是原来的形状还在
,那是只同一色香烟大小的一块,略薄。跌进脸盆时,边缘部分,都已溶化,但是整块
冰,看来还是十分晶莹。
就是因为冰很晶莹,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只是一块冰,除此之外,不会是别的
东西。
听到这里,我又不禁发怒:“笨东西,你难道不知道有方法可以令冰不继续溶化的
吗?”
把冰放进冰箱的低温部分,冰就不会再溶化,这办法再简单也没有,温宝裕没有道
理想不到。
温宝裕神情无可奈何:“其一,我想不到保存这块冰有甚么用处。其二,胡说正在
叫。‘小宝快来,我们的客人坚持要离去。’所以我就急急离开。”
我闷哼一声:“真好,不但冰没有了,连冰溶成的水也消失了 冰块留在洗脸盆
中,化成了水,自然不会留下甚么来。”胡说吸了一口气:“我和小宝认为,老人的身
上藏了一块冰,那是表示一种讯息。”
我咳嗽了两声,胡说继续道:“你和陶恪夫妇,曾在格陵兰的冰原之下相遇?”
我点了点头,同时又挥了一下手,知道胡说的进一步分析是甚么。
那次,在格陵兰的冰原之上,是陶格夫妇出手救了我,印象十分深刻。
老人的身上带著一块冰,是不是目的在于一向我展示冰块,就可以提醒我这段往事
。
但是,他们只要随便说一句话,就可以令我记起这段往事来,何必要用冰块来作特
别的提示?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的外型,有了极度的改变,改变到了我见到他们,根本无法相
认,所以如果取出一块冰来,就有利于证明他们的身分。
我失声道:“那一双老人,就是陶格夫妇。”
温宝裕和胡说两人一起点头。
胡说进一步分析:“那冰块之中,没有别的秘密,只是普通冰块。老人带著它,目
的是要证明他们自己的身分,因为他们变得那么老,你认不出他们,怕你不相信他们所
说的话 事实上,他们已经老得失去了适当的言语能力,给你看一块冰块,可以替代
很多语言。”
我完全同意胡说的分析,而在那时,我陡然又灵光一闪,叫了起来:“进屋子来的
老人,不是陶格夫妇。”
刚才我还说那一双老人是陶格夫妇,忽然又加以否定,胡、温两人自然大为詑异。
我觉得喉头有点梗塞:“在车厢中那两个更老的老人,才是陶格夫妇,进屋子来的
两个,是他们的孩子,伊凡和唐娜。”
胡说和温宝裕都现出骇然之色 陶格夫妇突然衰老,固然令人骇异,但他们本来
就是成年人,变成老人,似乎并不突兀。
而伊凡和唐娜,本来是活泼可爱的儿童,突然衰老,就在感觉上十分怪异,难以接
受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一家,都……在变老,相信那是一次突变。”
温宝裕叫:“所以他们向你求助。”
我闭上了眼睛一会,心中难过之至。虽然我不知道真确的经过情形,但是他们一家
,亟需帮助,殆无疑问,而我竟未能和他们见面,使他们失望之极。
我不以为我可以和未来世界的主宰力量对抗,但至少可以弄明白在他们身上发生甚
么事之后,尽力去帮助他们。而现在,他们上哪里去了?失望之余,是不是还会再来找
我?
老人身上的冰块,已经可以证明他们的身分,他们是在甚么处境之中?
我的思绪紊乱之极,勉力定下神来,觉得有必要把事情从头到现在,想上一遍。
陶格的一家,是未来世界的玩具。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现在,是通过了时间运转装
置的结果,而他们之所以能通过这种装置,也是未来世界主宰者的安排,是主宰者对玩
具的一种玩法。对主宰者来说,这种玩法,或者可以称之为“宠物历险记” 我曾到
过未来世界,也曾成为这种“历险记”中的主角,所以当后来,陶格夫妇知道怎么逃也
逃不出去时,我很能了解他们的心情。
作为“玩具”,他们不会衰老,孩子不会长大 主宰者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控制这
一点,使他们“青春不老”。
十分讽刺的是,青春不老,一直是人类自古以来追求的目标,但等到真正可以享受
到这一点时,人类都已沦为玩具了,这算不算是巨大的讽刺?
如果那四个老人,正是陶格的一家(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一点),那么,他们显
然衰老了,和现在所有人一样,而且,老得十分可怕,已经到了风烛残年。
这个事实说明了甚么呢?
他们已不再是“玩具”?终于摆脱了未来世界主宰者的追踪?他们已经自由了?还
是未来世界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顾不暇,再也不能控制“玩具”了?
还是主宰者的控制,有一定的期限,现在已经过了这个期限,所以他们开始衰老,
那情形就像是人间的玩具,也必然会残旧一样。
在人间,废物堆中,需可以见缺手断脚少了头的人形玩具,陶格的一家,是不是也
已到了这种境地之中了?
刹那之间,涌上我心头的疑问之多,几乎无法一一列举,而我相信,陶格夫妇急于
来见我,一定和他们这种特别处境有关?
我一面想,一面又上上下下,没有目的地走著,眉心打结,神情忧郁,胡说和温宝
裕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敢对我说话。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我的视线又盯住了那份图文传真来的讯息,用手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