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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纪唐夫有了反应,他原本涣散的眼神逐渐凝聚起来,最后定格在段成式的脸上,“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道。
看的出他异于寻常的神情,段成式实在放心不下,他缓道:“自寻烦恼不该是唐夫会做的事情。”
纪唐夫的笑容霎那间僵在脸上,他侧着头睨向他处,嘴角蔓延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不过可不可以给他一点面子,不要如此轻易的戳穿他。
“那么纪唐夫该做的事情是什么?成式不如来告诉我。”他十指紧揪着袖角,话语一字一顿的从唇际逸出,顿显得清晰无比。
段成式张了张唇,欲语又歇。他状似委屈的瞅着他,小心翼翼地道:“你生气了?”
纪唐夫凝视着他,薄唇随即划出一抹冷清的弧度,许久才道:“闭嘴!”
段成式的身上不由升起一股子寒意,他嘴角抽搐的看着他,“关心你也不成?”
“多事……”眼眸幽深如潭,纪唐夫墨眸遽眯,差点就挂不住脸上的笑容。
多嘴多舌,成式还真是不怕祸从口出患从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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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如同推倒的墨汁般漆黑通彻,屋檐下的树影也随着夜风婆娑起舞。
一抹青色的身影提着朱红色的纸质灯笼,伫立在连接着两座楼宇的天梯上。
有些许凌乱的脚步声蓦然惊动了他,他回头,唇际弯成一道浅浅的弧度。
“等了很久吗?”她下意识地在走近他身边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那要看等的人是谁。”嘴角的弧线明显的往上扬,他微微的抬起手肘,宽大的衣袖轻缓地往上飞扬,袖面随即在风中舒展开来。
她不由得全身一绷,猛然抬眸,霎那间四目相对,她面上倏然一片郝红。
僵持了半晌,他抑制不住地低笑出声,“幼薇还是那么禁不起逗弄。”
她当下明白自己大抵又被戏耍了,于是怒瞪了他一眼,“我不喜欢开玩笑。”
“哦~~”尾音微微往上挑,他的眼眸幽深如潭,“那……幼薇喜欢什么?”
霎那间,屋檐上悬挂着青铜铃也发出一阵极为悦耳的声响。
她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愕,随后仿佛明白了什么,这才接道:“这是试探吗?温庭筠。”
“如果我说——是的,那么你会回答吗?”多余的神色自他的眼中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心惊的清亮。
她匆忙的别开头,呆愣地伫立着。
他不以为忤的望着她,突然伸出手,他拉出她的袖角,露出一段晶莹洁白的手腕。
她看着他在她的掌心缓慢的勾勒着比划,她垂螓,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瞥向他。
他温柔的凝视着她,嘴唇翕动,“明白了吗?”风乍起,墨黑的发丝滑落脸颊,正好遮挡住他此刻的表情。
羽睫微颤,她不颔首也不摇头。
他倏地勾起嘴角,俯低身子,靠近她的耳畔低声道。许久,他才站回原地,微笑道:“现在明白了吗?”
耳根子都忍不住泛红了,她旋即捉住他的手,快速地在上头比划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啊。”宽大的衣袖被微风吹得翻卷过来,他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莞尔。
果然还是两厢情愿比较令人欢喜……
PS:定时君代替主人不在的时候准时更文。
第一卷易得无价宝☆、第29章问之(2386字)
段成式一直以来都知道纪唐夫是个奇怪的家伙,他俯视着站在天梯底下的纪唐夫,嘴唇翕动,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低垂着螓首,语气一如以往的凉薄。不过熟知他的人早就轻易的看穿他是故作沉静,内心其实已经混乱不堪了。
顺着另一顿的楼梯走下,段成式看着他沉默的挥手令下人点燃起早已准备好的焰火,陡然间漫天闪烁着斑斓多彩的烟火,而他的眸底依旧波澜不起。
“你可以不做的。”
他抖袖,挥去一身的烟灰,用着一种奇异的眼神瞥向段成式,“不是说好了,是由我来吗?”
忍不住蹙紧眉梢,他明知道他的意思的。段成式默然长立,竟怔怔地望着他发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纪唐夫!
似乎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纪唐夫随即偏过头,他沉声道:“把你的同情收起来!我还不需要,段成式!”
他的事情,还不需要别人插手,这是他的决定,无论最终的结局是怎样的,那也是他的选择。
仿佛听到上头鱼幼薇与飞卿的声音,段成式的眉梢紧锁的更加厉害了,他以为纪唐夫并不是一个可以忍受的了委屈的人,不过现今看来,他对他的认知绝对不够。
“应该可以了。”纪唐夫也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仰起脸,抬肘撑着下颚道:“飞卿果然很闷骚,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挑明。”如果是他,应该早就鸭霸的宣告主权了。想到这,他突然用手背扣了扣额头,想要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
世上本没有如果,一旦做出了决策,就算结局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么也只能接受,一个人不可能总活在如果里,这样的人未免太过软弱。
“看来进展不错,我可以回去了。”他挥袖转身,也感觉到接下来的所发生的事情不一定会让自己开心,所以还不如就此回房休憩去。
“纪唐夫——”段成式突然张口唤住他的脚步,他静静地凝视着他停滞不前的背影,悄声道:“你还是当她为……朋友最好。”
纪唐夫背对着他,他抿着唇,脸上有着被戳穿心事的恼羞,“……自然只是朋友!”
他可是纪唐夫,也只是纪唐夫啊。
“我只是不想见你为难。”段成式任由着他的身影逐渐的消逝在黑暗中,许久,他才深深地长叹了一声。
纪唐夫的步伐愈来愈急促,他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一句承诺吗?
一句对鱼幼薇许下的誓言——他说过他会帮她的,他说过的。
“可是我后悔了,怎么办?”他蓦然停下脚步,掩袖而笑,笑声又快又急,仿佛在掩饰着什么。
“但是——我又怎么可以后悔?!”眸里迅速地蒙上一层阴霾,他推开房门,转身快速的拉上门栓,他只听到自己低低地道:“就这样吧,等她成亲之日,我就会彻底的死心。”
他一定会死心,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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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当段成式见到一如往日冷着脸的纪唐夫,他顿觉一股凉气自脚心升到了头顶。
为什么他总感觉到他最好不好再去招惹现在的纪唐夫。
会死的很难看的,肯定会死的很难看的!
“喂,旁边的那对奸夫淫妇,请不要打扰破坏我一早的心情。”一张口,纪唐夫就想惹怒众人对他挥拳。
奸夫——温庭筠头疼不已的撇过头,他突然感觉到袖下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淫妇——鱼幼薇十分淡定的瞟了他一眼,习以为常地道:“我就没见你嘴里吐出象牙过。”
“不是只有狗嘴才会吐出象牙。”段成式一时口快,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时,他顿时欲哭无泪的掩袖遮口。看他多嘴,看他乱接话,这下可得罪人了。
“不用遮了,我都听到了。”看着他掩耳盗铃的举动,纪唐夫只是无趣的掀了掀唇角,冷眼以对。
他以为他是聋子吗?这么大声还听不到。
鱼幼薇抬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就知道段成式一定会忍不住接话的,这里也只有他会一时转不过弯来。
眯着眼眸,纪唐夫面无表情的偏头看着她,漠然道:“你很无聊啊,鱼幼薇。”
“又不是我说你是……狗。”故意拉长的音调,她躲在温庭筠的背后,朝着他嬉笑着道。
温庭筠哭笑不得拍拍她的头,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和唐夫抬杠。
冷着脸朝鱼幼薇勾勾手指,纪唐夫鄙视的用眼角扫她,“有本事就不要躲在飞卿的背后,真是丢人现眼。”
鱼幼薇才不上他的激将法,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拉着温庭筠的袖角,不屑道:“你也可以躲在成式的背后,我不会嘲笑你的。”
关他什么?段成式表示躺着也中枪,压力很大。
纪唐夫侧过身,他抬脚踹向段成式,硬生生在他的袍上留下自己的鞋印。
“喂喂?!”拉着袍子立即闪身避开,段成式哭丧着脸道:“这是我刚买没多久的新衣裳啊。”
“我知道。”纪唐夫面无表情的在他的袍上蹭蹭鞋底的尘土。
那他还踩?段成式用眼神哭诉纪唐夫的不人道。
“她是女的,我不能打。”纪唐夫直接一脚踩在段成式的背上。
这是什么原因啊!因为鱼幼薇是女子,所以不能对她动手,那么他去找飞卿啊,关他什么事情啊?!段成式咬牙切齿的对他挥拳,“我和鱼幼薇又没私奔过,你找我是泄恨,还是泄恨啊!”
“……”鱼幼薇一手拍按在脑门上,她突然发觉有人会死,也是活活贱死的!
“打死他,算我的,唐夫。”温庭筠抬肘拖着腮边,微笑着眯着眼眸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纪唐夫冷笑的勾起一边唇角,段成式纯粹是想要早死。
PS:这一卷快要完结了,下一卷比较搞笑,第一卷是初恋的感觉,第二卷是相守的感觉。
第二卷是天下第一妒,
第一卷易得无价宝☆、第30章面具(2107字)
由于一早就被段成式给搅乱了心情,鱼幼薇对于出门游玩这回事也打不起多大的精神。
段成式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也就乖乖的走在后头,不敢再乱插话。
“幼薇好像闷闷不乐。”温庭筠拉着差点就被挤出人群的鱼幼薇,纵然心中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但又不好挑明。
他只希望她能够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站在她这一边的。
鱼幼薇低垂着头,她脑袋嗡嗡的混杂着窘意,她总不能说她还在想成式所说的那句——私奔。
四周皆是彬琅满目的货物,他突然拉住她的手,停下脚步。
“怎么了?”她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停下脚步。
“我们私奔吧。”温庭筠调皮的朝她眨眨眼,趁着她还在失神的时刻,就立即拉起她的手跑进前方拥紧的人群中。
“啊?”她愣愣的凝视着他微笑的眼眸,忘了挣扎。
“喂!”段成式眼见着他们的身影倏忽消逝,只余下他和纪唐夫。额头猛然冒出细汗,该死的,他还从来不知道飞卿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叫什么叫,有我陪你还不好?”纪唐夫斜眼瞥向他,冷淡的眼神令人打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
就是因为是他,才不好!段成式绞着袖子,恨不得现在就掰断飞卿的脑袋。
什么朋友啊,有这种丢下朋友,跑去鬼混的家伙吗?!
纪唐夫闻了皱眉,他看了看周围路过的人,几乎发现没有一个不看向这边的,于是脸上的寒色不由得加重了。
看什么看,又不是勾栏里的大姑娘!
“两个大老爷们在一起逛街,很奇怪啊,唐夫。”发觉到周遭的视线,段成式想要开口打破了现场凝滞的气氛,只不过很可惜,他还不如不开口,因为至少不会令纪唐夫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纪唐夫眉梢皱起,他瞬也不瞬的注视着段成式,静静道:“你想死,还是想死?”
“呃,都不想。”
“那就闭嘴。”心知不能任由着段成式的性子开着玩笑,纪唐夫笑里藏刀道。
“忍不住。”他捂住嘴,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所以你还是想死吧。”纪唐夫的眼眸里顷刻间燃起点点寒光,他挥袖抬手,旋即揪住段成式的衣襟,毫不留情的将他摔到一边去,赫然道:“我心情现在很不好,你最好还是闭嘴。”
“纪唐夫?”试着呼唤下他的名字,段成式小心翼翼地道:“你还是很在意?”
纪唐夫收回目光,笑容逐渐地从他的唇角隐去,他也不答腔。
蓦地脑子一热,段成式又接着道:“你都不像纪唐夫了。”
纪唐夫原本平静的眼眸随着段成式的话而露出迷茫的眼神,“我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他根本无从在意起,也没有资格在意。
只是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提醒他没有资格……
段成式,有